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長生,從點化白鮫開始 第37章 想爬樹就爬樹,想下海就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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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魚也在“勞作”,不過她的方式卻與彆人格格不入,顯得那麼與眾不同。
她不像自己和阿秀她們,需要彎著腰在礁石間仔細翻找,反而是像一隻真正靈巧的猴子,或者說,像她練功時模仿的猿猴。
不懼礁石的濕滑和危險,腳步輕盈地在其間跳來跳去,動作更是流暢地毫無滯澀。
而且她的眼睛異常銳利,好像可以穿透渾濁的水麵和礁石的陰影,總能精準地發現那些藏得極好、被自己和同伴忽略的海貨。
小春兒怔怔地望著。
“唰!”
一聲輕響,
陳小魚的小手快如閃電般探出,刺入一個被海草半掩、毫不起眼的礁石縫。
再縮回來時,指間已經夾住了一隻驚慌失措的、正揮舞著大鉗子的肥碩青蟹!
“啪嗒!”
腳尖看似隨意地一勾一挑,
一塊半浸在水裡、分量不輕的石頭被輕鬆掀開,露出底下幾隻緊緊吸附著的肥美牡蠣!
“咦?這裡有個貓眼螺在吐水!”她甚至能根據沙地上微小的、如噴泉般間歇湧出的水柱痕跡,迅速判斷出下麵藏著什麼。
陳小魚蹲下身,手指在濕潤的沙地上飛快挖了幾下,一個螺旋紋路、頂端如貓眼的漂亮螺子就被挖了出來:“這個殼好看,肉也好吃!”
小春兒越看越入神。
她知道小魚在跟著李爺爺練功,但冇想到這功夫還能用在趕潮上。
這效率,這輕鬆勁兒
簡直像是她們兒時在海邊玩耍,而不是如現在這般帶著補貼家用性質的勞作。
而且陳小魚的效率高得驚人,不一會兒,她那個小竹簍的收穫就明顯超過了自己和同伴。
她知道這不僅僅是運氣,那是小魚這些時日練功以來,帶來的眼力、手速、平衡感和對身體精準控製力的完美體現。
那些在小院裡苦練的把式,此刻終是在這片礁石灘上,化作了實實在在的,本事!
“小魚小心點!那邊石頭滑!”
眼看著陳小魚蹦來蹦去,小春兒忍不住喊道,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些礁石群連家裡的大人都不太敢輕易過去,因為太容易摔跤。
陳小魚聞聲回頭,朝她們粲然一笑,露出滿口潔白貝齒:“冇事兒!看我的!”
話音未落,她目光如電,鎖定一塊被海水半淹冇、長滿藤壺的巨石下方縫隙。
然後腰身微沉,雙腿驟然發力,使出幾分虎撲的架勢,整個人猛地向前一竄,小手如電般探入幽暗的縫隙!
“嘩啦!”水花濺起。
等她收回手時,手裡赫然抓著一個足有她半個手掌大的海螺!
那螺殼是一種極其豔麗的橙紅色,還帶著火焰般的放射狀深色條紋,在夕陽下熠熠生輝,美得驚人。
阿秀和巧巧同嘴巴微張,眼睛都看直了。
“這這是什麼螺?好漂亮!”
“胭脂螺!”
陳小魚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寶貝,小臉上滿是神采,繼續說道:“也叫火焰螺!”
“李爺爺說這種螺喜歡藏在深一點的礁石縫裡,肉不多,但殼子特彆好看,能賣好價錢!”
她小心翼翼地把螺子放進竹簍裡。
“火焰螺?小魚你好厲害!”
“是啊,你是怎麼找得那麼快,還那麼準的?有啥訣竅,也教教我們吧!”
阿秀和巧巧滿眼驚歎和豔羨。
“練武練的唄!”
“李爺爺說了,練武有三到,眼到、手到、更要心到,功夫在平時嘛!”陳小魚隻是嘿嘿一笑,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海水,如數家珍。
她說著,順手給這兩個少女分了兩隻活蹦亂跳的大青蟹,又把一隻剛抓到的大個兒花螺,塞進小春兒的竹簍裡。
“小春兒給你,你最愛吃這個了!”
說完,她看了看竹簍裡剩下的那些螺貝,略帶歉意,又理所當然地說道:“剩下的這些不夠了,我還要帶些回去送給李爺爺!”
李爺爺小春兒看著竹簍裡多出來的那隻漂亮的大花螺,心裡五味雜陳。
是啊,
自己要是也有一個李爺爺該多好。
她確實最愛吃這種花螺肉,小魚還記得,這讓她心裡像是淌過暖流,既溫暖又感動。
可是,看著小魚那輕鬆寫意、彷彿與這片礁石灘融為一體的身影,再對比自己剛纔彎腰撅臀、小心翼翼翻找的笨拙模樣
那種“近在眼前,卻彷彿活在兩個世界”的疏離感,又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
小魚練功,早已不是在院子裡擺架子。
她的功夫,已經融入了生活,讓她在這片她們共同長大的海灘上,都顯得如此遊刃有餘。
而自己呢?婚期已定。
以後的日子軌跡,比手掌紋理還要清晰,大概就是圍著灶台轉,生兒育女,然後繼續像孃親一樣,年複一年地在這片礁石灘上彎腰撿拾。
為了生計勞碌奔波,直到青春不再、容顏枯槁,腰也彎了,眼也花了
“快看!那是什麼?”
就在此時,一陣低沉而悠長的號角聲,穿透海浪的轟鳴和海風的嗚咽,從遙遠的海天相接處隱隱傳來。
阿秀忽然指著海平線驚呼,小春兒等人同時停下了手中動作,循聲望去。
殘陽如血,
將西天染成一片燃燒沸騰的金紅,
就在那壯麗絢爛的背景中,一支龐大艦隊的輪廓刺破霞光,從海平線儘頭緩緩升起。
樓船巍峨如山,船身高聳數丈,層疊的樓閣在夕陽下反射著耀眼的金光。
數艘巨大的三桅戰船如同忠誠的護衛,拱衛在側,帆影憧憧,遮天蔽日。
艦隊上空,隱約可見幾個細小的黑點盤旋巡弋,如同警惕的眼睛。
雖然距離遙遠,但那磅礴的氣勢、森嚴的陣仗,依舊隔著遼闊的海麵清晰地傳遞過來,令四個少女一時屏息凝神。
“好氣派的大船啊,和月初月中來往清湖島的那些不太一樣誒,它們是來做啥啊?不會是今年的稅船吧?”
“啊?稅船?不能吧?這不是還有半個月的嘛?怎麼會提前這麼早?”
“我、我就說說,瞎猜的”
“”
阿秀和巧巧在短暫緊張後,也張大了小嘴,怔怔地望著那海上的龐然大物,手裡的螺掉了都渾不自知。
小春兒也看呆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壯麗的場景。
甚至絞儘腦汁、搜腸刮肚,也找不出幾個漂亮詞兒來形容。
她隻覺得那船隊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與她們這小小的漁村、這卑微的趕海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下意識看向身邊的陳小魚。
小魚兒她和自己不一樣,將來一定也能坐上那種漂亮大船吧?然後就像那支艦隊一樣,駛向廣闊無垠、自己這輩子都去不了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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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魚也停下了動作,正站在一塊高高的礁石上,遠遠眺望著那支艦隊。
但她不像小春兒她們那樣純粹的震撼和畏懼,反而帶著一絲探究和思索。
“小魚”
海風撩撥著她的髮梢和衣角,看著陳小魚霞光中那挺拔的背影,小春兒忽然輕聲道:
“你以後,肯定能坐上那種漂亮的大船吧?就像像城裡那些有錢的貴人小姐一樣。”
她頓了頓,望向自己沾滿泥沙的雙手、腳邊裝滿廉價螺貝的簍子,聲音更低:
“不像我們以後大概,也隻能像我們爹孃那樣,一輩子在這灘塗上刨食,風吹日曬,為幾枚銅板發愁了”
她的話很輕,卻像一塊沉重的礁石,沉甸甸地砸在阿秀和巧巧的心坎上。
她們臉上的震撼和興奮迅速褪去,也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沾滿泥巴的手腳和簡陋的魚簍。
是啊,小春兒說的對,那樣的樓船,那樣的世界,離她們太遠了。
陳小魚聞言,從遠眺中收回目光,有些詫異地看向小春兒,又眨巴著眼看看阿秀和巧巧。
“坐那種船?”
她皺了皺小巧的鼻子,似乎不太能理解小春兒的話,指著遠處那巍峨的艦隊。
“那有什麼好?關在那麼高的木頭籠子裡,晃來晃去的,哪有在咱們島上自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爬樹就爬樹,想下海就下海!”
陳小魚說得無比輕鬆,好像本該如此。
她說著,還故意在礁石上蹦躂了兩下,似在展示自己的靈活,加以佐證。
“再說了,小春兒姐,你撿的牡蠣多肥啊,李爺爺說牡蠣最補身子了,還有秀兒姐的青口貝,煮湯可鮮了!巧巧撿的螺殼也好看!”
“咱們靠自己的手,從海裡找吃的、找用的,多厲害呀!乾嘛要羨慕那些關在木籠子裡的人?他們吃的魚蝦,說不定還是我們捕的!”
坐大船不如在島上自在?想爬樹就爬樹、想下海就下海小春兒沉默了。
小魚她是真的不羨慕?
還是她所站的高度,已經讓她看到了自己和阿秀、巧巧看不到的東西?
小春兒勉強笑了笑,她不得而知,也冇再說什麼。
隻是低著頭,趁著還冇漲潮,繼續用鏟子撬著礁石上那些頑固的牡蠣。
夕陽的金輝在海麵上鋪開一條碎金大道,四個少女在礁石灘上忙碌著。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帶著少年人特有莽撞氣息的腳步和呼喊聲,忽然從岸邊傳來:
“小魚!陳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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