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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的荊棘與神明甘泉 第307章 新婚夜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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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天的喧囂終於徹底散去。

送走最後一波賀喜的賓客,遣退所有侍從,偌大的婚殿終於安靜下來。

紅燭高燃,劈啪作響,將殿內映照得一片暖融。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酒香和喜慶的熏香氣息,與窗外透進來的清冷月光交織在一起。

雲芷坐在鋪著大紅錦被的床沿,身上還穿著那身繁複莊重的神袍,隻是卸去了沉重的冠冕,長發如瀑般披散下來,襯得她臉頰微紅。她微微垂著眼,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寬大的袖口,心跳得有些快。

不是害怕。

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羞澀、期待和一絲恍惚的緊張。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天地見證的盟約,斬荒那番驚世駭俗又滾燙灼人的誓言,萬族朝拜的喧鬨……一切像一場盛大而虛幻的夢。直到此刻,隻剩下他們兩人,寂靜無聲,那些洶湧的情緒才慢慢沉澱下來,變得真實可觸。

殿門被輕輕推開。

斬荒走了進來。

他也換下了一身隆重的禮袍,隻著一件玄色暗紋的常服,領口微敞,墨發未束,隨意披散在肩頭。許是飲了酒,他冷峻的眉眼間少了幾分平日的淩厲煞氣,多了些許慵懶和……一種深藏的、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反手合上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目光,直直地落在床畔那個身影上。

燭光下,她安靜地坐在那裡,低眉順眼,周身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暈,像一幅精心描繪的仕女圖。不再是祭天台上那個神威凜然、受眾生朝拜的春神,更像是……他最初擄回魔宮時,那個看似柔弱、骨子裡卻韌勁十足的小仙子。

隻是,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斬荒一步步走近,腳步很輕,落在鋪著厚厚地毯的地麵上,幾乎沒有聲音。

他在她麵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雲芷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酒意。她沒有抬頭,卻能感覺到他目光的重量,沉甸甸地落在自己發頂。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隻有紅燭燃燒的細微聲響,和彼此清晰可聞的呼吸聲。

預期的瘋狂占有並沒有到來。

斬荒隻是沉默地站著,看了她許久。久到雲芷幾乎以為他是不是醉了,或者……後悔了?

她終於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簾,看向他。

這一看,卻撞進了一雙極其複雜的眸子裡。

那鎏金色的瞳孔深處,沒有了宣誓時的偏執狂熱,也沒有了平日的冰冷暴戾,而是翻湧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近乎……茫然的情緒。像是一個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的人,突然看到了綠洲,卻不敢確信那是真實,還是海市蜃樓。

他伸出手,動作有些遲緩,帶著一種試探般的小心,輕輕拂過她散落在肩頭的一縷發絲。指尖微涼,觸感卻異常清晰。

“累了?”他開口,聲音因為飲酒和長時間的沉默,顯得有些低啞。

雲芷輕輕搖頭,又點點頭:“有點。”

今天,心神耗費確實極大。

斬荒沒再說話。他俯下身,雙臂穿過她的膝彎和後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雲芷輕呼一聲,下意識地攬住他的脖頸。他的懷抱很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感,卻又不失溫柔。她沒有掙紮,任由他抱著,走向殿內一側的暖玉浴池。

氤氳的熱氣彌漫開來,帶著安神的靈藥香氣。

斬荒沒有假手他人,親自幫她褪去繁複的禮服,動作算不上熟練,甚至有些笨拙,卻極其耐心,生怕扯疼了她。當他溫熱的手指偶爾擦過她肌膚時,兩人都會微微一顫。

浸入溫暖的池水,疲憊彷彿瞬間被滌蕩而去。雲芷閉上眼,感受著水流輕柔的撫慰。

斬荒沒有離開,他就坐在池邊,背對著她,寬闊的背影在霧氣中顯得有些模糊。他沒有看她沐浴,隻是沉默地守著,像一尊忠誠的守護石像。

洗去一身疲憊,換上輕軟的寢衣,回到寢殿時,紅燭已燃過半。

斬荒將她輕輕放在床榻內側,自己則在外側和衣躺下。中間,隔著一臂的距離。

他沒有像以往那樣,帶著強烈的佔有慾將她禁錮在懷裡。隻是平躺著,雙手交疊放在腹部,閉著眼,呼吸平穩,彷彿已經入睡。

但雲芷知道,他沒有睡。

她側過身,在昏暗的燭光下,靜靜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線條冷硬,下頜緊繃,即使閉著眼,眉宇間也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倦意和……某種難以名狀的脆弱。

她忽然想起青蘅醫仙私下跟她說過的話。

“尊上神魂殘缺千年,日夜受心魔與往事煎熬,從未真正安眠過一刻。如今神骨雖歸位,但千年積屙,非一日可愈。他看似強大,內裡實則早已千瘡百孔,疲憊不堪。”

心尖像是被細針輕輕紮了一下,泛起細密的疼。

她悄悄挪動身體,一點點靠近他。

直到能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溫熱,能聞到他身上乾淨清冽的氣息。

斬荒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他沒有動,也沒有睜眼。

雲芷伸出食指,非常輕地,點在他的眉心。指尖蘊著極其溫和的春神之力,如同最輕柔的春風,試圖撫平他眉間那道深刻的褶皺。

她的動作很慢,很輕,帶著一種無聲的安撫。

斬荒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亂了一瞬。

然後,他忽然動了。

他猛地睜開眼,側過身,在雲芷還沒來得及反應時,長臂一伸,將她整個撈進了懷裡,緊緊抱住。

不是充滿**的擁抱。

而是像一個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了歸途,用儘全身力氣抱住唯一的浮木。他的臉埋進她的頸窩,呼吸灼熱,噴灑在她敏感的肌膚上,帶來一陣戰栗。

他抱得很緊,手臂箍得她有些疼,彷彿要將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離。

雲芷沒有掙紮,也沒有說話。她隻是放鬆了身體,任由他抱著,然後抬起手,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像安撫一個受驚的孩童。

“斬荒?”她輕聲喚他。

埋在她頸窩的腦袋動了動,發出一聲模糊的鼻音,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嗚咽。

“都過去了。”她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以後,我會陪著你。”

斬荒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他抬起頭,鎏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裡麵翻湧著劇烈的情感,有痛苦,有迷茫,有不敢置信,還有……一種近乎貪婪的渴望。

他看著她,看了許久許久。

然後,他低下頭,額頭輕輕抵上她的額頭。

這是一個極其珍重而虔誠的姿勢。

沒有親吻,沒有更進一步的索求。

隻是這樣靜靜地貼著,感受著彼此溫熱的體溫和清晰的心跳。

“阿芷……”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和……一絲近乎卑微的確認,“你真的……不走了?”

雲芷的心,徹底軟成了一灘水。

她伸出雙臂,回抱住他精壯的腰身,將臉埋進他堅實的胸膛,聽著他胸腔裡那顆心臟有力而稍顯紊亂的跳動。

“嗯。”她應道,聲音悶悶的,卻無比堅定,“不走了。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斬荒閉上眼,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

這一刻,所有的言語都顯得多餘。

紅燭靜靜燃燒,流下紅色的淚痕。

窗外的星河靜謐流淌,月光如水銀般瀉入殿內,溫柔地籠罩著相擁的兩人。

沒有瘋狂的占有,沒有蝕骨的糾纏。

隻有劫後餘生的珍惜,和靈魂深處悄然滋生的、無聲的共鳴。

他千年孤寂冰冷的靈魂,彷彿終於尋到了一處可以停泊的溫暖港灣。

而她,也在這個看似強大、實則脆弱不堪的懷抱裡,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與歸屬。

這一夜,無關風月,隻有最純粹的相依與慰藉。

歲月彷彿在這一刻變得溫柔而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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