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18章 古城遺刻與幽冥築基
血色的遁光撕裂昏黃的天空，身後是遮天蔽日的死亡洪流。噬魂妖鷲尖銳的啼鳴彙成實質的音浪，不斷衝擊著墨塵的神魂，即便有《不滅魔骨》和九幽碎玉護持，他也感到識海陣陣刺痛，魔元飛速消耗。
前方那片巨大的、倒塌的陰影越來越近，逐漸顯露出其真容——那是一片無比宏偉、卻又破敗不堪的古城遺跡。
殘破的城牆高達百丈，卻已斷裂成數截，像是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巨力硬生生拍碎。城內的建築大多坍塌，化為一片片嶙峋的巨石叢林，風格詭異而古老，並非人間任何朝代所有。許多巨石上殘留著巨大的爪痕、灼燒的印記以及某種腐蝕性的孔洞，無聲地訴說著此地曾經曆過的慘烈大戰。空氣中彌漫的死寂與腐朽氣息，在這裡濃烈了十倍不止，甚至凝聚成了淡淡的、帶著血腥味的黑霧。
更讓人心悸的是，整片遺跡都籠罩在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頑固的殘留威壓之下，彷彿這座城市的主人雖已逝去萬古，其不屈的意誌依舊在守護著這片廢墟，抗拒著一切外來者。
墨塵顧不得仔細探查，一頭紮向遺跡邊緣一處看似最巨大的城牆斷裂口。那缺口如同巨獸張開的獠牙大嘴，內部幽深黑暗。
就在他即將衝入缺口的刹那，身後那幾頭氣息最強的妖鷲王發出了更加尖銳急促的啼鳴，龐大的妖鷲群竟猛地降低了速度，在遺跡外圍盤旋嘶鳴，充滿了焦躁與貪婪，卻似乎對這片廢墟有著極大的忌憚，不敢輕易踏入其中。
隻有零星十幾隻被殺戮和貪婪衝昏頭腦的低階妖鷲，依舊嘶叫著追了進來。
墨塵壓力驟減，心中稍定，果然有古怪！他毫不猶豫，轉身，《影遁術》結合新領悟的神魂衝擊技巧，身形如同鬼魅般在追入缺口的十幾隻妖鷲間穿梭。
噗噗噗！
指尖凝聚的寂滅幽元如同死神的鐮刀，精準地點在一頭頭妖鷲的頭顱或妖核位置。這些低階妖鷲根本來不及反應，便紛紛斃命，乾癟的屍體從空中墜落。
墨塵手一招，將它們殘存的魂覈收起，補充些許消耗。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落在一片相對平整的黑色巨石廣場上，劇烈喘息，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身後遺跡外，妖鷲群的嘶鳴依舊，卻終究不敢越雷池一步。
暫時安全了。
他第一時間檢查林小凡的狀態。少年依舊昏迷，氣息微弱，但靈魂深處那古老的印記，在進入這片遺跡後，似乎受到某種同源力量的溫養，反而比在外麵穩定了一絲，不再有潰散的跡象。
墨塵稍稍放心，將他安置在一個背風的巨石凹槽內，佈下更多的隱匿禁製。
然後，他才開始仔細打量這片詭異的古城廢墟。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除了外麵隱約傳來的妖鷲嘶鳴，遺跡內部聽不到任何聲音，連風聲似乎都被那殘留的威壓隔絕了。腳下的黑色石板冰冷刺骨，上麵銘刻著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紋路，與九幽碎玉和鬼門令上的符文有幾分神似，卻更加複雜宏大。
他緩步前行，神識如同觸須般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索。
廢墟規模大得驚人，街道寬闊，即便倒塌的建築殘骸也顯得氣勢磅礴。可以想象，這座城市在全盛時期是何等的雄偉壯觀。但此刻，隻有無邊無際的荒涼與死寂。
他走過一條條街道，看到的隻有戰鬥留下的瘡痍。許多地方還殘留著未能完全消散的能量波動，陰冷、死寂、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壯。
在一處相對儲存完好的巨大殿堂遺址前，他停下了腳步。
這座殿堂雖然穹頂早已坍塌，但四麵牆壁卻異常堅固，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裂紋，而是某種古老的文字和圖刻！
墨塵心神一震，立刻上前仔細辨認。
文字他完全不認識，扭曲如蛇，蘊含著奇異的力量，多看幾眼甚至會覺得神魂眩暈。但那些圖刻，卻大致能看懂一些。
第一幅圖：無數形態各異、卻同樣強大的生靈（有的類似人族，有的則是完全的異族形態）聚集在一座宏偉的祭壇周圍，祭壇上方懸浮著一麵巨大的、殘缺的鏡子，鏡麵映照出一條橫貫星空的渾濁大河。所有生靈都向著祭壇和古鏡跪拜，神色虔誠狂熱。圖刻旁標注著一個重複出現的、格外複雜的文字。
第二幅圖：天空破裂，無數猙獰恐怖的、難以名狀的陰影生物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與城中的生靈展開慘烈大戰。畫麵血腥而殘酷，斷肢殘骸滿天飛。
第三幅圖：那麵巨大的古鏡崩碎了，碎片四散飛濺。其中最大的一塊碎片被一個模糊的、頭戴帝冠的身影握住，砸向大地。大地開裂，形成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將無數的陰影生物和一部分城市生靈吞噬。而那座祭壇則在爆炸中沉入了地底。
第四幅圖：（這部分牆壁破損嚴重）似乎描繪著倖存下來的部分生靈，沿著那條渾濁大河（忘川？）的某個支流，艱難地遷徙，最終……畫麵到此中斷。
墨塵站在壁畫前，久久不語。心中卻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些壁畫，似乎記錄了這座古城的毀滅，以及……與輪回鏡相關的秘密！
那座祭壇，那麵古鏡，那條大河……難道這裡就是壁畫中描繪的、古鏡崩碎之地？或者說，是其中一處戰場？
那條被古鏡碎片砸出的深淵……又在哪裡？
他下意識地撫摸懷中的九幽碎玉。碎玉微微發熱，傳遞出一絲悲傷與共鳴的情緒。鬼門令也輕輕震動，對這片土地產生了反應。
難道……九幽碎玉，就是那麵崩碎的古鏡最大的一塊碎片所化？而那鬼門令，則是通往倖存者遷徙後所至之地的鑰匙？
無數的線索碎片在他腦海中碰撞、組合，一個模糊的、卻足以令人震撼的真相逐漸浮現出冰山一角。
就在他沉浸於壁畫資訊時，懷中的九幽碎玉突然灼熱了一下，傳遞出一股清晰的渴望意念，指向殿堂更深處！
墨塵收斂心神，循著感應走去。
在殿堂最深處的殘破王座之後，他發現了一具盤膝而坐的骸骨。
這具骸骨與外界看到的枯骨截然不同，通體呈現出一種暗金色的光澤，彷彿神金澆築而成，曆經萬古而不朽。骸骨胸腔位置，插著一截斷裂的、非金非石的黑色長矛，長矛上依舊殘留著令人心悸的毀滅效能量。
骸骨麵前的地麵上，用指力刻著一行小字，並非那種古老文字，而是一種更接近現代修仙界的通用文字，卻充滿了滄桑與不甘：
「奉鏡主之命，死守幽冥殿……鏡碎，路斷，吾道……不甘！」
字跡到此戛然而止，彷彿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
而九幽碎玉渴望的源頭，正是這具暗金色骸骨！尤其是那截斷裂的黑色長矛！
墨塵能感覺到，長矛上殘留的毀滅能量雖然恐怖，卻正在被骸骨本身緩慢地磨滅、吸收，轉化為一種極其精純、近乎本源的幽冥死氣！而這股死氣，對九幽碎玉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噬界，能吸收嗎？」墨塵小心翼翼地將手掌虛按在骸骨上空。
碎玉震動，傳遞出肯定卻又謹慎的意念。那長矛的能量等級太高，直接吸收風險極大，但這具骸骨曆經萬古磨滅長矛能量後轉化出的本源死氣，卻是大補！
墨塵不再猶豫，盤膝坐在骸骨對麵，《噬魔真經》緩緩運轉，溝通碎玉。
「噬界，開！」
這一次，吞噬之力並非狂暴席捲，而是如同涓涓細流，極其小心地、一絲絲地引導著從骸骨身上散發出的、精純無比的本源死氣，吸入體內。
嗡——！
如同久旱的河床迎來了甘霖，又如同冰冷的刀鋒找到了最適合它的鞘！
這源自同等級強者的本源死氣，其精純程度和質量，遠超之前吸收的任何能量！甚至比那石髓還要更勝一籌！
幽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滋生、提純、壓縮！
他的築基初期修為，在這股力量的推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中期、後期高歌猛進！根基非但沒有虛浮，反而被打磨得更加堅實穩固！
《不滅魔骨》更是發出了歡暢的嗡鳴，暗金色的骨骼貪婪地吸收著同源的力量，色澤越來越深，向著暗紫色穩步邁進，強度飆升！
他的神識也在本源死氣的滋養下不斷壯大、凝練，感知範圍雖然依舊被遺跡壓製，卻變得更加清晰敏銳。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緣！
墨塵徹底沉浸其中，忘我地吸收煉化著這具上古強者遺骸饋贈的力量。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感覺修為已然穩固在築基後期巔峰，隻差臨門一腳便可嘗試凝結金丹之時，那骸骨散發出的本源死氣終於開始減弱、枯竭。
顯然，這具骸骨大部分的本源，早已在磨滅長矛的過程中消耗殆儘了，如今殘留的，不過是最後一點精華。
墨塵緩緩睜開眼，感受著體內奔騰咆哮、近乎完美的築基巔峰力量，眼中精光四射。
他起身，對著那具暗金色骸骨，深深一揖。
無論對方生前是敵是友，這份饋贈，於他而言恩重如山。
揖畢，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截依舊插在骸骨胸腔的斷裂長矛上。
骸骨本源已儘，但這長矛……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核心能量。
他沉吟片刻，伸出手指，極其小心地觸碰了一下矛身。
嗡！
一股冰冷、暴虐、充滿毀滅與吞噬**的恐怖意念，順著指尖猛地衝入他的識海！
幾乎同時，他懷中的九幽碎玉劇烈震動，爆發出強烈的幽光，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威嚴的寂滅意蘊自行湧出，與那毀滅意念狠狠撞在一起！
墨塵悶哼一聲，踉蹌後退數步，臉色發白，眼中卻閃過一抹驚駭與瞭然。
這長矛……並非實體武器，更像是某種恐怖存在的……肢體的一部分？！或者說，是某種法則的凝聚體？！
而九幽碎玉對它的反應，並非簡單的渴望，更像是一種……遇到天敵般的忌憚與……吞噬**？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時——
「轟隆！！！」
整個古城遺跡，猛地劇烈震動起來！
遠處，那片最為深邃、威壓最重的區域（疑似壁畫中深淵所在的方向），猛地傳來一聲彷彿來自地獄深處的、令人靈魂戰栗的恐怖咆哮！
那咆哮聲中蘊含的力量，遠超築基，甚至可能超越了金丹！
與此同時，墨塵感覺到，遺跡外圍那殘留的威壓正在急速減弱！那些盤旋的噬魂妖鷲，發出了更加興奮和貪婪的嘶鳴，開始試探著，向著遺跡內部湧來！
而懷中的九幽碎玉和鬼門令，也對那咆哮傳來的方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劇烈的共鳴與……牽引！
墨塵臉色劇變。
最大的危險，和最大的機遇，似乎同時被觸發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一把抓起林小凡，目光決然地望向那咆哮傳來的方向。
身形一閃，義無反顧地衝了過去。
深淵也好，絕地也罷，既然來了，總要探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