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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的荊棘與神明甘泉 第101章 他親手為你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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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尊寢殿,死一般寂靜。

厚重的玄鐵殿門轟然閉合,將外界所有的廝殺聲、喧囂聲徹底隔絕。殿內隻餘下鑲嵌在牆壁上的幽藍魔晶,散發出冰冷而微弱的光芒,映照出空氣中尚未散儘的塵埃,和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混合著血腥與藥味的壓抑氣息。

斬荒站在寬大得近乎空曠的殿中央,玄色衣袍上沾染的暗紅血跡已呈深褐色,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他懷中抱著那個輕得不可思議的人兒,動作是從未有過的僵硬。一路疾馳帶來的勁風拂動他墨色的長發,幾縷發絲垂落,掃過雲芷蒼白如紙的臉頰,她卻毫無知覺。

他一步步走向那張由整塊萬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床榻,步伐沉重。每走一步,都彷彿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撞擊的聲音,咚咚咚,像戰鼓擂響,又像……某種東西在碎裂。

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的人放在冰冷的玉榻上,動作輕緩得近乎笨拙,生怕碰碎了她。可即便如此,當她的後背觸及寒玉時,昏迷中的雲芷依舊因那刺骨的冰涼和傷口的劇痛,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破碎的呻吟,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

這一聲微弱的痛吟,像一根燒紅的針,猝不及防地刺入斬荒的耳膜,直紮心底!

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猩紅的瞳孔驟然收縮,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撫平她眉間的褶皺,指尖卻在即將觸碰到她麵板時,硬生生頓住。那雙手,曾經輕易捏碎過仙神的頭顱,撕裂過上古魔物的鱗甲,此刻卻懸在半空,微微顫抖,帶著一種近乎無措的遲疑。

他從未做過這種事。

療傷?照料?

在他的世界裡,隻有殺戮、毀滅和掠奪。受傷?要麼自己扛過去,要麼死。弱小者的呻吟和死亡,在他眼中與塵埃無異。

可現在……

他看著玉榻上氣息微弱、彷彿隨時會消散的雲芷,一種陌生的、尖銳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了他。比麵對千軍萬馬、比墮入魔淵那一刻,更加讓他難以呼吸。

“來人!”他猛地轉身,對著空蕩蕩的殿門低吼,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焦躁。

殿門無聲地滑開一道縫隙。琉璃端著一盆溫熱的水和幾個精緻的玉瓶,臉色慘白,戰戰兢兢地跪在門口,頭垂得極低,連大氣都不敢喘。是沉淵大人吩咐她送來的,並嚴令她不得踏入殿內,不得直視魔尊。

“東西放下,滾出去!”斬荒看也沒看她,聲音冰冷。

琉璃如蒙大赦,慌忙將東西放在門邊的矮幾上,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退了出去,殿門再次合攏。

斬荒走到矮幾前,看著那盆氤氳著熱氣的水和那些散發著清苦藥香的瓶瓶罐罐,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他從未留意過這些瑣碎的東西。以往他若受傷,自有魔醫處理,或是憑借強大的魔體自愈。

他沉默地站了片刻,然後端起水盆,拿起藥瓶,走回寒玉榻邊。

水盆放在榻邊的小幾上,發出輕微的磕碰聲。

他撩起衣袍下擺,在榻邊坐下。目光落在雲芷胸前那片被鮮血浸透、已然凝固的衣襟上。那裡,是匕首留下的傷口所在。

他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她冰涼衣襟的邊緣。動作極其緩慢,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笨拙。想要解開她的衣衫處理傷口,這個認知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和……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狼狽。

深吸一口氣,他指尖微動,一道極其細微的魔氣劃過,雲芷胸前染血的衣料無聲地裂開,露出了底下的傷口。

當傷口完全暴露在他眼前時,斬荒的呼吸猛地一滯!

猙獰!

這是他腦海中唯一的詞。

幽藍色的詛咒之力像活物般,在傷口周圍纏繞、蠕動,不斷侵蝕著周圍的皮肉,阻止著癒合。傷口深可見骨,邊緣的皮肉翻卷,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灰敗色。暗紅色的血液還在極其緩慢地滲出,與她冰雪般的肌膚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

這傷口……本該是在他身上的。

是這個傻女人……替他承受的。

一股暴戾的、想要毀滅一切的怒火,瞬間衝上頭頂!恨不得立刻將那個叛徒揪出來,千刀萬剮,碾碎神魂!

但更多的,是一種……尖銳的、悶鈍的疼痛,從心口的位置蔓延開,比他自己後背那道傷,更痛!

他拿起一塊柔軟的棉布,浸入溫熱的水中,擰乾。動作依舊僵硬,水珠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滑落。他小心翼翼地、用棉布一點點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汙。他的動作很重,帶著常年殺戮留下的、無法輕易改變的力道。

棉布擦過翻卷的皮肉邊緣時,昏迷中的雲芷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嚨裡溢位壓抑的、痛苦的嗚咽,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斬荒的手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

他看著棉布上沾染的新鮮血跡,又看看雲芷因痛苦而更加蒼白的臉,猩紅的眸子裡翻湧著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暴怒,有無措,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名為“心疼”的刺痛。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她是如此的……脆弱。

像一件精緻卻易碎的瓷器,而他笨拙的手,隻會加重她的痛苦。

這種認知,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和……恐慌。

他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次拿起棉布時,他的動作放輕了許多,幾乎是用指尖捏著布角,一點點、極其緩慢地、像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般,擦拭著。

每一下,都屏住呼吸。

每一下,都能感受到指尖下肌膚的冰涼和微弱顫抖。

殿內隻剩下細微的水聲,和他自己沉重壓抑的呼吸聲。

擦拭乾淨血汙後,他拿起一個玉瓶,拔開塞子,裡麵是散發著清涼氣息的碧色藥膏。他用指尖蘸了一些,看著那晶瑩的藥膏,又看了看猙獰的傷口,眉頭再次緊鎖。

該怎麼塗?

塗多少?

他從未有過這種經驗。

猶豫片刻,他憑著本能,將指尖的藥膏輕輕塗抹在傷口周圍。藥膏觸及傷口,昏迷中的雲芷又是一陣細微的戰栗,發出模糊的痛吟。

斬荒的動作再次僵住。

是不是……又弄疼她了?

他看著她緊蹙的眉頭,心中那股無名火和挫敗感交織升騰。最終,他放棄了精細塗抹,索性將藥膏倒在掌心,用自己溫熱的掌心,極其輕柔地覆蓋在傷口上方,不敢直接按壓,隻是緩緩地將藥力滲透進去。

同時,他另一隻手抵住她的後心,精純而磅礴的魔力,如同溫暖的潮汐,小心翼翼地、源源不斷地湧入她近乎枯竭的經脈,護住她微弱的心脈,試圖驅散那陰毒的詛咒之力。

這個過程,對他而言,比一場大戰更耗費心神。

需要極致的控製力,需要壓抑住骨子裡的暴戾和力量本能,需要……一種他從未有過的耐心。

時間一點點流逝。

殿內幽藍的光線似乎都凝固了。

斬荒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額角竟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落。

他低垂著眼,目光牢牢鎖在雲芷臉上。

看著她蒼白的唇色,看著她微弱的呼吸,看著她因他的魔力滋養而似乎稍微緩和了一點的痛苦神情。

一種極其陌生的、柔軟而酸澀的情緒,像初春破土的嫩芽,悄無聲息地,在他冰封千年的心湖底,探出了一點尖尖。

他好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隻想讓她活著。

僅僅是……雲芷活著,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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