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32章 骨爪溯源與黃泉裂隙
蒼白冰冷的骨爪，纏繞著令人心悸的黑色死氣，無聲無息地從蕩漾的乳白色池水中探出，抓向池邊重傷的墨塵。速度快得超越思維，帶著一種凍結靈魂的寒意和純粹的、對生機的貪婪渴望！
這氣息之恐怖，遠超之前的血蛟真人，甚至隱隱觸控到了元嬰中期的門檻！更可怕的是其本質——那是一種精純到極致的幽冥死氣，與九幽碎玉同源，卻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饑餓！
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墨塵瞳孔縮成針尖，死亡的陰影瞬間將他徹底籠罩！他重傷之軀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應，甚至連思維都彷彿被那恐怖的死氣凍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他懷中的九幽碎玉，彷彿受到了最強烈的挑釁與刺激，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混沌光芒！
不再是溫和的共鳴，而是一種被冒犯的、君王般的震怒！
嗡！！！
一股洪荒、古老、淩駕於萬物輪回之上的寂滅意蘊，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巨龍，轟然蘇醒！雖然依舊隻是一絲微不足道的本源氣息，但其位格之高，遠超那蒼白骨爪！
那抓向墨塵的骨爪，在這股寂滅意蘊爆發的瞬間，猛地一僵！其上的黑色死氣如同遇到了剋星般劇烈沸騰、消融！骨爪本身甚至發出了細微的、不堪重負的哢嚓聲，彷彿下一刻就要崩碎！
它那貪婪饑餓的意念，瞬間被無邊的驚懼和難以置信所取代！彷彿低等的亡靈遇到了執掌死亡的冥神！
「嗚……」一聲極其微弱、彷彿跨越了無儘時空傳來的、帶著痛苦與茫然的嘶鳴，從池水漩渦深處隱隱響起。
就這一刹那的僵直！
給了墨塵唯一的機會！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何碎玉能震懾這恐怖存在，幾乎是靠著身體的本能反應，《燃血遁》再次不顧一切地爆發！
噗！
又是一口本命精血噴出，他的臉色瞬間灰敗下去，氣息跌落穀底，但身體卻借著這股力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向後彈射而出，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停滯的骨爪尖端！
嗤！
骨爪抓空，指尖帶起的死氣寒風掠過墨塵胸前，將他本就破損的衣袍撕得粉碎，並在麵板上留下了幾道深可見骨、迅速發黑腐爛的可怕傷口！
劇痛傳來，墨塵卻顧不得許多，重重摔在洞窟邊緣，又連續翻滾出數丈，才勉強穩住身形，半跪在地，劇烈喘息，眼前陣陣發黑，全靠一股意誌力強撐著才沒有昏死過去。
他死死盯著那乳白色的池水。
池水中的漩渦依舊在旋轉，那隻蒼白的骨爪緩緩縮回了水中，但那股恐怖的氣息並未消失，反而變得更加躁動不安，充滿了驚疑、憤怒以及……一絲更加深沉的貪婪？
它似乎對九幽碎玉的氣息既恐懼又渴望！
墨塵心臟狂跳，冷汗浸透了後背。剛才那一刻，他真正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若非九幽碎玉關鍵時刻自發護主，他已然是個死人！
這池子底下，到底連著什麼地方？這恐怖的骨爪又是什麼東西？為何與九幽碎玉似敵似友？
他強忍著傷勢和虛弱，大腦瘋狂運轉。必須立刻離開這裡！那骨爪雖然暫時被驚退，但絕不會放棄！
然而，他剛要掙紮著起身——
「嗡……」
懷中的九幽碎玉，再次發生了異變！
它似乎因為剛才的爆發而消耗過大，光芒變得極其黯淡，甚至表麵又多了一道細微的裂紋。但與此同時，它卻傳遞出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堅定的……牽引感？
不再是警告，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彷彿遊子歸家般的悲傷與渴望？牽引的方向，赫然是那乳白色的池水！是那漩渦之後的世界！
彷彿那裡，有它缺失的、至關重要的部分！
墨塵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讓他主動進入那明顯是龍潭虎穴的地方？
開什麼玩笑！那骨爪的主人絕對能輕易捏死他！
但九幽碎玉那悲傷而渴望的情緒是如此真實，不斷衝擊著他的心神。而且，他隱約感覺到，這牽引感似乎與阿笙殘魂的穩定，甚至與林小凡體內的秘密，都有著某種模糊的關聯。
風險巨大到近乎十死無生！但誘惑也同樣無法抗拒！
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之際——
整個洞窟，猛地劇烈震動起來！比之前血蛟真人造成的動靜還要大上數倍！
並非來自池水方向，而是來自……他逃來的那條裂縫深處！
轟隆隆隆！！！
彷彿整座火山都在崩塌！恐怖的能量波動如同海嘯般從裂縫中洶湧而來！其中夾雜著血蛟真人暴怒到極點的咆哮、血薔薇驚懼的尖叫、以及一種……更加狂暴、更加炙熱、彷彿地心岩漿徹底暴走的毀滅效能量！
「地脈暴動？！不——！」血蛟真人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顯然，外麵的戰鬥不知為何，竟然引發了火山核心地脈的徹底暴動！這可是足以湮滅元嬰修士的天災！
灼熱的氣浪混合著毀滅性的能量衝擊波，如同決堤的洪水般，順著裂縫瘋狂湧入這處小小的洞窟！
前後夾擊！絕境中的絕境！
墨塵臉色慘白如紙。後有地脈暴動的毀滅效能量洪流，前有神秘恐怖的骨爪和未知漩渦……無論哪一邊，都是死路！
沒有時間猶豫了！
賭一把！
他眼中閃過最後一絲瘋狂的決絕，猛地一把抓起地上依舊昏迷的林小凡，用儘最後力氣，縱身一躍——
不是逃向裂縫，而是主動跳向了那乳白色池水中，那個依舊在旋轉的、散發著恐怖氣息的漩渦！
與其被地脈暴動碾碎成灰，不如賭一賭漩渦之後的未知！至少，九幽碎玉似乎對那裡有所感應！
噗通！
他的身影瞬間被乳白色的池水吞沒，消失在那深不見底的漩渦之中。
就在他消失的下一秒——
轟！！！
毀滅性的地脈能量洪流如同熾熱的巨龍，狠狠衝入了這處洞窟！
乳白色的池水瞬間被蒸發殆儘！那塊巨大的暗紅色水晶連同整個洞窟，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般，無聲無息地消融、崩塌、化為虛無！
隻剩下那個漩渦，在能量洪流的衝擊下劇烈扭曲、閃爍，卻頑強地沒有立刻消失，彷彿另一端連線著一個極其穩固的空間。
能量洪流持續了足足十數息，才緩緩平息。
原地，隻留下一個被擴大了數倍、光滑如鏡的巨大坑洞，以及殘存的、絲絲縷縷的空間波動。
至於血蛟真人和血薔薇的下落，已然無人知曉。
……
冰冷。刺骨的冰冷。彷彿靈魂都要被凍結。
墨塵猛地睜開眼睛，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的卻是冰碴。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堅硬的、冰冷的黑色岩石上。周圍是一片望不到儘頭的、荒蕪死寂的昏暗世界。
天空是永恒的昏黃，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些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暗色紋路散發出微弱的光，提供著可憐的照明。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灰燼味道和一種更深沉的、萬物終結的死寂之氣。
這裡的氣息……與他之前通過鬼門令感應到的、那片所謂的「殘骸幽冥界」極其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同，更加……古老和破碎？
他艱難地坐起身，檢查自身。傷勢依舊沉重，但似乎被這裡的極寒環境暫時凍結，不再惡化。魔元幾乎乾涸，神魂疲憊欲死。林小凡就躺在一旁，依舊昏迷，氣息微弱。
他抬頭看向前方。
不遠處，那隻蒼白巨大的骨爪，正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但它似乎失去了之前的凶戾和貪婪，隻是靜靜地對著墨塵的方向……或者說，是對著他懷中那光芒黯淡的九幽碎玉。
骨爪的指尖，微微顫抖著，散發出一種複雜的情緒——有敬畏，有茫然，有一絲依戀，還有深深的……悲傷？
在骨爪的後方，大地之上，橫亙著一道巨大到無法想象的——裂痕！
那裂痕深不見底，寬度綿延至視野儘頭，邊緣呈現出不規則的鋸齒狀，彷彿整個世界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撕裂！
裂痕之中，並非黑暗，而是流淌著一條渾濁不堪、寂靜無聲的——暗黃色河流虛影！
河水之中，沉浮著無數模糊扭曲的影子，散發著無儘的悲苦、怨念與死寂。
忘川虛影？！！
但這虛影極其不穩定，彷彿隨時都會潰散。而在裂痕的兩岸，遍佈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如同被風化了億萬年的殘破建築和巨大骸骨，一直延伸到昏暗的視野儘頭。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像是幽冥之地，卻又破碎不堪，死寂得令人絕望。
墨塵的目光，再次落回那隻懸浮的骨爪上。他能感覺到，這骨爪似乎並無惡意了？是因為九幽碎玉？
他小心翼翼地，嘗試著溝通了一下九幽碎玉。
碎玉微微溫熱，傳遞出一絲微弱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波動，掃向那骨爪。
骨爪輕輕一震，彷彿得到了某種確認，緩緩地、小心翼翼地向著墨塵……飄近了一點。然後，它那巨大的指骨，微微彎曲，指向了下方的巨大裂痕，指向了那條渾濁的忘川虛影。
同時，一段殘缺混亂、充滿了痛苦與執唸的意念碎片，斷斷續續地傳入墨塵的腦海：
「守……守住……」
「門……碎了……」
「河……乾了……」
「王……歸來……」
「九幽……重聚……」
意唸到此戛然而止，充滿了無儘的遺憾與不甘。
墨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骨爪……似乎是某個古老存在的殘骸？它是在守護這道裂痕？它把九幽碎玉認成了某種……「王」的信物？它渴望九幽重聚？忘川再流？
難道這破碎之地，纔是真正的、古老的九幽之地？而外界的幽冥，隻是其破碎後的投影或碎片？
那這道裂痕……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黃泉裂隙？！
就在他震驚於這個猜測時——
裂痕對岸，那無儘的昏暗廢墟深處，毫無征兆地，亮起了兩盞血紅色的、如同小山般巨大的……燈籠？
不！那不是燈籠！
那是一雙眼睛！
一雙冰冷、殘忍、充滿了暴虐與饑餓的……巨大眼眸！
緊接著，一個龐大到遮天蔽日的、扭曲的、布滿吸盤和觸手的恐怖輪廓，緩緩地從對岸的廢墟中升起，隔著一線黃泉裂隙，遙遙地「望」向了墨塵和他身旁的骨爪！
那股氣息……竟然絲毫不弱於之前的骨爪，甚至更加暴戾瘋狂！
骨爪猛地轉向對岸，發出了威脅性的震顫，死氣再次凝聚，如臨大敵！
而墨塵懷中的九幽碎玉，也再次傳遞出警惕與……一絲厭惡的情緒。
顯然，對岸那恐怖存在，是敵非友！
墨塵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剛脫離虎口，又見豺狼。
這片破碎的幽冥死地，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危險得多。
而他和這隻剩下本能的骨爪，真的能擋住對岸那明顯更加完整的恐怖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