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薄霧涼 第 41 章
忘憂穀的風裹著腐葉與怨魂的腥氣，像無數根細針紮在麵板上。黑森林裡的枝乾扭曲得如同惡鬼的爪牙，樹皮上滲出的黑色粘液順著紋路往下淌，滴在腐葉堆裡發出“滋滋”的聲響，那是能腐蝕靈力的毒汁——方纔沈清辭不小心蹭到一點，褲腳瞬間就泛了焦黑，至今還能聞到淡淡的糊味。
謝霧涼被墨離半扶著走在最前，玄色道袍的下擺早已沾滿汙泥與粘液，連衣料都變得僵硬。他的靈力隻剩18，每走一步都像踩著刀尖，道心的刺痛順著經脈蔓延到指尖，連攥著儲物袋的手都在不受控地顫抖。袋裡的殘魂安靜得過分，隻有偶爾傳來的一絲微弱震動，像瀕死者最後的呼吸，提醒他墨傾言還在，還在等著他。
【係統提示：宿主當前靈力值18（元嬰期底線都快守不住了），道心破碎度78，再這麼硬撐著走，不出半個時辰就得栽在腐葉堆裡——建議讓墨離背著你，彆跟個倔驢似的硬扛，你摔了沒事，儲物袋裡的殘魂可經不起再折騰】。
謝霧涼在心裡壓下對係統的吐槽，卻沒拒絕墨離更用力的攙扶。他不是不想歇，是不敢歇——係統沒說假話，殘魂的活躍度從隕魂台的15降到了12，再耽誤下去，就算找到肉身，也未必能留住那縷魂息。
“仙尊，歇會兒吧。”林硯從後麵追上來，手裡捧著個粗陶碗，碗裡盛著淡綠色的靈液，是用最後一點凝露草煮的，“這靈液能補點靈力，您先喝了，我們再走也不遲。”
謝霧涼停下腳步，接過陶碗時指尖無意間碰到林硯的掌心，那片麵板粗糙得硌手，還沾著未清理乾淨的爐灰，幾道細小的傷口結著血痂——是剛才收拾打翻的丹爐時，被破碎的爐片劃的。他心裡一緊，剛想開口讓林硯處理傷口，係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檢測到林硯掌心傷口3處（未處理），還沾著腐葉灰——宿主彆光顧著自己疼，沒看見你徒弟手都快爛了？趕緊讓他撒點醒神散，彆等感染了還得你煉藥，你現在這靈力，煉個止血丹都得耗半個時辰】。
“你的手怎麼回事？”謝霧涼指著林硯的掌心，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林硯愣了一下，連忙把手背到身後，指尖還下意識地蹭了蹭衣角，像是想把傷口藏起來：“沒事，小傷口，剛才收拾丹爐時不小心劃的，等找到墨師兄的肉身再處理也不遲。”
“不行。”謝霧涼皺眉，從儲物袋裡摸出墨離之前給的鎮魂液——瓶底還剩一點，雖說是用來穩定殘魂的，卻也有止血消炎的功效，“先塗這個，彆感染了。”
林硯還想推辭，沈清辭卻從懷裡掏出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淡綠色布條，遞了過來：“用這個包吧，這是蘇師妹的布條，之前她說是用清心草汁泡過的，能安神，也能護著傷口。”少年說這話時，指尖輕輕摩挲著布條邊緣，眼神裡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這是蘇沐留在世上為數不多的東西，他一直貼身放著，連洗都捨不得洗。
林硯的動作頓了頓，接過鎮魂液時指尖微微發顫。他小心地將液體滴在傷口上，清涼的觸感瞬間壓下了灼痛感，再用蘇沐的布條一圈圈纏緊，動作輕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珍寶。謝霧涼看著這一幕，突然想起在龕影峰時的場景——那時墨傾言練劍劃傷了手，也是這樣鬨著要他給包紮，還說“師尊包的比藥堂師兄好，不疼”，可他當時隻覺得少年麻煩，連繃帶都纏得鬆鬆垮垮。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陷入回憶（時長15秒），墨傾言殘魂活躍度降至11——建議宿主彆光顧著eo，殘魂快扛不住了，再回憶半柱香，你連給墨傾言收魂的機會都沒了】。
係統的吐槽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沉浸在過往的謝霧涼。他猛地回過神，將剩下的靈液一飲而儘——靈液入喉帶著淡淡的苦澀，卻也讓枯竭的靈力稍微恢複了些。他擡頭看向黑森林深處，那裡的魔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連陽光都透不進去，隻能隱約看到一片黑色的石屋輪廓，那就是墨離說的，墨淵藏著墨傾言肉身的秘密據點。
“走吧，再往前就是據點了。”墨離扶著他的胳膊，語氣沉了下去，“注意腳下的腐葉，裡麵藏著怨魂的手骨，踩上去會被纏住腳踝——那些手骨裡還殘留著怨念，能順著鞋底滲進體內。”
沈清辭立刻掏出一把短劍，在前麵開路，將厚厚的腐葉撥開，露出下麵密密麻麻的白色手骨。那些手骨有的還連著碎肉，有的指骨上還戴著修士的戒指，顯然是被墨淵煉製噬魂衛時剩下的“廢料”。蘇沐的玉笛被他攥在另一隻手裡，笛身上的血跡早已乾涸，卻被他用指腹反複摩挲著，像是在尋求某種力量。
突然，黑森林裡傳來一陣尖銳的嘶吼，緊接著，十幾道半透明的虛影從腐葉堆裡鑽了出來——是忘憂穀的怨魂！它們的胸口都帶著一個黑洞，那是被墨淵抽取魂魄時留下的致命傷，此刻正朝著眾人撲來，眼裡的猩紅怨念幾乎凝成了實質，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
“小心！”墨離立刻掏出腰間的鎮魂鈴，那是幽冥宗長老給他的法器，鈴身刻著密密麻麻的鎮魂符文。他輕輕一搖，清脆的鈴聲在森林裡回蕩，怨魂們的動作瞬間遲滯，卻沒有後退——它們的怨念比隕魂台的怨魂重了30，普通的鎮魂鈴根本驅散不了。
【係統提示：檢測到怨魂怨念濃度92（比隕魂台的怨魂還凶），普通鎮魂鈴無效——建議墨離注入幽冥精血，彆跟個小氣鬼似的捨不得，再磨蹭下去，宿主的儲物袋就得被怨魂搶了，到時候殘魂被撕成碎片，你哭都沒地方哭】。
墨離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鎮魂鈴上，暗紅色的血珠順著符文蔓延開來，青銅鈴身瞬間泛出黑色的光。這一次，鈴聲變得厚重如雷，一道黑色的聲波朝著怨魂擴散開來，最前麵的三道怨魂被聲波擊中，瞬間化作黑色霧氣，消散在空氣裡。
“清辭，用靈音配合！”林硯從丹爐裡摸出一把醒神散，朝著怨魂的方向撒去，“往它們胸口的黑洞撒！那裡是怨唸的弱點，藥粉能暫時壓製住它們！”
沈清辭立刻將玉笛湊到唇邊，深吸一口氣。淡綠色的靈音順著聲波的方向飛去，像無數根細針，精準地刺向怨魂胸口的黑洞。被靈音擊中的怨魂發出淒厲的嘶吼，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動作也慢了下來。
謝霧涼扶著一棵黑樹，看著弟子們的配合，心裡泛起一絲暖意。他想起第一次帶他們下山時，沈清辭還隻會橫衝直撞，遇到危險就躲在他身後；林硯也隻會躲在丹爐後麵煉藥，連看都不敢看敵人的眼睛。可現在，他們已經能獨當一麵，甚至能反過來保護他了。
可這份暖意剛起，就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黑影打斷——是一道漏網的怨魂！它繞開了墨離的聲波，像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謝霧涼的儲物袋撲來！怨魂的指甲泛著黑色的毒光，眼看就要抓到袋口的布料，那裡麵還躺著墨傾言僅存的魂息。
“不準碰他！”謝霧涼怒吼一聲，用儘僅剩的靈力凝聚出一道星力刃，朝著怨魂斬去。可他的靈力實在太弱，星力刃的光芒黯淡得像快熄滅的蠟燭，隻斬掉了怨魂的一隻手臂，剩下的半截身子依舊朝著儲物袋撲來。
就在這時，儲物袋突然泛起一道淡藍色的光暈——是墨傾言的殘魂！他的虛影比在隕魂台時更透明，幾乎要融入空氣裡，卻依舊擋在謝霧涼身前，用魂息凝成一道小小的光盾，擋住了怨魂的攻擊。光盾接觸到怨魂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聲響，虛影的輪廓又淡了幾分。
“傾言！”謝霧涼伸手想去抓虛影，卻隻碰到一片冰涼的空氣。他看著少年虛影因用力而變得透明的臉頰，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係統提示：墨傾言殘魂活躍度降至4（再降就真的魂飛魄散了）！宿主趕緊讓墨離收尾，彆在這看虛影感動了，再拖下去，你倆就得一起魂歸忘憂穀，到時候連龕影峰的桃花都看不著了】。
墨離也看到了殘魂的危機。他立刻加大幽冥之力的輸出，鎮魂鈴的聲波瞬間暴漲，黑色的光浪像潮水般湧向最後一道怨魂，將它徹底打散。黑森林裡終於恢複了安靜，隻剩下扭曲枝乾的沙沙聲，和謝霧涼粗重的喘息。
殘魂的虛影在空氣中漂浮了片刻，朝著謝霧涼的方向輕輕晃了晃，像是在確認他是否安全。他的輪廓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隻有眉心那一點淡金色的輪回之印，還在微弱地閃爍著。然後，他緩緩飄回儲物袋，光暈徹底黯淡下去，連最後一絲震動都消失了。
謝霧涼連忙將儲物袋貼在胸口，用體溫捂著。他能感受到袋裡那絲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的魂息，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袋口的布料，那裡早已被他摸得泛白，此刻卻沾著他手心的冷汗，冰涼一片。
“快，去石屋！”墨離扶著他加快腳步，“再晚，殘魂就真的撐不住了。”
眾人快步穿過黑森林，終於來到石屋前。那是一座用黑色岩石砌成的屋子，牆壁上布滿了裂縫，裂縫裡嵌著細小的白骨——是被墨淵煉製噬魂衛時剩下的修士骸骨。石屋的門是隕鐵打造的，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封魂陣符文，符文縫隙裡嵌著的修士指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慘白的光，看得人頭皮發麻。
墨離走到門前，指尖凝聚起幽冥之力，輕輕按在符文中央：“封魂陣需要用幽冥宗的血脈才能解開，你們護著我，彆讓突然冒出來的怨魂打擾。”他說話時，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墨”字令牌——那是墨傾言小時候給他的，用一塊普通的木牌刻的，邊緣都被他摸得光滑了，卻一直貼身戴著。
林硯立刻撒出一圈醒神散，淡青色的藥粉在石屋周圍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能暫時阻擋怨魂靠近；沈清辭握緊蘇沐的玉笛，指尖按在笛孔上，眼神警惕地盯著周圍的黑藤叢——剛才就是從那裡竄出的漏網怨魂，他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謝霧涼靠在石牆上，手裡握著滅情劍，雖然靈力不足，卻依舊將劍鞘橫在身前，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墨離的指尖在符文上滑動，黑色的幽冥之力順著符文蔓延開來，原本泛著紅光的符文漸漸變成了黑色。石屋的門開始發出“吱呀”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拉扯，伴隨著隱約的怨魂嘶吼，那是被封在石屋裡的噬魂衛殘魂，聽到了外麵的動靜。
【係統提示：封魂陣破解進度60，檢測到石屋內有3道怨魂（被封印的噬魂衛殘魂），怨念濃度85——建議沈清辭提前準備靈音，等門開了就吹，彆等怨魂撲出來了再反應，你反應沒那麼快，到時候被怨魂纏上，哭都來不及】。
沈清辭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他想起蘇沐之前教他吹過的“靜心音”，說是能安撫怨魂的戾氣，當時他還覺得沒用，現在卻覺得那旋律格外清晰。玉笛的笛孔貼在唇邊，他閉上眼睛，指尖輕輕按動，淡綠色的靈音緩緩溢位，像一道溫柔的屏障，籠罩在石屋門前。
“吱呀——”
石屋的門終於完全開啟，三道黑影瞬間從裡麵衝了出來——是被封印的噬魂衛殘魂！它們的身體還帶著斷裂的鎖鏈，鐵鏈拖在地上發出“嘩啦”的聲響，胸口的黑洞比外麵的怨魂更大，怨念幾乎凝成了黑色的霧氣，朝著眾人撲來。
“吹笛！”墨離大喊一聲，同時揮動鎮魂鈴，黑色的聲波朝著殘魂飛去。
沈清辭的靈音瞬間變得急促起來，淡綠色的音波與黑色的聲波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雙重屏障，擋住了殘魂的攻擊。林硯趁機將醒神散撒在殘魂的胸口黑洞上，淡青色的藥粉瞬間冒起黑煙，殘魂的動作變得遲滯起來，嘶吼聲也弱了幾分。
謝霧涼看著弟子們的配合，心裡剛鬆了口氣，就聽到係統的警告：
【檢測到冰棺附近有異常波動——是暗河的餘孽！藏在石屋角落的陰影裡，手裡拿著噬魂刃（能斬斷魂體的凶器），目標是毀掉墨傾言的肉身！】
謝霧涼的心臟猛地一縮，顧不上靈力不足，立刻朝著石屋裡麵衝去。石屋的光線很暗，隻有冰棺周圍泛著淡淡的藍光——那是墨傾言肉身散發出的氣息，乾淨而溫暖，與石屋的陰冷格格不入。他剛看到冰棺的輪廓，就看到一道黑影舉著噬魂刃，朝著冰棺的蓋子砍去！
“住手！”謝霧涼怒吼一聲，用儘全身力氣揮出滅情劍。劍身上的星力雖然微弱，卻依舊精準地刺中了黑影的肩膀。黑影慘叫一聲，轉身朝著謝霧涼撲來，噬魂刃泛著黑色的光，直指他的胸口——那是想同歸於儘！
謝霧涼沒有躲閃。他的身後就是冰棺，裡麵躺著墨傾言的肉身，那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它。就在噬魂刃即將刺中他胸口的瞬間，儲物袋突然再次泛起光暈，一道比之前更淡的虛影飄了出來，像一片羽毛，擋在他和黑影之間。
“傾言！”謝霧涼驚呼，想要把虛影拉回來，卻已經來不及了。噬魂刃刺穿了虛影的身體，淡藍色的魂息瞬間散開，像破碎的星光，在空中飄了片刻，就開始消散。
黑影被虛影的魂息擊中，識海一陣刺痛，動作瞬間遲滯。墨離和沈清辭趁機衝進來，墨離的幽冥之力像一把黑色的匕首，精準地刺穿了黑影的胸口；沈清辭的靈音也緊隨其後，擊中了黑影的識海，黑影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徹底沒了氣息。
謝霧涼撲到冰棺旁，看著那道漸漸消散的虛影，眼淚不受控地滑落。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後一絲魂息，卻隻抓到一片冰涼的空氣。那些淡藍色的光點落在他的手背上，像極了龕影峰冬天的雪，冷得讓人心疼。
【係統提示：墨傾言殘魂活躍度1，魂息正在快速消散——宿主彆在這哭了！趕緊把殘魂注入冰棺！再哭兩滴眼淚，連魂渣都剩不下了！你要是想讓墨傾言徹底消失，就繼續哭，沒人攔著你】。
係統的吐槽像一盆冷水，澆醒了沉浸在悲傷中的謝霧涼。他猛地回過神，顫抖著開啟儲物袋——裡麵隻剩下一縷幾乎看不見的淡藍色魂息，像一根快要熄滅的燭芯。他小心翼翼地將魂息捧在手心，朝著冰棺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慢，像是怕驚擾了沉睡的少年。
冰棺裡的墨傾言安靜地躺著，淺藍道袍上的褶皺和當年決裂時一模一樣——那時少年也是穿著這件道袍，站在龕影峰的雪地裡，手裡攥著破碎的狼牙墜，問他“師尊，你真的要趕我走嗎”。他的睫毛很長，垂在眼瞼上，像蝶翼般輕輕顫動，彷彿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朝著他笑。
謝霧涼走到冰棺旁，輕輕將手心的魂息靠近少年的眉心。那是輪回之印的位置，也是魂體融合的關鍵。淡藍色的魂息順著少年的眉心滲入，冰棺周圍的藍光瞬間暴漲，少年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眉心間的輪回之印泛著淡金色的光，像一顆蘇醒的星辰。
【係統提示：魂體融合進度10，檢測到墨傾言肉身生命體征微弱（心率20次/分鐘），需要宿主注入星力輔助融合——彆愣著了！你的星力雖然弱，但聊勝於無，再不動手，融合就要失敗了，到時候你就算把冰棺抱回龕影峰，也隻能守著一具空殼】。
謝霧涼立刻將手按在冰棺上，將僅剩的一點星力緩緩注入少年的身體。星力順著冰棺傳入墨傾言的經脈，與殘魂的氣息交織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少年體內的生機在一點點恢複，心率從20次/分鐘漲到了30次，再到40次，每一次跳動都像在敲打著他的心絃。
墨離和弟子們站在石屋門口，沒有說話。沈清辭握緊了蘇沐的玉笛，指腹反複摩挲著笛身，像是在告訴少女“我們快成功了”；林硯摸了摸胸口的丹方，那是蘇沐留下的“清心丹”丹方，他一直夾在煉丹筆記裡，現在終於能派上用場了；墨離則看著冰棺旁的謝霧涼，又摸了摸腰間的“墨”字令牌，眼底的擔憂漸漸淡了些——他知道，墨傾言快回來了。
可就在這時，石屋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伴隨著黑森林裡傳來的淒厲嘶吼——更多的怨魂，正朝著石屋的方向湧來！那些怨魂的數量超過了50道，怨念濃度甚至比之前的噬魂衛殘魂還要高，顯然是被石屋裡的融合氣息吸引過來的。
【係統提示：檢測到大量怨魂（53道）正在靠近，魂體融合進度僅30，若被怨魂打斷，殘魂將徹底消散——宿主自求多福吧，這次我也幫不了你了，能不能留住墨傾言，就看你和你徒弟們的本事了】。
謝霧涼的身體僵了一下。他看著冰棺裡漸漸有了血色的墨傾言，又看了看石屋門口警惕的眾人，心裡做出了決定。他擡起頭，看向墨離和弟子們，眼神堅定得像一塊不會融化的冰：
“你們擋住怨魂，我來完成融合。”
“仙尊，你……”林硯想反對，他知道謝霧涼的靈力已經耗儘，再強行注入星力，道心很可能徹底破碎。
“這是命令。”謝霧涼的語氣不容置疑，“傾言不能再等了，我也不能再失去他了。”他頓了頓，看向沈清辭手裡的玉笛，又看向林硯的丹爐，“你們能做到的，我相信你們。”
墨離看著他眼底的決心，點了點頭：“好，我們擋住怨魂，你專心融合。”他轉身看向沈清辭和林硯，“清辭，你用靈音牽製怨魂；林硯，你撒藥粉壓製它們的怨念；我來用鎮魂鈴主攻，我們撐到融合完成。”
沈清辭握緊玉笛，重重地點了點頭：“放心，蘇師妹的靈音，我會替她吹好，絕不會讓怨魂靠近石屋。”
林硯也點頭，從丹爐裡摸出最後一把醒神散：“我會把藥粉撒在石屋周圍，形成一道屏障，至少能撐半個時辰。”
三人轉身走出石屋，朝著湧來的怨魂迎去。石屋的門緩緩關上，將外麵的嘶吼和戰鬥聲隔絕在外，隻留下謝霧涼和冰棺裡的墨傾言，還有那漸漸上漲的融合進度條。
謝霧涼重新將手按在冰棺上，閉上眼睛，將僅剩的星力一點點注入少年的身體。他想起在龕影峰的日子，想起少年第一次煮熱粥時把灶台燒糊的樣子，想起他練劍受傷時鬨著要他包紮的樣子，想起他說“等春天到了，要和師尊一起看桃花”的樣子。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現在想來，卻成了他在這個世界最珍貴的回憶。
“傾言，彆怕。”謝霧涼的聲音很輕，隻有他和冰棺裡的少年能聽到，“這次我會一直陪著你，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龕影峰的桃花還在等我們，熱粥還在等我們，我們還有很多很多的日子要一起過，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
冰棺裡的墨傾言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眉心間的輪回之印光芒更盛，融合進度條緩慢卻堅定地朝著50上漲。忘憂穀的風還在吹，怨魂的嘶吼還在繼續，可石屋裡的光，卻越來越暖，像龕影峰春天裡的陽光，溫柔地籠罩著這對跨越生死的師徒。
謝霧涼能感受到少年的手輕輕動了一下，指尖觸到了他的掌心，那溫度很暖，像極了當年在龕影峰，少年第一次牽他手時的溫度。他的眼淚又一次滑落，滴在冰棺上，這一次，卻帶著希望。
【係統提示：魂體融合進度50，墨傾言心率60次/分鐘，生命體征趨於穩定——宿主再加把勁，彆放棄，勝利就在眼前了！】
係統的聲音裡第一次沒有了吐槽，隻剩下掩飾不住的急切。謝霧涼睜開眼睛，看著冰棺裡的少年，嘴角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容——他知道，他快等到墨傾言了，快等到那個能和他一起回龕影峰看桃花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