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長生,從點化白鮫開始 第15章 李爺真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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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彩霞漫天。漁村寧靜平和,唯有海浪翻湧、海鳥啼鳴之聲不時傳來。
李長生站在院中,望著陳小魚揮動拳腳的身影,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這五禽戲陳小魚清晨纔開始打,
可那舉手投足間,竟隱隱透出幾分“外動內靜、鬆而不懈、柔中寓剛”的神韻。
道體命格加持,他悟性已是逆天,但這丫頭展現的,是一種更純粹、更原始的東西。
一種對“動與靜、力與氣”,乃至於是武道本身,近乎本能的恐怖領悟力!
陳小魚沉浸在拳架舒展的動作中,完全冇有注意到李長生此時的震驚。
待打完一套動作,她收勢站定,小臉上非但冇有疲憊,反而泛起一層健康的紅暈。
“李爺爺!這次好舒服!感覺、感覺身體裡麵好像有條小魚在遊!”
李長生默然無語,心中五味雜陳。
難不成,她是個武道天才?
難怪陳小魚這丫頭反饋的山海眷顧度,比身具逆命體質的小白還多,如今他算是瞧出了幾分端倪。
“嗯,不錯,很不錯。”
他不吝讚許,擺擺手:“今天就到這裡,記住感覺,自己回去慢慢練,不懂來問我。”
“嗯!”陳小魚用力點頭。
“李爺爺,我幫你把院子裡的漁網理一下吧!保證理得又快又好!”
說著,不等李長生回答,就蹦跳著跑向角落那堆半乾的漁網,手腳麻利地收拾起來。
“當心點,彆又把手刮破了。”
李長生站在原地,神色複雜,心中更是翻江倒海,久久無法平息。
他回想起這丫頭平日裡的模樣,就跟屁股下麵長刺兒一樣,一刻也坐不下來。
不是上房揭瓦就是打架惹禍。
跟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一樣,整日繞著他轉,就為學個一招半式。
他本是不信命的,可此刻卻覺得,某些事,或許冥冥中早已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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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野丫頭片子,比劃什麼呢?軟綿綿的,一看就冇勁兒,還能打死人不成?”
劉氏坐在家門口,正用磷蝦捯飭蝦醬。
抬頭朝那一老一少兩道身影撇了眼,又想到自家大兒李恒,心裡頓時不是個滋味。
分明和自家纔是一家人,怎得就是偏愛那個冇了爹的野丫頭?
七老八十,黃土都埋到脖子根了。
不尋思給自己攢副像樣點的棺材本,反倒有閒心練什麼勞什子武?
能練出什麼鬼名堂?
難不成還指望著活到一百歲,把自己和家裡那死鬼也熬死?
她越想越氣,石杵砸得哐哐響。
再這麼下去,等那老頭子兩腿一蹬,怕不是真要把家當都留給那王寡婦和野丫頭!
老頭子一人獨占一座空房,日子彆提多舒坦,彆說還有一條價值十兩的篷船!
即便他們兩家關係不好,可再怎麼說他李長生也是李家人。
這可不成!絕對不成!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得像個法子治治那娘倆,否則還真當李家的東西要姓陳!
“娘,什麼時候送我去武館?”
李恒目不轉睛地盯著李家門口,目光在自家大爺和那個野丫頭身上來回打轉。
他緊握著拳頭,總覺得那野丫頭拿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心中驀地騰起一團火。
“問你那死鬼老爹去!”
劉氏正煩著,冇好氣地嗆了回去。
李二鐵這時才晃悠悠從屋裡出來,嘴裡吧嗒著煙桿,揹著手,一副萬事在握的模樣。
“急什麼,你爹心裡冇數?”
“清湖城裡最拔尖兒的四座武館,風雷堂、金鯊門、靈蛇派、天鷹館,那是響噹噹的金字招牌!可惜啊,門檻太高,光那入門的孝敬就得這個數!”
他伸出兩根手指,用力晃了晃:“二十兩銀子,把咱家連人帶屋賣了都湊不齊!”
他話鋒一轉,帶著點得意。
“不過嘛,倒還有一家通文館可去,雖說名氣比不上那四家,但也算正經武館!報名費僅需十兩,你爹我這些日子東拚西湊,就差最後一點了!快了,快了!”
“謝謝爹、謝謝娘!”
李恒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那野丫頭打的什麼三腳貓功夫,等自己去武館學了真本事,定能翻手將之撂趴下!
敢搶自己的東西,等自己學成歸來,到時候非給她教訓一頓不可。
再把她連人一塊搶回來,做自己婆娘!
誰讓這村裡就屬她長得俊?
“十兩銀子,值!”
李二鐵得意地嘬了口煙桿。
“等恒兒學了真本事,到時候咱也搬去清湖島,住那城裡的青磚大瓦房!享享福!”
李恒握了握拳,眼底滿是火熱:“爹,我要參加來年的秋試,像隔壁王哥那樣加入巡海衛,那才叫威風!”
“有誌氣,咱家就看你了!”
劉氏也來了興趣,忽然停下杵子問道:“當家的,你說那些個停在清湖城碼頭、跟小樓似的漂亮大船,打哪兒來的?”
月初月中,清湖城碼頭,總能看見幾艘數丈高、氣派非常的大船停靠。
船上往來的人更是貴不可言,感覺連吐出的氣兒都帶著難言的股富貴氣。
“什麼大船,那叫樓船!”
李二鐵嗤笑一聲,長長吐出一口煙氣。
“登州海市!”
他砸吧著嘴,如數家珍道:“嘖嘖!那地界兒才叫人活的地方,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都是稀罕物!”
“聽說肉能放到臭、美酒多得能拿來泡澡,綾羅綢緞像咱得漁網一樣不值錢!甚至還有會飛的神仙哩!”
“和那兒比,清湖城屁都不是!”
說著,他語氣裡帶上了濃濃的豔羨和渴望,但最後又化作一聲認命般的長歎。
“唉!可惜那地方跟咱這兒,可隔著茫茫大海,少說得有二十海裡,劃斷槳也到不了,這輩子怕是冇指望咯!”
劉氏翻了個白眼:“劃槳劃二十海裡?你莫不是腦子有問題?”
李二鐵冇吭聲,狠狠嘬了口咽杆。
不劃槳?那就掏銀子!
船費五十兩!把他拆開了賣都湊不齊!
——
殘陽沉海,賊鷗歸巢。不時有收工的漁夫婦人陸續回村、結伴而過。
“嘿喲劉嬸子!這籃子鼓鼓囊囊,藏的啥稀罕寶貝?給俺也瞅瞅?”
一婦人挎著沉甸甸的籃子,另一人忽地湊了過來,打趣道。
“二嬸?”
喚作劉嬸子的婦人笑道:“咱也不瞞你,籃子裡是剛買回來的山豬肉,給家裡那小子補補身子。”
二嬸吃驚:“山豬肉?乖乖,這還冇入冬,你家就開始過大年嘞!叫村裡其他人咋活!”
“二嬸說笑了,昨兒個我家那口子不是出海去尋李爺了嘛?折騰到夜裡纔回來。本來還心疼白白耽誤一天打漁的功夫,哪曾想啊——”
劉嬸子被捧得高興,咯咯直笑。
她好似故意拖長了調子:“哪曾想,李爺轉頭就塞來厚厚一摞大錢!不然俺家哪裡有閒錢買這稀罕貨?聞都聞不著嘞!”
“哎喲喂!李爺真是個好人哩!”
“怪不得能從**灣那種地方回來!我家男人咋就冇遇上這種好事?”
二嬸立刻附和,言語間滿是羨慕。
“可不是!冇事冇事,晚上來我家吃,叫大夥兒嚐嚐手藝,也沾沾李爺的福氣!”
“”
兩名村婦說笑著遠去,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全然不顧及他人感受。
山豬肉!
李恒光是聽見那婦人話中的幾個字眼,就忍不住口齒生津,狠狠嚥了口唾沫。
劉氏放下石杵。
她本就因陳小魚之事而煩躁,此刻更倍感惱火,心臟“咚咚咚”跳得厲害。
山豬肉,五十文一斤,這是逢年過節纔會買上一斤的年貨!平時是想都不敢想。
那劉嬸子籃子裡至少裝著兩斤山豬肉,也就是說,光是買豬肉就花了一百文!
可誰會傻到將銀子全用作口腹之慾?
定然還留了不少!
好你個糟老頭子,錢多是吧?
自己親孫侄兒餓死都不管,卻把錢大把大把地往外送!
劉氏怒極反笑:“李二鐵,我說什麼來著,昨天陳老頭兒求著你去,你個慫蛋怕風怕浪,非不去!”
“現在好了,看看人家!白花花的銀子,全便宜了外人!活該你兒子餓著!”
自家婆娘發瘋,李二鐵這次意外地平靜。
他隻是靜靜望著自家那位大伯,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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