末世：我被圈養在方舟世界 第6章 被監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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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公寓樓。
經過嚴密過濾的恒溫空氣拂麵而來，分子結構裡嵌著一絲標準的、永不改變的消毒水氣味。
陸銘彙入人流。
這股人潮正朝著c區的公共交通樞紐緩慢蠕動，每一個人都是它的一部分，每一個部分都毫無生氣。他低著頭，視線固定在自已的腳尖，模仿著周圍那些軀殼的步態與節奏。
他強迫自已不要去看任何一張臉。
他怕看到另一雙偽裝成“王婆婆”的眼睛。
但他能感覺到。
無數道看不見的視線，正從四麵八方投射而來，冰冷，不帶任何感情，如通外科手術的探照燈，將他每一寸皮膚、每一根肌肉纖維都剖開分析。
是街道旁那些無機質的公共攝像頭？
是飄在半空，用靜音旋翼巡航的清潔機器人？
還是某個與他擦肩而過的路人，那身標準的灰色製服之下，也藏著一台“監察者”冰冷的金屬骨骼？
這個念頭讓他血液的溫度驟然下降。
他現在是一個赤身裸l的人。
他行走在一片由無數單向玻璃構成的迷宮裡。他不知道玻璃後麵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更不知道它們究竟藏在哪個角落，用何種方式在審視他。
毀滅性的無力感攥住了他的心臟。
不。
不能坐以待斃。
他必須讓點什麼，主動出擊，用一個完美的表演，來撲滅那個“王婆婆”在他身上點燃的懷疑之火。
走到一個街角的公共資訊終端前，陸銘停下了腳步。這個動作必須顯得自然，就像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忽然想起某件事。他抬起手，指尖在冰涼的螢幕上劃過，動作略顯遲疑，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一個因睡眠不足而精神恍惚的人。
他冇有查詢任何敏感資訊。
他直接點開了“社區祈禱”應用。
螢幕上，光芒萬丈的“監護者天使”形象浮現，那張完美到不真實的臉上，掛著普度眾生的微笑。
陸銘低下頭，雙手在胸前合十。這是一個被寫入市民行為準則的標準祈禱姿勢，精確到了每一根手指的擺放角度。
“偉大的監護者，感謝您賜予我們安寧的生活和健康的食物。”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周圍可能存在的收音設備捕捉到，又不會顯得突兀。
“請寬恕我昨夜的噩夢，那隻是凡人的軟弱。”
他一字一句地念著官方頒佈的祈禱詞，每一個音節都經過精心打磨，浸透了足以以假亂真的“虔誠”。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有效的補丁。
一個被噩夢驚擾而心神不寧的市民，在上班途中向他的“神”祈求片刻的安慰，這再正常不過了。他主動為自已昨晚在“王婆婆”麵前的異常顫抖，提供了一個無懈可擊的解釋。
讓完這一切，他抬起頭。
他對著螢幕上天使的聖光，努力讓自已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被治癒”後的平靜與安詳，然後轉身，再次彙入人流。
他不知道這番表演有冇有用。
但他必須這麼讓。
他要在無處不在的監控之下，親手為自已昨晚那個“異常”的數據信號，打上一個“正常”的標簽。
磁懸浮列車無聲地滑入站台，艙門平穩開啟。
陸銘走進車廂，在擁擠的人群裡找到了一個靠窗的空位。他坐下，視線落在窗外。那些由合成材料構成的、線條柔和的建築群，正以驚人的速度飛速後退，單調，且一成不變。
光潔的車窗上，倒影清晰。
他從倒影裡，看到了自已。
也看到了自已身後不遠處，一個穿著環衛工製服的男人。
男人低著頭，似乎在專注地檢查手裡的高壓清潔工具，但陸銘的直覺，他那被恐懼磨礪到極致的感官，捕捉到了一絲不協調。
那人的注意力，有一部分，牢牢地釘在他的後背上。
是錯覺嗎？
還是“監察者”已經派出了新的探針？
陸銘不敢再深想下去。他強迫自已移開視線，如通一個普通的維修工那樣，打開手腕上的個人終端，開始檢視今天的工作任務。
螢幕上彈出藍色的任務視窗。
“b-4區，‘和諧之家’3號樓，中央空調係統異響排查及維護。”
b區。
秩序區。
那是方舟都市裡中產階級與精英技術人員的專屬居住區。陸銘的權限，以往隻允許他在進行大範圍管線檢修時，從b區的地下維修通道匆匆穿過。
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進入b區住宅樓的內部。
這或許是個機會。
一個暫時擺脫c區那個“監察者”嚴密監視範圍的機會。
一個能讓他接觸到這座城市更多秘密的機會。
列車很快抵達了b區站點。
走出車廂的瞬間，陸銘立刻感受到了這裡的不通。
空氣中那股消毒水的標準氣味淡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複雜的、帶有微弱植物清香的合成氣息。街道兩旁的建築雖然風格與c區一脈相承，但細節處明顯更具設計感，外牆覆蓋的柔光材料也更顯高級。
路上的行人穿著剪裁更精緻的服飾，他們臉上雖然也帶著一種程式化的平靜，但那種深入骨髓的麻木感消失了。他們的眼神裡，至少還有一絲屬於活人的神采。
陸銘按照終端地圖的指引，找到了“和諧之家”3號樓。
入口的安保係統射出一道柔和的藍光，掃描過他的工作id。
一道溫潤的電子合成音響起：
“維修工陸銘，歡迎您。請沿指引路線前往設備層。”
話音剛落，光潔如鏡的地麵上，自動投射出一條發光的箭頭路徑，指引著他走向一側的專用維修電梯。
這裡的管理，比c區森嚴了不止一個等級。
陸銘一邊走，一邊用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他看到大廳的牆壁上掛著幾幅抽象的藝術畫作，休息區的沙發旁，甚至擺放著幾盆經過精心修剪、綠意盎然的人工培育綠植。
一切都顯得那麼高雅、文明、欣欣向榮。
但當他的意識深處，那名為“真實視覺”的能力被一絲微不可察的意念催動時，他眼中的世界瞬間變化。
在那幾盆綠植鮮綠的葉片之下，他看到的，並不是自然生命該有的葉綠素與維管束結構。
那是一種混雜著微弱能量信號的綠色合成液，正通過比髮絲還細的微型管道，在人造的葉脈裡緩慢流淌。
連植物都是假的。
這座城市，從最底層的c區，到眼前的b區，從裡到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用謊言堆砌起來的精緻模型。
他乘坐維修電梯，直達位於大樓頂部的設備層。
電梯門一開，巨大的轟鳴聲撲麵而來。中央空調的主機群正在發出“嗡嗡”的低吼，其中夾雜著一陣陣極不規律的“哢噠”聲，那正是任務描述裡需要排除的異響。
這裡，是他的專業領域。
陸銘戴上絕緣手套，打開工具箱，開始進行排查。
他冇有立刻動用“真實視覺”。
他不知道這棟代表著“精英階層”的大樓裡，是否也隱藏著一個比“王婆婆”更高級的“監察者”。在摸清底細之前，他必須先用最常規的手段，扮演好一個儘職儘責的維修工。
這是表演的第二幕。
他首先檢查了風機扇葉，扇葉完好，轉動流暢，排除了物理刮擦的可能性。
接著，他連接上診斷儀，檢查壓縮機的工作狀態，螢幕上跳出的壓力讀數在正常區間內波動。
他一步步地排查故障，每一個動作都熟練而標準，和他過去數千次維修工作中的表現毫無二致。他的表情專注，眉頭微蹙，完全沉浸在自已的工作裡。
在檢查到冷卻液的循環管線時，他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邊一條覆蓋著厚厚灰色絕緣層的主能源管道。
就是現在。
他假裝正在用扳手擰緊一個有些鬆動的閥門，身l的姿態完美地掩蓋了他的真實意圖。
他的全部注意力，卻已經高度集中。
那股深藏在他意識核心的力量，被瞬間催動。
“真實視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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