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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薄霧涼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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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闕峰的雪,下得比往日更綿密,落在墨塵傘的淡紫傘麵上,瞬間便被星紋的暖意融成水珠,順著傘骨滑落,滴在石台上,又凝成細小的冰珠。

謝霧涼立在洞府外的平台上,手裡握著墨塵傘。傘麵撐開,擋住了飄落的雪粒,傘麵上的星紋與雲紋在雪光下泛著淡銀,將他周身的極寒都柔化了幾分。他沒有收傘,而是借著傘麵的星力,感知著百裡內的星象——這是煉化星辰幡後的新能力,能通過星力預判天氣變化,也能感知附近的靈力波動。

百裡外的後山,守髓靈蛟的氣息微弱,顯然還在隕星坑底療傷,內丹上的靈力印記穩定;前山的弟子居住區,靈力波動雜亂,應該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天衍論道做準備,沈清辭的劍修靈力最活躍,想來是在抓緊練劍;更遠的中域方向,有幾道陌生的靈力波動正在靠近,修為最高的不過元嬰期,不足為懼。

隻有儲物袋裡,墨傾言的殘魂偶爾會輕輕顫動一下,與墨塵傘的星紋遙相呼應,像在確認彼此的存在。

【係統提示:檢測到掌門玄陽真人正朝清闕峰趕來,預計一炷香後抵達。】機械音突然響起,【修真界十年一度的“天衍論道”即將召開,玄陽大概率是讓您帶隊參加——宗門任務,拒絕會扣除1000貢獻值,影響您兌換化神後期突破心得和冰魄晶。】

謝霧涼收了墨塵傘,傘麵縮小,化作一道淡紫流光,融入他的袖口——修複後的墨塵傘能隨心變化大小,方便攜帶。他轉身走回洞府,剛進門,便看到石台上的滅情劍,和旁邊散落的凝魂草粉末。

滅情劍斜倚在石牆上,漆黑的劍身蒙著一層薄灰。這是他常用的劍,隕鐵混合冰魄煉製,最適配他的冰係靈力。但此刻,劍身上有三道細微的裂痕——是上次斬殺雲溟時,被對方的血魔焰腐蝕,又被空間亂流刮出來的,雖不影響使用,卻會導致劍氣凝聚滯澀。之前一直忙著修複墨塵傘和煉化星辰幡,竟忘了處理。

他走過去,擡手將劍拿起。劍身入手冰涼,比尋常的鐵劍更重,裂痕處還殘留著淡淡的魔氣,若不清除,長期下來會侵蝕劍身,影響劍的鋒利度。

指尖凝出一縷星力,緩緩注入劍身。

銀白色的星力順著劍身流淌,像一條細蛇,鑽入裂痕。裂痕周圍的漆黑劍身,泛起淡淡的銀芒,像是被星光鍍了一層邊。緊接著,他又凝出一縷鎮魔之力,金色的力量與星力交織,順著裂痕修複——鎮魔之力能淨化魔氣,剛好能清除劍身上殘留的血魔焰餘毒。

修複的過程很慢。

謝霧涼的指尖很穩,星力與鎮魔之力的注入量控製得絲毫不差。他盯著劍身的裂痕,眼神專注,像是在打磨一件精密的器物——這不是因為他惜劍,而是因為劍是“武器”,武器受損,會影響戰鬥效率,進而影響他變強的速度。

劍脊上,一道極淡的星紋漸漸浮現。

最開始,他隻是想雕個簡單的劍穗掛孔——劍穗能配重,讓劍氣更穩。但雕到一半,指尖的星力卻不由自主地偏移,變成了一道細小的星紋,紋路與墨塵傘傘柄內側的護魂符文有幾分相似,也與眉心的星辰幡印記同源。

“增強星力傳導。”他對自己說,指尖的動作沒有停。星紋雕完時,劍身的裂痕也已修複,漆黑的劍身上,星紋泛著淡銀,像一顆藏在暗處的星,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他將滅情劍插回劍鞘,放在墨塵傘旁。一紫一黑,一傘一劍,在聚靈陣的靈力霧靄中,泛著淡淡的光,竟有種奇異的和諧——就像當年,他和墨傾言一人持傘,一人握劍,並肩站在龕影峰的桃花樹下。

【係統提示:滅情劍修複完成,星力傳導效率提升15,魔氣清除率100。】機械音播報,語氣裡帶著點調侃,【您這雕紋的手藝倒是不錯,比上次給墨塵傘刻符文還熟練——怎麼,打算把所有法寶都刻上同款花紋,湊成一套“師徒限定”?】

謝霧涼沒有反駁,隻是轉身走向儲物袋。

從裡麵取出那縷墨傾言的魂息時,冰殼上的藍光依舊微弱,像風中殘燭。冰殼是三年前在鎮魂淵凝結的,雖有輪回佩和暖玉髓溫養,魂息的活躍度卻隻從12漲到25,還是太弱。之前修複墨塵傘時,星力的波動讓魂息微微亮了一下,說明星力對魂息有滋養作用。

他的指尖在冰殼上碰了碰,冰殼的溫度很低,卻能隱約感覺到裡麵魂息的微弱跳動,像一顆沉睡的心臟。

【係統提示:墨傾言魂息活躍度25,需更溫和的靈力滋養。建議使用“聚魂丹”,但普通聚魂丹靈力過燥,需調整丹方,降低火性,增加溫養之力。】機械音播報,【萬寶閣有改良版聚魂丹方,需100靈石兌換;您也可以用之前留的凝魂草自己配,就是麻煩點——不過您肯定會自己配,畢竟您連修傘都要親自動手,捨不得花靈石,更捨不得讓彆人碰某個人的魂息。】

謝霧涼沒有去萬寶閣。

他從儲物袋裡翻出一個陳舊的丹方卷冊——是之前從一個丹修手裡搶來的,裡麵夾著一張泛黃的紙,正是改良版聚魂丹方,標注著“溫和型,適用於脆弱魂體”。丹方旁還有一行小字,是原主丹修的批註:“此丹需微火慢煉,靈草需碾成細粉,否則靈力過燥,傷及魂體。”

他又去洞府外的藥圃,采了三株凝魂草——就是之前刻意留下的那三株,草葉已比之前舒展了些,泛著淡淡的綠,上麵還掛著未化的雪粒。他用靈力拂去雪粒,將草葉摘下,放在石臼裡,一點點碾成細粉。

碾草的動作很慢,比尋常丹修碾藥慢了三倍。他怕碾得太粗,影響丹藥的溫和度;也怕力氣太大,碾碎草葉裡的靈力;更怕動作快了,會想起墨傾言當年在藥園裡碾藥的樣子——少年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碾著靈草,陽光落在他的發梢,連粉塵都泛著光。

“任務道具需妥善處理。”他低聲自語,將細粉收進玉盒。

煉丹的過程,比他煉聚靈丹時慢了三倍。

丹爐是普通的紫銅爐,他卻特意用靈力將爐溫控製在“微火”——比丹方要求的溫度還低10,爐壁泛著淡淡的紅,像落日的餘暉。靈草細粉、冰魄花、溫靈水……按丹方比例依次加入爐中,他左手按在爐壁上,實時感知爐內的溫度變化,右手捏著法訣,緩慢注入靈力。

靈力注入的速度很穩,像細流彙入大海,沒有一絲波動。他盯著爐口,看著裡麵的藥汁慢慢凝結成丹,淡藍色的丹光從爐口溢位,泛著溫和的光,與墨塵傘的光暈相似。

聚魂丹出爐時,不是尋常的丹紅色,而是泛著淡藍,靈力波動也更柔和,像一層薄雲。一顆、兩顆、三顆……共煉出三爐,九顆丹藥,都裝在小玉瓶裡——瓶身是暖玉材質,上麵刻著與墨塵傘傘柄內側相同的護魂符文,是他之前在隕神淵順手撿的,一直沒扔。

裝丹時,他的指尖頓了一瞬。

看著小玉瓶上的護魂符文,他忽然想起墨塵傘的傘柄,想起少年當年攥著傘柄的樣子。鬼使神差地,他從修複墨塵傘剩下的星髓邊角料裡,挑了一塊最小的,用靈力雕成了一個小小的傘形掛墜——掛墜隻有指甲蓋大小,傘麵上刻著簡化的星紋和護魂符文,與墨塵傘一模一樣。

雕完後,他看著掛墜,眉頭微蹙。

這東西毫無用處,既不能提升實力,也不能防禦攻擊,純屬浪費星髓邊角料。他本想隨手丟進儲物袋角落,卻在擡手時,將掛墜放進了裝聚魂丹的小玉瓶裡,與丹藥放在一起——好像這樣,就能讓墨傾言的殘魂,多感受到一點墨塵傘的氣息。

“星髓邊角料,無用,暫存。”他對自己說,將小玉瓶塞回儲物袋最深處,與那塊暖玉髓、墨塵傘放在一起。那裡還藏著一塊剛雕好的暖玉牌,上麵刻著同樣的護魂符文,是用兌換來的暖玉髓邊角料雕的,理由是“雙重保險,防止魂息受損”。

【係統提示:溫和型聚魂丹煉製完成,墨傾言魂息活躍度提升至28。檢測到新增物品“傘形星紋掛墜”,材質“星髓邊角料”,用途“未知”,判定為“無用雜物”。】機械音的語氣帶著點調侃,【您煉丹時,爐溫控製精度比煉聚靈丹時高30,雕掛墜時比修劍脊還細心——對“任務道具”相關的東西,您倒是挺捨得花時間,比對自己的經脈還上心。】

謝霧涼沒有反駁,隻是將凝魂草的種子種在了藥圃裡。

種子是從那三株草上采的,他用靈力催生,草芽很快破土而出,嫩綠的葉片在冰霧中顯得格外顯眼。他蹲在藥圃前,盯著草芽看了片刻——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在估算“下次煉聚魂丹需要多少株”“多久能成熟”。估算完,他起身回了洞府,連落在草芽上的雪粒都沒拂去,彷彿剛才的蹲守,隻是為了確認“靈草生長進度”。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剛才那一瞬間,他想起了墨傾言當年蹲在藥園裡,看著草芽發芽時,眼裡的光。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便是三年。

這三年裡,謝霧涼的生活很規律:每日寅時打坐,穩固境界,同時用星力溫養墨塵傘,讓修複進度慢慢提升到70;辰時去滅魔秘境曆練;午時回洞府煉藥、打磨法器;酉時繼續打坐,直到子時。

滅魔秘境裡的魔物,大多是元嬰期,對化神中期巔峰的他而言,毫無威脅。他斬殺時從不拖泥帶水:魔氣沾身,便用焚天焰燒儘;魔物撲來,便用星力刃斬碎;遇到難纏的,直接用鎮魔神鼎的力量鎮壓,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魔物的屍體,他從不多看一眼,直接凍成冰雕,留給後麵的弟子收拾。秘境管事是個元嬰期修士,每次見他,都忍不住心驚——這清闕仙尊,比秘境裡的魔物還要冷,魔物還會嘶吼,他卻連眼神都不會給屍體一個。

隻有一次,一隻魔物的攻擊朝著秘境裡的一個低階弟子飛去,那弟子不過築基期,根本來不及躲閃。謝霧涼下意識地揮出一道星力刃,擋在弟子身前。魔物被斬殺,弟子驚魂未定地道謝,他卻隻是冷淡地瞥了一眼,轉身離開,留下一句“彆擋路,影響曆練效率”。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無意識護佑低階弟子,道心波動係數3。】機械音的聲音很輕,【您剛才揮劍的速度,比斬殺魔物時快了05秒,彆以為本係統沒察覺——那弟子的眉眼,有點像少年時的墨傾言,對吧?】

謝霧涼沒有回應,隻是加快了斬殺魔物的速度,將那絲波動強行壓下。

他的儲物袋裡,漸漸囤積了不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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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枚星力淬煉的護身玉佩,上麵刻著簡化的星紋和護魂符文,理由是“防止低階修士偷襲時靈力不濟,臨時防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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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爐溫和型聚魂丹,都裝在刻有護魂符文的小玉瓶裡,理由是“備用,防止魂息突然虛弱,影響任務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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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傘形星紋掛墜,被他打磨得光滑,星紋更清晰,和聚魂丹一起放在小玉瓶裡,理由是“星髓邊角料,暫存,或許以後能用來修複墨塵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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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暖玉牌,被他又雕了幾道護魂符文,理由是“雙重保險,防止魂息受損,確保十年後任務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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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凝魂草的種子,裝在一個小布袋裡,理由是“儲備靈草,方便後續煉藥”。

這些東西,都被他藏在儲物袋最深處,用靈力裹著,與其他的靈石、法器隔離開。他很少觸碰,彷彿隻是一堆普通的雜物,卻在每次整理儲物袋時,都會下意識地確認它們的位置,確保沒有損壞。尤其是那枚傘形掛墜,他會特意用靈力拂去上麵的灰塵,動作輕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琉璃。

【係統提示:三年期限已到,掌門玄陽真人正朝清闕峰趕來,預計一炷香後抵達。】機械音再次響起,【天衍論道召開在即,玄陽肯定是來通知您帶隊的——這次任務有1000貢獻值,能兌換冰魄晶,剛好能徹底修複墨塵傘,您肯定不會拒絕。】

謝霧涼正在打坐,聞言緩緩睜開眼。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玄色道袍——道袍很整潔,三年來從未沾染過汙漬,隻是袖口處,有一道極淡的紫芒,是墨塵傘融入時留下的,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走到洞府外的平台上,積雪落在肩頭,瞬間便被寒氣凍成冰晶,他卻渾然不覺。

平台上的雪很厚,他的腳印落在上麵,瞬間便被寒風撫平,隻留下淡淡的冰痕,像從未有人來過。

一炷香後,一道青色的身影落在平台上。

是玄陽真人,玄清宗掌門,化神後期修為。他穿著青色道袍,手裡握著拂塵,拂塵上的銀絲一塵不染,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與謝霧涼的冷硬形成鮮明對比。玄陽的靈力很溫和,像春風,落在雪地上,能讓周圍的雪粒微微融化,與謝霧涼的極寒形成強烈反差。

“清闕,三年不見,你的氣息愈發沉凝了。”玄陽笑著開口,語氣很親切,像是在跟同輩說話,而不是掌門對弟子。他的目光落在謝霧涼的袖口,似乎察覺到了墨塵傘的氣息,卻沒有多問。

謝霧涼微微頷首,沒有說話。他與玄陽的交集不多,唯一的幾次,都是宗門大事,除此之外,他從不去掌門殿,玄陽也很少來清闕峰。

“天衍論道下個月召開,在中域天衍城。”玄陽開門見山,“各大門派都會派人參加,一來是交流修為,二來是選拔年輕弟子,穩固門派地位。”他頓了頓,看著謝霧涼,“宗門選了三個弟子,都是年輕一輩的翹楚,想讓你帶他們去見見世麵。”

【係統提示:接受任務,可獲得1000貢獻值,可兌換“化神後期突破心得”“上古冰係功法殘卷”“冰魄晶(純度85)”等資源;拒絕,貢獻值清零,滅魔秘境許可權收回,後續無法進入曆練,墨塵傘也無法徹底修複。】

“可以。”謝霧涼的回答簡潔,隻有兩個字。對他而言,這隻是一次普通的任務:既能瞭解其他門派的實力,防止雲家餘孽與其他門派勾結;又能拿到貢獻值,兌換冰魄晶修複墨塵傘,劃算。

玄陽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欣慰:“那便好。三個弟子是:沈清辭,金丹後期劍修;林硯,元嬰初期丹修;蘇沐,元嬰初期靈修。三日後,他們在山門外等你。”他猶豫了一下,補充道,“路上……多照看些,他們年紀小,沒見過修真界的大場麵,遇到危險,你多護著點。”

“嗯。”謝霧涼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他心裡卻想著,護著弟子隻是“確保任務順利進行”,畢竟弟子若傷亡,會影響宗門顏麵,進而影響他後續獲取資源。

玄陽沒有多留,又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莫要與人結仇太深”“天衍城魚龍混雜,看好弟子”,便轉身禦空離去。青色的身影消失在雲霧中,平台上,隻留下謝霧涼和滿地的積雪。

三日後,山門外。

三個弟子已等候在那裡,站在雪地裡,像三棵挺拔的小樹苗。

沈清辭穿白色道袍,手裡握著一把青鋼劍,劍穗是紅色的,隨風飄動。他年紀不大,約莫十七八歲,眼神明亮,透著少年人的活潑,臉頰凍得微紅,卻依舊站得筆直。看到謝霧涼,眼睛亮了亮,卻又不敢多說話,隻是規規矩矩地站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穗——像極了當年墨傾言剛學劍時,緊張地攥著劍柄的樣子。

林硯穿灰色道袍,背著一個小小的丹爐,丹爐是銅製的,刻著簡單的丹紋。他比沈清辭大兩歲,性子沉穩,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丹爐的提手,像是在思考什麼。

蘇沐穿粉色道袍,手裡握著一支玉笛,笛身上刻著靈草花紋。她是三人中最小的,約莫十五六歲,怯生生的,看到謝霧涼,下意識地往林硯身後躲了躲,隻露出一雙圓圓的眼睛,像受驚的小鹿——那眼神,和當年墨傾言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弟子參見清闕仙尊!”三人齊聲行禮,聲音恭敬,沈清辭的聲音裡帶著點激動,蘇沐的聲音則有些發顫,被寒風一吹,更顯微弱。

謝霧涼掃了他們一眼,目光在沈清辭的劍穗、林硯的丹爐、蘇沐的玉笛上各停了一瞬,指尖微微收緊——蘇沐的玉笛上,刻著與凝魂草相似的花紋,讓他想起了藥圃裡的那些草芽。他淡淡道:“出發。”

話音剛落,他率先禦空而起,玄色身影如同一道閃電,掠過雪幕。墨塵傘在袖口微微泛起紫芒,護住他周身的寒氣,不讓寒氣波及身後的弟子——他解釋為“避免弟子靈力被寒氣凍結,影響飛行速度”。

三個弟子連忙跟上。沈清辭飛得最快,緊跟在謝霧涼身後,林硯和蘇沐稍慢,兩人並肩飛行,保持著安全距離。

飛了半個時辰,沈清辭忍不住開口問道:“仙尊,天衍城大嗎?聽說那裡有很多靈食,還有修士擺攤賣寶貝,是不是真的?”

謝霧涼沒有回答,隻是繼續往前飛。

沈清辭碰了個釘子,卻沒氣餒,又問:“仙尊,您去過天衍城嗎?他們說那裡的桂花糕,是用千年靈桂做的,特彆好吃,比咱們宗門的靈糕還甜!我還聽說,天衍城的法器店有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兒,有能自動煉丹的小丹爐,還有能發出光的玉佩……”

“桂花糕”三個字,像一顆細針,突然刺破了謝霧涼識海表麵的冰層。

識海裡,模糊的畫麵驟然浮現:

龕影峰的桂花樹下,墨傾言穿著淺藍道袍,蹲在石灶前,手裡捧著一個白色的瓷盤,盤子裡是熱騰騰的桂花糕。少年的指尖沾著麵粉,臉上也蹭了點,卻笑得眉眼彎彎:“師尊,您嘗嘗!我練了好多次,這次終於沒糊,還放了靈糖,比上次甜!”

那時的陽光很好,落在少年的發梢,泛著淺金;那時的風也暖,帶著靈桃的香氣,吹得少年的衣擺輕輕晃動;那時的少年,還會用沾滿麵粉的手,拉著他的袖子,撒嬌似的讓他嘗第一口。

畫麵很模糊,少年的臉看不清,卻能感覺到那股暖意,像剛出爐的桂花糕,帶著甜香,與他周身的寒氣格格不入。

謝霧涼的靈力,驟然停滯了一瞬。

袖口的墨塵傘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波動,微微泛起一道淡紫光暈,很快又沉寂下去。儲物袋裡,裝著聚魂丹和傘形掛墜的小玉瓶,也輕輕顫動了一下。

【係統提示:檢測到模糊記憶碎片啟用,道心波動係數8!】機械音的聲音突然輕了些,不像之前那樣毒舌,帶著點試探,【您……想起什麼了?】

“閉嘴。”謝霧涼低聲道,語氣冰冷,比之前更甚。他猛地加快了飛行速度,玄色的身影像一道閃電,瞬間拉開了與三個弟子的距離。靈力波動變得紊亂,周身的寒氣驟然加重,連周圍的雪粒都被凍得紛紛落地。

沈清辭愣住了,訕訕地閉上嘴,不敢再問。他不明白,自己隻是說個桂花糕,仙尊為什麼突然生氣了。林硯也停下了飛行,眉頭微蹙,感知著謝霧涼紊亂的靈力,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仙尊的靈力裡,夾雜著一絲極淡的、不屬於《太上忘情訣》的溫和氣息,像星力,又像……某種魂體的波動。

蘇沐悄悄拉了拉林硯的袖子,小聲道:“林師兄,仙尊是不是生氣了?我是不是不該跟來……”她的聲音怯生生的,帶著點委屈,讓謝霧涼想起當年墨傾言被他冷待時,也是這樣委屈巴巴的樣子。

林硯搖了搖頭,溫聲道:“彆多想,仙尊可能隻是在思考事情。我們跟上,彆掉隊。”

三人加快速度,跟上謝霧涼的身影。飛行途中,沒人再說話,隻有風聲在耳邊呼嘯,帶著雪粒,打在道袍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飛至中域邊界時,下方傳來一陣靈力波動。

謝霧涼的空間感知掃過,看到一隊穿黑色道袍的修士,約莫十人,正禦空朝著天衍城方向飛去。為首的是一個青年,二十七八歲,麵容俊朗,腰間掛著一枚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著一個“墨”字,周身的靈力波動,帶著淡淡的陰寒,與儲物袋裡墨傾言魂息的氣息,隱隱共鳴。

是幽冥宗的墨離。

係統資料裡有記載:墨傾言的遠房堂兄,幽冥宗少主,金丹後期修為,是墨傾言為數不多的勢力親族——當年墨傾言被逐出師門,隻有墨離偷偷給過他丹藥,還幫他擋過幾次雲家的追殺。

墨離似乎也察覺到了謝霧涼的靈力,擡頭望來。當他看到謝霧涼袖口泛著的淡紫光暈時,瞳孔微微一縮——那是墨塵傘的氣息,他認得,當年墨傾言就是握著這把傘,擋在他身前,替他擋住了雲家弟子的攻擊。

“清闕仙尊?”墨離試探著開口,聲音帶著疑惑,“您手中的傘,是不是……墨傾言的那把墨塵傘?”

謝霧涼的目光在青年身上停頓了一瞬。

那枚“墨”字令牌,讓他的指尖微微發麻;墨離的聲音,讓他識海深處的記憶碎片再次浮現;儲物袋裡的傘形掛墜,與魂息的藍光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比之前更清晰。

但他很快移開了目光,彷彿隻是看到了一隊普通的修士。

“與你無關。”他冷冷地吐出四個字,沒有絲毫停頓,帶著三個弟子,徑直朝著天衍城飛去。

墨離站在原地,看著謝霧涼離去的背影,眉頭皺得更緊。他能感覺到,謝霧涼袖口的墨塵傘氣息裡,夾雜著星力,還有一絲極淡的、屬於墨傾言的魂息波動——看來,傾言的魂息,就在謝霧涼身上。

“少主,我們還要跟上去嗎?”身後的幽冥宗弟子問道。

墨離搖了搖頭:“不必。天衍論道上,總會再見麵的。”他握緊腰間的“墨”字令牌,眼底閃過一絲堅定,“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傾言,問清楚當年的事。”

謝霧涼沒有回頭,也沒有理會身後墨離的目光。

對他而言,墨離是誰,與墨傾言是什麼關係,都不重要。墨傾言是“任務道具”,墨離便是“與道具相關的潛在乾擾源”,乾擾源越少,任務越順利,他變強的道路便越順暢。

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在聽到“墨傾言”三個字時,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在看到墨離腰間的令牌時,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袖口的墨塵傘;在飛離時,他特意加快了速度,不是為了擺脫墨離,而是怕再待下去,識海的記憶碎片會徹底失控。

【係統提示:檢測到墨傾言勢力成員“墨離”,與魂息共鳴強度15!道心波動係數提升至10!】機械音的聲音很輕,【您剛才攥緊墨塵傘的力度,比握滅情劍時還大,彆以為本係統沒察覺。】

謝霧涼沒有回應,隻是將靈力運轉到極致,朝著天衍城飛去。

儲物袋深處,那枚傘形掛墜的顫動漸漸停止,卻與魂息的藍光,保持著一絲極淡的共鳴,像一根看不見的線,將兩個相隔千裡的人,悄悄連在了一起。

天衍城的輪廓,已在前方浮現。

那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城牆是青色的,上麵刻著無數陣法符文,泛著淡淡的光。城內靈力波動密集,各色道袍的修士在空中穿梭,熱鬨非凡,與清闕峰的冷清截然不同。城門口,掛著巨大的幡旗,上麵寫著“天衍論道”四個大字,金光閃閃,很遠就能看到。

謝霧涼握著袖口墨塵傘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傘柄內側的“言”字。

符文泛著極淡的銀芒,映著他眼底深不見底的冰藍。他不知道,這場看似普通的論道大會,會讓他塵封的記憶徹底蘇醒;也不知道,那些被他藏在儲物袋角落的“雜物”——聚魂丹、傘形掛墜、暖玉牌,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他對墨傾言最直白的溫柔;更不知道,墨離的出現,隻是一個開始,更多與墨傾言相關的人和事,會在天衍城裡,一一浮現。

他隻知道,自己的道,依舊是變強。

隻是那道被冰裹著的初心,已在無人察覺的角落,悄悄萌動。像藥圃裡的凝魂草,像墨塵傘上的星紋,像儲物袋裡的傘形掛墜,在極寒的土壤裡,等待著一個破土而出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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