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12章 魔心問道與內門初立
測靈碑前震天的鬨笑聲如同潮水，衝刷著演武場的每一個角落。
「五行偽靈根！純度低到令人發指！」
「廢柴！簡直是浪費宗門資源！」
「滾回雜役處挖礦吧！」
嘲諷、鄙夷、幸災樂禍的目光如同針一般刺來。高台上，劉長老眼中那抹清晰的失望與搖頭，更是如同冰冷的判決。
墨塵站在碑前，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團代表自己「廢柴」資質的、黯淡駁雜的五色光芒。指節在袖中微微捏緊，一種深沉的、源自出身的無力感試圖將他拖入冰窖。
然而，就在那冰窖即將合攏的刹那——
胸口！黑色碎玉與下方魔紋那極其細微、卻帶著某種不屑意味的悸動，如同一點星火，驟然點燃了他心底最深沉的倔強與不甘！
平庸資質？天地不仁？
那又如何！
他從未奢求過仙緣垂青！他所求的，從來不是縹緲長生，而是足以碎裂這天、奪回所愛的力量！仙路不通，便走魔途！資質低劣，便用命去填！
眼中的恍惚與瞬間的低落被徹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極端、更加偏執的冰冷堅定。他緩緩收回手掌，無視了所有喧囂，轉身，一步步走下測試台。
那挺直的脊背，那沉靜如淵卻暗藏洶湧的眼神，竟讓周遭的鬨笑聲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一些弟子看著他走過，竟感到一絲莫名的寒意，彷彿看到的不是一個資質廢柴的同門，而是一頭沉默蟄伏、隨時可能暴起噬人的凶獸。
內門選拔第二關——心性測試，設在演武場後方一座臨時搭建的黑色帳篷內。
帳篷入口幽深，彷彿巨獸之口，散發著令人心神不寧的氣息。之前進入的弟子，有的很快臉色蒼白、跌跌撞撞地跑出，有的則許久纔出來，神情恍惚，甚至有人出來後便嚎啕大哭，顯然心神受創不輕。
「裡麵是『問心幻陣』，能引動心魔，放大內心恐懼與**，極難抵擋……」
「據說堅持一炷香纔算合格，能堅持越久，評價越高……」
弟子們低聲議論著，麵帶懼色。
輪到墨塵。他神色平靜，撩開帳幕，邁入其中。
帳篷內一片漆黑，唯有中央點著一柱腥紅色的線香，散發出一種奇異的、能擾亂心神的香氣。腳下地麵刻滿了複雜的符文，此刻正微微發光。
剛一踏入，陣法瞬間被啟用！
周遭景物劇變！黑暗如同濃墨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燒的青嵐村！
熱浪撲麵！鄉親們熟悉的麵容在火海中扭曲、哀嚎、化為焦炭！父母臨死前絕望的眼神死死盯著他！
「是你！是你引來了災禍！」
「墨塵！你為何不死？！」
怨毒的嘶吼聲從四麵八方湧來，如同無數根鋼針紮入腦海！
換做常人，此刻早已心神崩潰。
但墨塵，隻是瞳孔微微收縮，隨即歸於一片死寂的冰冷。
這場景，早已在他夢中重複了千百遍，每一次都如同淩遲！此刻再見，痛苦依舊刻骨，卻再也無法讓他失控。因為這仇恨，早已化作他前進的動力，而非阻礙。
幻象似乎察覺到仇恨無法撼動他，驟然一變！
景象切換，變成了小溪邊那座溫暖的小木屋。
阿笙坐在窗邊，側耳聽著溪流，臉上帶著恬靜溫柔的笑意，輕輕呼喚著他的名字：「墨塵，你回來了？外麵雨大，快進來暖暖。」
爐火上溫著粥，屋內彌漫著草藥清香。一切寧靜而美好，彷彿永恒的港灣。
一種巨大的、幾乎要將人融化的溫暖和眷戀感包裹而來，誘惑他沉溺其中，放下所有戒備，放下仇恨，放下掙紮，永遠留在這片虛幻的溫柔鄉中。
墨塵的腳步頓住了。他看著阿笙的側臉，眼神出現了一絲恍惚和劇烈的掙紮。那是他黑暗世界裡唯一的光，是他拚儘一切也想守護的溫暖……
就在他的心防即將被這極致溫柔融化的瞬間——
鏡中那個充滿惡意的、獰笑著的倒影，以及那冰冷詭異的窺視感，猛地閃過腦海！
不！
這不是真的阿笙！這是幻象！是心魔！
真正的阿笙，魂靈不知所蹤，或許正承受著無儘的痛苦等待他去拯救！他若沉溺於此，纔是真正的背叛！
轟！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暴戾的意念從魔紋中湧出，混合著《噬魔真經》的霸道魔元，瞬間衝散了眼前的溫情幻象！
「碎！」
墨塵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眼中血光暴漲，竟主動引動體內魔性，以毒攻毒，強行撕裂了這溫柔陷阱！
幻陣似乎被他的反抗激怒，景象再次瘋狂變幻！
權力！無數修士跪伏在地，口稱魔尊！
力量！揮手間山崩地裂，星河倒卷！
長生！與天地同壽，日月同輝！
各種極致的誘惑接踵而來，衝擊著他的心神！
但墨塵的心誌，曆經村毀人亡、摯愛永隔、魔種蝕體、鬼哭驚魂，早已被打磨得如同萬載玄冰，堅不可摧！更有那神秘黑玉鎮守心神，以及那近乎偏執的守護執唸作為錨定！
所有的誘惑，在他眼中，都不過是通往力量巔峰、實現最終目標的工具與途徑！工具，豈能動搖執器之人？！
他如同怒海狂濤中的黑色礁石，巋然不動！甚至主動運轉《噬魔真經》，吞噬著幻陣散發出的、能引動心魔的能量，反而藉此錘煉著自己的神識！
帳篷外。
一炷香時間早已過去。
兩炷香……
三炷香……
負責監督的執事弟子臉上的表情從驚訝變為震驚，最後化為難以置信！從未有外門弟子能在問心幻陣中堅持如此之久！更何況是一個五行偽靈根的廢柴？
終於，在那柱腥紅線香即將燃儘之時，帳幕掀開。
墨塵緩緩走了出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眼神卻依舊冰冷沉靜，甚至比進去之前更加深邃，隱隱透著一絲經曆過極致洗禮後的銳利。
整個演武場一片死寂。
所有弟子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能在問心幻陣中堅持這麼久，這需要何等可怕的心誌？這真的是一個五行偽靈根的廢柴能做到的嗎？
高台上，劉長老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之前的失望早已被巨大的驚異所取代！他死死盯著墨塵，彷彿要將他從裡到外看透！
「此子……此子……」他喃喃自語，臉上滿是不可思議，「資質奇差，心誌卻堅如磐石，甚至……隱隱有魔念淬煉過的痕跡？古怪！當真古怪！」
最終考覈，實戰擂台。
經過前兩輪篩選，剩餘弟子已不多。擂台規則簡單：抽簽對決，勝者晉級，最終前十可獲得內門資格。
或許是心性測試的表現太過驚人，也或許是那生人勿近的煞氣使然，抽簽時，竟無一人願意與墨塵對陣。他的對手，要麼直接認輸，要麼上台後畏手畏腳，被他輕易擊敗。
一路近乎輪空，他輕鬆晉級前十。
這個結果，再次讓所有弟子瞠目結舌，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一個五行偽靈根的廢柴，竟然真的擠進了內門？這簡直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選拔結束。
劉長老親自宣佈結果，並賜予前十名弟子代表內門身份的青銅腰牌和相應的獎勵。
輪到墨塵時，劉長老目光複雜地看了他許久，才緩緩將腰牌和一柄製式青鋼長劍（下品靈器）遞給他，沉聲道：「資質雖是天定，心誌卻可自塑。望你好自為之，莫要辜負……這份堅韌，也莫要行差踏錯。」
話語中，帶著一絲告誡，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墨塵接過腰牌和長劍，觸手冰涼。他微微躬身：「謝長老。」語氣平靜無波。
至此，他正式成為血煞宗內門弟子！
訊息傳開，在外門引起了巨大轟動。羨慕、嫉妒、難以置信、暗中嫉恨……種種情緒交織。墨塵的過往被一次次提起，雜役出身、五行廢靈根、凶悍狠辣、心誌如妖……他的形象變得越發神秘和令人畏懼。
新的住處位於內門區域邊緣，一座獨立的小院，雖然依舊簡陋，但有了基本的修煉靜室，環境清幽，靈氣濃度遠勝外門。
墨塵關閉院門，隔絕所有窺探。
他首先拿出那柄青鋼長劍。劍身寒光流轉，蘊含著微弱的靈力波動，遠非他那柄破舊柴刀可比。指腹輕彈劍身，發出清越龍吟。
「以後，便叫你『墨噬』。」他低聲自語，為其命名，蘊含著《噬魔真經》的吞噬之意。
隨後，他拿出了那枚最重要的獎勵——記載著《血煞魔功》前三層口訣的玉簡。
意念沉入。
《血煞魔功》作為血煞宗內門基礎功法，遠比外門《血煞功》精深玄奧。它不僅包含了更高效的吸收煉化血煞之氣的方法，還記載了數種威力不俗的攻擊法術和一門凝練「血煞盾」的防禦術法。
更重要的是，功法中開始涉及對「煞意」、「殺意」的初步運用和掌控，這與《噬魔真經》的部分特性隱隱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更加係統和完善。
墨塵如饑似渴地研讀著，與《噬魔真經》相互印證，許多之前修煉中遇到的晦澀之處竟豁然開朗！
他立刻開始嘗試轉修《血煞魔功》。
過程出乎意料地順利。《噬魔真經》修煉出的魔元質量極高，且同樣蘊含煞氣殺意，轉化為《血煞魔功》的靈力幾乎毫無滯礙，甚至因為其本質更加霸道，轉化後的血煞靈力遠比同階弟子精純雄渾！
僅僅三日，他便成功將體內魔元轉化為《血煞魔功》的靈力，修為穩固在煉氣三層，並且隱隱有所精進！
他開始修煉配套的法術。
「血煞爪」：靈力凝於五指，化作血色利爪，撕金裂石！
「燃血遁」：短時間內燃燒氣血，爆發出驚人速度，用於逃命或追擊！
「血煞盾」：凝聚血煞之氣，形成一麵防禦盾牌！
有《噬魔真經》打下的雄厚基礎和強悍肉身，他修煉這些法術進境極快，很快就掌握了雛形。
這一日，他正在院中練習「血煞爪」，五指揮動間，帶起道道淩厲的血色鋒芒，破空聲尖銳刺耳。
突然！
他胸口那道魔紋毫無征兆地劇烈灼熱起來！彷彿被《血煞魔功》運轉時引動的血煞之氣深深刺激！
與此同時，一直沉寂的黑色碎玉再次傳來冰涼氣息，試圖鎮壓。
冷熱交織之下，墨塵悶哼一聲，動作驟然停頓！腦海中猛地一陣眩暈！
一幅極其模糊、殘缺的畫麵碎片閃過！
那似乎……是一處無儘黑暗的虛空……
一塊巨大的、布滿了裂痕的、彷彿由無數鏡麵構成的破碎圓盤，在虛海中緩緩沉浮……
圓盤中心，似乎鑲嵌著一塊……與他懷中黑玉材質極其相似的碎片……
而圓盤之下，隱約可見……一條渾濁不堪、奔流不息的……黃色大河虛影？！
畫麵一閃即逝，快得無法捕捉。
墨塵猛地捂住胸口，臉色變幻不定。
那是什麼？
輪回鏡？！
那黃河虛影又是什麼？
這塊黑玉，竟然與輪回鏡有關聯？！
就在他心神劇震之際。
院外傳來一個恭敬中帶著討好聲音：「墨師弟？墨師弟可在？小弟奉命前來，為師弟領取本月內門弟子份例。」
墨塵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驚濤駭浪，恢複冰冷表情，開啟院門。
門外站著一個麵帶笑容的內門弟子，修為約莫煉氣四層，手中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三塊中品魔石、一瓶「血元丹」以及幾套嶄新的內門弟子服飾。
中品魔石！其蘊含的魔氣精純度和量，遠非下品魔石可比！血元丹更是適合煉氣期提升修為的珍貴丹藥！
這纔是內門弟子真正的待遇！
「有勞師兄。」墨塵接過托盤，語氣平淡。
那弟子笑了笑，似乎想套近乎，壓低聲音道：「師弟真是深藏不露啊！以後還請多多關照！對了，師弟如今已是內門弟子，按規矩，需在三日內前往『傳法閣』登記備案，並可免費選取一門低階法術或秘術。師弟莫要錯過了。」
傳法閣？
墨塵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