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猙[重生] 第1章 必敗的比賽 像一陣迎麵而來的微風…
必敗的比賽
像一陣迎麵而來的微風……
九月,豔陽高照。
z大新生陸續入學,各大社團的招新活動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南樓底層,橋牌社。
社員們全神貫注地打著隊內賽,對來往參觀的新生們視若無睹。
作為一項小眾競技,橋牌規則繁複,極不適宜新手入門,因此,儘管橋牌社與其他社團一樣敞開大門歡迎參觀,往年也鮮有新生踏足。
但是,今年不同。
幾十名新生擠在不大的社團教室裡,一雙雙好奇的眼睛緊盯著開室的牌桌。
他們關注的並非牌局,而是此刻端坐牌桌旁的橋牌社成員——
鳳家大少爺,鳳璟。
在z市,“鳳”這個姓氏,便是財富與權勢的代名詞,鳳家根基深厚,背景深遠,早已超越尋常富豪的範疇,達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度。
身為鳳家這一代最年輕的繼承人、天之驕子的代名詞,即便是網路媒體上最擅長誇大其詞的炫富網紅,也無法與鳳璟相提並論。
鳳璟一入學,就成了z大的風雲人物,整個z大就沒有對鳳璟不好奇的學生,然而,鳳璟很少在大學露麵,隻會固定參加橋牌社的活動。
平日裡,橋牌社不對外開放,南樓的大門更是特定的社團卡才能刷開,眾人對鳳璟再怎麼好奇,也得不到見麵的渠道,如今終於逮住了機會,自然爭先恐後地想要一睹鳳璟的尊榮。
在頂配身世的加成下,鳳璟的外貌顯得並不那麼重要。
然而,真的見到鳳璟後,任何人都無法對著這樣一張臉,說出“外貌不重要”的話來。
鳳璟有著一頭極其罕見的雪發,碎發淩亂地在飽滿的額頭上鋪開,像剛剛落下還沒有壓實的的雪,覆雪之下,則藏著造物主賦予鳳璟最大的奇跡——一雙銀色的鹿眼。
都說心動源自一次超過三秒的對視,但鳳璟這雙淡得幾乎透明的銀眸,足以硬控任何一個第一次和他對視的人三十秒以上。
罕見且迥異的美貌,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鳳璟的家世還要更加叫人津津樂道。
今天到場的新生們都有一種不虛此行的充實感,他們完全不在乎牌桌上正在乾什麼,隻是單純地欣賞大少爺的超絕美貌。
所以,當霜雪般動人的鳳璟突然起身,長臂一揮,把記分紙摔在隊友臉上時,新生們全都看傻了。
“坐莊打不成,防守丟不對牌,鐵了心要輸成二十比零是吧?”
鳳璟的聲音很好聽,像清泉水擊石,泠冷動聽。
然而,鳳璟的怒火卻硬生生將這汪泉水煮沸,滾燙的怒意灼得圍觀群眾們心驚肉跳。
此刻正承受怒火的,是鳳璟的搭檔,齊遙。
齊遙的牌技並不差,否則也不可能在齊寐先畢業後,順利接任鳳璟搭檔的位置。
然而,齊遙今天的發揮確實不好,和鳳璟搭檔打了七副牌,把把都在給對手送分。
說慘敗都擡舉了,簡直是被壓著打。
而且還是在鳳璟沒有半點失誤的情況下,被實力遠不如他們兩個的對手壓著打。
鳳璟是出了名的心高氣傲,哪裡受過這種委屈,這會兒沒直接把磚頭似的叫牌卡砸到齊遙臉上,都已經是他極力克製的結果了。
“對不起,我今天狀態不好,對不起……”
齊遙紅著眼眶連連道歉,淚水掉到揉皺了的記分紙上,把筆跡都染花了。
圍觀的新生們見狀,紛紛同情起了齊遙。
他們看不懂牌局,看不懂齊遙打出來的牌有多匪夷所思,更看不懂鳳璟為挽回頹勢苦苦支撐了多久。
但是他們看得懂鳳璟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人,儼然一副驕縱大少爺的做派,而齊遙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又很像是被權勢壓迫的受害者。
伴君如伴虎,大少爺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
鳳璟重重地呼吸了幾次,沒再多說什麼,沉著臉坐了回去。
誰料下一秒,齊遙像是受了什麼生命無法承受的刺激一樣,突然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捂著眼睛撥開人群,衝出了教室。
鳳璟正伸手去拿最後一副牌呢,這下好了,搭檔沒了,牌也不用拿了。
伸出去的手順勢落在桌上,炸開一聲巨響。
盛怒之下的鳳璟依舊美得驚心動魄,隻是這份美麗裡裹挾著駭人的危險,像是一場驟然降臨的暴風雪,無差彆地將攻擊範圍內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桌上少了人,牌局顯然無法繼續。
鳳璟也不說怎麼辦,隻是沉默且憤怒地抱胸坐著,一雙鹿眼瞪得圓乎乎的,看上去凶得不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鳳璟一動不動,坐在他下家的對手胡遠雷卻按耐不住了:
“鳳璟你怎麼回事,你還打不打了?”
鳳璟翻了個白眼,沒有回話。
圍觀的人群裡,有人替鳳璟開了口:“胡遠雷你是瞎了還是聾了,跑了的人又不是鳳璟,你問他打不打?”
胡遠雷冷笑一聲:“齊遙就是鳳璟給罵跑的,自己打得不好還怪搭檔,鳳家大少爺也就是這麼回事了,你們這群人一天天的舔鳳璟,有用嗎,我們老胡家在z市這麼多年就沒怕過誰,一切用實力說話!”
剛才開口的人又一次說道:“齊遙送成這樣,你們也才贏兩千多分,真以為自己多厲害啊,小心樂極生悲,最後一把全輸回去!”
胡遠雷不甘示弱,當場放出狠話:“我呸,最後一把我閉著眼睛打都能贏,贏不了我倒立吃屎!”
砰——
叫牌卡被拍到桌上,發出驚堂木一般的聲響。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鳳璟身上。
大少爺銀色的鹿眸中閃過銳利的鋒芒,冷冷開口道:“一言為定。”
劍拔弩張的氛圍之下,圍觀的新生發覺情況不對,悄悄溜走了不少。
新生能溜,橋牌社的社員卻溜不掉。
羅肆就是其中一員。
還是其中最倒黴的一員。
比賽剛開始的時候,羅肆仗著社員的身份,擠到了齊遙身後觀戰。
如今齊遙一跑,人群一退,他這個炮灰因為站位太靠前,成了唯一一個和鳳璟四目相對的人。
大少爺的目光一刀刀刮來,羅肆有一種快要被被剁成餃子餡的感覺。
更慘的是,聞聲趕來輔導老師瞭解了前因後果後,立刻對羅肆投來了求助的目光:
“小羅啊,就剩一副牌了,要不你頂一頂?”
羅肆冷汗都下來了,哆哆嗦嗦道:“老師,我剛剛看過暗室那邊的記分紙了……”
其實他根本沒看過,他隻是在為自己不能“頂”製造理由。
不像那些第一次接觸鳳璟的學生,對這位聲名遠播的大少爺存在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同為橋牌社的成員,羅肆已經單方麵認識鳳璟一年了。
傳說中的“大少爺指縫裡漏點好處就夠普通人活一輩子”的情況,羅肆是一次沒見著。
但那些因觸怒大少爺而被整得哭爹喊孃的場麵,羅肆卻是見得不能再見了。
比起家世和美貌,這位金尊玉貴的大少爺身上最明顯的特點,其實是——
脾氣很差。
今天這件事,以社員們的視角來看,鳳璟完全是受害者,發火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依然不願意接下這個爛攤子,和鳳璟搭檔打完最後一副牌。
前有齊遙棄牌而逃,後有胡遠雷乘勝追擊,大少爺的怒氣顯然已經到了巔峰。
這時候頂上去,和撞槍口有什麼差彆?
當然了,橋牌是競技遊戲,什麼都是假的,唯有輸贏是真的。
如果真能出現個“勇士”,靠最後一副牌力挽狂瀾,讓大少爺反敗為勝,那確實不僅不用承受大少爺的怒火,說不定還能一舉打入大少爺的圈子,從此過上“從大少爺指縫裡接潑天富貴”的日子。
但是,今天的勝負,算的是八副牌的總分。
前麵七副牌輸了整整兩千四百分,最後這一副牌就算能打到大滿貫,也不過兩千兩百分。
兩千二對兩千四,還差兩百分,翻盤無望。
要是閉室那邊再輸個幾百分,那就真是神仙來了都不好使了。
正因如此,輔導老師現身的刹那,所有社員都極有默契地後退了一步。
唯有羅肆,因為初始站位太差,想退也退不了。
對於這個好不容易逮住的倒黴蛋,輔導老師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怎麼會呢,小羅你肯定記錯了,記分紙我剛纔看過了,最後一副他們還沒打呢,我特地讓他們先暫停了,等兩邊準備好了再一起開打。”
輔導老師笑得一臉蕩漾,厚厚的眼鏡背後藏著的,是投身頂級智力遊戲多年而培育出來的老謀深算。
羅肆:“……”
羅肆:“哎呦,我這肚子怎麼突然這麼疼啊……”
“讓我試試可以嗎?”
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打斷了羅肆的表演。
羅肆擡頭一看,頓時覺得肚子真的開始疼起來了。
輔導老師同樣擡頭,略帶困惑地問道:“你是?”
“介紹一下,我室友,姓顧,顧莫猙。”
羅肆打著哈哈離開了原本的位置,哥倆好地摟住顧莫猙的胳膊,試圖把人往外帶:
“他說對橋牌感興趣,我看今天招新,就讓他來參觀參觀,我們正準備一起去三食堂吃烤鴨飯呢……”
“哦,原來是新社員啊,太好了,快坐下吧,正好感受感受我們橋牌社的氛圍。”
輔導老師擡手拉住顧莫猙的胳膊,硬生生地將顧莫猙從羅肆手裡拽了出來,按到了那張沒人敢坐的椅子上。
顧莫猙身形挺拔,足足比輔導老師高一個頭,麵容更是俊美得近乎張揚,按理說應該壓迫感十足才對。
然而,顧莫猙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是那樣。
他順著輔導老師的力道落座,一雙桃花眼微微垂斂,舉手投足中流淌出一種近乎溫順的、不帶絲毫攻擊性的順從感。
像一陣迎麵而來的微風,輕輕掠過鳳璟淺色的眼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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