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20章 鏡碎魂噬與幽影迷蹤
腳下的黑色岩層如同冰層般持續變得透明，其下那片浩瀚、破碎、死寂的暗黃色河水越來越清晰。那塊巨大的、由無數破碎鏡麵強行拚接而成的黑色礁石，靜靜地矗立在河水深處，散發著令人神魂戰栗的輪回意蘊。
它與墨塵懷中的九幽碎玉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但這種共鳴並非溫和的呼應，而是一種充滿了原始掠奪本能的劇烈吸引！彷彿失散已久的肢體，迫切地想要重新融合歸一！
九幽碎玉灼熱得燙人，表麵的裂紋中，那滴混沌色的本源液體劇烈沸騰，傳遞出無比清晰的意念——吞噬！融合！奪回失去的力量！
與此同時，墨塵感覺到身下的整個岩層都在輕微震動，那條被埋葬的忘川故道彷彿要複蘇，冰冷的河水開始緩慢上漲，似乎要將這片區域重新淹沒！
必須立刻做出決定！
墨塵眼神急劇閃爍，瞬間權衡利弊。
融合這塊巨大碎片，九幽碎玉無疑能恢複部分威能，甚至可能解鎖更多關於輪回鏡的秘密，獲得難以想象的力量。但風險同樣巨大！這塊碎片蘊含的輪回之力和龐雜記憶絕非現在的他能夠輕易駕馭，一個不慎，就可能被其同化，失去自我，甚至成為碎片意識的載體！
而不融合，等河水淹沒上來，這塊碎片和這片遺跡可能會再次沉入忘川深處，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尋到。更何況，外麵還有妖鷲和深淵巨物的威脅，他需要力量！
「富貴險中求！」墨塵眼中閃過瘋狂的厲色，「我的道，本就是吞噬與掠奪！豈有送到嘴邊的肉不吃的道理！」
他不再猶豫，猛地一咬牙，雙手狠狠按在變得近乎透明的岩層之上！《噬魔真經》以前所未有的強度運轉，不再是引導，而是主動配合九幽碎玉那股霸道的吞噬意誌！
「噬界！給我吞了它！！！」
他發出了源自靈魂深處的咆哮！
嗡——！！！
九幽碎玉爆發出混沌的光芒，那滴本源液體徹底蒸發，化作一道無形的、卻蘊含著至高寂滅法則的橋梁，瞬間穿透岩層，連線到了下方那塊巨大的鏡麵碎片之上！
轟隆！！！
整個深淵對岸劇烈震動起來！彷彿發生了可怕的地震！
下方的忘川河水瘋狂翻湧，掀起滔天巨浪！那塊巨大的鏡麵碎片爆發出抗拒的烏光，無數破碎的鏡麵上閃過億萬生靈的生老病死、愛恨情仇，龐雜混亂的記憶洪流和輪回之力順著那道橋梁，反向衝擊而來，試圖撐爆墨塵的識海，將他徹底淹沒！
「呃啊啊啊——！」墨塵發出了痛苦的嘶吼，七竅瞬間溢位鮮血，身體表麵崩開更多裂口，神魂彷彿要被撕裂成億萬份！
這碎片的反抗力度，遠超想象！
但他骨子裡的狠厲也被徹底激發！《不滅魔骨》死死定住肉身，識海中那枚得自袁罡殘魂、又經幽元滋養的幽冥契約符文瘋狂閃爍，強行收束著瀕臨崩潰的神魂！
「是我的！誰也彆想奪走！」他雙目赤紅，瘋狂壓榨著築基巔峰的每一分潛力，甚至開始燃燒本就重傷的神魂本源，死死守住靈台最後一點清明，全力運轉「噬界」！
碎玉上的暗紫色光點旋轉得幾乎要爆開，產生的吞噬之力與碎片的反抗之力瘋狂角力！
這是一個極其凶險的拉鋸過程！墨塵的身體成了戰場，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讓他傷上加傷！
但漸漸地，九幽碎玉那源自本體的、更高層次的寂滅本質開始占據上風！那塊巨大碎片上的烏光開始被混沌光芒壓製、侵蝕，其蘊含的龐大輪回之力和記憶洪流，被「噬界」強行抽取、碾碎、轉化！
精純到無法形容的、帶著輪回屬性的特殊幽元，如同開閘的洪荒巨流，瘋狂湧入墨塵的體內！
哢嚓！
那堅固無比的築基巔峰壁壘，在這股力量的衝擊下，如同紙糊般瞬間破碎！
並非結成金丹，而是一種更加詭異、更加霸道的蛻變！
他的丹田之中，魔元海洋被徹底蒸發、重塑，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緩緩旋轉的、呈現出混沌色彩的、布滿了細微裂痕的——虛幻晶體雛形！
這晶體似丹非丹，似符非符，核心處有一點極致的幽暗，彷彿能吞噬一切，又有一點微弱的輪回之光閃爍，映照前世今生。散發出的威壓，遠超普通金丹初期，帶著一種淩駕於眾生之上的漠然與死寂！
偽丹境！或者說，是獨屬於他的、以九幽碎玉為核心、吞噬輪回碎片而成的——幽冥魔丹雛形！
他的修為在這一刻發生了質的飛躍！雖然境界不穩，丹體虛幻，但其力量層次，已然觸控到了金丹的門檻！
與此同時，他的肉身在輪回幽元的衝刷下，《不滅魔骨》的深紫色澤向著更深的玄黑色轉變，強度再次暴增！神識更是瘋狂膨脹，雖然劇痛依舊，卻變得無比堅韌，能夠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周圍的一切細微變化，甚至能隱約捕捉到一絲時光流淌的痕跡！
而下方那塊巨大的鏡麵碎片，則在哀鳴中迅速變得黯淡，體積縮小了近半，表麵的裂痕更多，彷彿隨時都會徹底崩解。其大部分本源，已被九幽碎玉強行吞噬融合！
九幽碎玉本身也發生了變化，表麵的裂紋癒合了大半，色澤更加深邃幽暗，內部那三個光點變得清晰了許多，尤其是代表「噬界」的暗紫色光點，幾乎凝成了實質，吞噬轉化效率暴增！
墨塵猛地睜開雙眼，眼中左眼幽暗如故，右眼卻彷彿有無數鏡麵碎片生滅，倒映出周遭環境的細微變遷，詭異無比。
他長長吐出一口帶著灰燼氣息的濁氣，感受著體內那從未有過的、近乎爆炸性的力量，雖然重傷未愈，但一種掌控一切的強大感油然而生！
成功了！
然而，還不等他仔細體會這全新的力量——
「嗡……」
身下的岩層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那道由九幽碎玉本源開啟的通道開始急速閉合。下方的忘川河水失去了碎片力量的支撐，上漲之勢減緩，卻依舊洶湧。
而那塊被吞噬大半的碎片，似乎因為結構失衡，開始劇烈震動，表麵那些破碎的鏡麵中，浮現出更多扭曲痛苦的麵孔，發出無聲的尖嘯，一股更加混亂、更加暴戾的氣息從中散發出來！
它要徹底崩毀了！屆時產生的能量衝擊，絕對恐怖！
墨塵臉色微變，正欲後退。
就在這時——
他背上的林小凡，異變再生！
或許是受到下方那塊即將崩毀的碎片散發出的同源卻混亂的輪回之力刺激，又或許是墨塵剛剛突破時氣息外泄的衝擊，林小凡靈魂深處那古老的印記，再次亮起！
但這一次，亮起的並非灰白色的坐標之光，而是一種……深邃的、冰冷的、帶著一絲詭異戲謔的——暗影之色！
一直潛伏在他印記最深處、與幽影令同源的那縷暗影，在這一刻，竟然反過來吞噬了一部分碎片散發出的混亂輪回之力，猛地壯大起來，暫時……接管了那印記的控製權！
林小凡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了往日的怯懦，也沒有之前被印記控製的漠然，而是充滿了一種冰冷的、玩味的、彷彿洞悉一切的笑意。
一個完全陌生的、帶著慵懶磁性的聲音，從林小凡的口中發出，卻清晰地響在墨塵的識海：
「嘖嘖，真是粗暴的進食方式啊，小家夥。不過……味道似乎不錯？」
墨塵渾身一僵，猛地將林小凡從背上甩下，暴退數丈，墨噬劍瞬間指向他，眼神冰冷到了極點：「你是誰？！」
「我？」「林小凡」扭了扭脖子，發出哢嚓的輕響，動作自然流暢，完全沒有昏迷初醒的滯澀。他嘴角勾起一抹與那稚嫩臉龐極不相符的邪異笑容。
「你可以叫我……『幽影』，當然，這隻是我無數個名字中的一個。」
幽影！那個在通道中消失的神秘存在！它竟然一直潛伏在林小凡的靈魂深處？！
「很驚訝？」幽影操控著林小凡的身體，活動著手腳，似乎在適應，「這具『鏡奴』軀殼雖然脆弱，但作為臨時居所，倒也勉強夠用。還得謝謝你，若不是你強行吞噬那大塊碎片，攪亂了此地的輪回平衡，我也沒那麼容易找到機會暫時接管這『偽印』。」
它頓了頓，目光掃過墨塵，又看向下方即將崩潰的碎片，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卻很快壓下。
「本來想等你和這塊碎片兩敗俱傷再好接收，沒想到你小子的魔功和那碎玉倒是有點意思，居然真讓你成了。」幽影的語氣聽不出是讚賞還是遺憾，「罷了，這塊碎片核心已失，剩下的不過是糟粕，送你當點心吧。」
它說著，抬手對著下方那劇烈震動的碎片輕輕一點。
一道細微的灰線一閃而逝，沒入碎片之中。
正在瘋狂掙紮、即將爆炸的碎片猛地一僵，然後如同被抽走了最後支撐般，轟然瓦解，化為無數精純卻混亂的能量流，向上湧來！
大部分能量被九幽碎玉自動吸收吞噬，小部分則散逸在空中。
幽影深深吸了一口氣，那些散逸的混亂能量竟如同受到吸引般，彙入林小凡的鼻息之間，讓他這具身體的氣息也瞬間恢複了不少，甚至隱隱有所提升。
做完這一切，幽影纔再次看向臉色陰沉、殺意彌漫的墨塵，笑道：「彆那麼緊張，小家夥。我說了，暫時對你沒興趣。相反，我或許還能幫你個小忙。」
它抬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順著這個方向走，你會看到一座倒塌的幽冥殿。殿裡有一口『洗魂池』，雖然乾涸了，但池底應該還剩下幾滴『幽冥髓乳』，對你的神魂傷勢和鞏固這虛浮境界有點好處。」
「至於能不能拿到，就看你自己本事了。那地方……可是有個挺麻煩的小東西守著。」
說完，幽影操控著林小凡的身體，對著墨塵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即眼中的暗影之色迅速褪去，身體一軟，再次癱倒在地，陷入了昏迷。眉心那印記也恢複了灰白色，隻是其中那縷暗影，似乎壯大了一絲，隱藏得更深了。
墨塵站在原地，握著劍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臉色變幻不定。
這幽影，神秘莫測，敵友難辨，其實力更是深不見底。它似乎無所不知，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輕描淡寫地攪動風雲，然後又悄然隱退。
它給出的資訊，是陷阱？還是真的指引？
墨塵目光銳利地掃向幽影所指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林小凡，最後感受了一下體內虛浮不穩卻強大無比的力量，以及神魂深處傳來的陣陣撕裂劇痛。
他需要恢複，需要鞏固，需要力量去應對接下來的未知風險。
無論是不是陷阱，那「幽冥髓乳」，他都必須去試一試！
他收起墨噬劍，再次將林小凡提起，眼神恢複冰冷與堅定。
邁開腳步，向著幽影所指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腳下的廢墟，彷彿隱藏著更多的秘密與危險。
而那雙隱藏在暗處的眼睛，似乎從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