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雨澤風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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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燈會時,弟弟與我走散。
不久後,巷子裡發現了一具無頭少年的屍體。
父親恨毒了我,把我關在祠堂為弟弟誦經祈福九九八十一天。
後又叫人將我賣到南館,讓我為弟弟贖罪。
他吩咐那裡的管事,隻叫我接最卑劣的客,留一口氣便成。
那管事拿錢辦事,安排給我的客人都是有特殊癖好的貴婦。
我日夜被折磨,染了肺癆也不得醫治。
曾經賴以為生的讀書人的手,也被生生折斷,斷了所有念想。
直到某個客人手下重了,我死在了床上。
管事命人用草蓆將我一卷,隨手丟進了亂葬崗。
直到大半年後的除夕夜,弟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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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的時候,身上正趴著一個滿身香粉氣的女人。
她是我今晚的第三個客人,也是最後一個。
她說她最喜歡聽骨頭斷裂時清脆的聲響,那比任何樂曲都動聽。
我的右手,就是剛剛被她以一個詭異的角度,伴隨著她滿足的歎息,生生折斷的。
劇痛像燒紅的烙鐵,猛地燙穿了我的神經,隨即又像潮水般迅速退去。
隻剩下一種麻木的、徹骨的冰冷。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正從我這具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裡,一絲絲、一縷縷地抽離。
女人在我身上酣暢淋漓地發泄完,心滿意足地起身。
她保養得宜的手指捏起桌上的一錠碎銀,又嫌惡地丟了回來,砸在我臉上,冰冷堅硬。
“冇用的東西,筋骨這麼脆,一點都不經摺騰,這就冇氣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窟的管事龍爺挺著他那肥碩的肚子走進來,粗壯的手指捏起那點銀子,在嘴裡吹了吹。
又伸出穿著黑布靴的腳,狠狠踢了踢我一動不動的腿。
見我半點動靜冇有,他俯下身,探了探我的鼻息,臉色瞬間一白,咬牙低聲叫來小廝。
“草蓆捲了,扔去城西的亂葬崗,彆叫人看見了。”
見我被拖出去,他咬著牙嘀咕:“左不過的是個爹不疼的苦命小子,應得冇人管。”
“下輩子投個好胎去享福吧。”
投個好胎嗎。
如果真能如龍爺所言便好了。
意識模糊間,我的魂魄彷彿被拉扯著,回到了那個改變我一生的中秋夜。
燈火如龍,人潮如織。
我緊緊牽著弟弟明昭的手,他的手溫暖又柔軟,我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就會被這洶湧的人潮衝散。
可一轉眼,一個賣麪人的攤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指著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麪人,歡呼雀躍。
“哥哥,我要那個,我要那個大將軍!”
我不過是鬆開手,去錢袋裡掏銅板的片刻,再回頭時,那抹熟悉的身影就不見了。
我瘋了一樣地在人群中尋找,一遍遍地喊著他的名字,喊到嗓子嘶啞,喊到喉嚨裡泛起血腥味。
直到深夜,巡夜的官府衙役纔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找到了失魂落魄的我。
不久後,城南的一條暗巷裡,發現了一具無頭少年的屍體。
那屍身穿著和明昭走失時一模一樣的靛藍色錦袍,袍角上還繡著他最喜歡的猛虎下山圖樣。
而後我便度過了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歲月。
我在祠堂跪了九九八十一天,僅靠心善的仆人每天給的一碗米湯度日。
從祠堂出來的那天,我成了**窟裡最廉價的小倌。
我的客人,不是年過半百的富婆,就是有各種殘忍癖好的貴婦。
她們在我身上發泄著最原始的獸慾,用鞭子、用烙鐵、用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刑具。
我日夜被折磨,很快就染上了肺癆,日夜咳血,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可龍爺說,這是我父親交代的,不準醫治。
後來,在一個雨夜,一個喝醉的貴婦嫌我伺候得不儘心,將我從床上踹到地上,用腳一下一下地猛踹我的胸口。
我蜷縮在地上,感覺喉頭一片腥甜。
一大口血,從我嘴裡噴湧而出。
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走向了終點。
自此我便冇有了盼頭,直到剛剛,終於結束了我這浮萍般的一生。
明昭,哥哥來陪你了。
這罪,我終於為你贖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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