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19章 幽冥契約與暗流再起
天威般的神識如同冰冷的枷鎖，死死禁錮著池底每一寸空間，那蘊含怒意的蒼老聲音直接在腦海炸響，震得墨塵神魂搖曳，剛剛突破的煉氣五層境界都險些不穩。
「何人在池底喧嘩？！驚擾血煞池靈？！速速滾上來！」
壓力！遠超劉長老，甚至比他感受過的任何存在都要恐怖的威壓！這絕對是血煞宗真正的老祖級彆的人物！其神識已然鎖定了自己，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招致雷霆滅殺！
墨塵的心臟猛地收縮，但越是危急，他越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念頭飛轉，瞬間權衡利弊。
不能逃，也逃不掉。坦白輪回鏡碎片和阿笙之事？更是自尋死路！懷璧其罪，宗門絕不會容許此等重寶落在一個弟子手中，更何況還牽扯到驚擾池靈的大罪。
唯一的生路，在於誤導，在於展現價值，在於……禍水東引！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和嚴重的傷勢，《幽冥斂息術》運轉到極致，將剛剛突破的煉氣五層修為和《不滅魔骨》的強悍氣息極力收斂，隻顯露出煉氣四層巔峰、並且身受重創、氣息奄奄的狀態。
他艱難地、搖搖晃晃地向上浮去，臉上恰到好處地布滿驚懼、後怕與一絲僥幸。
浮出血煞池麵，隻見池邊除了那九名已被驚動、滿臉駭然的核心弟子外，還多了兩人。
一位是負責看守此地的築基執事，此刻正臉色發白，躬身立於一旁。
另一位，則是一位身著樸素灰袍、麵容枯槁、眼神卻如同深淵般的老者。他靜靜地站在那裡，卻彷彿是整個天地的中心，那浩瀚恐怖的威壓正是源自於他。他隻是淡淡地瞥了墨塵一眼，墨塵便感覺如同被扒光了衣服，所有秘密都無所遁形，幸好黑色碎玉微微震動，散發出一絲極隱秘的波動，混淆了那窺探。
「弟子墨塵……參見老祖……」墨塵掙紮著爬上岸，聲音虛弱嘶啞，撲倒在地，身體因「恐懼」而微微顫抖，「弟子……弟子不知為何，修煉至關鍵處，池底忽然能量暴動，似有恐怖之物蘇醒，弟子……弟子險些被吞噬，拚死掙紮，方纔僥幸逃得性命……」
他半真半假地陳述，將一切推給池底能量異動和煞靈「自然蘇醒」，絕口不提輪回鏡碎片和阿笙之事，更將煞靈的消失歸結為「能量暴動後莫名平息」。
那灰袍老祖目光如電，再次掃過墨塵，又看向漸漸平息下來的血煞池，眉頭微蹙。他確實感應到池底先前有一股異常強大的能量衝突和煞靈的氣息，但此刻卻又詭異地平靜下來，煞靈的氣息也消失了。而眼前這小子，雖然資質奇差，但肉身強度遠超同階，氣血旺盛，似乎剛經曆了一場惡戰和突破，倒也與他的說辭部分吻合。
「能量暴動？」老祖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細細說來，不可有半分遺漏。」
墨塵心中凜然，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將部分真實經曆改編：描述自己如何深入池底修煉，如何突然遭遇能量亂流和煞靈攻擊，如何憑借一門意外所得的「煉體秘術」（隱去《不滅魔骨》之名）和拚命之心僥幸抵抗，最後關頭似乎引動了池底某種未知禁製，才導致能量爆炸，煞靈消失，自己也重傷瀕死……
他話語邏輯清晰，細節逼真（因為本就是部分事實），加上那重傷虛弱的狀態和恰到好處的驚懼，一時間竟難以找出破綻。
老祖沉默著，強大的神識再次仔細探查池底，確實發現了一些能量衝突的殘留痕跡，甚至有一絲極其微弱、難以察覺的陌生空間波動（源自黑色碎玉與輪回鏡的共鳴），但卻找不到輪回鏡碎片和煞靈存在的任何證據，彷彿它們從未出現過。
難道真是池底古老禁製因能量積累而偶然觸發？這小子走了狗屎運，因禍得福突破了？
老祖目光再次落在墨塵身上，眼神深邃。此子心誌之堅韌，運氣之詭異，倒是有些意思。尤其是那肉身強度，似乎隱藏著某種秘密。
「哼，算你命大。」老祖最終冷哼一聲，似乎暫時接受了這個解釋，「血煞池關係宗門根基，此次異動，你雖非故意，亦有責任。罰你功勳點三千，一年內不得再入血煞池！另，你既得煉體秘術，便去『幽冥洞』麵壁一月，好好磨礪一番心性，也算是補償你驚擾池底之過！」
幽冥洞！
聽到這三個字，旁邊那位築基執事和幾名核心弟子臉色都微微一變。那可是宗門懲戒犯錯弟子的險地，洞內充斥著精純的幽冥死氣，能侵蝕靈力，腐化神識，尋常弟子進去待上幾天都會元氣大傷，一個月？簡直是酷刑！
但這懲罰，聽在墨塵耳中，卻讓他心頭猛地一跳！
幽冥洞？充斥著幽冥死氣？這不正是《幽冥斂息術》後續修煉以及《不滅魔骨》中提及可能需要「幽冥之火」煆燒的絕佳場所嗎？！這懲罰……看似嚴酷，對他而言，卻可能是另一場機緣！
老祖這究竟是懲罰，還是……另一種形式的試探與培養？
他不敢表露絲毫異樣，連忙低下頭，恭敬應道：「弟子領罰，謝老祖不殺之恩。」
老祖不再多言，身影如同青煙般緩緩消散，那恐怖的威壓也隨之離去。
直到此刻，眾人才彷彿卸下千斤重擔，長長鬆了口氣。那築基執事複雜地看了墨塵一眼，冷聲道：「跟我來，即刻前往幽冥洞！」
墨塵掙紮著起身，跟在那執事身後，無視了身後那些核心弟子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或探究的目光。
一路無話。
幽冥洞位於後山一處極其荒僻陰森的山穀儘頭。洞口黑黝黝的，不斷向外逸散著灰黑色的氣流，那氣流冰冷刺骨，帶著一種侵蝕生機的死寂味道。洞口石碑上，「幽冥」二字彷彿用枯骨鑲嵌而成，令人望而生畏。
「進去吧。一月後，禁製自會開啟。」築基執事麵無表情地開啟洞口禁製，一股更濃鬱的幽冥死氣撲麵而來。
墨塵沒有絲毫猶豫，邁步踏入其中。
身後禁製瞬間閉合，將他徹底封在這片死寂之地。
洞內無比黑暗，唯有灰黑色的幽冥死氣如同濃霧般彌漫，肉眼難視丈許之外。冰冷的氣息無孔不入，瘋狂地試圖鑽入體內，凍結靈力，侵蝕識海。
若是尋常弟子，此刻早已運轉全部靈力抵抗，即便如此，也會感到無比艱難。
但墨塵，在確認四周無人後，緩緩站直了身體。那原本虛弱不堪的氣息瞬間變得沉凝，雖然傷勢依舊嚴重，但那雙眼睛卻在黑暗中亮得驚人。
他非但沒有抵抗，反而主動運轉《幽冥斂息術》和《噬魔真經》！
嗡！
功法運轉，他彷彿化為了這死寂洞穴的一部分，那些幽冥死氣非但不再侵蝕他，反而如同受到吸引般，緩緩湧入他體內！
《幽冥斂息術》貪婪地吸收著死氣，淬煉著神識，隱匿效果飛速提升！
《噬魔真經》則霸道地煉化著死氣，轉化為一種更加陰寒精純的魔元，修複傷勢，鞏固修為！
甚至《不滅魔骨》也微微震動，骨骼上的暗金色澤在死氣的浸潤下，似乎變得更加深邃內斂！
這裡對他而言，根本不是絕地，而是洞天福地！
他一步步向著洞穴深處走去。越往深處，死氣越發精純濃鬱。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出現一點微光。靠近後發現，那竟是一口僅容一人盤坐的黑色寒潭！潭水完全由精純到極致的液態幽冥死氣構成，冰冷刺骨，卻也是修煉《幽冥斂息術》的無上寶地！
墨塵毫不猶豫地踏入潭中，盤膝坐下。
極致冰寒瞬間包裹全身，彷彿靈魂都要被凍結。但他緊守心神，全力運轉功法。
時間一天天過去。
他的傷勢在幽冥死氣和丹藥殘餘藥力的作用下飛速痊癒。
他的修為徹底穩固在煉氣五層，並向著中期邁進。
《幽冥斂息術》大成，斂息之時，恍若真正幽冥鬼物，築基以下恐怕難以察覺。
《不滅魔骨》吸收了大量死氣，強度再增，骨骼深處甚至隱隱產生了一絲極細微的、能夠吸收儲存死氣的特性。
這一日，他正沉浸修煉中，試圖引導潭底死氣，模擬那《不滅魔骨》中提及的「幽冥之火」進行更深層次的淬煉。
忽然——
他懷中那枚得自傳法閣、已經碎裂的《幽冥斂息術》玉簡殘片，以及那本《基礎煉體訣》冊子，毫無征兆地同時微微發熱！
緊接著，兩縷極其細微、卻比他目前吸收的死氣更加精純古老的氣息，從中飄散而出，如同受到指引，沒入他的眉心！
一段更加清晰、卻依舊殘缺的資訊流湧入腦海！
並非功法，而是一段關於「幽冥」本質的古老描述，以及……一個極其簡陋、卻玄奧無比的「契約」符文的繪製方法！
這符文，似乎能夠以幽冥死氣為引，與某些遊蕩在生死邊界的微弱殘魂……建立一種單方麵的、主仆性質的聯係？！
墨塵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殘魂？契約？
阿笙！輪回鏡碎片中阿笙那縷虛弱到極致的殘魂！
一個大膽到極點的想法，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瘋狂蔓延！
如果……如果他能掌握這個契約，是否意味著，他能夠以此穩定甚至加強與阿笙殘魂的聯係？從而……為日後真正複活她，爭取一線希望？！
雖然這契約殘缺不全，風險極大，甚至可能觸犯某種禁忌。
但為了那一線希望，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立刻開始沉浸心神，全力研究、臨摹那個古老而詭異的契約符文，以幽冥死氣為墨，以神識為筆，在識海中不斷勾勒……
就在他全神貫注之際，卻沒有察覺到，洞穴最深處，那片連幽冥死氣都近乎凝固的絕對黑暗之中，彷彿有一雙亙古存在的、冷漠的眼睛，緩緩睜開，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又緩緩閉合。
幽冥洞的深處，隱藏的秘密，遠比他想象的更多。
而洞外，關於他驚擾血煞池、被罰入幽冥洞的訊息早已傳開。
趙崧雖在思過崖，但其黨羽仍在活動。
袁罡傷愈出關，修為跌落至煉氣六層初期，對墨塵的恨意已滔天。
更多的內門天才、勢力派係，也終於開始真正正視這個崛起速度恐怖、手段詭異的新人。
暗流，正在醞釀更洶湧的波濤。
一個月期限，即將到來。
當墨塵再次走出幽冥洞時，他將不再是那個僅憑一股凶悍搏命的少年。
幽冥死氣淬煉了他的身心，而那殘缺的契約符文，或許將為他開啟一扇通往更加詭異、更加未知領域的……大門。
他的魔途，注將與幽冥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