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道源 第13章 血色西城，善惡微光
城西的廝殺聲，隔著三條街都能聽見。
林默擠過驚慌逃竄的人群，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越靠近城西，空氣中的血腥味越濃，暗紅色的霧氣像黏稠的血，黏在麵板上，帶著刺骨的寒意。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霧氣裡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冰冷的“氣”——那是幽魂派鬼仙吸食精氣後殘留的劫氣，每吸一口，都讓他的經脈隱隱作痛。
轉過街角，眼前的景象讓林默渾身發冷。
黑色的石板路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有的被撕成了碎片，有的乾癟如柴，眼睛睜得大大的，凝固著死前的恐懼。幾個血手幫的異化者正圍著一個受傷的黑甲衛，其中一個手臂長滿鱗片的壯漢，正用爪子撕扯著黑甲衛的鎧甲，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不遠處的屋頂上，一個懸浮的白衣人（幽魂派鬼仙）正低頭吸食著一個孩童的精氣，孩童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最後變成一具輕飄飄的乾屍，從屋頂掉落。
“住手！”林默目眥欲裂，調動體內的“氣”，手腕上的綠色紋路發出微光，朝著那個白衣人衝去。
白衣人聽到聲音，緩緩轉過頭，臉色蒼白如紙，眼睛裡沒有任何眼白，隻有漆黑的瞳孔。他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鬆開手裡的乾屍，身影一晃，朝著林默撲來，指尖帶著淡淡的白色霧氣，直取林默的喉嚨——那是能吸食精氣的“噬魂爪”。
林默早有準備，側身閃避的同時，一拳朝著白衣人的胸口砸去。拳頭泛著淡綠色的光，帶著純淨的“氣”——這是他從石壁符文裡學到的“淨氣拳”，專門克製鬼仙的噬魂之氣。
“砰！”
拳頭砸在白衣人的胸口，白衣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像被燒著一樣，冒出陣陣黑煙，倒飛出去，摔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就化作一團黑色的霧氣，消散在空氣中。
林默鬆了口氣，剛想上前檢視那個孩童的情況，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風聲。他連忙轉身，隻見一個穿著紅袍的男人，正提著一把染血的彎刀，眼神通紅地盯著他，嘴角掛著殘忍的笑容——正是血手幫的大當家，紅袍。
“小子，有點本事啊。”紅袍舔了舔彎刀上的血跡，聲音沙啞，“能殺死幽魂派的人，看來你也練了功法？把你的功法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加入血手幫，跟著我一起‘變強’，怎麼樣？”
林默握緊拳頭，眼神冰冷：“你所謂的‘變強’，就是殺人、掠奪？就是把人變成像你這樣的怪物？”
“怪物？”紅袍嗤笑一聲，猛地朝著林默衝來，彎刀帶著風聲，朝著林默的脖子砍去，“這叫‘進化’！量劫要來了，隻有變成怪物，才能活下去！你這種偽君子，遲早會死在劫氣裡！”
林默連忙後退，避開彎刀的攻擊。他能感覺到，紅袍體內的“氣”非常混亂，帶著濃鬱的血腥味和妖魔之氣，比趙磊的氣息還要恐怖——紅袍已經徹底異化成了以殺戮和吸血為生的“血妖”，沒有絲毫人性可言。
“既然你不肯交，那我就自己來拿！”紅袍見砍不到林默，眼神變得更加瘋狂，體內的妖魔之氣爆發出來，周身泛起淡淡的血光，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不少，彎刀朝著林默的胸口刺去。
林默不敢怠慢，調動體內所有的“氣”，凝聚在雙拳上，朝著紅袍的彎刀迎去。“淨氣拳”的綠色光芒和紅袍的血光相撞，發出“滋滋”的聲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燒焦的味道。
兩人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林默的“淨氣拳”雖然克製紅袍的妖魔之氣，但他的修為隻有煉氣初期，而紅袍已經達到了煉氣中期，時間一長，林默漸漸落入了下風，手臂被彎刀劃傷了好幾處，鮮血順著手臂流下來，滴在地上。
“哈哈哈！你快不行了！”紅袍狂笑著，彎刀朝著林默的小腹刺去，“乖乖成為我變強的養料吧！”
就在這危急時刻，一道金色的劍光突然從側麵襲來，直取紅袍的後心。紅袍臉色一變，連忙轉身格擋，“當”的一聲，彎刀和劍光相撞，紅袍被震得後退了好幾步，手臂發麻。
林默趁機後退，喘著粗氣，朝著劍光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穿著黑色鎧甲、手持長劍的青年，正站在不遠處，鎧甲上的金光還在閃爍，正是黑石城黑甲衛統領，趙辰。
“趙辰？你怎麼會在這裡？”紅袍眼神警惕地盯著趙辰，他知道趙辰的實力，之前和黑甲衛交手時，他就吃過趙辰的虧。
趙辰沒有理會紅袍，而是看向林默，眉頭微皺：“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會使用克製妖魔的功法？”
“我叫林默，從青風鎮來。”林默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我是來尋找壓製異化、對抗量劫的方法的。紅袍和幽魂派的人濫殺無辜，我不能坐視不管。”
趙辰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林默是從青風鎮來的——最近青風鎮“功法現世”“妖魔橫行”的訊息，已經傳到了黑石城。他看了看林默身上的傷口，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眼神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冷哼一聲：“算你有點膽量。不過這裡是黑石城，輪不到外人來管閒事。紅袍交給我，你趕緊離開這裡！”
說完，趙辰提著長劍，朝著紅袍衝去。劍光閃爍，每一劍都帶著金色的光芒，克製著紅袍的血光，紅袍很快就被壓製，隻能狼狽地躲閃，身上被劍光劃傷了好幾處，鮮血直流。
林默沒有離開。他知道，僅憑趙辰一個人，根本無法解決城西的混亂——還有無數的血手幫成員和幽魂派鬼仙在濫殺無辜，還有很多百姓被困在屋裡，等待救援。
他轉身朝著旁邊的一條小巷跑去。小巷裡，一個婦人正抱著孩子，躲在牆角瑟瑟發抖，幾個血手幫的異化者正朝著她們走去，臉上帶著獰笑。
“快走！”林默衝了過去，一拳打倒一個異化者，對著婦人喊道。
婦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抱著孩子，跟著林默朝著巷外跑去。剛跑出小巷，就看到兩個幽魂派的鬼仙正朝著她們撲來，指尖帶著白色的霧氣。
林默將婦人護在身後，雙拳緊握，綠色的光芒再次亮起。他深吸一口氣，回想起石壁符文裡的“淨氣陣”——這是一種簡單的防禦陣法，能暫時抵擋劫氣和妖魔之氣的攻擊。
他按照陣法的指引，將體內的“氣”凝聚在指尖，在身前畫出一個綠色的符文。符文亮起，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擋住了鬼仙的噬魂爪。
“還愣著乾什麼？快跑！”林默對著婦人大喊。
婦人這才如夢初醒，抱著孩子，朝著遠處的安全地帶跑去。林默則繼續留在原地，抵擋著鬼仙的攻擊，直到婦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轉身朝著另一條小巷跑去——那裡還有更多需要救援的百姓。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裡，林默穿梭在城西的大街小巷，救援被困的百姓，對抗零散的血手幫成員和幽魂派鬼仙。他的身上又添了不少新的傷口，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體內的“氣”越來越微弱，手腕上的綠色紋路也變得暗淡下來。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是張教頭！
“林默！你在這裡！”張教頭帶著十幾個青風鎮的鎮民，朝著林默跑來。他們身上都帶著傷，手裡拿著鋤頭、鐮刀，顯然也是剛經曆過戰鬥。
“張教頭？你們怎麼會來這裡？”林默又驚又喜。
“我們擔心你，就跟著來了。”張教頭拍了拍林默的肩膀，“路上遇到了不少逃跑的百姓，知道黑石城出事了，就過來幫忙了。你放心，我們已經把一部分百姓轉移到了城外的安全地帶，還有幾個鎮民在那邊守著。”
有了張教頭和鎮民的幫忙，林默的壓力減輕了不少。他們分成幾組，一組負責救援百姓，一組負責對抗零散的異化者和鬼仙，城西的混亂漸漸得到了控製。
而另一邊，趙辰已經解決了紅袍。紅袍倒在地上，氣息奄奄，身上的血光已經消失，恢複了些許人形，眼神裡充滿了不甘和絕望。趙辰站在他麵前，長劍指著他的喉嚨，卻沒有立刻下手。
“趙辰……你殺了我吧……”紅袍聲音沙啞，“我知道……我罪孽深重……但我也是被逼的……量劫要來了……我不想死……我隻想變強……活下去……”
趙辰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黑石城城主，為了修煉“金光訣”，偷偷吸食了不少囚犯的精氣，身上已經出現了輕微的異化跡象；他想起了黑甲衛裡的不少兄弟，為了提升實力，也開始偷偷修煉“野路子”功法，有的已經出現了異化；他甚至想起了自己——為了儘快突破到築基期，最近也變得越來越急躁，對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
難道真的像紅袍說的那樣，在量劫麵前，為了活下去，就必須舍棄人性，變成怪物嗎？
就在趙辰陷入迷茫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他抬頭望去，隻見林默和張教頭帶著一群百姓，朝著城外跑去，百姓們的臉上雖然帶著恐懼，卻也有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林默雖然渾身是傷，卻依舊在保護著身邊的老人和孩子，綠色的光芒在他身上微弱地閃爍，像是黑暗中的一點微光。
趙辰的心猛地一顫。他突然明白，並不是所有修煉者都會變成怪物，並不是為了活下去就必須舍棄人性——林默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修煉了功法，卻沒有異化，反而用功法保護百姓，對抗妖魔。
“紅袍，你錯了。”趙辰收起長劍，眼神變得堅定，“真正能在量劫中活下去的，不是變成怪物的人，而是守住人性、守護他人的人。”
說完，他轉身朝著林默的方向跑去。他要去幫忙，要去保護更多的百姓，要去尋找真正的“變強”之路——不是靠吸食精氣，不是靠異化，而是靠守護和責任。
而在城西的一座屋頂上，陸離靜靜地站著，看著下方的一切。他看到了林默的救援，看到了張教頭的幫忙，看到了趙辰的轉變，也看到了紅袍的絕望。
“人性的善惡，倒是比預想中更有趣。”陸離低聲自語，眼底沒有絲毫波動，“不過，這點‘善’的微光，在量劫和異化麵前，終究是杯水車薪。”
他能感覺到，城西的混亂雖然暫時得到了控製，但黑石城其他地方的混亂還在繼續——血手幫的殘餘勢力還在掠奪，幽魂派的鬼仙還在吸食精氣，黑甲衛內部也因為功法分配不均，出現了內訌。更重要的是，他之前散佈的“萬域劫兆”已經開始顯現——黑石城周邊的幾個小鎮，已經降下了血雨，不少人因為接觸血雨，出現了嚴重的異化，變成了隻知殺戮的怪物。
“這點‘善’，隻會讓後續的‘惡’更加猛烈。”陸離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絲道源能量，輕輕一彈，能量化作一道流光，朝著黑石城的城主府飛去，“城主府裡，還有一顆‘大炸彈’沒引爆呢——等城主的異化徹底爆發，黑石城的混亂，才會真正達到**。”
他所說的“大炸彈”，就是黑石城城主。城主為了修煉“金光訣”，偷偷吸食了數百個囚犯的精氣，體內的劫氣和妖魔之氣已經積累到了臨界點，隻需要一點外力刺激，就會徹底爆發，異化成比紅袍和白無常更恐怖的“金翅血妖”。
陸離轉身，身影消失在屋頂的陰影中。他要去城主府，親自“引爆”這顆炸彈——他需要更激烈的混亂，需要更多的異化能量，來推動“詭異修仙紀元”的程序。
城西的街道上，林默和張教頭終於將最後一批百姓轉移到了城外的安全地帶。百姓們圍著林默，不停地道謝，有的甚至拿出家裡僅剩的乾糧，塞到林默手裡。
林默看著百姓們感激的眼神，心裡一陣溫暖。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哪怕隻是救了這幾十個人，哪怕隻是在黑暗中點亮了一點微光，也是值得的。
趙辰走到林默身邊，臉色複雜地看著他：“林默，謝謝你。之前是我錯了，我不該隻顧著自己的勢力，忽略了百姓的苦難。”
林默笑了笑：“現在醒悟還不晚。趙統領，黑石城的混亂還沒有結束，城主府那邊可能還有更大的危機。我們需要聯手，才能真正解決黑石城的問題，才能保護更多的百姓。”
趙辰點了點頭，眼神變得堅定：“好！我聽你的！我們現在就去城主府，看看父親那邊的情況！”
林默、張教頭和趙辰，帶著十幾個青風鎮的鎮民和幾個願意跟隨的黑甲衛，朝著城主府的方向走去。他們知道，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可能是更恐怖的妖魔，可能是更激烈的戰鬥，但他們沒有退縮——為了守護百姓，為了對抗量劫，為了守住人性中的那一點“善”，他們必須勇往直前。
而在城主府深處，一道金色的光芒突然從城主的房間裡爆發出來，緊接著，傳來一陣恐怖的嘶吼聲，聲音中充滿了瘋狂和嗜血的**——城主的異化，終於爆發了。
黑石城的混亂，還遠遠沒有結束。而人性中的“善”與“惡”，還將在這場混亂中，繼續上演著激烈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