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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草包為何性情大變? 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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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圍觀的士兵們頓時咬緊牙關,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恨不得衝上去將他碎屍萬段。

“狗賊!”一個老兵狠狠啐了口唾沫。

“欺人太甚!”有些士兵的罵聲裡帶著哭腔,顯然是想起了幾年前慘死的同袍。

蘇漁回頭看向祝無咎。

如此毫無忌憚,用強權碾壓五萬將士的意誌,囂張到了極致。

他究竟要做什麼?她心頭微動。

他在用恐懼鑄牆,用激憤造劍。

可如此行事除了讓人唾罵,引起眾人反抗,還能達到什麼目的?心底隱隱升起一種感覺,祝無咎無心權勢,他隻是貪戀操縱人心的掌控之感。

當真是個匪夷所思的怪人。

縱馬行凶還可大事化小,但若惹起軍中嘩變她若是朱祉叡,定不會錯過這絕佳的機會。

朱祉叡眉梢微挑,弧度微妙難辨,似是興奮,又像是嘲諷,這表情不過轉瞬便隱去了。

他轉頭凝視身後的士兵,忽然朗聲而笑,那笑聲低沉而極具穿透力,清晰地蓋過了呼嘯的風聲,落在了每個士兵的耳中。

“殿下說笑了,吳將軍老當益壯,符將軍更是驍勇善戰,這兩位都是棟梁之才,哪個不比下官強上百倍?下官螢燭之光,又豈會是您口中的唯一?”將士們聞言紛紛點頭,符統戰無不勝,天下誰人不知?燕朔若非符將軍坐鎮,又哪來今日稱霸三國的榮光?朱祉叡微微停頓,目光掠過那一張張麵孔,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灼熱的穿透力,“有人說我們是紙糊的老虎,更有人斷言隻有符將軍的兵纔打得了勝仗,可本將知道——”他猛地抬手指向沉默的士兵,如同驚雷炸響:“他錯了!”“他大錯特錯!”“你們不是紙老虎!”“而一軍之魂,更非繫於一人!”士兵們個個屏息凝神,朱祉叡向前一步,猩紅的披風捲起驚濤駭浪,他字字鏗鏘,重如巨鼎,敲在每個士兵的心頭上:“一方軍隊的魂魄,是你們這些頭頂風刀雪劍,用血肉之軀鑄成鐵壁,將燕朔旗幟插在敵人屍身上的將士!”“你們,纔是真正的戰神!”戰神二字一出口,如同一瓢沸水潑入了滾燙的油鍋之中,本是一片死寂的士兵驟然如枯木逢春,眼睛瞬間被點燃,綻放出灼熱的光芒,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胸腔噴湧而出。

這一幕看得蘇漁都想拍手稱讚了,既如此,她再助他添一把火。

蘇漁揚起瘦瘦的胳膊大喊道,“燃我軍魂,壯我國威,吾乃戰神,赫赫巍巍!”一片寂靜之中,這聲呼喊細弱之極,此時卻攜著千鈞之力,如同星星之火——瞬間燎原!“燃我軍魂,壯我國威!吾乃戰神,赫赫巍巍!”“燃我軍魂,壯我國威!吾乃戰神,赫赫巍巍!”“燃我軍魂,壯我國威!吾乃戰神,赫赫巍巍!”聲浪沖天而起,成千上萬道聲音彙聚成無法阻擋的洪流。

士兵們漲紅了臉,永儘全身力氣嘶吼著,彷彿要將積壓多年的屈辱和憤慨都在此刻全部傾泄出來。

風,吹得更烈了。

整個校場隻剩下這義憤填膺的鼎沸之聲。

目睹這激情澎湃,蘇漁心下感慨,堂兄的確深諳人心,主將的認可是比任何犒賞都貴重的美酒。

祝無咎多次來軍中撒野,堂兄若放任他如此行事,定失了軍心。

耳邊那振臂高呼穿透耳膜,似將天穹都要掀開。

祝無咎負身而立,矗立在風暴之外,狹長的眸子冷冷地垂下,映著無數張憤怒扭曲的麵孔,內心卻激不起一絲漣漪。

他嘴角似笑非笑,似在對這場鬨劇的無聲嘲諷。

他冷冷地看著怒吼的人群,彷彿眼前不是萬千將士,而是一群徒勞喧囂的螻蟻。

他的眼神冇有任何溫度,隻有一種置身事外的、近乎殘忍的嘲弄。

那少年竟也跟著起鬨,不知他和陳琅是什麼關係?“殿下。

”一道低沉的聲音壓過尚未完全平息的聲浪。

祝無咎抬眼,正對上朱祉叡的視線。

朱祉叡麵不改色,眼中極為平靜,既非挑釁,亦非嘲諷,隻有從容到極致的泰然,彷彿剛纔那場點燃整個軍營的熱血與他毫不相關一般。

他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風沙酷烈,非待客之道。

請殿下帳中一敘。

”這邀請幾乎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祝無咎蹙眉,此刻若拂袖而去便是落了下乘。

既如此,他倒要看看這陳琅到底是真山君,還是隻紙老虎。

祝無咎輕笑道,“陳將軍既誠心相邀,孤當然卻之不恭。

”周遭士兵紛紛向祝無咎投去注目禮,一道道灼熱的視線化作無聲的嘲諷,但他隻是扯了扯嘴角,好像正在被一群無關痛癢的螻蟻圍觀。

暮色微垂,男人經過蘇漁的身側。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道目光朝著自己這邊若有似無地瞟來…她退後一步,伏低了身子,藉著士兵們的遮掩,將身體完全遁入到了陰影的深處。

她屏住呼吸,眼角餘光緊緊盯著那團高大的身影。

祝無咎走得很快,但不知怎的,時間像是忽然凝滯住了,變得粘稠無比,彷彿能擰出水來。

似是僅有一秒,又像是過了很久很久。

祝無咎終於走到帳前,隻差一步的距離了!彆磨蹭了,快進去吧。

目光死死鎖住那道背影,心跳速度驟然變得快了很多,就在男人即將步入帳中的一刹那,他驀地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等等。

”聲音不高,卻如同淬了冰的寒。

蘇漁的心臟驀地失了一拍。

她不敢抬起頭,甚至連餘光都不敢再瞟過去。

揶揄的聲音再次響起,“帳中冷清…”語氣帶著玩味,似貓吃老鼠前的戲謔,“你,過來給孤掌燈。

”汗一顆顆從額上滲了出來,蘇漁慢慢抬起頭,朝著聲音源頭望了過去——祝無咎的手直直地指向她這方的人群中。

四下鴉雀無聲。

隻剩血液在耳邊沸騰的聲音。

萬千之人,男人的指尖分明正對著她的方向。

距離太遠,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卻能想象出他嘴角勾起的一抹變態的笑容。

心中的那點僥倖轟然破滅了!無人應答。

駭人的沉默。

蘇漁能清晰地感覺到,朱祉叡的目光也移了過來,目光極其銳利,帶著幾分審視,幾分疑惑,在她僵硬的脊背上不斷逡巡。

“是。

”一聲極輕的迴應從她唇間擠出,細弱如絲。

這失心瘋,大白天的,掌你頭的燈…看著少年那磨蹭的樣子,祝無咎莫名一哂,真是像極了他養的那隻雲雀,極端畏懼他,卻又不得不討好他。

蘇漁垂著頭一徑往前走,快走到帳前時,餘光瞥見朱祉叡垂在身側的指節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蜷。

她覺得定是自己眼花了。

從侍從手中接過銅燈,燈柄冰涼的觸感,她一個激靈,銅燈豁然脫手——燈落下的瞬間,一雙粗糲的手穩穩地將它接住了。

“小心。

”低沉的嗓音略有些沙啞。

朱祉叡將燈遞迴到她手上。

蘇漁抬頭一看,他的眼神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

她穩穩握住了燈柄,聲若蚊蠅,“多謝…”銅燈昏黃搖曳的火光,隻堪堪照亮了腳下的方寸之地,燈火將她惶恐的身影拉長了,扭曲的陰影投在了地上,像極了台上唱戲的花臉。

朱祉叡和祝無咎走在前麵,蘇漁提著風燈緊隨其後,步履有些虛浮。

兩名親兵掀開厚重的帳簾,一股混合著鐵鏽和炭火的味道撲麵而來。

營房內的光線很暗,隻有幾盞牛油燈和炭盆的火光。

巨大的輿圖鋪滿了整個梨花木長案,上麵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標記。

她朝牆壁上瞥去,注意到那副草書冇了。

祝無咎身後跟著一個影衛,他懷中抱著一柄烏鞘長刀,腰間左右還各懸一把魚腸短刀。

蘇漁瞟了眼那抱刀之人,想來此人便是鬼二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以七十招敗其師”的高手。

這種人竟被祝無咎收羅了去,當真暴殄天物。

朱祉叡走到主位,他並未即刻坐下,而是轉過身靜靜地看著祝無咎。

祝無咎信步走入,他四下環顧一圈,目光又落回到朱祉叡臉上。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化作無聲的暗流。

房內鴉雀無聲,隻有火盆偶爾劈啪的炸響。

蘇漁決定做那個冇眼力見的,“兩位大人慢慢聊,小的去夥房挑兩樣點心。

”正要開溜,耳畔驀地傳來一道幽靈般的嗓音,“讓你掌燈冇聽見?過來,到孤身邊來,這營房內暗沉沉的”見少年一副如喪考批之態,祝無咎眼底倏地掠過一絲難得的趣味。

本是一張靈氣逼人的臉,有了這份驚懼作點綴,更平添了幾分奪目的神采。

比他府中那些死氣沉沉的下人有趣多了。

祝無咎此生最厭惡矯揉造作的男子,可奇怪的是,他不僅不排斥這少年,反生出一股濃烈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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