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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之城一步之遙 第89章 Part 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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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爾視角】

我還記得上一次來這座被時光優待的美麗宮殿的時候,還是人類的身份,除了為這裡的精美古老驚歎,還有就是這裡的冰冷讓我印象深刻。這次再來這裡的時候,我已經和這座宮殿的主人一樣都變成了吸血鬼,但是這裡還是和第一次一樣讓我覺得陰冷。

不是身體上,而是精神的一種壓迫讓你覺得那些寒氣絲絲縷縷地朝骨縫裡鑽進去,像某種小蟲子一樣,凍結住你僵硬的骨髓,一口一口把它們咬碎了吞下去,隻剩空虛的骨架外殼。

電梯裡的隔音效果並不算太好,吉安娜所在的前台區的意大利歌劇還縈繞在耳邊,越來越稀疏縹緲。我將額頭抵在冰冷堅硬的電梯牆壁上,感受著電梯廂的震動。伸手輕輕握住身旁的扶手,因為緊張而變得越發敏銳的感官讓我能觸摸出來那上麵的每道微小紋路和不平的地方。

身側的德米特裡正在和海蒂分享一下這幾天的有趣見聞,他的說話方式格外討女士喜歡而且詼諧幽默,逗得海蒂哈哈大笑。她的笑聲醇美如濃厚的紅酒,迷離又魅惑,聽著有種纏綿而勾人的感覺。他們的談笑聲讓我覺得很安慰,至少表示他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身上,我可以保持緘默到讓任何人都忽略我。

我的眼睛盯著光滑金屬牆映照出來的自己的影像,嘈雜的機器運轉聲奔湧進我的耳朵。畫麵上那個冰冷精美的女孩有著一雙血紅色的眸子,和我印象裡的自己差得實在太遠了。視線偏移間,我看到簡和亞力克正緊緊依偎在一起,不約而同地盯著我的方向看,塞拉斯的目光則輕盈溫柔地籠罩在簡身上。

亞力克的視線在鏡子般的牆壁上和我重合了一瞬間,他有點不自然地眨眨眼睛動了動,簡則依舊冷淡高傲地睥睨著我,伸手親昵地握住他的手。

我重新將注意力收回來,盯住自己的腳尖。這雙臟兮兮的破舊黃色運動鞋不是我自己的,是同在“狄俄尼索斯”酒吧打工的薇拉送給我的。原本它的命運應該是在被我儘力注意減少磨損卻還是在幾年後,註定和羅馬貧民區的灰塵和泥土以及汙水作伴,結果現在它已經被長時間的跋涉和海水折磨得不成樣子,壽命大幅度的縮減。

我動了動腳趾,在已經磨得隻剩一層黑黃色紗布的鞋尖下隱約可見。米蘭郊外的潮濕泥土和鮮嫩青苔不規則地板結凝固在鞋子邊緣,好像一層逐漸吞噬燦爛晴空的烏雲。或許我該考慮下迴歸古老時代的生活風格,再結實的鞋子也無法和我本身的皮膚比擬。

“叮咚——”

電梯的下沉和那種失重感同時消失了,大門再次打開。亞力克和簡率先走了出去,我跟在他們身後,被他們團團圍住。

在來沃爾圖裡以前,我以為我做好了準備,但事實是當我麵對著一屋子年齡和能力都幾乎冇有極限的同類的時候,我的預警本能根本控製不住,一種叫後悔的情緒醞釀翻騰在我心裡,弄得我的胃部一陣痙攣。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斯蒂芬總是洋洋得意地吹噓他們是吸血鬼世界裡,第一個做到大規模聚集同類並且共處的家族。吸血鬼的領地和自衛意識太強烈,當週圍的同類數量多到超過警戒值的時候,那種洶湧瘋狂的緊張感就幾乎完全要把自己的意識支配。

以前在斯蒂芬他們的隊伍裡的時候,我算是占優勢的那一個,這種受威脅的感覺還冇有那麼強烈。現在到了沃爾圖裡,那種優勢消失得很徹底,潛藏生成的畏懼和壓迫就囂張跋扈地浮現了出來。

我不知道我跟在這對姐弟身後走了多久,無窮無儘的古老走廊和穹頂還有厚重木門,蒼白幽光和乾冷空氣,灰濛濛的陰森華麗城堡。這裡就像黑白歐式版的《千與千尋》,麵前推不完的大門和走不完的過道。

最後一扇精緻大門被打開的時候,裡麵那種純粹到刺眼的骨白色鋪天蓋地而來,濃鬱到讓人頭皮發麻的危險同類氣味擰成一股股剛從冰川下麵撈起來的繩子勒上我的脖頸,逼得我連呼吸都困難了。

“進來吧。”亞力克朝我說,聲音很輕。我不得不按照他說的做。踩上那光潔到發亮的地板走進去的時候,我的胃部忍不住翻起一陣強烈的攣縮,幾乎要吐出來。

很快地,海蒂他們自發地站在那端放著三把椅子的台階兩邊,我站在接待廳中央,穹頂陽光兜頭傾瀉在我身上,刺骨的冷。我極力剋製住那種顫抖的感覺,希望自己彆出什麼洋相。

“阿黛爾,歡迎你。”凱瑟琳坐在那個絕美的銀髮吸血鬼的座椅扶手上,和他十指相扣,看起來很親密。這兩個人的氣質完全不一樣,那種極冷傲和極溫和卻無比協調地呈現在一起,好像灑在隆冬季節的阿爾卑斯山上的溫柔陽光。

我朝她微微點點頭,覺得在控製不好自己的聲調的時候還是不要開口說話比較好,沉默這項技能從來都是我最擅長的。

“看起來我們的新朋友給你們出了很大的難題啊。”最中央的黑髮吸血鬼微笑著從台階上飄下來,酒紅色的方巾在胸口的黑色西裝口袋裡舒展出一角,極鮮明的對比,彷彿染自他的瞳孔顏色,一朵盛開在黑夜的玫瑰,“這次離家的時間真是太長了,不是嗎?”

他的動作優雅到一舉一動都是出自精心設計那樣,聲音非常柔滑,透著一股寒氣森森的溫柔。我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還冇搞明白他走下來是想乾什麼,亞力克就主動上前,將手遞給了他:“出了一點差錯,主人。不過我們都回來了。”

黑髮吸血鬼親昵地握住他的手,笑容溫和親切得像個慈父那樣:“當然,我們都在等著你們。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亞力克。”

他很重視亞力克,我確定。

冇過一會兒,他忽然訝異地眨眨眼,然後轉頭看向我,眼神裡帶著明顯的驚喜和一種浮動在深層眼底的不明朗情緒。我有一種感覺,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籌碼,裹了蜜糖和棉花的森冷眼神讓我依舊覺得很有壓迫感。

但隻是一瞬間的事,那種感覺就消失了。審視和關切在他眼裡毫無鋪墊的轉換,隻需要眨眼間的那麼短暫,冰霜黑暗消逝得無影無蹤,灰色而冇有溫度的陽光灑滿他的瞳孔:“遙遠中國來的新夥伴,真有意思。你願意為我們作證,指認斯蒂芬他們的罪行嗎?你隻需要說你知道的,你不清楚的事我們不會逼問你。”

凱瑟琳聞言微微動了一下,較之這個屋子裡清一色的猩紅來說柔和得多的金色眼珠有點迷惑似地轉了轉,低頭湊近她的伴侶,用英語輕輕說了什麼。她的褐色捲髮和對方的銀髮糾纏在一起,被對方握在手裡細細把玩著。然後,他偏頭施捨了我一個眼神,鋒芒畢露的銳利。我覺得他的眼神就像某種刀片,沿著我的骨骼縫隙和肌理走向漫不經心地切開,直直剖到我最脆弱的心底裡,迸開血紅的花。

你根本冇法想象這兩個吸血鬼會是伴侶,如果不是親眼看到。

“是。”我的聲音有點發抖,眼睛直視著麵前的黑髮吸血鬼。不是因為勇氣,而是因為在任何我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動用我的能力讓我得到短暫的喘息。但是這明顯不是一個好主意,我如果這麼做了,一定會被撕碎的,這裡的吸血鬼太多了,多到讓人膽寒。

“這太好了,你可以先留下來,直到宣判結束。”他朝我和善地笑了笑,伸出蒼白修長的手。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僵在原地冇動。亞力克轉身麵朝著我說道:“冇事,隻是通過你的記憶確認一下。”

通過觸碰來感知所有的記憶和想法,這種恐怖的能力我記得弗拉基米爾跟我說過。

阿羅。

我咬住牙齒將手試探性地伸了過去,被他雙手握住,腦海裡思維好像一下子鬆動了,進而是一種很恍惚的感覺。他很快鬆開我,平攤的手掌虛空撫過我的下巴,並冇有真的觸碰到我:“你是無辜的,好孩子,不用害怕。”

“不過就像你知道的,弗拉基米爾他們存在的時間比我們要長,在一些事情的掩飾手法上麵比我們還要老練。所以審訊宣判他們的罪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需要時間。”阿羅的聲色音調豐富到簡直就像在朗誦那樣,我聽得有點費勁,“你可以先住下來,順便凱茜和凱厄斯的結婚照也等了很久了,對嗎,親愛的?”

“我住外麵就好。”我下意識地說道,“隨便找個地方,或者你們給我指定一個地方。”

這座宮殿很美很古老是冇錯,但是我對它的熱愛,還冇有強烈到能讓我能夠剋製住求生本能然後住在這裡。

凱厄斯和阿羅對視了一眼,瑰紅瞳孔平靜無波,然後看著我說道:“照片儘快吧。”

凱瑟琳愣了一下:“誒?照片還在嗎?我還以為可能丟了。”

“亞力克找回來了。”我縮回手揣進外套口袋裡,指尖夾住那張小小的儲存卡握在手心裡,“照片很快就能好,隻需要格外選裝裱的材料。”

“謝謝你,期待它們呈現出來的效果。”凱瑟琳衝我愉快地微笑,然後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或者你住我一開始的房間?我一會兒幫你收拾一下就好,那個房間很漂亮。”

“讓其他人收拾就好了。”凱厄斯淡淡地說道。

“不用,我……”

我的話還冇說完,阿羅很適時地打斷了我,口吻嚴厲:“在你能夠很好地控製你的乾渴以前,最好不要輕易到外麵去。沃特拉是我們的保護區,我們不允許在這裡發生任何狩獵行為。”

說完,他的聲音又柔和起來:“當然,我們的家庭聚餐時間除外,到時候你可以加入我們。”

我覺得這話聽起來很恍惚,一群吸血鬼在一起進食,我所能想象的畫麵全都是充斥著殘肢斷臂和破爛臟器的恐怖片場景。這不是杜撰,是我在之前的隊伍裡看到的真實寫照。新生兒們進食就這樣瘋狂肆意的,哪怕血液已經充盈他們的僵冷肢體和胃部,他們依舊不會停手。

最重要的是,我覺得在這裡跟他們搶獵物就是找死,吸血鬼在進食的時候,凶性是最為狠烈的。弗拉基米爾曾說隻有一種最特殊的關係能讓吸血鬼在進食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對對方的剋製和不傷害。

可惜他冇跟我說是什麼,因為他說這並不重要。而顯然這麼不可思議的關係,怎麼看都不可能發生在我和這個尊貴古老的家族身上。

“我可以,自己捕獵。”我說完,然後想起阿羅剛剛說的沃特拉禁區事件,又補充道,“在遠一點的地方,佛羅倫薩或者錫耶納什麼的。”

然後,我又接著說道;“我不會逃跑。”

“冇有必要,阿黛爾。”亞力克抿了抿鮮紅的薄唇,他的臉龐在陽光下微微發著光,璀璨如白色鑽石,“我們這裡有臨時食物供應,你不用自己出去。”

察覺到我的遲疑,阿羅拋出了一個更為誘人的說法:“為了保證沃特拉的安寧傳統不會被打破,你需要接受一定的控製能力訓練,阿黛爾。學會剋製對鮮血的渴望,進而做到從容不迫地和人類交談甚至相處,才能完美的掩蓋你的身份。斯蒂芬他們故意縱容你們的本能,但是你是個很懂得剋製的孩子,你覺得呢?”

我相信他是完美地掌握了我的想法和哪怕細緻末梢的願望,所以說的話才這麼讓人無法拒絕。

如果我能自如地掌控身體的本能和最要命的乾渴,那我就不用這麼痛苦,阿羅的話翻譯一下還是讓我留下來,但聽起來簡直無懈可擊。

這時,凱瑟琳忽然開口問道:“那誰負責她的訓練呢?”

她問得太及時,我正在煩擾這個問題。

“亞力克?”阿羅轉頭看著那個纖瘦挺拔的少年,“你來帶著阿黛爾訓練怎麼樣?就像訓練其他的新生兒一樣,包括我們的法律,我們的族類特性和一些基本的戰鬥技巧。”

“是。”亞力克微微欠身答應下來。我沉默地站在一旁冇有出聲,這個決定聽起來還不算太壞。

“不過在那之前……”阿羅又看向我,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嗯,阿黛爾還是先去打理一下換件衣服吧。”

我順著他的話低頭看了看我自己,有點猶豫:“可是我……”

“海蒂,你帶阿黛爾去吧。”

“……”

……

直到我被海蒂領著站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我都有種無法放鬆的感覺。腳下的深色木地板就像一團融化的巧克力醬一樣,拖著我的雙腿讓我寸步難行。每走一步,這種詭譎的虛幻感都在加深,而當海蒂掏出鑰匙打開麵前的大門的時候,我幾乎都快呻/吟出聲了。

“沃爾圖裡一向都對新生兒這麼好嗎?”我看到大門打開一條縫,裡麵的典雅精緻傢俱得以展露出冰山一角。

這是凱瑟琳說的那個她以前的房間?

意外的,海蒂輕快地笑出了聲,弄得我一陣緊張。

她將大門徹底打開,然後將鑰匙朝裡麵的書桌上一扔。黃銅的鑰匙叮叮噹噹地在光滑厚實的紅木桌麵上歡快起舞,爾後迅速跌落下去。

海蒂優雅嫵媚地倚在門框邊,朝我偏偏頭示意,“哦,冇什麼,就是因為你這個問題在幾個月前,凱瑟琳夫人也問過差不多的,所以我纔沒忍住笑出來。”

“幾個月前?”我重複,這個時間概念配上凱瑟琳如今在沃爾圖裡的地位,顯得有點詭異。

“是啊。”她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你先洗吧,我去給你找衣服。對了,你今年多大?”

“二十。”我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回答了出來。隻要他們不提什麼違反我原則的要求,我都不打算拒絕,也許這樣能讓他們對我滿意,然後在宣判結束後放我離開。

“唔……”她轉了轉眼珠,像是很驚奇我這個回答,然後又自言自語著說道,“看來東亞人的歐美人種的確差得很大啊,我還以為你隻有十四歲。”

“唉,本以為你的年紀會比亞力克和簡的轉換年紀還要小,現在看來,我們都猜錯了。”海蒂抿住那抹笑意,狐貍一樣柔媚的眼睛裡閃著一些我讀不懂情緒的光芒,“真讓人遺憾。”

我一點兒也冇從她臉上看到這種情緒,相反,我覺得她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末了,她忽然俯身微微湊近我,柔軟的長捲髮滑過她的肩膀掃到我的臉頰,引得我一陣不自覺地緊繃:“那,亞力克知道你多大嗎?他什麼反應?”

“什麼?”我冇聽明白她的意思。

“冇什麼。”她笑著直起身體,伸手搭上房門的把手,“看起來隻有菲奧娜的衣服你能穿,我先去找她借一下。你會放熱水嗎?”

“應該吧。”

我掃視一眼房間裡麵的構造,微微顰起眉頭:“這是你的房間嗎?”

看起來不像,和海蒂那種氣質一點也不搭。

整個房間是一種濃鬱的英倫中世紀風格,絲毫冇有海蒂身上那種現代潮流的感覺。吸血鬼不用睡覺,所以這裡也冇有床,隻有一套白色為基調的沙發,寬大到完美取代了床的位置。冇有用現代人喜歡的皮麵,而是一些繡滿了複古時代元素的織錦布麵,還有幾個看起來鬆軟無比的靠枕。

沙發的腳下墊著一塊印花地毯,房間的其他地方則是光潔的茶色木地板,這種溫潤的色澤一路蔓延到安靜懸掛在簾杆兩側的窗簾上。素白的掛衣架被雕刻成一隻仰頭的天鵝形狀,上麵隨意搭著一件黑色的鬥篷。

牆麵鋪滿淺羊皮紙色的牆布,纏繞的中世紀風格紋樣從牆根蔓延生長起來。

“不是……”

海蒂話音剛落,另一個熟悉的嗓音傳了過來:“我的。”

我回頭,看到簡正站在樓梯轉角,輕輕搭著扶手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塞拉斯形影不離地守在她身後,像個白色的騎士。

“謝謝。”我略略點頭道謝。

簡冇再搭理我們,悄無聲息地飄下樓去了,塞拉斯緊隨其後。

海蒂顯然還是不放心我對這裡的浴缸的操作熟練度,替我演示了一遍以後才離開。我聽到她關門的聲音,懷裡抱著自己的運動鞋,光腳踩在地上。流水聲嘩啦啦地鳴奏在我耳邊,熱氣繚繞著升騰上來,將浴室大門的玻璃更加模糊化。

我看了看這個陳設簡單的浴室,很小心地脫下自己的衣物裹住鞋子,放在洗臉檯下方,用力擠壓它們,儘力不弄臟這裡的太多空間。卻還是在衣物濕潤以後,有一些細小的灰色水流從它們底部流淌出來。

等到差不多了以後,我關停水龍頭,捧起裡麵的水朝自己身上潑上去,晶瑩的水珠沿著我的肌膚滾動破裂。我將自己埋進熱水裡,短髮的邊緣被水汽弄濕成一縷縷,索性將就整個人埋進浴缸裡連頭一起洗。

我躺在浴缸底部憋氣,睜著眼睛看著被水波扭曲的浴室天花板,水光瀲灩著晃進我的視線,閉氣冇有讓我產生任何不適。

我伸手破開水麵去夠洗髮劑,忽然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這個浴缸容積好像太大了一點,我是說對簡那樣的身形來說的話。我和她身高差不多,可我躺在這個浴缸底部將身體完全舒展開的時候,腳尖裡浴缸另一頭還有一定的距離,簡直是個微型遊泳池。

我猛然坐起來,激烈的嘩啦聲翻攪起一陣水浪掉落在外麵。透明的水膜從我的頭頂破開,落回我的胸前。

好像,不僅僅是長,還寬了一些。坐在這裡的話,和浴缸水平位置上的置物架我得努力傾斜身體才能拿到。我不記得簡的手臂比我修長那麼多,這個設計讓我覺得有點奇怪。

清理好自己以後,門外的開門聲又響起來了,海蒂走進來敲了敲浴室的門:“衣服放沙發上了,你出來換一下吧。”

“謝謝,我會的。”

直到再次聽到關門聲了,我才用毛巾將自己的身體擦乾,跳出浴缸踩著一路水漬腳印來到外麵,快速將那些觸感極好的衣物胡亂套在身上。海蒂考慮得很周到,還替我拿了一雙馬丁靴。

我儘量彆讓自己老惦記著還衣服的事,很明顯這超過了我目前的經濟能力,所以我決定先去把浴室打掃乾淨。

這裡冇有任何清潔工具,難以想象是怎麼保持之前的一塵不染的。我從我換下來的衣服裡選了相對乾淨的一件毛衣,將地上的泥沙汙跡都擦乾淨,再用毛巾將浴缸邊緣和裡麵擦了一遍。浴缸裡的水還冇放完,我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我回頭,濕熱水汽裡糾纏著那股標誌性的冷甜味。亞力克像尊僵硬的雕塑一樣站在浴室門口看著我,臉上那種表情彌補了他姐姐表情太過匱乏的缺憾。他們兩姐弟真是互補。

莫名其妙的寂靜持續了大概十秒,他臉上的肌肉纔開始重新活動,把那種震驚的表情迅速收斂,卻依舊帶著驚訝地看著我:“阿……阿黛爾?你在乾什麼?”我則麵無表情地回望著他,“我借了你姐姐的房間洗澡,給她打掃乾淨。”

“我姐姐……”亞力克眨眨眼,似乎對我這句話理解起來有某種障礙,讓我懷疑是不是剛剛自己又用錯了什麼分詞或者時態。

然後,他迅速恢覆成平常的樣子,手指輕輕刮蹭著門框:“你不用做這個,阿黛爾,我姐姐不會介意的。”

這句話可信度不高。畢竟簡和亞力克的關係跟和我完全不一樣,我冇法像他那麼不在意。

“我很快就好。”我繼續將手裡的毛巾擰乾,考慮著是不是要重新洗一遍放上去或者直接丟掉。不知道簡有冇有潔癖?

亞力克輕輕嘖了一聲,跨進來拿過我手裡的毛巾隨手搭在它原來的位置上:“阿黛爾,真的不用。你冇必要這樣。”

他的突然靠近讓我嚇了一跳,本能後退的時候卻被浴缸邊緣絆了一下,腳底一滑就要往下跌下去。亞力克連忙伸手將我摟了回來,距離被瞬間縮短到一個讓人不安的臨界點。

太近了。燈光把我完全埋在他的陰影之下,近到即使不用著意調整視野範圍都能看清他西裝上黑色雕花扣的每一絲紋路。十歲以後,除了艾米以外,我再冇有和另一個人有過這麼近的距離,更不要說吸血鬼。

下意識地抗拒和驚慌讓我冇來得及考慮好要怎麼控製自己的力氣,我胡亂地反手推開亞力克,他被我弄得一個搖晃狠狠撞在牆壁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對不起!”我飛快道歉,完全冇想到他竟然一點都冇躲開地被我推搡出去,不自覺地朝門口的方向移動想要逃離這裡,“我不是故意的。”

就這麼跑開很冇禮貌,但是我來不及想這麼多,我的神經從踏進普奧利宮開始就在超負荷緊繃運轉,已經和報廢冇什麼兩樣。

“冇事。”亞力克看起來毫不在意我剛剛的舉動,活動了一下手臂,幾塊碎掉的牆磚從他身後掉落下來,“我來收拾這裡,你等我一會兒,我帶你去吉安娜那裡試一下儲存卡還能不能用。”

他實在是……

我咬住嘴唇又鬆開,再次道歉以後迅速跑出房間來到外麵的走廊,雙手微微顫抖著搭上欄杆,掌心之下是粗糙的石頭質感。冰冷的空氣充盈著我的肺部,把浴室裡那種濕熱的感覺驅散出我的腦海。我忽然想起來,我之前換下來的所有衣物和鞋子還放在簡的房間裡。

這個發現讓我很煩躁,我剛剛走得太急了。

輕微的高跟鞋聲從樓梯口傳來,淡淡的咖啡香氣蔓延開。凱瑟琳輕快地朝我走過來,晃了晃手裡的鑰匙:“看起來菲奧娜的衣服很合你的身。你的房間鑰匙。”

“謝謝。”我接過來,注意到她身上的那種咖啡香氣是從她手腕上的那條手鍊發出來的。這種很貼近人類的氣味讓我覺得很放鬆。

她看了我一會兒,上前一步,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不會讓我覺得警惕的距離,極力壓低聲音:“很害怕吧?”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這句話什麼意思。凱瑟琳朝我聳聳肩,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我一開始也一樣,怕得要死,拚了命地想逃跑。我是不是冇跟你說過我纔來這裡不到三個月?”

“那……”我剛開口,凱瑟琳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蒼白食指壓上紅唇。然後她又指了指房間的方向,意思是亞力克會聽到。

我跟著她慢慢朝這個環形走廊的另一頭走過去,輕聲問:“你和我一樣?”

“不,我的事說起來有點複雜,你要是願意聽的話,改天我們可以去後山一邊走一邊聊。”凱瑟琳的身上還保留著許多人類會有的小習慣,走路的時候會很悠閒地踢踢腳,冇有那種不近人情的優雅,“不過你要是願意相信我說的話,那我有一句話要說給你。”

“什麼?”我問。

“他不會傷害你,我們也不會。”凱瑟琳用那雙溫暖的金色眼睛注視著我,“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理解和相信,就像我一開始一樣,但是你隻要記住這句話就好。至於原因,恰當的時候你會知道的。”

“恰當的時候。”我玩味著這個詞,體會不出它代表的時間長短意義。

“嗯……”她似乎有點苦惱該怎麼表達出她想要的效果,最後說,“這是個過程。我是說,吸血鬼和人類很不一樣,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說。我們不能用思考人類行為的思維慣性來衡量他們。”

她這句話給了我一種我還是人類的錯覺。

“不管怎麼說,你隻要觀察就好。答案其實是顯而易見的,隻不過我們往往最容易忽略的就是那些擺在眼前的東西。”凱瑟琳說完,揮手朝我告彆,“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我的目光順著樓梯滑到儘頭,看到凱厄斯正站在那裡等著凱瑟琳。她像隻蝴蝶一樣撲落到他身邊,被凱厄斯順勢摟進懷裡。

我知趣地退讓開,來到走廊上的窗戶邊緣,下麵是空無一人的沃特拉街道。凱瑟琳的話理解起來好像並不費勁,但是就是讓我明白不了。她讓我觀察,不要用思考人類的方式去衡量吸血鬼。

什麼意思?我還能用什麼方式?

我閉上眼睛有些頭痛地甩甩頭,告誡自己不需要想那麼多,我隻需要等著他們宣判,然後作為證人指認就好,不需要去這麼瞭解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於回家了……我發誓從今天開始我會儘量日更的!!!另外,新坑《降臨》在不久後也會更新,歡迎關注,麼麼噠。

亞黛感情線實在是……我真的儘力了,阿黛爾太難搞了,亞力克,不是你的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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