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世盛唐 第64章 意外發現
晨霧還沒散,林羽的靴底就沾了滿營的露水。他站在糧囤前,看著老周把最後一點摻了樹皮粉的粟米倒進鍋裡,米粒在清水裡飄得像碎渣,眉頭擰成了疙瘩——昨夜派去截斷叛軍糧道的親信還沒回信,營裡的糧,頂多再撐兩天。
「將軍,操練的弟兄們……有兩個暈過去了。」親兵跑過來,聲音發顫,「軍醫說,是餓的,連喝野菜粥的力氣都沒了。」
林羽剛要下令縮減自己的口糧,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是去西山搜糧的小隊回來了。領頭的士兵跳下馬,褲腿沾著泥,臉上還掛著草屑,卻笑得咧開了嘴:「將軍!找到糧了!西山坳裡藏著個廢棄官倉,裡麵堆著不少粟米!」
林羽的眼睛瞬間亮了,翻身上馬就往西山趕。山路崎嶇,碎石子硌得馬掌噠噠響,跑了半個時辰,纔在一片密林中看到那處糧倉——藏在半山坡的凹地裡,屋頂塌了一角,露出黢黑的椽子,上麵還掛著乾枯的藤蔓。周圍的野草長得比人還高,狗尾草的穗子在風裡晃,幾乎把糧倉的木門全掩住了,若不是士兵發現了木門縫裡漏出的粗麻布,根本找不到這兒。
推開木門時,「吱呀」一聲響得刺耳,像是要把積年的灰塵都震下來。一股混雜著黴味、乾草香和潮濕土氣的氣息撲麵而來,嗆得林羽咳了兩聲。他舉著火把往裡走,火光掃過斑駁的土牆,牆上還留著當年官府畫的「儲糧十石」的粉筆印,如今已褪成淡白色。角落裡堆著十幾袋糧,袋子是官府用的粗麻布,藍底白紋,上麵還印著去年漕運的「漕」字印記,隻是布麵磨得發毛,有的地方還破了洞,露出裡麵金黃的粟米。
林羽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糧袋,布料潮得發沉。他解開袋口的麻繩,抓出一把粟米,米粒有些受潮結塊,捏碎了看,顆粒還算飽滿,沒長黑黴,隻沾了點倉底的細沙。「怎麼會有這麼多糧?」他疑惑地問。
旁邊的老士兵蹲下來,指著糧袋上的破口:「將軍,您看這破口,邊緣毛毛糙糙的,是被老鼠咬的,不是人為拆的。估計是去年漕運時趕上山洪,路斷了,這糧沒運走,後來官府亂了,就把這兒忘了,荒在山裡了。」
林羽當即下令:「留兩個人守在這兒,小心彆驚了附近的野獸;其他人回營搬木板、篩子和馬車,把粟米倒出來篩一遍,受潮結塊的單獨裝,能吃的先運回營!」
士兵們乾勁十足,回去沒多久就帶著工具來了。糧倉裡空間不大,火把的光把人影映在牆上,晃得像皮影戲。大家分工明確,有的蹲在地上拆糧袋,粗麻布摩擦的聲音沙沙響;有的拿著竹篩子篩粟米,細沙從篩眼漏下去,堆在牆角像小土堆;還有的扛著裝滿粟米的布袋往馬車上搬,腳步踩在倉底的乾草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林羽也挽起袖子,幫著篩粟米,指尖沾了不少細沙,卻一點也不覺得累——這一袋袋糧,就是義軍的命。
正忙著,突然有個士兵喊:「將軍!這兒的地板是空的!」林羽走過去一看,糧倉最裡麵的地板是塊鬆動的青石板,邊緣嵌著泥土,像是被人動過。幾個士兵一起用力,把石板掀了起來,下麵露出個半人高的暗格,鋪著兩層油布,油布上還沾著防潮的石灰粉。開啟油布一看,裡麵藏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布包,竟是兩袋小麥粉,粉粒細得像雪,還有一張泛黃的羊皮地圖,上麵用墨汁標著附近三個廢棄驛站的位置,墨跡有些暈開,卻還能看清「十裡坡驛站」「清風渡驛站」的字樣。
「小麥粉!」跟著來的老周湊過來,激動得直搓手,「能給弟兄們做熱饅頭吃!比野菜粥頂餓多了,一口饅頭能扛半天!」林羽拿著地圖,指尖拂過羊皮上的褶皺,心裡更踏實了——這地圖上的驛站,說不定也藏著被遺忘的糧草。
夕陽西下時,三輛馬車都裝滿了,篩好的粟米裝在新縫的布袋裡,堆得像小山,小麥粉則小心地放在車轅邊的木盒裡。往營地趕的路上,士兵們哼著小調,連馬蹄聲都顯得輕快。快到營地時,遠遠就看到營門口的士兵翹首以盼,有人舉著木勺當訊號,看到馬車,立刻歡呼起來:「有糧了!能吃飽飯了!」
林羽看著歡呼的士兵,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但他心裡清楚,這糧隻是解了燃眉之急,地圖上的驛站還沒去查,截斷叛軍糧道的親信也沒訊息。他拍了拍身邊士兵的肩膀:「先讓弟兄們吃頓熱饅頭,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查地圖上的驛站!」
當晚,營地裡飄著饅頭的香味,夥房的煙囪冒著白煙,連風裡都帶著麥香。士兵們捧著熱乎的饅頭,吃得狼吞虎嚥,有的噎得直拍胸口,不少人眼眶都紅了——這是他們半個月來第一次吃白麵饅頭。林羽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悄悄把自己手裡的饅頭遞給了那個白天暈倒的小兵,指尖還留著糧倉裡的黴味,心裡卻暖得發燙——要想守住這片土地,就得讓每一個弟兄都能吃飽飯,有力氣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