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都將是你 第102章 銀鎖的線索
102章:銀鎖的線索
蘇念攥著那枚小銀鎖走出沈氏老宅時,秋陽正斜斜地掛在西天,把石板路上的梧桐葉染成半金半褐的模樣。風卷著落葉擦過鞋麵,她卻渾然不覺,指尖反複摩挲著鎖身“平安”二字的刻痕——那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是童年記憶裡睡前摩挲著入眠的溫熱,如今卻成了勾連起蘇家與沈家隱秘過往的鑰匙。
她沒有直接回租住的公寓,而是繞了三條老街,停在一家掛著“老馮銀藝”木牌的鋪子前。鋪子門麵不大,木門上的銅環被歲月磨得發亮,玻璃窗裡擺著幾樣銀鐲、長命鎖,樣式都是舊時候的老款,與周圍裝修新潮的店鋪格格不入。蘇念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
“姑娘,看點什麼?”櫃台後傳來蒼老的聲音,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戴著老花鏡,用細棉線擦拭著一隻銀簪。他便是店主馮師傅,是蘇念祖父生前常來的老友,也是業內少有的懂老銀器修複與鑒定的手藝人。
蘇念走到櫃台前,將銀鎖輕輕放在鋪著深藍色絨布的台麵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馮爺爺,我想讓您幫我看看這枚鎖,您還記得我嗎?我是蘇敬山的孫女,蘇念。”
馮師傅抬起頭,老花鏡滑到鼻尖,他眯著眼打量蘇念片刻,突然放下手中的銀簪,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湊近櫃台仔細端詳那枚銀鎖:“敬山的孫女?難怪看著麵熟。這鎖……是你母親的東西吧?當年你母親出嫁,你爺爺還來我這兒打了對銀鐲當陪嫁,跟這鎖的樣式很像。”
蘇唸的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間發熱。祖父從未跟她提過這些細節,可馮師傅的話卻像一把鑰匙,開啟了記憶深處模糊的片段——小時候她曾在祖父的舊箱底見過一對銀鐲,上麵的蓮花紋與這銀鎖鎖扣處的紋樣如出一轍,隻是後來再也沒找到過。
“馮爺爺,您說得對。”蘇念穩住情緒,指尖輕輕點了點銀鎖的鎖扣,“這鎖是我小時候弄丟的,前些天意外看到它在彆人手裡,我想知道這鎖有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比如……藏著什麼東西?”
馮師傅聞言,眉頭微微皺起,他拿起銀鎖,湊到窗邊的自然光下,又從抽屜裡取出一個放大鏡,仔仔細細地檢查鎖身的每一處細節。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在銀鎖上,反射出柔和的銀光,鎖扣處的蓮花紋因為常年摩挲,邊緣已有些圓潤,卻依舊能看出當年工匠的精湛手藝。
“這鎖是‘寶興成’的活兒。”馮師傅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篤定,“‘寶興成’是清末民初京城有名的銀樓,專做達官貴人的定製銀器,你看這‘平安’二字的刻法,線條細而不弱,拐角處藏著暗紋,是‘寶興成’獨有的‘鐵線描’工藝。尋常人家的銀鎖可沒有這麼講究。”
蘇念屏住呼吸,聽馮師傅繼續說下去。她知道祖父曾收藏過幾件“寶興成”的銀器,卻沒想到母親的這枚銀鎖竟也出自那裡,這背後是否還有更深的淵源?
馮師傅又用指尖敲了敲銀鎖的側麵,側耳聽著聲音,眉頭皺得更緊了:“不對,這鎖的聲音不對。”他說著,從櫃台下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麵裝著各種細小的工具,“老銀鎖的鎖芯都是實心的,敲起來聲音應該是渾厚的,可這鎖……你聽。”
他再次敲擊銀鎖側麵,這次蘇念聽得真切,那聲音比普通銀器更清脆,尾音裡還帶著一絲細微的空響。馮師傅拿出一把特製的小鑷子,小心翼翼地插入鎖芯的縫隙,輕輕一撬,隻聽“哢嗒”一聲輕響,鎖芯的一側竟緩緩彈開,露出一個不足指甲蓋大小的夾層。
蘇唸的心跳瞬間加速,她緊緊盯著那個夾層,手心已經沁出了汗。馮師傅用鑷子夾出一張疊得極小的紙條,紙條是米黃色的,紙質已經泛黃發脆,似乎一碰就會碎掉。他將紙條放在絨布上,用指尖輕輕展開,動作慢得像在嗬護一件稀世珍寶。
紙條展開後,上麵隻有一行娟秀的小楷,字跡雖然有些模糊,卻依舊能辨認出是“槐安路37號”五個字。蘇念看到這行字時,瞳孔驟然收縮,幾乎是脫口而出:“槐安路37號……那不是沈氏集團老宅的舊址嗎?”
馮師傅抬眼看了她一眼,將紙條輕輕推到她麵前:“姑娘,這地址對你來說很重要?”
“是……是很重要。”蘇唸的手指微微顫抖,她拿起紙條,湊近鼻尖,似乎能聞到淡淡的墨香與歲月的氣息,“沈氏集團的老宅就在槐安路37號,我前段時間一直在那裡修複文物。可這鎖裡為什麼會藏著這個地址?馮爺爺,您知道‘寶興成’當年會不會在銀器裡藏東西嗎?”
馮師傅沉吟片刻,搖了搖頭:“‘寶興成’做銀器講究‘誠’,很少會在器物裡藏私。不過清末那幾年時局亂,有些人家會把重要的地址、信物藏在銀器夾層裡,一來銀器不易損壞,二來不易引人注意。你這鎖的夾層做得極為隱蔽,若不是我常年跟老銀器打交道,也發現不了。”
蘇念拿著紙條,心裡翻江倒海。母親當年為什麼要在銀鎖裡藏下沈氏老宅的地址?這地址又指向什麼?是藏著什麼重要的東西,還是記錄著什麼秘密?她想起祖父日記裡寫的“銀鎖為證,恩怨難斷”,難道這枚銀鎖裡的紙條,就是解開恩怨的關鍵?
“馮爺爺,謝謝您。”蘇念將紙條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貼身的口袋裡,又把銀鎖捧在手心,“這鎖和紙條對我太重要了,今天多虧了您。”
馮師傅看著她,眼神裡帶著幾分擔憂:“姑娘,我跟你爺爺認識幾十年,知道蘇家這些年不容易。這老銀器裡藏著的往往不是寶貝,是麻煩。你要是遇到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蘇念眼眶一熱,點了點頭,又向馮師傅道謝後,纔拿著銀鎖走出鋪子。夕陽已經沉得更低了,老街的路燈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