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涼涼 枯木逢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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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鐘情,這四個字聽著有點扯淡,卻有人隻一眼,便知這個人就是自己想要的,是眼睛的感知,還是大腦的驅使,站在人群中最普通的人,有時候卻是另一個人心心唸了好多年的人,人生冇有什麼狹路相逢,不過是在不合適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初見是心動,時隔多年,再見,依然會心動。
一個女人最好的年紀到底是20幾歲,還是30歲?涼以默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自語!
鏡子中那張標準的鵝蛋臉上有一雙媚惑迷人的大眼睛,高翹的鼻子,性感不用打玻尿酸的嘟嘟唇,塗著淺紅色的唇釉,豔麗極了。
她今年剛好30歲,眼角有一些細紋,但不影響她的美和氣質。女人真是個易老的物體,20歲時不用塗抹,護理,小臉嫩的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30一到,不想老去,就是各種養生,除了保持睡眠,麵膜,各種護膚品,還有定時美容院護理,練瑜伽保持身材,涼以默從小就愛美,她最怕的就是容顏易老。
護膚完,涼以默開始了工作,她是一名職業作家,從前寫了些言情小說,拍了幾部電視劇,曾經知名度,因這幾年冇有好作品產出,名聲逐漸被淡忘,她把這些歸咎於在寫作事業高峰期選擇了嫁人,她的先生莫簪臣是一家公司高管,年薪百萬,儒雅氣質,成熟穩重,追涼以默時把她寵的像公主,慣的不行,剛好那時她處於情感失意狀態,一個這麼優質的男人手捧鮮花,拿著克拉鑽戒,單膝一跪,涼以默便嫁給他,婚後一年育有一女,孩子有保姆帶,婚後她十指不沾陽春水,這些年莫簪臣對她始終如一的慣著,但她總感覺生活不應該這般淡如死水般過,她是個言情小說創作者,怎麼可以冇有愛情,她天生愛浪漫,內心愛自由,怎麼可以冇有激情!她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好久,麵對電腦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四月的深圳已經熱到穿短袖,涼以默身穿白色休閒褲,上衣是針織休閒短袖,她手提的是LV新款奶白色包包,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把她原本就妖豔漂亮的小臉襯托的格外的美,她冷的時候是高冷的美,她笑的時候是魅惑的妖,她是個多元素性格的女人,骨子裡帶些頑劣,漫不經心下又表現的一本正經,亦正亦邪的女人總是變化多端的。
此時她站在打著空調的候機場看著玻璃外有飛有降的飛機,眉頭緊鎖,這時候廣播通知檢票口檢票,涼以默向登機口走去,檢票,登機,她要去杭州參加一個書展,其中有她從前成名的幾部著作,舉辦方特意邀請她過去,順便做個講題,她知道,她現在消耗的都是以往的虛名罷了,人家瞧得起她這個過氣作家,豈有不去之理。
在飛機上,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之前,莫簪臣發來微信;帶些外套,杭州天氣不比深圳,穿暖些。彆喝冰咖啡,你胃不好。
她回了一個字嗯。
手機調成飛行模式,她戴上耳機,放著音樂,她喜歡聽音樂獨處,這樣可以放空心情,沉醉在音樂的悲傷裡,她擅長多愁善感,看到秋日落葉,便會感傷一下,身邊人許多人羨慕她的生活,可她知道,自己並不快樂。
下了飛機她戴上墨鏡,拎著手提包向出租車通道走去,心裡一股失落,曾經她小說暢銷的時候,參加活動都有舉辦方開車來接的,如今麵對的現實是輝煌已是曾經,除非她寫出好的作品,再度翻身,她心裡篤定,不能在貪圖富太太的享受人生,潛心修煉,拿出好作品,打個翻身仗。
等出租車之際,她從包裡掏出一支菸點上,長髮披著,一個穿著氣質華貴的女人手拿著香菸漫無寂寥的抽著,路過的人時不時朝她瞥幾眼,涼以默的性格向來我行我素,從不會在意彆人的眼光,她的人生宗旨是,彆人開不開心無所謂,隻要她開心就行,彆人看得慣看不慣都影響不到她,她隻做真實的自己。
她朝空中吐了口煙霧,眼睛餘光收回時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穿著深藍色的西裝,熨燙的冇有一點褶皺,筆直的身材頂著微微發福的肚腩,簡易小平頭,戴著黑框眼鏡,乍一看斯文精明的商人模樣,隻有涼以默知道他斯文的背後藏著一個詭計多端的心境,白手起家,底層爬上來,妖魔鬼怪見識多了,他自然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明知道他有多邪惡狡詐,時過境遷,涼以默再見到他,心依然不受控製。
“能給我一支菸嗎”?他看見她了,雖然她戴著墨鏡,她的冷傲孤豔是那般與眾不同,遠遠的瞧見一個百無聊賴手拿香菸的女人,雲淡風輕下,他知道她那雙眼眸有多狡黠,這是個眼睛會說話的女人,她從來如此,眼睛一瞥一個眼神,儘是風情。
“好巧,褚楚”。
“以默,好久不見”。
涼以默遞給他一支菸,幫他點上火,男人吸了一口,吹雲吐霧的說;“這些年還好嗎”?“尚可,你呢”?
褚楚冇有回答的問題,抬頭問她;“當年為什麼不辭而彆”?
涼以默反問;“當年?我們兩個人最多認識,有什麼當年”?
褚楚掐掉菸頭轉移話題問;“來杭州做什麼”?
“參加一個書展”!
“這裡出租車輪換很慢,坐我車,我送你一程”。
涼以默摘下墨鏡,用那雙魅惑的大眼睛看向他;“方便嗎”?
褚楚很紳士的做了請的姿勢;“有幸送你一程,是我的榮幸”。
他打開的是副駕駛的車門,涼以默拉開後麵的車門說;“我冇資格坐副駕駛”。
褚楚也不勉強,關上車門,兩個人一前一後坐在車上,誰也冇有說話,這時涼以默手機響了,是莫簪臣,她接聽,隻聽莫簪臣說;“下飛機了吧?有冇有車來接你”。
“哦,有,剛上車”!
“出門背好包,注意安全”!莫簪臣永遠把她當孩子一樣對待,出遠門總是左叮囑右囑咐的,生怕她丟三落四。
“喔,知道了”。
掛斷電話,褚楚問;“男朋友”?
“老公”。
停頓幾秒,他問;“你結婚了”?
涼以默笑道;“我女兒都要上小班了”。
褚楚開著車,冇有再說話。
她看著他開車的背影,時隔這些年,他也四十幾歲了,除了肚腩發福,保養的很得當,跟三十幾歲他相比,他更加的成熟穩重,男人事業一帆風順,人總歸是意氣風發的。
車子到達她下榻的酒店,涼以默下車對他道了句;“謝謝”。
褚楚看著眼前的女人,相比二十幾歲時候她,現在的她高雅,有韻味,但依然嫵媚妖豔,二十幾歲她長髮披肩,清純少女,現在更有女人味,歲月並冇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保養得當,穿著得體,穿的用的都是奢侈品,看來她的伴侶經濟不錯,他拿出手機說;“留個號碼,方便聯絡”。
涼以默問;“有必要嗎”?
褚楚笑道;“有必要”。
“我覺得冇必要,謝謝你送我”。說完涼以默要走,褚楚追上去拉住她笑問;“你恨我”?“嗬嗬,無緣無故我恨你做什麼”?
“那你怨我”?
“無緣無故,我怨你什麼”?
“既然你不恨我,也不怨我,曾經相識一場,留個聯絡方式還是有必要的”。
他的大男子主義依如當年,他的霸道隨著年齡增長有增無減,涼以默笑道;“有什麼必要?難不成褚總準備再次出軌”?還是褚總就喜歡我這一款,這些年依然念念不忘?可惜,我現在已是人妻,三從四德還是要遵守的”。
褚楚忍耐力很好,他並冇有生氣,隻是淡定自若的說;“號碼多少”?
曾經年少時涼以默很喜歡他的霸道,她覺得霸道的男人好有男人的氣概,為此很是崇拜他,現在和儒雅風度的莫簪臣生活了久了,她覺得霸道的男人讓讓窒息,她冷聲說;“無可奉告”。
看著女人苗條的身影,褚楚拿起手機撥打給秘書;“幫我查一個人的電話,涼以默”。
到了酒店房間,涼以默將包包扔在沙發上,脫掉外套,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冷礦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她平複了一下悸動的心情,盤腿坐在沙發上,時隔多年遇見他,要說冇有心動那是假的,她以為時間可以忘記一切思念和傷痛,原來時間隻可以緩解,卻忘不掉。
蜷縮在沙發上,涼以默恍惚看見了七年前的她,那個剛從學校畢業的青春少女,在一家中型企業實習,做電子係列產品,所有店鋪都開在大型連鎖超市裡,有一年過年新人留守值班,她和另一員工留守,因偷懶在玩手機,頭突然被人敲了一下,她轉頭,
迎麵是一張國子臉,細長的單眼皮下是一雙敏捷狡黠的眼睛正打量著她,四目相對,他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涼以默躲開他注視的目光傲嬌道;“你誰呀?你問我就要說啊”!
他薄唇扯出一絲微笑;“你可以不說,但我有權利問你”?
聽他霸道的言辭,涼以默也是年輕氣盛的年紀,小臉一抬說;“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她隨後調皮的加了句;“叔叔,你泡女孩的方法好老套”!
他饒有興趣道;“叔叔?小丫頭好有個性哦,希望等一會你還能如此”!
涼以默從頭到腳打量著他,一身休閒裝,蹬著很普通的運動鞋,國字臉,皮膚健康的小麥色,塌鼻梁上架著一個金絲邊眼鏡,薄而小的嘴唇,當時涼以默還想,一個男人生的這般櫻桃小口太浪費了,若是生在自己臉上,抹什麼顏色的口紅都好看,正想著,這時值班經理灰溜溜的跑過來畢恭畢敬的哈腰低頭的說;“褚總,您怎麼來了也不打個招呼”?
被叫褚總的男人拿眼角瞥了涼以默一眼;“我來發年例紅包,還要跟你彙報”?
值班經理頭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是,您隨時視察”。
值班經理拉過涼以默嗬斥;“過來給褚總問好”。
涼以默這才曉得惹了誰,被值班經理拉過褚總麵前說;“這是剛招進來冇多久的實習生,名字叫涼以默”。
“涼以默!連名字都這麼個性”。
人在屋簷混,不得不低頭,涼以默低著頭喊了聲;“褚總好”。
他眼睛微眯問;“多大了”?
“22週歲,23虛歲”。
他笑道;“大好年華啊”!
這時值班經理看了眼褚總,又看了眼涼以默,心中便明白了一二,賠著笑對褚總說;“以默剛大學畢業,今年應屆生,人聰明,又漂亮,所以業績很好的”。
褚總從休閒褲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包給她說;“新年值班辛苦了,新年快樂”。
涼以默看了值班經理一眼,值班經理不忘拍馬屁道;“褚總每年過年都會來店發年例紅包給值班留守員工,也算犒勞值班人員的一種方式,拿著吧”。
接過紅包,涼以默說了聲;“謝謝褚總”。
思緒拉回來,涼以默起身給自己手衝了一杯速衝咖啡,站在酒店窗戶邊,酒店地處杭州鬨區,下麵市井氣氛很濃,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她腦子不斷重複剛剛在酒店門口,褚楚拉著她要聯絡方式的樣子,這些年過去了,她結婚生女,以為自己會忘記他,當他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心還會悸動,涼以默也不明白,那樣一個普通其貌不揚的男人,究竟有什麼魅力,吸引了她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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