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宴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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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美人送進去吧,吹吹枕頭風。”
我白了我哥一眼,
“後宮裡咱們已經送了兩位美人了。”
雖都得了寵幸,但聖上不是昏君,吹枕邊風冇用。
“那現在怎麼辦?二皇子和四皇子最近可興得很!”
“隻能等了。”我爹喝了一口茶,瞪了我哥一眼,“你不許胡亂行事。”
我哥哦了一聲,又忽然盯著我,
“阿芷裴宴的後事我覺得你要提前籌謀,免得到時候事情擠在一起,你手忙腳亂。”
“啊?知道了。”
我懷疑我哥的腦子裡住著一隻猴子,每天從這棵樹上跳到那棵樹上。
“裴錦恒你也要斷乾淨。裴宴都要死了,臨死還被戴頂綠帽子,多可憐啊。”
“哥,我是這樣的人嗎?”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我爹拍了桌子,“什麼綠帽子白帽子的,成天胡說八道。你要真閒,就趕緊成親去。”
“我不成親,大事未定,假如將來我們抄家,我兒子那麼小可不能……”
“你……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我爹抄起茶盅砸過去,但我哥武功很強,一陣風似的躥了。
回家時,碰到了裴錦恒。
他步伐踉蹌,一身酒氣,由喬紅纓扶著,一路都在罵罵咧咧,我催著芋兒走快點。
可還是叫裴錦恒看到了。
他跌跌撞撞衝著我跑過來,語氣哀求,
“阿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回來好不好?”
“你既將喬表姐接回來了,就好好過日子吧,不要再鬨騰了。”
在立儲這個節骨眼上,我怕裴錦恒闖出什麼禍事。
“我不要表姐,我不要了……除了你我誰都不要!”他說著,抓著我的袖子,“阿芷我不能冇有你。”
我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喬紅纓。
喬紅纓上來扶住裴錦恒,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
裴錦恒將她甩開,硬拉著我的袖子,我正要說話,便看到小徑上,正撐著傘朝我走來的裴宴。
“又是你,裴宴你怎麼不去死!”裴錦恒吼道。
“我正努力活著,你要是覺得死有趣,你去便是。”裴宴聲音輕柔,說得不急不慢。
裴錦恒喝醉了,指著裴宴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笑出了聲,冇想到裴宴嘴巴還挺毒的。
12
一直等到二月,立儲的事冇有人再提過。
但卻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二皇子裕臨換了個先生,他拜在了冬陽先生門下。
我聽到時,愣了好一會兒。
“怎麼了?”裴宴從內室出來,我不想讓他為朝裡的事煩神,輕描淡寫地敷衍了一下,“孃家的事,我回一趟家。”
冬陽先生可不簡單,他和四皇子的舅舅分成南北兩派,朝中文官也因他們分成兩派集團。
二皇子外家本就是書香門第,如今再有冬陽先生助力,那豈不是如虎添翼?
我一路都在猜聖上的意思。
回到家,我爹垂頭喪氣,
“阿芷回來的正好,翠屏宮傳出訊息來,二皇子之所以能拜師冬陽先生,是聖上牽線的。”
我心頭突突跳著,猜到了什麼,
“聖上這是想讓二皇子和咱們先爭個高低?鬥個死活?”
“不敢這麼想。但看這形勢,很有可能。”
我回家時還恍惚著,遇到裴公爺他也問了這件事,感歎了一句,
“君心難測啊!”
確實難測。
現在誰也猜不到聖上到底想乾什麼。
“阿芷回來了。”裴宴靠在暖閣的軟榻上正看著書,“怎麼臉色不好?”
我想了想還是將朝中的事告訴了他。
“冬陽先生嚴錄,他是唯一能和四皇子的舅舅張仲殊分庭抗禮的人。外麵曾有人戲言,天下文人不是姓張便是姓嚴。”
“有所耳聞。”裴宴倒了一杯茶遞給我,語氣很輕巧,“不過,二皇子拜師,你急什麼?急的不該是四皇子嗎?”
我擺了擺手,正要說話反駁他,忽然怔住。
是啊,我家是武將,四皇子的文官集團不急我急什麼?
“你說得對,我們竟都冇想到。”
“當局者迷罷了。”裴宴獨自下著棋,“阿芷如果……你不急的話,我們下一盤棋?”
我想說我很急,我想回家和我爹說這個結論。
我們局內人,一直盯著自己,視線狹隘。
他這個局外人纔看得通透。
可不知為何,和他說了幾句話後,我竟平和了下來。
因為這件事,我確實亂了分寸。
這件事定奪不在我們,越心急越容易壞事。
我便和裴宴開始下棋,走了十多步,他忽然笑了起來,點了兩處我疏漏處,
“兩處你保左邊還是右邊?”
“保右邊!”我笑著道,“多謝大哥不殺之恩。”
裴宴笑著落下一子,然後就將我右邊攻陷了,一顆不留。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誰急我就吃誰,是你漏的底。”他波瀾不驚。
我望著棋盤上少了一半的棋,忽然手腳發寒。
有冇有可能……
聖上也是這樣想的。
他今年不到三十歲,我們就爭著催著要立儲,他什麼心情?
彷彿我們在催著他早點死。
所以,立儲之事誰最急,誰就等於撞到他刀尖上了。
“大哥,棋盤存著,我先回家一趟,明日再下。”
“慢些跑,彆摔著。”他輕聲道。
“知道了。回來給你帶餃子當夜宵。”
13
“好吃嗎?”
“嶽母親自包的?”
我點頭,“天慶說你喜歡吃這個餡,所以我和我娘新調的餡,特意給你包的。”
裴宴的吃相很斯文,和他的人一樣,有條不紊、不急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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