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23章 血池詭陣與鏡奴之秘
血鷲在前引路，姿態看似恭敬，每一步卻都踩在某種詭異的韻律上，與這片死寂廢墟的殘留波動隱隱相合。他周身散發出的血煞之氣不再張揚，反而內斂深沉，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
墨塵緊隨其後，神識高度集中，不僅警惕著前方的血鷲，更細致地感知著周圍環境的變化。越往深處，地麵的暗金色地磚儲存得越發完整，其上刻畫的古老壁畫也越發清晰猙獰，大多描繪著各種殘酷的刑罰和獻祭場景，受刑者形態各異，卻無一不流露出極致的痛苦與絕望。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與汙穢感也越發濃重。
懷中的九幽碎玉微微震動，傳遞出厭惡與警惕的情緒，對這片區域的氣息極為排斥。而鬼門令則依舊沉寂。
「道友，前方就是我血河宗在此地的臨時駐地了。」血鷲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座相對完好的巨型建築說道。
那建築形似一座倒扣的黑色巨碗，表麵布滿了蜂窩狀的孔洞，不斷有淡紅色的霧氣從中吞吐而出，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和精純的魂力波動。門口站著兩名同樣穿著血袍、麵色蒼白、眼神麻木的弟子，見到血鷲，隻是微微躬身，並無言語，如同兩具傀儡。
墨塵眼神微凝。這所謂的「臨時駐地」，散發出的能量波動極其龐大且詭異，絕非短期所能建成。這些血河宗的人，在此地經營的時間恐怕遠超想象。
「請。」血鷲側身，做出邀請的姿態，嘴角那絲邪笑愈發明顯。
墨塵略一沉吟，邁步而入。既然已經到了這裡，退縮已無可能，不如深入虎穴，一探究竟。
踏入建築的瞬間，眼前的景象讓即便是心誌堅韌如墨塵，也感到一陣心悸！
內部空間遠比外麵看起來更加廣闊，穹頂高懸，鑲嵌著無數慘白色的、彷彿由人頭骨煉製而成的燈盞，散發出幽幽白光。
而整個大殿的地麵，完全被一個巨大無比、複雜到極點的血色陣法所覆蓋！陣法的紋路由某種暗紅色的、彷彿尚未凝固的血液勾勒而成，緩緩流動，散發出令人頭暈目眩的邪異光芒。
陣法的核心，是一個巨大的血池！池中粘稠的血液如同沸騰般翻滾，不斷冒出氣泡，每一個氣泡破裂，都會釋放出精純的魂力和氣血之力，被上方的陣法吸收。而血池的四周，竟然漂浮著數十具**的身體！
有男有女，形態各異，但大多麵色痛苦扭曲，身體乾癟，彷彿被抽乾了精華，隻剩下一具空殼。他們的眉心，都有一個細小的血色符文，與下方陣法相連。
更讓墨塵瞳孔收縮的是——他在這些漂浮的身體中，看到了幾個穿著外界服飾的修士！甚至有一個，穿著血煞宗內門弟子的服飾！看來之前失蹤的人，竟然都被弄到了這裡！
而在血池的正上方，懸浮著三樣東西：
左邊是一麵邊緣破損的暗銅色古鏡，鏡麵模糊，卻散發出與林小凡體內印記同源、卻更加微弱混亂的波動——又是一塊輪回鏡碎片！但似乎被汙染了，充滿了血煞之氣。
右邊是一枚拳頭大小、不斷搏動的暗紅色心臟狀物體，每一次搏動都引動著整個陣法的運轉，散發出強大的生命力與魂力，卻又帶著極致的邪異。
而居中懸浮的，則是一個被重重血色鎖鏈捆綁、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如紙的——少女虛影！那虛影並非實體，而是精純的魂體，其容貌……竟然與墨塵在血煞池底、古碑記憶中看到的那個白衣女子，有七八分相似！隻是更加稚嫩，且充滿了痛苦與怨毒！
「鏡奴！」血鷲看著那少女虛影，眼中閃過狂熱與貪婪，「這是我宗耗費無數心血，從一塊碎片中溫養催生出的『鏡靈』！可惜尚未完全成熟，還需更多養料……」他的目光掃過血池中那些乾癟的身體，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墨塵……以及他背上的林小凡一眼。
墨塵心中寒意大盛！這些血河宗的人，竟然在用活人生魂和輪回鏡碎片，培育某種邪惡的鏡靈！他們所謂的「寶藏」和「離開的方法」，恐怕就應在這鏡靈和這個邪惡大陣之上！
而幽影指引他來這裡，絕對沒安好心！是想借刀殺人？還是想……漁翁得利？
「道友覺得我宗這『萬靈血魂陣』如何？」血鷲語氣中帶著一絲炫耀，「以此陣之力，輔以鏡奴和碎片，足以短暫撕開此地的空間壁壘，打通一條通往外界……或者其他有趣地方的通道！」
他說話間，看似無意地移動腳步，站定在了陣法的一個特殊節點上。
與此同時，大殿門口那兩名麻木的血袍弟子，也悄無聲息地封住了退路。整個大殿的陣法紋路，光芒微微流轉，一股無形的禁錮之力開始彌漫。
陷阱！果然如此！
墨塵眼神徹底冰冷下來，體內偽丹急速旋轉，寂滅幽元蓄勢待發。他看了一眼血池上方的少女鏡靈，又看了一眼懷中依舊昏迷的林小凡，心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硬拚，勝算極低。
必須破局！
他忽然冷笑一聲，看向血鷲：「血河宗？不過是一群竊據上古遺跡、玩弄殘魂碎片的蛀蟲罷了。就憑這被汙染的半廢鏡靈和漏洞百出的殘陣，也想打通通道？真是癡人說夢！」
血鷲臉上的笑容一僵，豎瞳中閃過一絲怒意：「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是廢物！」墨塵聲音陡然提高，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真正的輪回鏡之力，豈是你們這等汙穢血煞所能驅動？這鏡靈早已被你們養廢，靈智蒙塵，隻剩怨毒，就算勉強啟用，也隻會引來反噬，將你們所有人炸得灰飛煙滅！」
他這番話並非完全胡謅，而是基於對九幽碎玉的感知和對那鏡靈狀態的觀察。九幽碎玉對那被汙染的碎片和鏡靈，傳遞出的是極致的厭惡與排斥。
血鷲臉色變幻，似乎被說中了部分心事，厲聲道：「胡說八道！我宗秘法豈是你這外人能揣測的？！」
「是嗎？」墨塵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那不如……讓我幫你們一把，讓它真正『活』過來如何？」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背上的林小凡向前一拋！並非拋向血鷲，而是拋向血池上方那個被鎖鏈捆綁的少女鏡靈！
同時，他雙手結印，口中發出一段晦澀古老、彷彿源自洪荒初開的音節！這是他從九幽碎玉偶爾傳遞出的破碎記憶中捕捉到的，似乎與輪回鏡有關！
「以九幽之名，喚汝真靈！寂滅為引，輪回為憑！醒來！」
他並沒有真正掌握這段音節的奧秘，隻是依葫蘆畫瓢，強行模擬其意蘊，更多的是為了虛張聲勢，吸引注意！
真正的殺招，在他丟擲林小凡的瞬間，早已悄然發出！
一縷極其細微、幾乎無法察覺的寂滅幽元，混合著一絲他剛剛吞噬輪回碎片後產生的特殊輪回波動，如同無形的細針，精準地刺入了下方大陣的一個極其隱晦的能量節點——那是他剛纔跟隨血鷲進來時，憑借暴漲的神識和九幽碎玉的感應，悄然發現的陣法薄弱之處！
他做的極其隱蔽，甚至利用了血鷲因他話語而分神的刹那！
噗！
一聲輕微的、如同氣泡破裂的聲響，在沸騰的血池聲中幾乎微不可聞。
但整個龐大的萬靈血魂陣，卻猛地一滯！運轉的血光瞬間變得混亂，幾個關鍵的符文甚至黯淡了下去！
「你做了什麼？！」血鷲猛地反應過來，又驚又怒，想要操控陣法，卻發現自己對陣法的控製力瞬間減弱了許多！
而就在這陣法停滯、血鷲分心的電光石火之間——
被拋向鏡靈的林小凡，眉心那灰白色的印記，因為靠近同源碎片和鏡靈，再次不受控製地亮起！
與此同時，血池上方那被鎖鏈捆綁的少女鏡靈，似乎也被林小凡的印記和墨塵那半真半假的古老音節所刺激，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那是一雙完全由血色和怨毒充斥的眼睛！沒有絲毫靈智，隻有毀滅一切的瘋狂！
「嗷！！！」
她發出了尖銳刺耳、完全不似人聲的咆哮，周身爆發出恐怖的血色魂力衝擊！捆綁她的血色鎖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寸寸崩裂！
失控了！
鏡靈徹底暴走了！
而拋向她的林小凡，首當其衝！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潛伏在林小凡靈魂深處的幽影，終於再次出手！
但不是阻止，而是……推波助瀾！
一股深邃的、冰冷的暗影之力猛地從林小凡眉心印記中爆發，並非攻擊鏡靈，而是……瞬間包裹住林小凡，然後狠狠地……撞向了那失控的鏡靈！
嗤——！
彷彿冷水滴入滾油！
暗影之力與狂暴的血魂之力劇烈衝突、湮滅、卻又詭異地……開始融合！
林小凡的身體成了戰場，他的靈魂發出了痛苦的哀鳴，那古老的坐標印記明滅不定，彷彿隨時都會崩潰！
而幽影的目的，似乎就是要藉助鏡靈暴走的力量和林小凡這個特殊的「容器」，強行……煉化或者吞噬那鏡靈！
「不！我的鏡奴！」血鷲發出了心痛無比的嘶吼，再也顧不得墨塵，瘋狂地撲向血池，試圖重新控製陣法，鎮壓鏡靈！
整個大殿徹底陷入混亂！血色能量狂暴四溢，陣法反噬之力開始無差彆攻擊！
墨塵眼神冰冷地看著這一切，身形悄然後退。
幽影果然沒安好心！它真正的目標，一直是這個鏡靈！或者說，是鏡靈核心的那塊輪回鏡碎片！
而他自己，則趁此機會，目光銳利地掃向大殿一側——那裡有一個較小的側門，似乎是通往建築更深處的通道。
那裡，或許有他真正需要的東西——關於離開的線索，或者……血河宗隱藏的真正秘密！
他沒有絲毫猶豫，趁著血鷲和幽影都被鏡靈吸引，化作一道幽影，悄無聲息地射向了那側門！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場亂局，正是他探索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