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21章 魔焰初燃與荊棘王座
重返內門，空氣似乎都凝滯了幾分。
墨塵行走在通往自己小院的路徑上，周遭遇到的弟子，無論熟識與否，目光皆複雜難言。敬畏、忌憚、好奇、疏離……種種情緒交織。他幽冥洞生還、瞬殺王熊的訊息，早已以驚人的速度在內門傳開，甚至衍生出諸多離奇版本。
「啞狼」之名，已不再是帶有輕視意味的綽號，而是一個代表著實力詭異、手段狠辣、不可輕易招惹的符號。
他對此視若無睹，徑直回到小院。院門開啟又閉合，隔絕所有窺探。
院內一切如舊，清冷寂寥。他盤膝坐於靜室，並未立刻開始修煉，而是首先以神識仔細探查周身，尤其是靈魂深處那枚殘缺的契約符文。
符文依舊黯淡模糊，但與血煞池底阿笙殘魂的那一絲微弱聯係卻真實不虛，如同寒夜中一縷幾不可察的溫暖細絲，牽動著他的心緒。他能感覺到，那縷殘魂在契約的影響下，似乎比之前穩定了微不可查的一絲。
希望雖渺，終非虛妄。
他小心翼翼地將得自懸崖裂縫的那些刻有「九幽」字樣的黑玉碎片取出，與懷中那塊主玉放在一起。
碎片與主玉接觸的瞬間，並無驚天動地的異象，隻有一種極其細微、源自本源的共鳴感。主玉似乎微微溫熱了一絲，而那些碎片則更加黯淡，彷彿最後一點靈性也被主玉汲取。
他嘗試將神識探入主玉，依舊被一層無形壁壘阻擋，但壁壘似乎比之前略微稀薄了絲毫。通過這些碎片和之前的經曆，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九幽碎玉」絕非凡物，其來曆甚至可能牽扯到比輪回鏡更加久遠古老的秘密。
「九幽……」墨塵默唸著這兩個字，將其深深烙印在心底。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探尋其全部奧秘，但終有一日……
收起碎玉，他摒除雜念，開始檢視自身。
修為穩固在煉氣五層巔峰，距離六層隻差臨門一腳。《不滅魔骨》初成，肉身強度堪比煉氣後期體修。《幽冥斂息術》大成，隱匿逃遁之能大增。《血煞魔功》前三層已臻圓滿。
實力提升巨大，但麵對的敵人也將更強。趙崧雖在思過崖，其黨羽和影響力猶在。袁罡傷愈，恨意更濃。還有更多潛在的目光，因他快速崛起而心生忌憚或貪婪。
資源！他需要更多的資源來突破瓶頸，提升實力！
內門大比的獎勵和之前任務積累的功勳早已消耗一空。他需要接取更高階、獎勵更豐厚的任務。
再次來到功勳殿。
他的出現，再次引起一陣壓抑的騷動。負責發布任務的執事弟子看到是他，臉色都恭敬了幾分，甚至帶著一絲畏懼。
墨塵直接忽略那些普通任務，目光投向最高處的玉璧。那裡顯示的任務，至少需要煉氣六層纔敢嘗試，獎勵動輒上千功勳。
「剿滅『黑風寨』，寨主疑為煉氣七層散修，麾下匪眾過百，據險而守。獎勵：三千功勳，上品靈器『黑風旗』。」
「探索『白骨窟』深處，采集『陰髓草』五株，疑似有築基期屍妖活動痕跡。獎勵：兩千五百功勳，三品丹藥『凝元丹』一瓶。」
「護送丹堂長老前往『百草坊市』，途徑『流沙荒漠』，近期有沙盜頻繁出沒。獎勵：一千八百功勳……」
一個個任務，危險係數極高。
墨塵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個看似不起眼的任務上：
「調查『河西村』村民離奇消失事件。該村位於黑風域邊緣，毗鄰『忘川河』支流。一月內，村民陸續消失，現場無打鬥痕跡，僅有微弱陰氣殘留。疑與鬼物或邪修有關。警告：前去調查的兩批外門弟子（最高煉氣五層）皆魂燈熄滅。任務等級：暫定乙上（可能提升）。獎勵：視調查結果而定，最低一千功勳，上不封頂。」
河西村？忘川河支流？
墨塵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他想起了在血煞池底，黑色碎玉與輪回鏡碎片共鳴時，腦海中閃過的那個模糊畫麵——那條渾濁不堪、奔流不息的黃色大河虛影！民間傳說，忘川河，又稱冥河，是生死之界！
難道此事與輪回鏡、與幽冥有關？甚至可能與九幽碎玉有關？
風險極大，連煉氣五層弟子都隕落了。但獎勵豐厚，更重要的是，可能隱藏著與他核心秘密相關的線索！
「接取這個任務。」墨塵指著那條任務資訊，語氣平淡。
執事弟子一愣，小心提醒道：「墨師兄，此任務頗為詭異，之前……」
「接取。」墨塵重複了一遍，不容置疑。
執事弟子不敢再多言，連忙為他辦理手續。
就在墨塵接過任務令牌，準備離開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嗬，真是冤家路窄啊。墨師弟，這是急著去送死嗎？」
墨塵轉頭，看到袁罡帶著幾個跟班走了過來。袁罡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氣息停留在煉氣六層初期，顯然跌落境界後恢複得並不順利。他盯著墨塵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嫉恨。
墨塵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如同看路邊的雜草，沒有任何回應，轉身便走。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辱罵都更讓袁罡怒火中燒！
「站住！」袁罡猛地踏前一步，攔住去路，聲音尖利，「彆以為你走了狗屎運贏了一次，就真能在內門橫著走了！煉氣五層巔峰？垃圾永遠是垃圾！等你死在外麵，我看還有誰能護著你！」
墨塵終於停下腳步，緩緩轉過頭，目光如同萬年寒冰，落在袁罡身上。
「你想再跌一層境界？」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實質般的冰冷殺意，瞬間刺入袁罡心神！
袁罡渾身一僵，彷彿又回到了擂台上被那雙冰冷眼睛注視、被一擊打落境界的恐懼時刻！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嘴唇哆嗦著，卻再也說不出一句狠話。
墨塵不再看他，徑直離開功勳殿。
袁罡僵在原地，感受著周圍弟子們投來的異樣目光，羞憤得幾乎要吐血。他死死盯著墨塵遠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墨塵……你給我等著！河西村……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他心中發出瘋狂的咆哮，一個惡毒的念頭悄然滋生。
墨塵回到小院，稍作準備，便立刻動身，前往任務地點——河西村。
村子位於黑風域極西邊緣，靠近一條名為「黑水河」的忘川支流。越是靠近，空氣越發陰冷潮濕，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腐朽氣息。
整個村子死寂無聲，房屋完好，甚至有些院落裡還晾曬著衣物，桌上擺放著未吃完的飯菜，彷彿村民隻是臨時離開，但偏偏空無一人，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
墨塵運轉《幽冥斂息術》，將自身氣息完美隱藏，如同幽靈般在村中穿梭，仔細探查。
果然，如任務描述所言，沒有任何打鬥痕跡。但他敏銳的感知卻捕捉到，空氣中殘留著一種極其稀薄、卻異常精純的陰冷氣息，這氣息……與他修煉《幽冥斂息術》吸收的幽冥死氣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晦澀！
他循著這絲氣息，來到村尾一處靠近黑水河的祠堂。
祠堂古老破敗，陰氣最重。那詭異的陰冷氣息，便是從祠堂內部散發出來。
墨塵悄無聲息地潛入其中。
祠堂內光線昏暗，供奉的牌位東倒西歪，布滿了灰塵。正中央的地麵上，赫然刻畫著一個早已乾涸、卻依舊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暗紅色古老陣法！
陣法中央，殘留著幾縷未能徹底消散的……生魂怨力！
這不是簡單的鬼物害人！這是邪修在進行某種邪惡的獻祭或修煉！利用生魂和幽冥之氣！
墨塵眼神瞬間冰冷。就在他仔細檢查陣法，試圖找出更多線索時——
祠堂外，突然傳來數道破空之聲！緊接著，強大的靈力波動瞬間將祠堂籠罩！
「裡麵的邪祟！滾出來受死！」一個義正辭嚴的怒喝聲響起。
墨塵眉頭一皺，《幽冥斂息術》運轉到極致，身形融入陰影，悄然向外望去。
隻見祠堂外，不知何時來了五名修士！為首的赫然是一名身穿華服、麵容倨傲的年輕公子，修為煉氣六層巔峰，其身後跟著四名氣息彪悍的護衛，皆是煉氣五、六層的好手！
這些人服飾並非血煞宗弟子，倒像是某個修仙家族的子弟。
那華服公子手持一麵羅盤狀法器，羅盤指標正死死指向祠堂方向，發出嗡嗡鳴響。
「少主，羅盤指示，陰氣源頭就在此處！那害人的邪祟定藏身其中！」一名護衛恭敬道。
華服公子臉上露出得意與貪婪之色：「好！沒想到追蹤那逃遁的『幽冥靈體』，還能順手剿滅一窩害人的邪祟，賺取些功德和資源！給我轟開這破祠堂！」
「是！」四名護衛應聲，同時祭出靈器，就要攻擊祠堂！
墨塵瞬間明白了。這些人是追蹤所謂的「幽冥靈體」誤入此地，將他當成了製造村民消失的邪祟！解釋？對方顯然不會聽，而且他身負秘密，也不想與這些陌生人多做糾纏。
就在他準備悄然從後方遁走時——
祠堂內那個古老的陣法，似乎被外麵強大的靈力波動刺激，猛地亮起一絲微弱的血光！
同時，墨塵懷中的九幽碎玉，竟不受控製地微微發熱！
而祠堂外，那華服公子手中的羅盤指標，猛地一跳，瞬間脫離了祠堂方向，死死指向了墨塵隱匿的位置！
「不對！邪祟在那裡！想跑？！」華服公子厲聲喝道，目光如電般射向墨塵藏身之處！
「結陣！彆讓他跑了！」
四名護衛反應極快，瞬間散開，占據四方方位，一道靈力光網瞬間成型，將祠堂連同周圍區域徹底封鎖！
墨塵的身影被迫從陰影中顯現出來。
華服公子看到墨塵，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不屑的冷笑：「我還以為是何等邪魔，原來隻是個藏頭露尾的煉氣五層小輩！竟敢在此修煉邪法，害人性命！今日便讓你形神俱滅！」
他根本不給墨塵任何解釋的機會，或者說，他根本不需要解釋，殺人奪「功」（功德）、奪寶（他認定墨塵有陰屬性寶物）纔是目的！
「殺！」華服公子一聲令下，四名護衛同時催動靈器，攻向墨塵！刀光劍影，符籙飛舞，瞬間淹沒了墨塵所在之地！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圍攻，墨塵眼神徹底冰冷下來。
解釋無用，唯有……殺！
《燃血遁》瞬間爆發，險之又險地避開第一波合擊！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一名煉氣五層護衛身後！
《不滅魔骨》之力爆發！右手呈爪，指尖幽冥死氣纏繞，直插其後心！
那護衛根本沒想到對方速度如此恐怖，護體靈光如同紙糊般被撕裂！
噗嗤！
心臟直接被掏出！瞬間斃命！甚至連魂魄都被幽冥死氣侵蝕湮滅！
秒殺！
其餘三名護衛和那華服公子都駭然失色！
「點子紮手！一起上！」華服公子又驚又怒，親自祭出一柄烈焰飛劍，斬向墨塵！
另外三名護衛也瘋狂攻來！
墨塵陷入重圍，卻毫無懼色。《幽冥斂息術》讓他身影飄忽不定，難以鎖定。《不滅魔骨》提供強悍防禦與力量，《噬魔真經》瘋狂運轉，吞噬著周圍散逸的靈力和血氣補充自身！
他如同遊走在刀鋒之上的死神，每一次出手，都必取性命！
哢嚓！又一名護衛脖頸被扭斷！
嗤！第三名護衛被血煞爪撕成兩半！
轉眼間，四名護衛全滅！
華服公子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慘白如紙，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踢到了何等鐵板！這哪裡是煉氣五層？這分明是個怪物！
他轉身就想逃跑！
但墨塵怎麼可能給他機會？
《燃血遁》再起，後發先至，擋住去路！
「饒……」華服公子求饒的話還未出口。
墨塵的指尖已然點在其眉心之上。
幽冥死氣透入，生機瞬間湮滅。
華服公子臉上凝固著驚恐與難以置信，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轉眼間，五人全滅。
墨塵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周身煞氣繚繞。他快速打掃戰場，將五人儲物袋和那麵羅盤收起，並以魔火將屍體徹底焚毀，不留痕跡。
做完這一切，他目光再次投向那個古老的陣法，以及奔騰不息的黑水河。
幽冥靈體？邪修獻祭？忘川支流？
此事，越發撲朔迷離了。
而麻煩，似乎才剛剛開始。殺了修仙家族的人，後續必有風波。
但他眼神依舊平靜。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的魔途，本就應由屍骨鋪就。
身影一閃，他繼續沿著那絲詭異的陰氣殘留，向著黑水河下遊追蹤而去。
真相，往往隱藏在更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