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摸到妖祖爺 第61章 暗流湧動
玄蒼那句「時間不多了」，像一塊沉重的鉛塊，壓在我心口。禁地裡看似恢複了往日的死寂，但空氣中彌漫的無形壓力卻與日俱增，連呼吸都彷彿帶著沉甸甸的重量。陣法光幕外，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如同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視，讓人脊背發涼。
玄蒼的恢複速度明顯加快了。他不再長時間靜坐，而是開始有規律地活動筋骨，演練一些看似簡單卻蘊含玄奧軌跡的招式。指尖幽藍光芒吞吐不定，雖不及全盛時期那般璀璨奪目，卻凝練沉穩，帶著一種返璞歸真的意味。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眉宇間的虛弱感已褪去大半，星眸開闔間精光內斂，那股屬於上古妖祖的威嚴氣勢，正一點點重新凝聚。
我知道，他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做準備。我也絲毫不敢懈怠，將所有時間都投入到修煉中。靈覺的運轉越發圓融，對星隕戒的感應也更加得心應手。我甚至嘗試著將新領悟的星輝融合之力融入「凝神指」中，指尖凝聚的寒芒不再僅僅是冰冷刺骨，更帶上了一絲淨化邪祟的星辰特性。雖然威力依舊有限，但我知道，每一點進步，都可能是在絕境中多一分生機。
我們之間的交流依舊不多，但那種無聲的默契卻愈發深刻。有時他演練招式時，我會在一旁默默觀看，努力記下那些複雜的軌跡；有時我畫符遇到瓶頸，他會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指尖淩空劃出幾道符文，雖不言語，卻讓我茅塞頓開。夜裡調息時，我們依舊各自占據一角，但那份無形的牽絆，卻讓這陰冷的禁地不再那麼令人窒息。
這天，玄蒼結束一輪調息後，並未像往常那樣起身活動，而是走到那麵刻滿符文的石壁前，駐足良久。他指尖輕輕拂過那些古老的刻痕，眸中星雲劇烈旋轉，似乎在推演著極其複雜的東西。
「陣法核心，與地脈連線已至極限。」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若外界強攻超過三個時辰，此陣……必破。」
三個時辰？我心頭一緊。這意味著我們幾乎沒有多少反應時間。
「沒有……加固的辦法了嗎？」我忍不住問。
他搖了搖頭，目光依舊停留在石壁上：「此陣乃上古遺留，玄奧非常，強行改動，恐引反噬。」他頓了頓，轉過身看向我，眼神凝重，「為今之計，唯有在陣法被破前，尋得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去哪裡尋？
玄蒼沒有明說，但我能感覺到，他心中已有決斷，隻是時機未到。這種明知危險逼近卻隻能被動等待的感覺，煎熬得讓人發狂。
又過了兩日，平靜終於被打破。
並非預料中的猛烈攻擊，而是一種更陰險的侵蝕。禁地內的靈氣開始變得滯澀渾濁，空氣中彌漫起一股極淡的、若有若無的甜膩腐敗氣息，與之前在永寧坊和潛龍淵感受到的影族邪氣如出一轍！雖然極其微弱，卻無孔不入，試圖滲透陣法，汙染禁地內的環境。
「他們開始用『蝕靈香』了。」玄蒼睜開眼，眸中寒光一閃，「想從內部瓦解陣法，削弱我等。」
他袖袍一揮，數道幽藍符文打入虛空，禁地內的空氣一陣波動，那股甜膩氣息被暫時驅散。但很快，更濃鬱的氣息又從陣法縫隙中絲絲縷縷地滲透進來，如同附骨之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焦急道。這邪氣雖然一時半會兒傷不到我們，但長時間侵蝕，必然會影響玄蒼的恢複和我的修煉。
玄蒼沉默片刻，走到我麵前，遞給我一遝他近日畫好的符籙。這些符籙與他平日所用不同，符文更加古樸複雜，散發著一種中正平和的淨化氣息。
「將這些『清穢符』貼在陣法節點附近，可暫時抵禦邪氣侵蝕。」他吩咐道，又取出幾塊色澤溫潤、蘊含精純靈氣的玉石，「靈石置於符陣中心，可維持符力。」
我連忙接過符籙和靈石，按照他的指點，在禁地幾個關鍵方位小心翼翼地佈下符陣。當最後一塊靈石放入陣眼時，一道柔和的白光閃過，符陣生效，一股清新的氣息擴散開來，將滲透進來的邪氣牢牢阻擋在外。
我鬆了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玄蒼站在一旁看著，微微頷首：「符陣雖簡，聊勝於無。」
然而，外麵的敵人顯然不會就此罷休。接下來的幾天，各種陰損手段層出不窮。有時是尖銳刺耳、直鑽腦髓的魔音貫耳，試圖擾亂心神；有時是幻象叢生，眼前出現各種恐怖景象，動搖意誌；甚至有一次，陣法光幕上竟然浮現出周大人渾身是血、淒厲求救的幻影！
雖然明知是假，但那逼真的景象依舊讓我心神劇震，差點失控。是玄蒼及時一聲冷喝，如同驚雷炸響在我腦海，才將我喚醒。
「緊守靈台，勿受外魔所惑！」他聲音冰冷，帶著凜冽的殺意。
我心有餘悸，再不敢有絲毫大意，時刻運轉「冰心訣」護持心神。我知道，這些都是攻心之術，目的就是讓我們在陣法被破前先自亂陣腳。
玄蒼麵對這些騷擾，始終麵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不屑。但他周身的氣息卻越來越冷，眸中的寒意幾乎能凍結空氣。我知道，他在壓抑著怒火，也在積蓄著力量。
這天夜裡，陣法外圍再次傳來劇烈的能量波動，比之前的試探性攻擊猛烈數倍！整個禁地都在搖晃，光幕上的符文瘋狂閃爍！
「他們忍不住了。」玄蒼站起身，周身氣息陡然變得淩厲無比，如同出鞘的利劍！他看向我，目光深邃如淵，「待在此地，無論發生什麼，絕不可踏出陣法半步！」
話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入口的光幕之外！
「夫君！」我驚撥出聲，衝到光幕前，卻隻看到外麵一片混亂的能量風暴和隱約閃爍的法術光芒！激烈的打鬥聲、爆炸聲、還有影族淒厲的尖嘯不斷傳來！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傷還沒好利索啊！怎麼能獨自出去迎戰！
我想衝出去幫他，但想起他嚴厲的叮囑，又硬生生止住了腳步。我不能出去添亂！我得守好這裡！
我退回符陣中央，雙手緊緊握住星隕戒，將靈覺提升到極致，警惕地感知著外麵的動靜。打鬥聲越來越激烈，玄蒼的氣息時而如驕陽般熾盛，時而如寒風般凜冽，顯然戰況極其慘烈！
每一次他氣息微弱下去，我的心都像被狠狠揪緊！我隻能拚命地向星隕戒灌注靈覺，試圖通過那微弱的聯係，給他傳遞去一絲絲支援和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打鬥聲漸漸平息，能量風暴也緩緩消散。光幕一陣波動，玄蒼的身影重新出現。
他依舊站著，但玄色衣袍上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他臉色蒼白如紙，嘴角帶著未乾的血跡，呼吸急促，持劍的手微微顫抖。但他站得筆直，星眸中的寒光如同萬年不化的冰霜，掃過光幕之外。
「滾！」
他冷冷吐出一個字，聲音不高，卻帶著無上的威嚴和殺意，如同實質般衝擊著光幕之外！
外麵殘留的幾道氣息瞬間潰散，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倉皇逃竄！
玄蒼這才轉過身，腳步有些虛浮地走回禁地。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冰冷瞬間褪去，染上一絲極淡的疲憊。
「沒事了。」他低聲道，聲音沙啞。
我衝過去扶住他，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他任由我扶著，靠坐在石台邊，閉目調息，不再說話。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和衣袍上的血跡，心中充滿了後怕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疼。這老妖怪，總是這樣，把最危險的一麵擋在外麵。
我握緊了他的手，冰涼的觸感讓我心頭發顫。
暗流已至，風暴將臨。而我們，除了彼此，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