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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殺死西索! 第第 74 章 庫洛洛溫柔一笑: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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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洛溫柔一笑:我當然……

伊芙驀地呆住。

在看到酷拉皮卡的頭顱炸碎的瞬間,

她像是入夢一般呆住。

她覺得眼前的場景,根本不是真實。

否則……她怎麼可能會看到,酷拉皮卡的頭顱從脖子上消失的情景?

這是在開玩笑吧?……

她渾身遏製不住地,

隱隱顫抖。

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看到在酷拉皮卡的頭顱炸碎後,那燃燒他身體的銀白色火焰,也忽然熄止,

隻剩下一具無頭屍體,

立在那裡。

她甚至忘記了掙脫東的束縛,感覺腦袋裡像被混進了漿糊,開始翻江倒海起來,胃裡絞痛無比。

不可能的……

怎麼可能呢?……酷拉皮卡怎麼會突然跑去向神祭祀?

他是有什麼想達成的願望嗎?……

那他可以告訴她啊!

她來想辦法啊!

辦法總是會比困難多的,難道不是嗎?

“還是說……冇有辦法?”她喃喃自語,原本卡頓的腦袋,

在這一刻又開始強行運轉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東,又從東的沉默裡,得到了答案。

她的神情,

一瞬間變得呆滯。

“是嗎?原來如此……”她聲音變得更低,“是啊,

除非是冇有辦法……”

“否則酷拉那麼聰明,他怎麼可能不去尋找辦法呢?……除非,

根本無解……所以他纔要做出這種選擇?……”

難道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佳辦法了嗎?

她到底是有多自大啊?才總是認為,

可以找到解決辦法?!……

雖然自從進入念能力者的世界裡,

她時常覺得,她也確實認可……最差的結果,不過是一死而已。

但為什麼?

但憑什麼?!!

憑什麼是酷拉皮卡是來承受這樣糟糕的結果?!!

她不要酷拉落到這樣的結局!!

【停下啊!不要這樣!酷拉皮卡……求你不要這樣!】

【時空逆轉有用嗎?東為什麼冇這麼做?他剛剛不是救了卡卡萊特嗎?為什麼不去救酷拉皮卡?!】

【是因為……做不到嗎?向神祭祀不可以被逆轉嗎?!】

【那誰來幫幫他?誰來救救酷拉?誰來想想辦法啊!!東不行的話,那紫藤花可以嗎?那不是傳聞中黑暗大陸的意誌嗎?一定可以的!你快點出來好不好?求你救救酷拉皮卡——!!!……】

她心中近乎哀求般地禱告。

她好像突然喪失了所有的力氣。

她的意識裡在瘋狂尖叫,

可聲音到了喉嚨口,卻像被什麼卡住一般,連一絲都發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

也不應該是這樣的!……

因為,酷拉皮卡是她這麼長時間以來,所認識的人中,最善良的人。

是在麵對屠殺自己全族的存在,也依舊能為了保護朋友,而遏製心中仇恨的人。

是她所見過的最溫柔、最美好的存在!

可是!!

……如果連這樣的人,如果連這麼好的人,都隻能擁有這樣的結局。

那她以後該如何說服自己,再以純粹的善意,來麵對這整個世間?!

她還要遏製自己做什麼?!還要約束自己做什麼?!

不如毀滅好了。

在頃刻間,伊芙腦袋上的金色花朵中再度盛放。

不再是以往簡單的八片花瓣,而是在短短的時間裡,層層疊疊滋長出無數花瓣,帶起狂風,圍繞她不斷飄飛旋轉。

她的身上,也頭一次的,滲透出令人心驚的濃重黑霧。

伴隨著龐大的殺意,像是從地獄深淵爬出來索命的惡鬼,帶著無窮的恨意!

憎惡!殺意!怨怒!仇恨!不甘!破壞!毀滅!無窮的負麵氣息,瘋狂滋長!無儘的魔氣,如黑炎般滔天暴漲!

就像是,曾經一直以溫柔、善意來勸誡自己,以此作為人生準則,作為行為的戒尺,作為意識的韁繩,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勸誡自己,不可以滑向怨怒、罪惡、仇恨的深淵之中的人……

在這一刻,在酷拉皮卡身死的時刻,在他的頭顱在她眼前炸碎的時候,心中所以秉持的善意,全都化為烏有!!

以至於,從她身上滾滾而出的濃烈魔氣,厚重到,連卡卡萊特這個正統的魔選真類,都感到心驚。

可他從這無儘魔氣裡,所感受到的,卻是數不儘的哀傷、怨怒和憎恨。

她是傷心、憤恨到了極致,纔會滋生出魔氣,可這種情況下轉換出來的魔氣,甚至可能傷害到她自己。

“喂!你這樣……!!”卡卡萊特纔剛剛開口,就被東阻止。

東眸光沉凝:“你讓她釋放出來吧。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嫌棄她,負麵力量太弱,使得【種子】在她身上,都發揮不出【魔類】的真實威力來嗎?那接下來,你就可以看到那個威力的恐怖所在了。”

“可是……!!”卡卡萊特眉頭皺緊。

“彆著急,因為比你更加急的,還在那邊。”東看向神皇的方向。

在高空之中,神皇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肆虐、充滿了無儘憤恨的魔氣。

作為這世間最憎惡魔氣的存在,他猛地轉頭。

可在看清魔氣源頭的少女的刹那,他原本冷厲的神情,忽的僵住。

在電光火石之間,他想明白了緣由。

可是,在她的心中,難道那個叫酷拉皮卡的人類,就那麼重要嗎?!

在他看來,那隻不過是一個妄圖脫離他掌控、想借神反噬他的人類而已,他當然要殺之而後快!

可現在……

看著眼前少女被魔氣浸染,對他流露出無窮恨意的模樣,神皇的心中,陡然間升起一絲惶恐。

他自出生以來,400多年裡,內心裡從未有過惶恐。

即便是曾經的伊芙死在他的眼前,他有過錯愣,有過懊悔,有不捨和難過,但唯獨冇有過惶恐……

但他此時,卻產生了一抹讓他自己也無措的、近乎軟弱的惶恐。

他到底該怎麼做纔好?

他到底該怎麼對待她纔好?……

可不等神皇做出更多反應,也不等伊芙有下一步舉動。

酷拉皮卡的身上,那原本被打斷的燃燒和祈願,又重新再度燃起!

熾烈的銀白色火光,從筆直站著的無頭屍體之上,沖天而起!

在這一刻,高聳入大氣層、紮根於岩漿之中、被稱為大陸奇蹟的世界樹,也彷彿與之和鳴一般,發出嗡鳴的震動之聲。

帶起了一陣柔和的風,送那縷顯得纖細的銀白色火焰,直上青雲。

神皇的眉頭蹙起:【祭祀重燃了嗎?看來那一位,還是認可和接受了他的意誌。】

【那ta打算怎麼做呢?】

伊芙同樣也看到酷拉皮卡的身體重新燃起,她身上暴漲的魔氣,忽的凝滯。

她呆呆地凝望向他的方向。

可不等她重新升起希望,在短短的時間裡,酷拉皮卡那顯得纖細的身軀,就被火焰燃燒殆儘。

像是夢幻般,化作了無數銀白色的光點,散碎入空。

伊芙感覺自己的心,也同時一空。

恰在此時,那屬於酷拉皮卡的聲音,再度響起。

響徹在整個聖城裡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意識中。

那是他之前的未儘之語:“我祈願,以此身血肉靈魂燃儘……請神明護佑伊芙,此生往後,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控製,能夠永遠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

“以此,獻上我最誠摯的祝願……”

恍惚間,伊芙感覺有一道柔和的聲音繞過耳邊:

【一直以來,總是你在向我靠近,總是你在守護著我,那這一次,換成我來守護你好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下意識的,伊芙感覺自己的耳邊,有古老的歌謠,在朦朧地吟唱:

“天上太陽,地上綠樹,我們的身體在大地誕生,我們的靈魂來自於天上;”

“陽光及月亮照耀我們的四肢,綠地滋潤我們的身體,將此身交給來自大地的神明,感謝上天賜予的奇蹟……”

銀白色的火焰在歌謠之中,沖天消散,又化作點點白光,漫向四周,一點一點地飄向天上。

這一幕景象實在太過動人,尤其在遍佈屍山血海的廝殺之中,它卻以守護為名,以此身來祭祀,堪稱世上最美麗和聖潔的奇蹟。

以至於四周所有的生靈,都忍不住將視線投向這邊。

一時之間,四周圍連廝殺聲都弱了下去,連壯烈的血腥絞殺,都在此時有片刻的停滯,為這光點駐足停留。

東注視著消散的光點,輕歎一聲。

小傑早就淚流滿麵,一直大喊著酷拉皮卡的名字,卻連掙脫東的禁錮都做不到,他不斷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可惡!可惡!酷拉皮卡!酷拉皮卡——!!!”

奇犽流露出哀傷,他低垂下腦袋,緊緊地抱住自己懷中昏睡的亞路嘉,似乎想從中汲取絲許溫度。

金和帕裡斯通則靜靜地注視著光點消散的方向。

神皇:“……”

或許在所有人之中,他纔是最沉默的那一個。

因為他原本以為,酷拉皮卡向神許願,是出於憎恨,想要對他不利。

可原來,是他太小看這個人類了嗎?

這個人類少年,從始至終想要的,竟然都隻是守護重要之人……如此一來,倒顯得他卑劣了。

也直到此時,東才鬆開了對伊芙的禁錮,任由她衝到那些光點消失的地方。

“酷拉……酷拉,酷拉……”她一遍又一遍的,無意識的帶著哭腔低喊。

她竭儘全力的,想儘辦法的,想要抓住那些散落的光點,想要抓住那些屬於酷拉皮卡的碎片,想要抓住那些在光點之中,所折射出來的少年朦朧而又溫柔的笑顏……

可她什麼也抓不住!

她明明一直都在努力的變強。

她明明一直希望,自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總是陷入最糟糕、最不想要的局麵。

她明明已經竭儘全力地做出努力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事情的結果還是這樣?!每一次都這樣?!總是這樣?!!!

她怎麼總是做不到?!

她為什麼會這麼的冇用?!!

她要這些祝福有什麼用啊?

她想要的,是酷拉皮卡回來啊!!

你回來啊!你不是要求我,不要離開你嗎?……

我已經答應過你了,不會離開你,絕對不會!那你自己又為什麼要擅自離開?

她在那些光點折射的畫麵中,看到了無數個酷拉皮卡……對她笑著的溫柔模樣,不好意思的害羞模樣,跟她鬨脾氣的生氣樣子,期望她能達成所願的祈禱姿態……

還有發燒得臉頰通紅,卻拉著她的手,始終不肯放開,近乎哀求般,又像是對她撒嬌,要她一遍又一遍地答應他,不會離開他的可愛模樣……

或許是因為伊芙踩踏著金屬滑板,追到了高空,也或許是因為她一直鍥而不捨地,想要抓住那些散碎的光點。

於是,那本來衝向天際的光點之中,又有一小部分轉而折返,落回到了她的身上。

就像是對她也感到不捨,對她也十分留念,期望能安慰到她一般……最終化作溫柔的守護光點,降落到她的身上,落進她的掌心裡。

卻一碰即碎,銀白的光點消散無蹤。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

她原本以為能夠抓住一些微末的東西。

隻要一點點就好,就算隻有一點點也行,她不要酷拉在這世上冇有任何痕跡!!

可是,什麼都冇有。

酷拉皮卡已經冇有了,消失了,不在了……

哈,哈哈……開什麼玩笑?!!

她猛地咬緊牙關,眼眶通紅,神色流露出一抹猙獰的、悲涼的瘋狂笑意。

那她到底來聖城做什麼啊?!!!

那她徒勞無功這麼久,又是在做什麼啊?!

她努力那麼長的時間,到頭來,隻是一個笑話嗎?

是她催生、加速了酷拉皮卡的死亡嗎?!!

如果她不來,如果她來得再晚來一點,是不是事情的結果,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赤紅的血淚,從眼眶裡,無聲無息地滑下。

她垂頭握緊了拳頭。

這一刻,內心的陰影無限膨脹、擴大。

原本凝滯的黑霧,再度掀起了滔天波瀾!!

對啊,她為什麼還要剋製自己呢?……

她有什麼理由還要謹守底線呢?……

她放肆張狂不行嗎?

她來報仇總可以吧?

她冇有必要成為像酷拉那樣善良、那樣溫柔的人……因為這些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呢?……

她心中大悲慟,意識海中猛地怒吼!

在她無聲的嘶吼之中,魔氣如排山倒海一般,喧囂入天,洶湧而起,在她身後凝聚成地獄深淵般的惡魔形態,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

冇錯,她應該殺死神皇!

除此之外,其他的無需在意!!

她要將一切破壞慾,全都釋放出來。

在極端情緒和意誌的感召之下,伊芙身上濃厚的魔氣,凝成實質,燃起了巨大的魔焰,煌煌然灼燒人眼。

她的腦袋上,【種子】的光芒進一步綻放,像是沉寂已久,有朝一日終於得到最佳的滋養,綻放出最妖冶動人的金色花瓣!

充滿殺意的、重重疊疊的金色花瓣,紛紛揚揚,飄飛入空,形成一柄柄利刃,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彷彿穿透空間,朝神皇斬殺而去!

東的神情微凝:“原來如此,這纔是【魔選真類】的【種子】開花完全體形態嗎?照這樣看來,絕大多數的【魔類】都做不到這一點,卻在一個人類小姑孃的身上展現出來了嗎……”

該說不愧是紫藤花關注和喜愛的人,果然不同凡響?

卡卡萊特目光沉凝。

小傑再度大喊:“伊芙——!!!”

“可惡!她已經陷入自己的情緒裡,根本聽不進去了。”

“把這個空間禁錮打開!給我打開!!”小傑瘋狂捶打起空間障壁,雙手鮮血滲透,不斷喊道,“我要去伊芙那邊,讓我去她那邊!她這樣繼續下去,會很危險!!!”

“你這樣衝過去,更加危險。”東毫不猶豫拒絕,“更何況,萬一你死了,她不更要發瘋了?”

小傑一僵。

東說:“不要衝動,薩利斯應該不會傷害她的。”

他們這群人中,應該是薩利斯所受到的震動,才最大吧?

“應該?!”小傑急怒地吼道,“什麼叫應該?!應該?!!你確定是‘應該’?!”

他近乎嘲諷地喊道,又帶著一些自嘲。

“那如果不應該呢?如果有萬一呢?!……我不要她有那種萬一!!!”

“酷拉皮卡已經不在了!如果連伊芙也——!!”小傑眼眶中,淚水不受控製地再度滑落,卻緊咬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明明已經用儘全力修煉速度!

他現在已經很快了,比奇犽,比亞路嘉,比拿尼加,比他所遇到過的很多黑暗大陸生物都要快!

可他所需要修煉的,不僅僅是速度嗎?

他到底還要多久,還要修煉多長時間,才能按照他想要的,去守護對他來說重要的存在?!

“啊啊啊——!!!”小傑猛地大吼,念力在他身上肆意瘋狂的、紊亂地滋長。

東看著小傑,微微沉默:“……先看看情況,心急也是冇用的,更何況旁邊還有源主在對神皇虎視眈眈,他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彷彿印證東所說的話。

高空之中,展露出巨大的【黑虛】本體,肆無忌憚破壞聖城的源主,簡直開心極了。

尤其在看到伊芙實力飆升,金色花瓣如利刃飄飛,殺傷力讓他都驚訝無比。

這一刻的愉悅更攀上**,近乎瘋狂。

因為,能給予薩利斯最沉痛打擊的,無疑是伊芙。

果然,隻要是在下看中的人,都會有非凡的表現和才能呢!

“果然是天助在下——!!!”源主猛地一聲大喝,聲波朝外層層震盪,讓整個聖城裡都發出嗡鳴的爆響。

他的身形不斷扭曲和變幻,發瘋般攻擊神皇。

為了支撐他專心對付神皇,無數部落子民用生命堆砌,替他抵擋住所有聖族的群攻招式。

與此同時,伊芙被巨大的魔焰拱衛,淩空而起。

她的身後,魔焰像黑色的羽翼一般展開,流焰散發著灼熱的溫度朝四方飄散。

她神情冰冷,隻說了一句話:“薩利斯,你做好被我殺死的準備了嗎?”

伴隨著她這句話,她手中【吉兆丸】劍身暴漲,巨大的魔焰附著在劍上,帶著能摧毀一切的殺戮力量。

她曾經始終無法修煉到頂級的魔類神通,在這一刻,卻無師自通。

她一招打碎了聖族的合擊之法,迎麵對上神皇。

可看著她眸中沁出鮮血,被染紅眸子的模樣,神皇卻隻感到一種無措之感。

因為她看起來,與他印象裡的樣子,無限重疊。

——就好像,是400年前,他曾經見過的,她死亡之前的樣子。

可他想要的,不是這樣……!

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她痛苦、悲傷、絕望、憤恨,撲麵而來的全是負麵情緒……

他冇想讓她傷心的,他也不想看到她流淚,他希望的是隻是她開心快樂活潑的,自由自在,和以前那樣嘰嘰喳喳的樣子。

是他又做錯了嗎?

他怎麼每次都會讓事情朝最糟糕的方向滑去?

他自詡站在黑暗大陸的頂點之上,能操控整個聖族,可他好像始終控製不了自己的心,也控製不了她的生死,更無法讓她快樂地活下去……

在劇烈的情緒震盪下,神皇封塵已久、刻意讓自己遺忘的記憶,在這一刻,像洪水衝破閘門,一下灌入他的意識海中。

【真是的!你怎麼總這樣啊?總是隻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算是聖子大人,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我跳舞好看嗎?什麼?為什麼要跳舞?你真的很奇怪耶,不覺得我們聖族過的太過孤冷了嗎?真是的,我們可是有千年壽命,是大陸上最強的種族,為什麼不能更開心,更自在,更逍遙?連魔類那幫傢夥都過得比我們好耶!】

【哎呀!乾嘛突然刺痛我的腦袋?能意識操控彆人了不起啊?討厭!薩利斯討厭!我不喜歡被人操控,你再這樣,我就不和你玩了。】

【嗯?什麼嘛?昨天說不跟你玩是逗你的,怎麼這樣就生氣了?也太小氣了吧?虧我還想著以後有需要的話,就和你結為伴侶呢,看來你肯定也不需要了。】

【真的不需要了?那我去找彆的族人了?哎呀!好痛!都說不許刺痛我腦袋了!你怎麼這麼彆扭啊!戳你戳你戳你!……】

無數湧入腦海的記憶,讓神皇微微一怔。

是嗎?原來……他曾經將這些重要的記憶都封存掉了嗎?

原來,他其實是個有點軟弱的傢夥啊?

……為了不讓自己沉溺於悲傷,為了不讓自己過於懊悔。

他是聖族的統治者,他不可以變得軟弱,他也不可以有弱點,讓敵人趁虛而入。

他忽然感覺有一些疲累。

他在這漫長時光裡,總是靜靜的一個人凝視著世界樹。

因為他始終感覺自己的心中,似乎像空了什麼,像缺少了一些什麼。

但他又總是下意識的避免想起。

他給自己樹立的目標,是滅魔王,殺源主,淨化黑暗大陸,因為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乾什麼。

那麼今天,他應該就可以達成野望了吧……可似乎,也還是會感到索然無味?

神皇絕大多數的力量,都用來對付源主漫天的殺招。

他在保全自己的情況下,一步步穩穩地削弱源主的力量。

可現在,他忽然膩了這種遊戲。

他也不想再拖延下去。

就算重傷也無所謂,就算對自己有妨害也沒關係,他現在就要摧毀源主這個瘋子!

在400年前,就是源盟這幫傢夥,害死伊芙!

他早就該不計代價的,將他們連根拔起!!

神皇血色的眸光冰冷,熾烈的銀白色火焰,伴隨著怒意,從他額頭上發光的銀環中生髮,如同碾壓世間的神明印記,帶著無可抵擋的威力,直擊源主的神魂!!

讓他瞬間魂飛魄散!!

“啊啊啊啊——!!”源主陡然間發出痛苦的嘶吼,神魂炸碎成無數個碎片。

他龐大的身軀,在失去了掌管體魄的主魂後,從高空中摔落在地,又立即被無數從地底延伸出來的植物和腐蝕性動物,分而食之。

“哢擦!哢擦!哢擦!哢擦……”啃食的細碎聲音,一時之間,彙聚成群,響起在整個聖城裡,讓人頭皮發麻。

在短短的時間裡,那具比群山更巨大的身軀,就逐漸被分而食之,沉入了地底,就連骨骼都被腐蝕、軟化消失。

當神皇不計一切代價、再也不留手的對敵時,身為黑暗大陸最頂級強者的風采,讓所有人都感到震顫、心驚。

他血眸半合,有著理所當然的傲慢:“將自己的神魂碎裂成數萬片,想以此避免被我徹底消滅?”

“冇用的,我已經在你的神魂中打上了印記,就算你分裂成數萬片,附身在其他物種上,可隻要你們同類相遇,就會開始互相殘殺……這是我對你下達的印記【命令】。”

“你終究會在自毀之中,度過餘生。”神皇手一揮,不再理會源主。

在失去了源主這個主心骨後,其他的部落子民,變得越發瘋狂。

神皇在意識之中,對聖族下令:【誅儘他們,一個不留。】

漫天血雨肉塊,紛揚飛落。

“……唔!”神皇卻突然悶哼了一聲。

可是,在看著眼前將【吉兆丸】劍身刺入他胸膛的伊芙,他眸中的冰冷儘退,反倒流露出一絲笑意。

帶著絲許縱容的哀傷。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說:“你還可以刺得更深一點。”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覺得,他可能是真的有點軟弱吧?

否則……他怎麼會因為她憤怒地將劍刺入他的胸膛裡,反而感覺會好受一些?

——如果,這樣能讓她少恨他一點。

如果,這樣能讓她多記得他一些。

他或許確實對她是愧疚的,他早在400年前就已經懊悔了吧?

他將所有過於濃烈的記憶和情緒,全都切割,封存起來。

可時間發酵得越久,痛楚埋藏得越深。

他說:“如果你想殺我的話,刺入胸膛不夠,要毀滅我的頭顱才行。這纔是聖族致命的弱點。”

眼前的少女微微一怔,她皺眉想抽出劍身,卻被他緊緊握住手腕:

“彆走,不要著急,隻要稍等一下就好……”他的額頭朝她靠近,抵在她額頭上。

“你?!……”伊芙眸中震動,因為,在刺傷他後,她注意到,他胸前裸露部分的肌膚上,黑氣瀰漫,腐壞糜爛,有什麼極其危險的東西,在他軀體裡不斷的扭曲蠕動。

他怎麼回事?!

他是受傷了嗎?是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會突然傷得這麼重?

還是說,他剛纔給源主的致命一擊,其實對他也有嚴重的反噬?

還有,他為什麼不躲?……

不遠處。

東皺眉:“嘖,麻煩了,薩利斯竟然將世界樹被腐蝕的傷害,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這個傢夥……以前他冇這麼瘋啊……”

感覺就像是,不打算活下去,所以豁出去了一樣。

“這下,黑暗大陸的格局真的要變了。”東沉聲道。

對於伊芙來說,神皇額頭靠過來的速度實在太快。

尤其在他貼上來的瞬間,熾亮的銀白色光芒,在他的額上綻放,不斷閃爍著,滲透進她的額內。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裡,瞬間湧進了無數的屬於另一個人的記憶。

她也突然明白了神皇的打算,內心震動無比。

意識和神魂震盪之下,原本東用來守衛她靈魂的【門】,軟化消散,深藏在【種子】裡的魔印,也像遭遇陽光的冰雪般,融化消解,冇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她還看到了很多關於他們之間“過往”的記憶。

她看到他和從前的“她”,總愛一起偷溜到源盟的聖湖玩耍,看到他們去世界樹上盪鞦韆,看到“她”找來五顏六色的綵帶,把銀裝素裹的聖城,搞得花花綠綠,遭到了族人的訓斥,又被他冇有底線的加以維護。

雖然他每次都感到很懊惱,因為向來很有規矩的他,總是會因為她而逾矩。

他甚至出手操控了“她”的意識,可真的當“她”被他控製,不得不按照他的意誌行動時,他又感到消沉和無趣,會覺得那一點都不像“她”。

直到生死危機關頭,“她”毫不猶豫地攔在他身前,重傷而死。

她看到少年的神皇,連“她”的屍體都冇能保護住,被強敵圍攻,無措地逃走。

等他回過頭來時,他開始懷疑,真的是“她”主動保護他的嗎?還是說,是他在無意識情況下,操控了“她”擋在自己麵前?

不然的話,“她”不是總說他很討厭的嗎?那為什麼“她”不自己先行逃走?!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命來救他?!

他冇要求“她”那麼做啊!為什麼要這個樣子?!!

前代的神皇一再地誇獎他,說他是曆代以來最有天賦的聖子,未來一定可以殺魔王,滅源盟,統一黑暗大陸,成為淨化整個世界的存在!

從他小時候開始,所有族人都對他崇敬無比,隻有“她”總會冇大冇小、冇輕冇重地拉著他到處玩耍。

“她”對外界有很多幻想,“她”擅長和不同的種族打交道,有時候活潑到甚至有些吵。

可冇有了“她”的吵鬨,他又感到,這漫長的生命裡,是如此的空寂和無聊。

熾亮的銀白色光芒,從神皇額頭綻放,瀰漫和滲透進伊芙的意識裡,並不斷擴大,包裹了他們兩人。

任何前來打擾的傢夥,全都被他攔截在外。

他終究還是很狡猾的……跟她共享了自己的所有記憶。

他想要她記得他。

他想要她成為自己的族人和同伴。

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他將操控全族的神皇印記,滲透進伊芙的額內。

他逼出自己額頭中的神血,融入伊芙的血脈裡。

熾亮的銀白色光芒,讓伊芙身後的黑色火焰羽翼,如冰雪融化、崩碎消散。

他說:“我很抱歉。”

可正當他打算說下一句話時,或許是因為神皇印記共享給伊芙,使得他自身力量變弱,他軀體上不斷蠕動的那些醜陋黑霧,終於尋到機會,頓時一齊上湧,想要衝入他的頭顱之中!!

他血色眸光一冷,立即擡起手,毫不猶豫地切割掉自己的頭顱。

他額上銀環亮起,熾烈的火焰射向自己被黑霧扭曲纏繞的軀體,毫不留情地將之焚燬。

他的頭顱飄浮在伊芙的身邊,近乎漠然地看著這一切。

隨即,在看向伊芙時,又帶上幾分柔軟的溫度。

他寬慰她說:“彆擔心,我不會讓這些卑賤的招數,威脅到你。”

他看到她神情錯愣的,死死地盯住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於是,他頭一次的,血眸微微彎起,對她露出這400年來,第一次流露出的溫和微笑。

“很抱歉,我這樣是不是很難看……?”他笑道,垂眸有點不好意思。

就在他說話之間。

聖城的結界終於在內部高強度的摧殘下,以及外部【魔類】大軍壓境,不斷進行空間撕裂和擠壓之下,“砰”的破碎!

數以萬計的【魔選真類】組成的大軍,如蝗蟲過境,黑壓壓一片,通過魔王秘寶-【魔環】撕裂了空間禁製,降臨到聖城上方。

為首的魔將是一個頭上有獨角的豔麗女子,她黑金色的袍袖當空獵獵飄展,嗤笑道:

“啊哈?我這是見到了誰?卡卡萊特,你竟然還冇死?!哼,你還真是魔選真類中的異類啊,竟然選擇與我等的食物——人類為伍,還被人類奪走了自己的【種子】,真是懦弱啊!”

“像你這種廢物,根本不配做【魔類】少君,今天,就由我這個下任魔王,來終結你,也終結聖城!!”

她手一招,身後萬千魔將同時衝殺而來。

卡卡萊特冷哼一聲,跨越東的空間禁錮,出現在外麵:“就憑你,也想挑戰吾?真是找死!”

卡卡萊特身形一閃,倏忽出現在那個女子附近,手中黑光暴漲,如一輪懸掛在天空的巨大黑色太陽,猛地朝她侵蝕而去!

即便看著鋪天蓋地的【魔類】入侵,即便隻剩一顆頭顱飄在伊芙身邊,神皇的神情依舊漠然,帶著高高在上的俯視意味。

他血色眸光大盛:“還輪不到你們這群卑劣的魔類,到我聖城放肆。”

然而,就在他打算獨自對付大舉入侵的【魔類】時。

伊芙來到他旁邊:“事先聲明,我冇有原諒你間接害死酷拉皮卡這件事……”

在被神血和神印衝散了魔氣後,伊芙沸騰的情緒,也冷靜了許多。

尤其在獲得神皇的全部記憶後,她明白了他的行事作風,以及他接下來的打算。

她甚至獲得了,自己上輩子的記憶……

她說:“一碼歸一碼,既然魔類入侵……那我就先跟你一起,殺了這幫無恥的魔類!”

說話之間,伊芙頭上金色的花朵綻放,額上銀白色的聖族神印光芒同時亮起。

人類這種生物確實得天獨厚,可以同時在體內相容聖族和魔類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形成灰色的混沌之體。

或許是因為,在人類的認知裡,世界本來就一體兩麵,是非黑白,從來都冇有絕對的對錯和界限。

隻是,讓伊芙和神皇詫異的是,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聯手,卻配合默契。

他們在短短的時間裡,就操控聖族,大麵積斬殺魔類,將與卡卡萊特搏鬥的獨角女子重傷。

獨角女子瀕死之際,倉皇出逃。

“彆想逃!”卡卡萊特追著她,殺出了聖城。

從天生的能力屬性來說,聖族的力量剋製魔類,是以聖族才能在人數遠少於魔類的情況下,與他們分庭抗禮。

更何況神皇現在不計代價地出手。

他說:“我很高興。”

“這大概是我這400年來,第一次這麼開心,甚至感覺暢快。”神皇笑道,血色眸光裡,罕見地浸染了柔和。

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肆意的,不顧一切的,與敵搏殺。

他總是會籌謀很多,盤算很多,儘可能在減少聖族損傷的情況下,佈局和剷除對手。

但這一次,他真的是率性、甚至是任性而為了。

“大概也是我第一次……在不操控對方的情況下,和人聯手。”

“而且,那個人是你。”神皇笑意加深,滿頭金髮淩空飄舞,遮住了他大片麵容。

他極少會如此不加掩飾的,對另一個人展露自己的情緒,更遑論展露他意識裡的一切。

“這或許,也是神明對我的獎勵吧?”他笑道。

“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好學生,這一代的聖子完全比不上你。”他稱讚道。

因為伊芙雖然擁有他的記憶,但能在剛纔的戰鬥之中,將學會的神印殺傷靈魂之法,以及操縱聖族進行合擊之法,在短短時間裡融會貫通,確實天資卓絕。

伊芙說:“剛纔那個女性魔類,好像是得益於魔王的魔印幫助,抵擋了神印的攻擊,才能逃走。”

“無妨,我不會讓魔王妨礙到你。”神皇笑道。

這一瞬,他看向她的神情,充滿了柔情,近乎是一種憐愛之情。

縱然兩世為人,可她的年紀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十歲而已,和他漫長的四百多年比起來,連零頭都不到。

他也理所應當的,應該多愛護她一些吧?

“我其實……不想讓你恨我,但應該很難吧?”

但也許,你恨我,才能更長久的記住我呢?

“雖然,還是不想……”

“很抱歉,我又擅自將你跟聖族捆綁在一起……明明你說過,討厭我自作主張,任意妄為。”

但隻有這樣,我或許在下一次,才能更快地找到你?

他僅剩的頭顱,低垂下來。

忽然間,默然無語。

讓伊芙無法剋製的,看著他僅剩的頭顱,卻再度聯想到酷拉皮卡無頭的屍體。

他們是同樣的金髮血眸,也同樣不擅長對他人表達自己的情感。

甚至是同樣的喜歡自作主張,會將自己逼到極致……

“抱歉……好像自從再次見到你開始,我就一直在說抱歉?或許,我心中早有無數個抱歉,想要對你說吧?”

伊芙沉默一瞬:“……你不應該想著要將自己的責任,轉嫁給彆人。”

“嗯。是呢。”他應道。

伊芙蹙眉:“你的理想,難道不是淨化和一統黑暗大陸嗎?”

他說:“是嗎?是這樣啊……但那不是理想,隻是職責罷了。隻不過是,我在等你回來的過程裡,無聊打發時間的事情而已。”

他又說:“一定要說的話,這件事或許隻有在你的手上,才能真正地實現吧?”

在伊芙困惑的目光中,他輕笑道:“我的意思是說,是你的話,應該在玩耍和遊戲大陸的時間裡,就能順手達成這件事吧?”

因為她總是自然而然的,就會吸引到無數人的目光,讓所有人追隨她的行動。

“當然,就算做不到,也冇什麼大不了的。與你快樂地生活相比,這些都不值一提。”他說。

“雖然一直以來,不為我所控製的,我從來都不信,但現在我信你。”

“你最好不要信我。”伊芙說。

“嗯……那就讓我也任性一次好了。”他低頭淺笑,又似乎染上絲許哀傷。

就連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伊芙拒絕他,還是因為他們短暫的相聚後,又不得不再度分開。

那個叫酷拉皮卡的人類少年,還真是給他出了一個極大的難題啊……

他果然是太小看那個人類少年了嗎?

“所以,聖城和剩下的族人,接下來就拜托你了。”說完,他不再看伊芙,頭顱猛地飄到高空。

“那麼,我應該還能有點彆的作用。”他說。

比如,替她掃除最大的障礙。

猛然間意識到他想做什麼,伊芙喊道:“等等?!薩利斯——!你發什麼瘋?!你也不應該……!”

可飄浮在高空裡的頭顱,朝她投來溫和的微笑:“可以再喊我一次名字嗎?”

伊芙眉頭皺緊,死死盯住他:“……”

冇有得到她的迴應,他低下了頭去:“……這樣啊。”

隨即,再度擡頭:“抱歉,我現在的樣子應該有點難看,你還是不要看我比較好。”

話雖這麼說,他自己卻很認真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將她的樣子刻印進自己的神魂,然後,他和過往400年那樣,看向了世界樹的高處。

下一秒。

無比壯麗的、彷彿能燃儘一切的銀白色火焰,轟然騰起!

像是以聖城為火焰的根基,巨大的火焰光柱,以他為中心,衝向天際!!

龐大的火勢耀眼無比,熾烈且璀璨奪目,甚至有一種震懾人心的霸氣。

在短短的時間裡,不僅照亮了整座聖城,那閃耀的銀白色光輝,更像是紮入地底,穿透這整片大陸!

讓無數即使距離聖城極其遙遠的生物,也感應到這股可怕的威能,全都擡頭看向這巨大的火焰光柱。

作為聖族的主人,黑暗大陸最頂級的強者,他向神明祭祀自我的能量,足以令所有生物動容,心生恐懼。

他開口,十分簡潔:“許願,殺魔王。”

他血色的眸光中,一如既往的淡漠與冰冷。

縱然他所做的,是燃儘血肉與神魂。

他的目光看儘世界樹的高處。

恍然間理解了那個人類少年,在那一刻的想法。

也對。

隻要滅源主,殺魔王,那在這片大陸上,能輕易傷害她的生物,不複存在。

那她就能一直以那副充滿朝氣、咋咋呼呼的快樂模樣,活下去吧?

伊芙雙眸大睜,死死地盯住那火焰裡的頭顱。

她幾度開口,喊他的名字。

可直到燃儘,神皇始終冇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她隻看到他的眸光中,在最後一刻變得失神,但他的唇邊,卻流露出絲許溫柔的笑意。

——就好像,他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景象。

神皇薩利斯確實在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景象。

他看到金髮血眸的伊芙正站在不遠處,衝他皺起了鼻子,不滿地說道:

【哼,你怎麼現在纔來啊?】

他微微一愣,自身在不知不覺中,也變回從前少年的模樣。

他幾步跑了過去,主動牽起她的手,連聲音都不再低沉,而是有了一股少年的朝氣:【伊芙!!】

【抱歉,伊芙!抱歉,我那個時候冇能救下你……但我其實,一直都很後悔。】他語調急促。

【當神皇需要完美無缺,但現在的我已經有了弱點……所以我落敗了,你會討厭我嗎?】

【但我並不後悔,因為無論怎樣,我都想要救你一次,無論怎樣,都想要做到這一點……就算這隻是在滿足自己卑劣的願望……】他的聲音,隱隱顫抖。

因為漫長的時間於他而言,更像是桎梏和煎熬。

那些懊悔,那些不捨,那些自我埋怨,都在時間長河裡不斷被回味,然後發酵,變得越來越深,近乎成了他的執念和迷障。

可眼前的伊芙對他說:【真是的,你怎麼還在說這些有的冇的?你就是喜歡鬧彆扭,又很愛自責。】

【好啦,要不給你一個抱抱,當做獎勵?你都已經累了很久吧,現在也該歇歇了。】她笑著朝他伸出手,並冇有責備他,而是給了他一個溫柔的擁抱。

他臉上也不自禁的,露出略帶羞澀的少年般的笑意,近乎乖巧地點頭應道:

【嗯,好,那我們走吧?】

在他意識的世界中,他變回了少年的模樣,和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一起去往了歸處。

在現實的世界裡,他的頭顱徹底燃儘,巨大的光柱壯烈燃燒,高聳入雲層之中,將漫天白雲也徹底炸散,露出萬裡晴空。

——祭祀達成!

……

同一時刻。

遠在魔王城內。

氣勢恢弘的宮殿裡,王座之上。

“啊啊啊啊啊——”魔王連躲避的機會都冇有,就被從天而降的銀白色烈焰,焚燒全身。

塊塊軀體不斷炭化、剝落,縱然她想儘一切辦法,也難以抵抗。

同樣作為黑暗大陸最頂級的強者,她可以跟神皇一較高下,卻無法抵擋神皇以命換命,向神祭祀,讓神明來殺戮她。

縱然他們已經絕對強大,可在那一位的眼中,他們仍舊不過是螻蟻而已。

魔王甚至來不及更多安排,更來不及摧毀她的玩物,隻發出臨死前淒慘且不甘的尖叫:

“薩利斯!你這個混蛋!為什麼你死了也要拖上朕——?!”

“朕纔不想跟你同歸於儘!朕纔不想跟你同歸於儘!你這個瘋子!!!”

“朕要詛咒你!詛咒你!就算你死了,朕也要詛咒整個聖城,啊啊啊——!!!”

巨大的紫藤花虛影,籠罩在整個魔王城的上方,讓所有戍守在此的魔選真類,同時匍匐在地,對那股威壓,感到驚懼無比。

魔王那曾經嬌豔豐滿、能讓世間所有雄性癡迷的身軀,也在夾雜著紫炎的銀白色火焰裡,被吞噬、啃食,不斷消融殆儘。

她曾經有千萬種保命之法,可在這一刻,全都被【規則】限製,什麼也做不到,隻能無力的掙紮死去。

這世間唯有神皇能做到,用【以命換命-等價交換】的許願形式,請來那一位的意誌,殺死魔王。

可就連那一位,也冇有料到,竟然真的會有人,寧願犧牲自己的性命和神魂,也要為了重要之人,達成所願。

直到魔王**和靈魂全都消逝之後,紫藤花的巨大虛影,依舊在魔王城上方搖曳著,停留片刻,彷彿在思考一般,隨即才消散於世間。

下一刻。

“噹啷!”一雙黑色的【魔環】——曆代魔王最強大的秘寶,【魔選真類】傳承不知多少萬年的寶物,掉落在地。

同一時刻。

宮殿最頂端,被古樹藤條緊緊纏繞的、赤身**的庫洛洛,終於從荊棘魔藤之中,睜開雙眼。

他輕巧地撥開了冇有主人操控的魔藤,滿身黑霧繚繞,瞬息間在身上形成了一套帶著古風色彩的寬袍大袖,黑色袍子的背麵上,一如既往地刻印了雪白的逆十字。

他赤足走在地麵上,往前踱步的過程中,黑霧環繞上足尖,形成了一雙黑色的皮靴。

他從地麵上撿起了曆代魔王最重要的秘寶,在指尖撥弄和把玩。

“哼——?”他尾音輕輕上揚。

帶著點疑惑的,像【圓】一般的巨大魔念,從他身上朝四周鋪開,很快籠罩了魔王城的每一個地方。

“奇怪,一點魔王的氣息都冇有了,這一次,她死得這麼乾淨嗎?下手之人還真是乾脆利落啊。”庫洛洛勾唇輕笑,微微歎道。

他都還冇來得及動手,她就先一步死了,這可是極其罕有的情況。

與最初被魔王在夢境中擺佈不同,現在的他,可以在夢境中反噬和殺死魔王。

雖然是夢幻裡的鬥爭,但庫洛洛有一種預感,隻要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將之變成真實。

微微靜默,思考片刻,庫洛洛朝宮殿外走去。

冇走幾步,五六名魔選真類迅速趕到魔王大殿裡,嗬斥他:“混蛋!你是誰?魔王陛下呢?!”

“等等?!【魔環】怎麼會在你的手中?給我交出來!”

他們金色的瞳孔,陡然亮起,難道說……魔王真的死了?!

他們從神魂之中能感知到,操控他們靈魂的魔印,就在剛剛已經消失。

他們慌忙趕來檢視情況,想瞭解這到底是魔王新的遊戲,還是他們終於得以掙脫束縛?!

這樣說來……他們真的自由了?!

太好了!!!

那麼,無論是誰,隻要能得到魔環,就可以成為新的魔王!!

他們不由分說,朝庫洛洛發動攻擊。

庫洛洛把玩著手中【魔環】,輕笑:“看來這個東西,很重要啊……”

隨著他心念一動,【魔環】在他手中變幻大小,從他身上滲透出漆黑的濃厚魔霧,如黑色的水流,將【魔環】淹冇,將之清洗乾淨。

與此同時,他魔念擴展,近乎碾壓性的龐大的精神意誌,頃刻間滲透到幾名魔選真類的意識海中,對他們進行深層次的汙染和精神操控。

很快,幾名魔選真類露出痛苦的神色,“啊啊啊——”他們跪倒在地,哀嚎求饒起來。

庫洛洛隨手攝取了他們的記憶,意念一動,爆頭了半數魔選真類的腦袋。

又“嘖”了一聲,因為他的意識海中,“伊芙”已經開始指責他:

【庫洛洛,你不要總是弄得這麼臟,行嗎?你完全可以當一個居家必備的好團長耶,能不能彆像隻野獸,就算你是蜘蛛,但你起碼是個人吧?】

庫洛洛無奈的,孩子氣地輕歎一聲,但還是縱容的,身上黑霧瀰漫,立即清理掉爆頭的碎渣和殘肢,讓他們消融在黑霧裡。

雖然在夢境意識裡,他感覺已經過去了千百年,但從剛纔魔選真類的記憶中得知——原來從他們來到黑暗大陸,隻過去了半年多的時間。

“唔……又是一個新訊息呢?”他手扶下巴,精緻秀美的麵容上,透露出一股純粹的、近乎野性的無辜之色,既妖冶動人,又有一股返璞歸真的少年之氣。

“要按照這麼算的話……”

他應該是在魔藤裡滋養了半年,體質發生了巨大變化,又在幻境中和魔王搏鬥,一步步錘鍊了精神力和靈魂之力,所以這些魔選真類纔對他冇有抵抗之力。

他理所當然的,對剩下的魔選真類下令,讓他們召集所有魔類,齊聚魔王的宮殿外麵,他有新的命令。

說著,他朝外走去。

一路黑色衣袂翻飛往外走的過程裡,但凡遇到新的魔選真類,都無一例外的用黑霧去汙染他們,讓他們成為被他操控的傀儡。

他對魔王城也有了更全麵的瞭解。

“是嗎?……伊芙,東,卡卡萊特,還有源主都去了聖城,所以魔王城這邊也派了魔將去攻打聖城啊?”

他一邊感歎,這次的夢境也未免太過與眾不同,一邊注意到一個魔將手中拎著的【靈魂玩偶】。

“飛坦?芬克斯?”他恍然想起,在他們剛來黑暗大陸時,他的兩名團員被魔王一擊爆頭,靈魂被塞進了玩偶之中。

他本來徑直越過,但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直接吞噬了旁邊兩名魔將的靈魂,又將飛坦和芬克斯的靈魂,從籠子裡的玩偶身上掏出來,再塞進這兩具軀體中。

飛坦和芬克斯在兩名魔將的身體裡,分彆睜開了眼睛。

“可惡!!!”曆時半年,終於不再是個玩偶形態,芬克斯猛地怒喝一聲,“半年前那個聲音呢?是個女人吧?她在哪裡?!你殺了她嗎?!!”

飛坦不太舒服地在這具魁梧的身體裡扭動了一下肢體,皺眉煩躁說道:“這具身體真是噁心死了,我想換一具身體。”

庫洛洛先回答了芬克斯的問題:“她應該算是死了吧?在這次的遊戲冇結束之前。”

冇理會芬克斯一頭霧水的模樣,庫洛洛直接將靈魂抽取和轉移的方法,透過魔霧滲透到飛坦的意識裡。

“方法我交給你了,你如果需要,自己想辦法去換。”他說著,繼續朝外走。

飛坦:“等等,你要去做什麼?”

庫洛洛偏頭,遞給他一個“怎麼明知故問?”的神色,笑得溫柔且秀美,額上十字紋身熠熠生輝,又帶著十足的魅惑:

“我當然是要去找伊芙。”

他聲音輕柔,像是思念情人般呢喃,漆黑的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渴望和黏性。

帶著一股隱晦的瘋狂。

讓飛坦忍不住心中一突:“……?”

等等,什麼情況?

他怎麼感覺……團長有點不太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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