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都將是你 第61章 半塊玉佩
半塊玉佩
夜色如墨,將沈家老宅暈染得沉靜而肅穆。沈亦臻驅車從蘇唸的工作室回來時,已是深夜十一點。車子緩緩駛入庭院,車燈的光柱劃破黑暗,照亮了院角那棵枝繁葉茂的香樟樹,葉片上凝結的夜露被燈光映得像細碎的鑽石,轉瞬又隱入濃重的陰影裡。
他熄了火,卻沒有立刻下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向盤,腦海裡反複回放著傍晚在工作室裡看到的那半塊玉佩——青白色的玉身,溫潤得像浸了百年的月光,邊緣雖有斷裂的痕跡,卻依舊能看清上麵栩栩如生的鸞鳥紋,一隻羽翼舒展,另一隻卻隻剩下半截尾羽,像是被生生從中間劈開,透著說不出的遺憾。
蘇念當時捧著玉佩,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這玉佩的材質很特殊,是老坑的和田青白玉,看工藝應該是二十年前的樣式。隻是這斷裂處太整齊了,不像是意外摔碎的,倒像是……有人故意用工具切開的。”
故意切開的?
沈亦臻的心臟猛地一縮,一個模糊的念頭在心底盤旋了許久,此刻終於清晰起來。他推開車門,腳步匆匆地往主樓走去,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管家張叔聽到動靜,從值班室裡出來,見是他,連忙迎上前:“先生,您回來了?需要準備宵夜嗎?”
“不用了張叔,”沈亦臻擺了擺手,腳步未停,“我去趟母親的房間,不用跟著我。”
張叔愣了一下,隨即恭敬地應了聲“好”。他看著沈亦臻快步上樓的背影,眼底掠過一絲疑惑。自從老夫人去世後,先生很少主動去老夫人的房間,偶爾去也是為了整理遺物,每次都待不過十分鐘,今晚這模樣,倒像是有什麼急事。
沈亦臻的母親沈曼君去世已有五年。五年裡,她的房間一直保持著原樣,窗簾是她最喜歡的米白色真絲,上麵繡著淡紫色的蘭草,床頭櫃上擺著她生前常用的珍珠發卡,鏡子前的香水瓶裡還殘留著半瓶香水,是她鐘愛的梔子花香型,隻是早已揮發得隻剩下淡淡的餘韻。
他推開門,沒有開燈,隻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走到房間角落的那組紅木衣櫃前。衣櫃的最底層,有一個深棕色的樟木箱,那是母親的陪嫁,裡麵裝著她年輕時的衣物和一些貴重物品。以前他幫母親整理東西時,曾見過幾次,但從未仔細看過裡麵的物件。
沈亦臻蹲下身,手指撫過樟木箱的表麵。箱子上的銅鎖已經有些氧化,泛著暗綠色的光澤。他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這是母親去世後,張叔交給她的,說是母親特意囑咐,等她走後,這箱子裡的東西要留給沈亦臻。他以前總覺得裡麵不過是些舊物,一直沒開啟過,直到今天看到蘇念手裡的那半塊玉佩,才猛然想起,母親似乎也曾有過一塊相似的玉佩。
鑰匙插進鎖孔,輕輕一擰,“哢噠”一聲輕響,鎖開了。他掀開箱蓋,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氣撲麵而來,混雜著衣物的陳舊氣息,像是瞬間開啟了時光的閘門,將他拉回了年少時的記憶裡。
箱子裡鋪著一層暗紅色的絨布,上麵整整齊齊地疊放著幾件旗袍,有天青色的、月白色的,還有一件正紅色的,是母親當年結婚時穿的。他小心翼翼地將旗袍一件件拿出來,放在一旁的地板上,目光緊緊盯著箱底——他記得,母親的玉佩似乎是放在一個小盒子裡的。
旗袍拿完後,箱底隻剩下一些零散的物件:一對銀鐲子、一條珍珠項鏈,還有一個小小的錦盒。那錦盒是暗紅色的,上麵繡著纏枝蓮紋,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沈亦臻的心跳驟然加快,他伸出手,指尖有些微微顫抖,輕輕拿起了錦盒。
錦盒很輕,入手微涼。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啟盒蓋。裡麵鋪著一層白色的絲絨,絲絨的中央,靜靜地躺著半塊玉佩。
月光透過窗戶,恰好落在玉佩上,將那青白色的玉身照得愈發溫潤。沈亦臻的呼吸一滯——這半塊玉佩的顏色、質地,甚至邊緣的斷裂痕跡,都和蘇念手裡的那半塊一模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將玉佩從錦盒裡拿出來,托在掌心。玉佩的觸感微涼,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潤,像是有生命一般。他仔細看著玉佩的邊緣,斷裂處很整齊,上麵還殘留著細微的切割痕跡,和蘇念說的一模一樣,是人為切開的。
“真的是它……”沈亦臻喃喃自語,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激動,有疑惑,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安。母親為什麼會有這半塊玉佩?另一半又為什麼會在蘇念手裡?這玉佩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書桌前,開啟台燈。柔和的燈光照亮了書桌,他將手裡的半塊玉佩放在桌上,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通了蘇唸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很快就被接起,蘇唸的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朦朧:“亦臻?怎麼這麼晚打電話?”
“蘇念,你現在方便嗎?”沈亦臻的聲音有些急促,“我找到另一半玉佩了,就在我母親的箱子裡。”
電話那頭的蘇念似乎瞬間清醒了,聲音裡帶著驚訝:“真的?你在哪裡?我現在過去找你!”
“我在老宅,你過來吧,我等你。”沈亦臻掛了電話,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玉佩上。他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玉佩上的紋路——上麵刻著一隻鸞鳥,隻有半截身子,翅膀展開,像是在朝著某個方向飛去,而另一半,應該就在蘇念手裡。
大約半小時後,門鈴響了。沈亦臻快步下樓,開啟門,看到蘇念站在門口,身上穿著一件米白色的風衣,頭發有些淩亂,顯然是匆忙趕來的。
“玉佩呢?”蘇念剛進門,就急切地問道。
“在樓上,跟我來。”沈亦臻轉身,帶著蘇念上了樓,徑直走進母親的房間。
蘇念看到桌上的半塊玉佩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快步走過去,從隨身的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開啟後,將裡麵的半塊玉佩拿了出來。
“你看。”蘇念將自己手裡的玉佩放在沈亦臻的那半塊旁邊。
沈亦臻屏住呼吸,看著兩塊玉佩。蘇念手裡的那半塊,上麵刻著鸞鳥的另一半身子,翅膀收攏,頭部微微低垂,像是在回應著另一塊玉佩上的鸞鳥。他伸出手,輕輕將兩塊玉佩往中間推了推。
當兩塊玉佩的邊緣接觸到一起時,奇跡般的事情發生了——它們嚴絲合縫地嵌合在了一起,沒有一絲縫隙,彷彿原本就是一塊完整的玉佩。
月光和燈光交織在一起,照亮了完整的玉佩。上麵的鸞鳥紋栩栩如生,一隻展翅,一隻斂翼,相互依偎,姿態親昵,彷彿下一秒就要騰空而起。蘇念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呼:“太完美了,它們真的是一對!”
沈亦臻的目光緊緊盯著玉佩,手指輕輕撫摸著嵌合處。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兩塊玉佩合在一起後,那種溫潤的觸感似乎更加強烈了,像是有一股暖流從玉佩裡緩緩滲出,順著他的指尖蔓延到心底。
“你看這裡。”蘇唸的聲音突然響起,她伸出手指,指著玉佩中央的凹槽。
沈亦臻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玉佩合在一起後,原本分彆在兩塊玉佩上的凹槽,此刻組成了一個完整的紋路。他仔細看著那紋路,越看越驚訝——那紋路不是彆的,正是一個“雲”字!
“雲……”沈亦臻喃喃地念著這個字,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雲”字?這和什麼有關?是某個人的名字,還是某個地方的代號?
蘇念也皺著眉,思索著:“這個‘雲’字刻得很隱蔽,隻有兩塊玉佩合在一起才能看到。顯然,這是當初製作玉佩的人特意設計的。”她抬起頭,看向沈亦臻,“你母親有沒有提過這個‘雲’字?或者她有沒有認識名字裡帶‘雲’的人?”
沈亦臻搖了搖頭,眉頭皺得更緊了:“我從沒聽過母親提過。她的朋友裡,也沒有名字帶‘雲’的。”
他的思緒飛速運轉著,試圖從記憶裡搜尋和“雲”字有關的線索。母親的名字是沈曼君,沒有“雲”;父親的名字是沈振庭,也沒有“雲”;家裡的親戚朋友,似乎也沒有誰的名字裡帶這個字。那這個“雲”字,到底代表著什麼?
蘇念拿起完整的玉佩,放在燈光下仔細看著。玉佩的質地細膩,紋路清晰,顯然是出自名家之手。她輕輕摩挲著玉佩上的鸞鳥紋,突然說道:“鸞鳥在古代是愛情的象征,常用來比喻夫妻。這兩塊玉佩,會不會是一對定情信物?”
沈亦臻的心猛地一跳。定情信物?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玉佩應該是母親和父親的?可父親去世得早,他對父親的印象很模糊,從未見過父親有過類似的玉佩。而且,如果是定情信物,為什麼要切成兩半?又為什麼另一半會在蘇念手裡?
“蘇念,你這半塊玉佩是從哪裡來的?”沈亦臻突然問道。他之前隻知道蘇念是修複這玉佩時得到的,卻沒問過玉佩的來曆。
蘇念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這是我外婆留給我母親的。我母親去世得早,外婆就把這玉佩交給了我,說等我長大了,再告訴我這玉佩的來曆。可惜外婆去年也走了,臨走前隻說這玉佩很重要,讓我一定要好好保管,還說如果遇到能和這半塊玉佩嵌合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
沈亦臻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你外婆?你外婆叫什麼名字?”
“我外婆叫林秀雲。”蘇念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疑惑,“怎麼了?你認識我外婆?”
“林秀雲……”沈亦臻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他記得小時候,母親偶爾會提起一個叫“秀雲”的朋友,說她們是年輕時最好的閨蜜,隻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漸漸斷了聯係。當時他年紀小,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母親說的“秀雲”,會不會就是蘇唸的外婆林秀雲?
“我母親年輕時,有一個叫‘秀雲’的閨蜜,”沈亦臻的聲音有些激動,“會不會就是你外婆?”
蘇唸的眼睛也亮了起來:“有可能!我外婆年輕的時候,確實在a市待過一段時間,她說她在那裡有一個最好的朋友,隻是後來因為家裡的原因,不得不離開a市,和那個朋友失去了聯係。”
事情似乎漸漸有了眉目。如果蘇唸的外婆林秀雲真的是沈亦臻母親沈曼君的閨蜜,那麼這兩塊玉佩,很可能是她們年輕時一起得到的,或者是她們共同擁有的某件信物。可為什麼要切成兩半?又為什麼會分彆在她們的手裡?
沈亦臻拿起桌上的玉佩,再次仔細看著上麵的“雲”字。林秀雲的名字裡有“雲”,沈曼君的名字裡沒有,難道這個“雲”字是代表林秀雲?還是說,這個“雲”字背後,藏著她們當年的某個秘密?
“我們再仔細看看玉佩,說不定還有彆的線索。”蘇念說道,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玉佩的表麵。突然,她的手指頓了一下,“你看這裡,好像有字。”
沈亦臻連忙湊過去,順著蘇念指的方向看去。在鸞鳥紋的翅膀下方,有幾處非常細小的刻痕,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拿出手機,開啟手電筒,將光線對準刻痕處。
在強光的照射下,那些細小的刻痕終於清晰起來。那是幾個非常小的字,像是用細針刻上去的,筆畫很輕,卻很清晰。沈亦臻和蘇念湊在一起,仔細辨認著。
“是……‘曼’和‘雲’?”蘇念不確定地說道。
沈亦臻點了點頭,他也看清楚了。在左邊鸞鳥的翅膀下,刻著一個“曼”字,應該是代表沈曼君;在右邊鸞鳥的翅膀下,刻著一個“雲”字,顯然是代表林秀雲。
“曼雲和雲曼……”沈亦臻喃喃自語,“這應該是她們的名字縮寫。”他的心裡湧上一股暖流,原來母親和蘇唸的外婆,當年的感情這麼好,竟然會在玉佩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可為什麼要把玉佩切成兩半?又為什麼會分彆留給他們?
沈亦臻的目光落在玉佩的嵌合處,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拿起玉佩,輕輕掰了一下,兩塊玉佩沒有分開。他又稍微用了點力,還是沒分開。“這兩塊玉佩嵌合得這麼緊密,除非用工具,否則根本分不開。”他說道,“當年把玉佩切開的人,肯定是故意的,而且他知道,隻有找到另一半,才能讓玉佩複原。”
蘇念點了點頭,讚同地說道:“而且我外婆說,遇到能和這半塊玉佩嵌合的人,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句話現在想來,是不是意味著,她早就知道,這玉佩的另一半在你母親手裡,而我們兩個,註定會因為這玉佩而相遇?”
沈亦臻的心猛地一顫,他看向蘇念。燈光下,蘇唸的眼睛亮晶晶的,裡麵映著他的身影。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蘇念時,就覺得她很親切,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現在想來,或許從他們各自拿到半塊玉佩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聯係在了一起。
“或許吧。”沈亦臻的聲音有些沙啞,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蘇唸的手。蘇唸的手微涼,卻很柔軟,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手掌心的溫度和輕微的顫抖。
就在這時,沈亦臻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張叔打來的。他鬆開蘇唸的手,接起電話:“張叔,怎麼了?”
“先生,您還記得老夫人的那個舊相簿嗎?就是放在書櫃最上層的那個紅色封麵的相簿。”張叔的聲音有些急切,“我剛才整理書房的時候,不小心把相簿碰掉了,裡麵掉出了一張照片,照片後麵好像寫著字,我看上麵有‘秀雲’的名字,想著可能和您有關,就給您打個電話。”
沈亦臻的眼睛猛地一亮:“張叔,你把照片放在哪裡了?我現在就過去!”
“就在書房的書桌上,我已經幫您放好了。”
掛了電話,沈亦臻看向蘇念,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張叔在我母親的舊相簿裡找到了一張和你外婆有關的照片,我們去看看!”
蘇念也很興奮,連忙點了點頭:“好!”
兩人快步下樓,來到書房。書房裡的燈光很亮,書桌上果然放著一張照片。那是一張黑白照片,邊緣已經有些泛黃,看起來至少有三十年的曆史了。
沈亦臻拿起照片,蘇念湊了過去。照片上有兩個年輕的女孩,她們穿著同款的白色連衣裙,站在一棵香樟樹下,手牽著手,笑得很燦爛。左邊的女孩眉眼清秀,眼神溫柔,正是年輕時的沈曼君;右邊的女孩笑容明媚,眼神靈動,和蘇念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林秀雲。
“這是我外婆!”蘇念激動地說道,她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林秀雲的臉,“我家裡也有一張外婆年輕時的照片,和這張一模一樣!”
沈亦臻的目光落在照片的背麵。背麵是用藍色的鋼筆寫的字,字跡娟秀,應該是沈曼君的筆跡。上麵寫著:“曼雲與雲曼,於香樟樹下,一九**年夏。願我們的友誼,如鸞鳥齊飛,永不分離。”
“曼雲與雲曼……”沈亦臻念著這兩個名字,眼眶有些發熱。原來母親和蘇唸的外婆,不僅是閨蜜,還擁有這樣親密的昵稱。她們把彼此的名字嵌在一起,就像這半塊玉佩一樣,相互依偎,密不可分。
“一九**年……”蘇念喃喃地說道,“那一年,我外婆應該就是在a市,和你母親在一起。”她看向沈亦臻,“你說,她們當年為什麼會分開?又為什麼要把玉佩切成兩半?”
沈亦臻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這半塊玉佩,不僅連線著母親和蘇念外婆的友誼,也連線著他和蘇唸的命運。從他找到這半塊玉佩的那一刻起,他和蘇念之間,就再也分不開了。
他拿起桌上的玉佩,將它放在照片的旁邊。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照片和玉佩,彷彿將三十年的時光串聯在了一起。照片上的兩個女孩笑得燦爛,玉佩上的鸞鳥紋栩栩如生,像是在訴說著一段跨越時光的友誼和緣分。
沈亦臻伸出手,再次握住了蘇唸的手。這一次,他握得很緊,像是要把彼此的命運緊緊地握在一起。“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他看著蘇唸的眼睛,語氣堅定地說道,“現在,我們找到了彼此,找到了完整的玉佩。這一次,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蘇唸的眼睛裡泛起了淚光,她點了點頭,緊緊回握住沈亦臻的手。燈光下,兩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就像照片上的沈曼君和林秀雲,就像玉佩上的兩隻鸞鳥,相互陪伴,永不分離。
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但書房裡的燈光卻溫暖而明亮。那半塊玉佩靜靜地躺在桌上,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彷彿在見證著這段跨越三十年的緣分,也在守護著這對年輕人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