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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摸到妖祖爺 第9章 禁地同居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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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賒賬得來的「安寧」總是短暫的。第二天,當第一縷微光(不知從何處透入禁地)驅散了些許黑暗時,我便醒了——或者說,是被一種無形的壓力給「壓」醒的。

一睜眼,就看到玄蒼已經端坐在石台基座上,膝上攤著那捲竹簡,目光卻落在我身上,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提醒:該還債了。

六十五頁。

這個數字像座大山壓在我心頭。我磨磨蹭蹭地爬起來,感覺嗓子眼已經開始發乾發緊了。

「那個……夫君大人,」我試圖做最後的掙紮,「你看,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大早起來就……喊口號,是不是不太吉利?要不我們先吃點東西,補充點能量?」

玄蒼挑眉:「你餓了?」

我連忙點頭如搗蒜:「餓!特彆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吃飽了纔有力氣還債嘛!」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片刻,然後,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指了指石台角落那本安靜如雞的《深淵法典》殘頁:「此物蘊含精純陰氣,吸食一縷,可三日不饑。夫人若需要……」

我看著那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金屬板,胃裡一陣翻騰。吸食這玩意?我怕不是要當場變異!

「不不不!不用了!」我趕緊擺手,「我突然覺得……也不是那麼餓了!我們還是先還債吧!」

玄蒼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似乎對我的反應很滿意。「既如此,開始吧。」

我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開始了我今日份的「還債」生涯。

「夫君。」

「夫君。」

「夫君……」

一開始,我還試圖保持一點「情真意切」,但喊到第十幾聲的時候,就開始變得機械麻木。聲音也越來越小,越來越乾澀,活像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鴨子。

「停。」玄蒼忽然出聲打斷。

我如蒙大赦,趕緊停下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希望他能良心發現,減免一些。

他卻隻是淡淡道:「聲音乾澀,毫無感情,如同嚼蠟。此等品質,需打折扣。方纔十五聲,隻抵十頁。」

我:「!!!」還有質量檢測?!不合格還要打折?!

「你……你這是霸王條款!」我氣得差點跳起來。

「哦?」玄蒼好整以暇地看著我,「那夫人是希望繼續,還是重新商議還債方式?」

看著他那一副「隨時可以給你換個更苛刻方案」的表情,我瞬間慫了。

「繼續!我繼續!」我咬著牙,努力擠出一絲「情真意切」的表情,用儘可能「飽滿」的聲音繼續喊:「夫君~」

這一聲喊得我自己都起雞皮疙瘩。

玄蒼卻似乎頗為受用,微微頷首:「此聲尚可,抵一頁。」

我:「……」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禁地中回蕩著我時而乾巴巴、時而矯揉造作的「夫君」聲。玄蒼則像個嚴格的質檢員,時而點頭認可,時而皺眉打折。當我終於喊完那要命的六十五聲(實際可能喊了七八十聲,因為被打折了不少)時,我感覺我的嗓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靈魂也彷彿被掏空。

我癱坐在青石地上,生無可戀。

玄蒼卻心情頗佳,甚至難得地主動開口:「今日債清,夫人辛苦了。」

我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工作」內容的拓展

還完債,我以為能喘口氣,沒想到玄蒼的「剝削」才剛剛開始。

「既然夫人已無債務纏身,」他放下竹簡,目光掃過略顯淩亂的禁地(主要是昨天他破棺和我折騰的痕跡),「不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以抵未來之債。」

我警惕地看著他:「做什麼?」

「此地雖為本座清修之所,亦需整潔。」他指了指角落裡的碎石塵埃,「日常灑掃,一次可抵半頁。」

又是半頁!我內心吐槽,但還是點頭應下。畢竟,體力活比「喊夫君」容易接受多了。問題是,沒工具啊!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玄蒼隨手一招,角落裡一些碎裂的石塊和金屬片飛起,在他掌心上方盤旋、融化、重塑,眨眼間,竟變成了一把看起來頗為精緻的石柄掃帚和一個同樣材質的簸箕,輕飄飄地落在我麵前。

我目瞪口呆。這煉器手段……也太隨意了吧!

「用此物即可。」他淡淡道。

我拿起掃帚,入手微涼,分量適中,揮舞起來倒也順手。於是,我開始了我作為「禁地保潔員」的第一天工作。掃地、擦拭石台、歸置雜物……活兒不算重,但在這寂靜無聲的禁地裡,獨自乾活,旁邊還有個老妖怪盯著,感覺格外詭異。

玄蒼大部分時間都在石台上打坐或看書,偶爾會抬眼看看我,但並不多言。隻是,當我試圖偷懶,或者把灰塵掃到他附近時,他會輕輕「嗯?」一聲,嚇得我趕緊認真乾活。

打掃完畢,我看著整潔了不少的墓室,剛有點成就感,玄蒼的聲音又響起了:「半頁已記。接下來,研讀。」

我心裡一緊。終於要麵對那本邪門的法典了嗎?

誰知,他拿起的並不是《深淵法典》殘頁,而是另一卷看起來更加古樸、甚至有些殘破的獸皮卷。「此乃《百妖譜》殘卷,與你前世所講《山海經》互為補充。今日,你念,我聽。」

我鬆了口氣。念書總比研究那鬼法典強!我接過獸皮卷,入手粗糙,上麵的字跡是古老的篆文,好在我在卷宗庫混日子時,為了摸魚看話本,倒是自學了不少古字,勉強能認個七七八八。

我清了清沙啞的嗓子,開始磕磕絆絆地念:「西山經……又西三百裡,曰陰山……其上多礪,其下多丹雘。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禦凶……」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墓室裡回蕩,顯得有些單薄。玄蒼閉目傾聽,神情專注,彷彿真的在欣賞什麼高雅藝術。

唸了大約小半個時辰,我口乾舌燥,速度也慢了下來。

「可以了。」玄蒼睜開眼,「今日到此為止。念誦尚可,抵兩頁。」

才兩頁?我念得嗓子都快冒煙了!我忍不住抗議:「這也太少了點吧?我念得很辛苦的!」

「詞句生澀,時有錯漏,情感全無。」玄蒼點評道,「若非內容尚可,隻抵一頁。」

我:「……」好吧,你是債主你說了算。

微妙的變化

就這樣,我在禁地的「同居」生活,逐漸形成了一種奇特的規律。

每天清晨,在玄蒼的「監督」下,我先要完成當日的「利息」支付——那幾十聲質量參差不齊的「夫君」。然後,根據他的安排,進行不同的「工作」來償還本金:有時是打掃衛生,有時是念誦古籍,有時甚至隻是陪他下一種用石子代替棋子的、規則極其複雜的古老棋類(我每次都輸得慘不忍睹,但他似乎樂在其中,並美其名曰「鍛煉心性」,可抵一頁)。

偶爾,他也會拿出那本《深淵法典》殘頁,但並不要求我研讀,隻是自己靜靜觀摩,指尖劃過那些暗紅色的紋路,陷入長久的沉思。每當這時,墓室內的氣氛會變得格外凝重,連空氣都彷彿凍結。我大氣不敢出,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奇妙的是,在這種日複一日的「還債」生活中,一些微妙的變化正在發生。

起初,我對玄蒼隻有畏懼和抵觸,時刻想著怎麼賴賬逃跑。但漸漸地,我發現,這個老妖怪雖然討債時毫不留情,但在「工作」之外,並不會刻意刁難我。隻要我完成當日任務,剩下的時間,他基本不管我,任由我窩在角落裡用玉簡刷話本、啃零食(我現在藏零食的地方更加隱蔽了!)。

他甚至默許了我一些小小的「逾越」。比如,我會在打掃時,故意把一些好看的、光滑的小石子收集起來,擺放在石台角落;比如,我會偷偷用收集的露水(禁地某處石縫會滲水)養一株不知從哪裡飄進來的、奄奄一息的熒光小草。

對於這些,玄蒼從未阻止,有時我甚至能捕捉到他目光掃過那些小玩意兒時,一閃而過的、難以察覺的柔和。

此外,在念誦古籍或下棋時,他偶爾會指點我一二。雖然語氣依舊平淡,甚至帶著點「你怎麼這麼笨」的嫌棄,但那些關於妖物習性、陣法原理乃至上古秘辛的點撥,卻讓我受益匪淺。我隱隱感覺到,他似乎在用一種彆扭的方式,履行著某種「教導」的職責,或許是因為那份「共生契約」,或許是因為我前世淩虛的關係?

當然,最大的變化是,我喊「夫君」喊得越來越順口了……從最初的羞憤欲死,到現在的麻木不仁,甚至有時為了達到「質量要求」,還能下意識地帶上點語調起伏。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這天下午,我剛唸完一段關於「九尾狐」的記載,玄蒼忽然問道:「夫人以為,這九尾狐,是祥瑞,還是妖邪?」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說:「書上說它『食者不蠱』,應該是好的吧?不過……長得太漂亮,又善於迷惑人,感覺也挺危險的。大概……看情況?好的時候是祥瑞,壞的時候是妖邪?」

玄蒼聞言,沉默片刻,淡淡道:「世間萬物,豈是簡單的非黑即白。便是那至陰至邪的《深淵法典》,其誕生之初,亦是為了記錄與約束,而非散播混亂。」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感覺這老妖怪話裡有話。

「今日念誦尚可,抵三頁。」他結束了話題。

我心中一喜!今天居然給了三頁!看來我的「業務水平」有所提升!

看著玄蒼重新閉目養神的側臉,我忽然覺得,這個債主,好像……也不是那麼完全的不近人情?

當然,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當我看到玉簡上自己那依舊龐大的債務數字時,立刻清醒過來。

革命尚未成功,小碗仍需努力還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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