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深深晴幾許 21
-
21
中午時,有大量的傷者被送來臨時醫院,蘇晴和同事們忙了整天,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一直到傍晚時,蘇晴累得脫力,剛走出帳篷外,就腿軟坐到了地上。
一輪夕陽掛在天邊,透著昏黃的光。
戰士們在不遠處忙碌,有忙著運送傷員的,有忙著處理廢墟的。
蘇晴看到一支隊伍有些垂頭喪氣,還有幾個戰士在偷偷抹眼淚。
她認出這是顧彥生帶領的那支隊伍,裡麵有幾個小戰士她看著眼熟。
今天送來的傷者大半都是他們從塌方裡解救出來的,按說應該很高興。
一個戰士經過她身邊時,蘇晴隨口問了句:“今天的搜救還順利嗎?你們顧團長呢?”
小戰士停了下來,眼眶陡然紅了,他看向蘇晴,慢慢說:“團長他犧牲了。”
蘇晴恍惚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昨天晚上我們從塌方的地方救出來十幾個人,還有兩個小孩在最裡麵被卡住了,出不來。那地方很危險,隨時都有完全坍塌的可能。團長他把我們所有人都留下,自己下去了。就在他帶著孩子出到洞口的時候,洞口坍塌了,團長把兩個孩子護在身下,自己卻”
小戰士聲音哽咽,說不下去了。
蘇晴冇有發出聲音。
這幾天在這裡,她已經看了太多的生死。
可是顧彥生明明昨天晚上,他還站在她麵前說話來著。
他是不是已經預料到在救災中一定會有犧牲,而他願意為之奉獻生命。
所以,昨天他跟自己說話的時候,態度才那樣奇怪,他說,怕自己以後冇機會說了。
蘇晴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身體被寒風冷透。
她站起身,在臉上摸到了一小塊乾涸的淚痕。
淩晨時,一名女性傷者被送了過來,蘇晴覺得那呢子大衣有些熟悉,走近一看,竟然是餘晚晚。
餘晚晚的腰部被一塊尖銳的鋼筋貫穿,鮮血浸透了衣服,可她似乎感覺不到疼,一看到蘇晴就大喊起來:“我不要她給我治!她要害我!”
蘇晴微微蹙眉,看向剛剛給餘晚晚作檢查的醫生,那醫生輕微地搖了下頭,表示餘晚晚的情況不樂觀。
蘇晴作出了立刻將她送往市裡醫院搶救的決定。
餘晚晚盯著蘇晴,神色癲狂:“他是不是來找你了?蘇晴你有哪一點能比得上我?你不過就是搶了先機,在當初他眼睛受傷的時候去醫院拉過琴!可他複明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哈哈,他把我當成了你!他找到我的學校裡時,剛好看到我在舞台上拉小提琴,他就更確認是我,把我當成白月光在心裡藏了好些年哈哈哈”
“後來他說想聽我拉琴,我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你們之前還有這樣的交集,我給他拉了那首你當初在醫院給他拉過的曲子,他為了他心裡的白月光跟我結婚”
餘晚晚的聲音越來越弱,被抬上了救護車。
後來,蘇晴得知,餘晚晚原本已經被顧彥生派人送出了災區,讓她回寧城,可她又偷偷跑了回來,試圖跟蹤顧彥生,結果在經過一堆廢墟時,發生了二次坍塌,她被埋在下麵,眾人費了好大的力才把她解救出來。
再後來,蘇晴聽到有關餘晚晚的訊息已經是半年後了。
餘晚晚半身癱瘓隻能常年臥床,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人變得越來越偏激,越來越瘋狂,終於她的親媽也受不了她了,兩人每天在家爭吵不斷。
而因為餘晚晚不顧大局,妨礙救災的行為,讓蘇副師長也受到了處罰。
三年後。
蘇晴作為優秀醫務工作者,來寧城醫院進行技術交流。
工作結束後,她提出想去烈士陵園掃墓。
跟她同去的,還有穆辰。
穆辰手裡抱著個一歲多的嬰兒,是他和蘇晴的女兒。
而蘇晴一左一右分彆牽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和女孩。
這是當初顧彥生從廢墟中救出來的那兩個小孩,他們的父母已經在地震中去世。
蘇晴申請領養了他們。
走到顧彥生的墓碑前,蘇晴輕聲說了什麼,兩個小孩彎下腰在墓碑前深深鞠躬。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