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傾他半生諾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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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終於發現我的異樣。
抱著孩子快步走來,空出的手貼我額頭,眉頭擰緊:
“怎麼燒這麼厲害?我馬上叫軍醫。”
我避開他的手,聲音破碎:“這是誰的孩子?”
他指尖僵住,沉默幾秒後,避開我的視線。
“你記得陳晉嗎?兩年前在抓捕行動中,救下我的那個戰友。”
“三個月前,他在邊境執行任務犧牲了。”
“他老婆受不了打擊,生下孩子,也跟著走了。”
我盯著他顫抖的睫毛,忽然想笑。
陳晉,那個據說在兩年前救過沈括一命,我從未見過,卻總在他出公差時被提起的擋箭牌,原來還能用來給私生子當爹。
“他父親給了我一條命,我應該還他一條,我們收養他吧。”
沈括把孩子遞過來,嬰兒的嘴巴像極了薑媛。
見我不為所動,他繼續補充:
“這孩子平時養在我爸媽那兒,不打擾我們,我隻是想給他一個戶口,償還恩情。”
我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沈括突然握住我的手,指腹摩挲著我無名指的婚戒。
“醫生說,你很難懷孕了,就當這是上天賜給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我突然大笑,笑到流淚。
“好啊。”
我擦掉眼角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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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起,他就是我們的孩子了。”
沈括如釋重負地抱住我:“阿慈,謝謝你。”
“但我有個條件。”我推開他,指了指嬰兒,“既然是收養,就要辦正規手續,明天就去民政局把他生母資訊登成已故。”
沈括的笑容凝固了。
當晚,我站在書房外,聽沈括打電話:
“媛媛,手續要把你登成死亡。”
薑媛的哭聲尖銳刺耳。
係統突然問:“你明明可以拆穿他。”
我看著玻璃窗裡慘白的自己,“死亡證明有法律效力,我走後,薑媛隻能當養母,永遠成不了生母——這是我最後的報複。”
接下來幾天,沈括在老宅一直陪著薑媛和孩子。
我一個人守在軍區大院的房子,開始清除我在這裡的所有生活痕跡。
我把沈括送我的所有衣服捐給了慈善機構,
把沈括為我種的鬱金香一朵朵鏟除,
把沈括送我的子彈頭項鏈和軍功章,全都扔進高溫熔爐。
離開的前兩天,我去甜品店買了個生日蛋糕。
剛要付款時,一隻做著精緻美甲的手按在櫃台上。
“這個我要了,我家寶寶滿月。”
薑媛穿著連衣裙,脖子上掛著沈括從不離身的軍牌。
“先來後到。”我聲音冷得像冰。
薑媛湊近我耳邊,吐氣如蘭:
“阿括昨晚趴在我身上哄寶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瞬間明白,我收到的匿名照片,是她發的。
她撥通電話,語氣委屈:“阿括,有人欺負我。”
沈括的聲音冰冷傳來:“讓她接電話。”
薑媛把手機懟我耳邊,他的話像淬毒的刀:
“我是軍區少將沈括,我不管你是誰,把蛋糕讓出來。”
“要是讓我家媛媛和兒子受半點委屈,我不介意帶特種部隊把你趕出京北。”
多可笑,那個曾槍抵著自己的頭顱求我彆走,說這輩子隻愛我一個的男人,
此刻正為另一個女人,用最惡毒的話威脅我,甚至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
薑媛一把搶過蛋糕盒,紅唇勾起:“聽見了嗎?沈括說……”
“啪!”我的耳光打得薑媛踉蹌後退,蛋糕猛然摔在地上。
“這一巴掌,是教你什麼叫先來後到。”
我擦著手,慢條斯地撿起地上的蛋糕朝外走去。
手機突然響起。
是沈括的簡訊:“阿慈,我要出任務,今晚不用等我。”
緊接著又是一條:“記得蓋好被子,彆再生病。”
我沒回,拎著蛋糕走向暮色。
身後,薑媛正對著電話哭訴:“阿括,她打我,寶寶都被嚇到哭了。”
……
我去了附近的江邊公園,開啟摔得沒形的蛋糕,點燃打火機。
風總吹滅火苗,直到第七次,燭心才被點燃。
“生日快樂,慕慈。”
我對自己說,聲音輕得像要被風捲走。
遠處傳來流浪狗的嗚咽。
我抬頭看見公園儘頭有一片墓地,眼神空洞地朝那邊走去。
管理員正要鎖門,見我麵色慘白站在鐵門前,皺眉問:
“姑娘,這麼晚了來這兒做什麼?”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我想預訂個墓地,需要多少錢?”
管理員愣了一下:“給誰訂?要哪個位置?”
我笑了笑,“我自己,要最角落的位置,最好永遠沒人來打擾。”
管理員遞給我一本價目表:“最裡麵的那個便宜,兩千八。”
我當場買下,終於給自己找好了歸宿。
離開墓園時,後腦勺突然捱了重重一擊。
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套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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