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償歡 第188章 斷了線的風箏
-果然摸到一點濕潤,許時顏收回手,指腹上是鮮紅的血,刺眼的紅,觸目驚心。
許時顏的手指有些發顫。
看著許時顏指尖的血,薄津恪的薄唇動了動,卻冇能再說出什麼話,像是終於撐不住,迎麵倒下,腦袋靠在了許時顏的肩膀上,陷入了半暈眩的狀態之中。
關悅曦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悅曦瞪向許時顏。
“為什麼薄哥哥隻要和你接觸,永遠都是在受傷,許時顏,你到底為什麼要出現?”
許時顏回瞪她。
“有空說這些廢話,不如去把鬼醫爺爺叫過來!”
說罷,許時顏架起薄津恪一條胳膊,往房間的方向而去。
關悅曦最終還是下樓找到了看管旅館的男孩兒。
很快,鬼醫爺爺到了。
撕開薄津恪脊背上襯衫,尖石頭砸出來的傷口處還滲著血,鬼醫爺爺趕緊處理了傷口。
“爺爺,怎麼樣,他還好嗎?”
許時顏問。
鬼醫爺爺回答:“到底是年輕人,這點傷還動不了什麼筋骨,就是傷到了經脈所以纔會這麼嚴重,不過,我剛纔把脈的時候,感覺他腦部的神經好像有什麼東西壓迫著,再加上脊柱受傷,就變成這樣了。”
“有什麼東西壓迫?您倒說清楚一點,到底是什麼情況?”
許時顏追問,一心在乎薄津恪的身體,然而,她卻冇發現,身後的關悅曦,臉色突然之間沉了下來,漆黑的瞳眸盯著鬼醫爺爺的身影,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可怖的殺氣。
“嘶……這個嘛……”
鬼醫爺爺皺著眉頭思考著,像是在思考怎麼形容。
“這種情況也有可能是輕微的血栓造成的,大概是傷口引起的臨時併發症,不算稀奇。”
許時顏感覺自己像是被耍了。
“話說您就不能檢查得再仔細一點?”
“我的醫術也是有限的,如果要徹底搞清楚原因,不如去醫院拍個片,這樣更直觀一些……話說回來,他到底是誰,顏丫頭,我可是鮮少見過你對哪個人這麼在意?”
鬼醫爺爺的眼神變得有些促狹。
“我……”
許時顏正想說什麼,躺在床上的薄津恪忽然醒了過來,大概是感覺臉上有些癢,下意識地抬起了胳膊。
許時顏剛想上前阻止,但為時已晚。
“薄……薄津恪?!”
麵具脫落,露出了薄津恪那張冷峻的臉,鬼醫爺爺倒吸了一口涼氣。
許時顏左右為難,扯著唇角露出一抹笑。
“那個……您聽我解釋,他上島冇有惡意,他隻是怕礦區被人捷足先登,所以纔來找我,所以,能不能拜托您……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越說到後麵,許時顏的聲音越小。
她其實並冇有資格拜托鬼醫爺爺幫她保守秘密。
常言道一將功臣萬骨枯,現在的盛氏有多壯大,得罪和清除的異己就有多少,就越是被瓊州島的人所憎惡。
客觀來說,瓊州島有很多人都是被盛氏迫害或者間接迫害過的受害者,鬼醫爺爺當初作為盛京大學教授,不願意為盛之俞的論文作假,所以纔會被打壓,誣陷,最後淪落到瓊州島。
鬼醫爺爺錯愕,看了看薄津恪,又看了看許時顏,過了好半晌,小小地歎了口氣
“我倒是可以替你保密,倒是其他人可就不知道了,這次瓊州島和盛氏合作,本來就被守舊派的人詬病,你自己注意一點,萬一薄津恪被髮現了,瓊州島眾人對你的支援率恐怕會下降,你如今還在清姨的廕庇之下,但遲早他們會忽略清姨之前所做的一切,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許時顏點頭。
“……我知道。”
鬼醫爺爺冇再說什麼,開了點藥,很快離開了房間。
“薄哥哥,你感覺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關悅曦緊緊地盯著薄津恪,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不動聲色地帶著觀察和審視。
薄津恪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視線似乎也有些模糊。
“嗯,還好。”
薄津恪答了一句。
關悅曦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又說道。
“薄哥哥,你還是趕緊回船上吧,這裡對你來說,實在太不安全了。”
薄津恪視若罔聞,視線略過關悅曦,看向許時顏。
“剛纔你求著你那位鬼醫保密,就不怕他對你心存芥蒂?”
關悅曦的在場讓她有些不爽,許時顏抱著胳膊,語氣冷淡。
“鬼醫爺爺的性格開明,分得清楚是非,雖然他厭惡你們盛家,但也知道他淪落至此並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否則,我就是求鬼醫爺爺保密,他也不會答應,你還說我呢,第一天當保鏢就受傷,我可不敢再雇你了,你還是回船上好好養傷吧,我保證礦區不會被喬恩斯捷足先登,行了吧?”
薄津恪銳利的目光像是已經看穿了她,但並未多言,又看向一旁的關悅曦。
“你做好自己事,我的事就不用太擔心了。”
隻要是薄津恪決定的事,從來冇有更改的餘地,關悅曦不好再勸,隨後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房間。
離開旅店,關悅曦壓抑在心底的暗潮這才徹底湧出來,腳步越來越快,指甲幾乎嵌進肉裡。彷彿隻有這樣才能發泄。
想到剛纔的一切,關悅曦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喉嚨癢得快要爛掉,緊接著,悶沉的咳嗽聲再也止不住,彷彿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
“咳,咳咳……”
關悅曦佝僂著脊背,臉憋得通紅,狼狽不堪,指腹在牆壁上用力得泛白。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薄津恪的腦部的異常竟然可以通過把脈發現。
當初,十幾個科學家嘗試了不知道多少次試驗纔得到不易被髮現的方法……
關悅曦的認知像是被洪水衝擊。
她曾經一直覺得,隻要有那個東西,她隨時隨地都能讓薄津恪重新屬於她,可現在,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什麼叫失去。
彷彿是斷了線的風箏,轉眼之間就在她麵前被狂風捲走了。
她像是冇有了重心,甚至冇有了前進的道路和目標,整個人都漂浮在空蕩蕩虛空裡,找不到倚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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