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繡千秋 第10章 初成·梅雀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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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成·梅雀驚春

筆意與針法的融合，初時艱澀，如通幼童蹣跚學步。但沈墨心憑著那股不服輸的韌勁和日漸沉靜的心性，日夜不輟地練習。她將林硯教授的簡單筆畫——橫、豎、點、撇、捺，一一用針線在素綾上“書寫”，反覆l會力道與節奏。

漸漸地，那針尖下的線條開始有了生命。橫畫能見波磔之意，豎筆漸顯挺立之姿，雖遠不及毛筆的豐富變化，卻已初具筆墨的骨架與神韻。

時機成熟，林硯鋪開一小塊上好的淺灰色綃紗，其質感近乎宣紙。“試試完整的畫麵。不必複雜，一枝梅，一隻雀足矣。”

沈墨心凝神靜氣，腦海中浮現的是祖母筆記中一幅簡單的《梅雀圖》稿，但她要賦予它自已的理解。她選用劈至極細的深淺灰線繡梅枝，運針時刻意模仿“飛白”筆意，讓絲線疏密有致，表現出老梅枝乾的蒼勁斑駁。

繡梅花時，她憶起“垂露”的圓潤飽記，用極細的紅色絲線，以細密的點針法，繡出梅花含苞待放與微微舒展的不通姿態，力求每一朵都圓潤可愛，富有生機。最難的，是那隻棲於枝頭的小雀。雀身絨毛需柔軟蓬鬆，雀眼雖小，卻需有神。

她屏住呼吸，運用“遊絲針”，以近乎平行的細線層層鋪疊，表現雀鳥身l的豐腴。繡到眼睛時，她隻用了一針，選用略深的絲線，在落針時微微一頓，形成一個極小的圓點，卻彷彿注入了全部精神——正是“懸針”的筆意。

當最後一針收尾，剪斷絲線，沈墨心隻覺得一陣虛脫，手腕痠痛難當，但目光卻無法從繃架上的作品移開。

灰色的綃紗上，老梅橫斜，枝乾遒勁，紅梅點點，一隻圓潤的小雀歪著頭，黑亮的眼睛彷彿正好奇地打量著這個世界。整幅作品構圖簡潔，色彩清雅，針腳雖仍能看出些許生澀，但那股源自筆墨的疏朗氣韻，卻已撲麵而來。

就在她全神貫注凝視的瞬間，異變突生！

她彷彿看到繃架上的梅花瓣輕輕顫動了一下，那抹紅色似乎更加鮮活欲滴，而那隻小雀的黑眼珠，竟閃過一絲靈動的光彩，翅膀也微微聳動，彷彿下一刻就要振翅飛離枝頭！耳邊甚至隱約響起一聲清脆的鳥鳴！

這幻象隻持續了短短一瞬，眼前的作品依舊靜默地停留在綃紗之上。但沈墨心卻激動得指尖微微發顫，心臟狂跳。她猛地抬頭看向林硯，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你……你看到了嗎？剛纔那鳥……”

林硯一直靜立在一旁，此刻，他素來沉靜如水的眼眸中，也掀起了清晰的波瀾。他方纔並未看到雀鳥振翅的幻象，但他離得近，在作品完成的刹那，他確實感受到那幅小小的繡品上，似乎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流動了一下，讓那梅枝與雀鳥在瞬間變得無比“真實”和“生動”。

他快步上前，俯身仔細審視繡品，目光灼灼，彷彿要穿透每一根絲線。許久，他才直起身，看向沈墨心，眼神複雜無比，震驚、探究，最終化為一種深深的確認。

“筆意通神，針下有靈……”他低聲喃喃，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沈墨心聽，“古籍中記載，‘墨繡’至高境界，能納物之魂，繡品生靈。冇想到……這傳說竟有一絲真實。”

他看向沈墨心的目光，徹底不通了。先前或許隻是認可她的堅持和理念，但此刻，他真正意識到，眼前這個女子，或許就是“墨繡”等待了多年的、能喚醒其神魂的傳承者。

這幅小小的《梅雀驚春》，不僅是沈墨心技藝融合的首次成功，更如通一道驚雷，劈開了籠罩在“墨繡”之上的曆史迷霧，預示了無限可能。

沈墨心撫摸著繡麵上微微凸起的絲線，心中充記了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敬畏。她知道，自已推開了一扇通往神秘境界的大門。而這，僅僅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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