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長生,從點化白鮫開始 第58章 剛纔那個人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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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天心頭一緊,連忙整了整衣襟,邁步走進小院,目光飛快掃過那隻白尾海雕。
見其隻是懶洋洋地瞥了自己一眼,便繼續梳理羽毛,心中那份猜測更篤定了三分。
“晚輩徐南天,見過李老丈。”
徐南天走到草屋前,對著李長生深深一揖,姿態放得極低,執的更是晚輩禮。
李長生微微頷首,算是回禮:“徐管事今日怎麼有閒暇,來我這漁村陋室?”
他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徐南天直起身,臉上帶著誠摯的感激:“不敢瞞前輩,晚輩今日冒昧登門,一是為鬼牙礁之事,特來向前輩致謝。”
“若非前輩出手,不僅那些無辜漁民遭難,晚輩也難以及時擒獲那攪亂秩序的狂徒,更無法向主家交代。”
他刻意用了“前輩”二字,點明自己已知曉李長生的不凡,但語氣恭敬,毫無試探之意。
“舉手之勞罷了。”
李長生擺擺手,目光掃過遠處帶著白雕嬉戲的陳小魚,淡淡道:“老朽一個打漁的,碰巧遇上,總不能看著鄉鄰遭殃。”
“前輩高義,晚輩欽佩!”
徐南天再次拱手:“那狂徒身份特殊,其背後牽扯甚廣。前輩將其交予晚輩,實乃幫了徐氏,也幫了金沙島一個大忙。主家知曉後,亦深感前輩恩德。”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鼓鼓囊囊、沉甸甸的深藍色錦囊,雙手奉上,態度恭敬無比。
“此乃主家的一點心意,聊表謝忱,萬望前輩莫要推辭。主家言道,前輩乃世外高人,淡泊名利,些許俗物本不該汙了前輩清眼。”
“然救命之恩,援手之德,徐氏不敢或忘,此乃徐氏上下一點微末心意,亦是晚輩職責所在,懇請前輩務必收下。”
錦囊的樣式和分量,都遠非尋常。
裡麵裝的,顯然不是幾兩碎銀那麼簡單,而是足以讓普通漁家數年衣食無憂的酬金,甚至可能還有代表徐氏善意的其他信物。
李長生目光在那錦囊上停留一瞬,又看向徐南天誠懇而略帶緊張的臉。
他明白,這錢既是謝禮,也是徐氏釋放的善意信號,更是一種無聲的封口費和安撫費。
收下,意味著接受徐氏的善意。
也意味著雙方對鬼牙礁事件的“默契”達成,徐氏會處理後續,淡化李長生的存在。
他沉默片刻,終是接過了錦囊,將之隨意揣入懷中,淡淡道:“徐管事有心了,代老朽謝過徐氏主家的好意。”
見李長生收下,徐南天心中大石落地,臉上笑容更盛:“前輩放心,鬼牙礁之事,徐氏定會妥善處理,絕不讓宵小之輩驚擾前輩清淨。”
“晚輩日後巡防,亦會多加留意,若前輩有何差遣,隻需知會一聲,徐南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再次躬身行禮,姿態放得極低,言語間已將李長生視為需要仰望的存在。
李長生心中卻是無奈。
有句話說得好,當他人覺得你擁有核武器的時候,你最好真的擁有。
繡花枕頭一包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外強中乾遲早露餡,還得儘快提升實力。
“嗯。”
李長生應了一聲,目光轉向院中,不再多言,意思已經很明確。
徐南天何等機敏,立刻會意:“晚輩叨擾多時,這就告辭,前輩保重!”
他再次抱拳,恭敬地退後兩步,這才轉身,沿著來時的路,匆匆離開了李家小院。
直到徐南天的身影消失在村道儘頭,陳小魚才抱著“咕嚕”叫喚的白尾,好奇湊過來。
“李爺爺,剛纔那個人是誰呀?嘻嘻,還帶把著刀哩,看起來好威風!”
這島上這身打扮,能腰懸佩刀的,多半都是巡海司裡的大人,以及其他官麵上的人物。
難道剛纔這人也是巡海司的?
竟然對李爺爺這麼恭敬。
陳小魚隻覺得自己這位李爺爺身上,像是籠上了一層海霧,越來越捉看不清了。
李長生一眼就知道這小丫頭在想什麼,定然是覺得那刀威風,也想搞一把來耍耍,登時在她腦門上輕輕一彈,冇好氣地道:
“小娃娃問恁多作甚,這天兒也不早了,準備讓你娘回來餓肚子?”
陳小魚被彈得一縮脖子,這才恍然驚覺時近晌午,猛地一拍腦門。
“哎呀!糟了!咕嚕我們快走!”
登時抱著白尾,像隻受驚的兔子般,撒丫子朝自家方向飛快跑去。
——
隨口打發走這活蹦亂跳的倆活寶,李長生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恢複了那副慣常的平靜。
他轉身回屋,拿出錦囊看了眼。
入手沉甸甸的,解開繫繩,裡麵是碼放整齊,銀光閃爍的百兩紋銀。
這份酬金,足以讓普通漁家數年,乃至是十年內衣食無憂,徐氏出手確實大方。
但吸引李長生目光的,卻是壓在紋銀下方的那件物什,一塊兩指寬、三寸長的牌子。
質地非金非鐵,而是一種經由特殊手段處理,觸感冰涼,透著奇異光澤的深海貝母。
貝母正麵,用極其精湛的技藝,陽刻著徐氏那獨特的海浪托舉明珠的族徽,威嚴貴氣。
翻到背麵,
則是一個蒼勁古樸的“信”字。
在這“信”字周圍,還環繞著幾行細若蚊蠅、卻清晰無比的微雕小字:
持此牌者,乃徐氏貴賓。
凡徐氏商行、船塢、漁欄、客棧、錢莊等諸般產業,憑此牌,通行無阻,享最優之利。遇有難處,可憑此牌,於徐氏各駐點求援。
“”
李長生摸索著這塊帶著海洋氣息的貝母令牌,感受著其獨特的質感和分量,沉吟思索。
這絕不僅僅是一塊簡單的打折牌子。
它幾乎代表著徐氏中心圈層的一種認可接納。
有了它,在流岩群島這片海域,尤其是徐氏勢力覆蓋的島嶼和港口,幾乎可以橫著走。
無論是購買漁獲、修理船隻、兌換銀錢、住宿歇腳,都能享受最高級彆的便利和折扣。
甚至能調動徐氏部分外圍資源和人手解決麻煩。
這比單純的銀錢酬謝,分量要重得多,也聰明得多。
並且據聞,這種象征徐氏友誼的令牌,共有四等,從下至上,分彆為檀木銅牌、銀鑲鐵牌、貝母銀牌、玉髓金紋令。
這貝母令僅次於象征徐氏戰略同盟、可調動徐氏核心資源的玉髓金紋令,可見其珍貴。
徐氏此舉,可以說用意深遠。
一表酬謝,二為示好,三則是拉攏,至於這最後,嗬嗬,恐怕還有一層無形捆綁。
將他李長生這位“前輩”納入徐氏的貴賓體係,享受便利的同時,也意味著與徐氏多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聯絡。
日後徐氏有事相求,這層關係便成了二者之間天然的紐帶,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李長生將令牌和紋銀收好,
目光投向窗外。
天,陰沉得厲害。
鉛灰色的雲層像層浸透了水的破漁網,一層層、一重重地壓下來,從昨天開始就冇散過,
反而越積越厚,沉甸甸地懸在頭頂,好像下一刻就要兜不住,將積蓄的雨水傾盆倒下。
“這鬼天氣”
細細的雨絲連綿不絕,打在棕櫚蕉葉上沙沙作響,李長生望著那壓抑的天色,眉頭不自覺擰成了川字。
他幽幽一歎,心頭那股冇來由的煩躁越來越重,像有什麼東西在胸口悶悶地撞。
抬手揉了揉心口,隻感覺那裡突突跳個不停,冇個安穩。
村裡老輩人都說,出海人心裡頭這股冇著冇落的突突跳,比看雲識天氣還準,往往不是啥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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