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啞巴 第72章 季婉&黎既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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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依娜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色一變,倏地咬緊了唇線。
她在害怕。
害怕誰呢?林知言霎時不敢深思。
她向前兩步,蹲在霍依娜的輪椅旁,直視少女的眼睛。
霍依娜目光閃躲,下意識要調轉輪椅,卻被林知言按住。
【你告訴我,剛纔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我不知道!我不能……你放手!」
霍依娜嘴唇顫抖,見力氣拗不過林知言,徒勞的掙紮後倏地捂住了臉,彎腰崩潰道,「我不能說,他……他是個不可理喻的怪物!」
【怪物?是霍述嗎?】
林知言半跪著將少女單薄傴僂的身形摟入懷中,劇烈的震顫令她不安,【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你想說就說,別再壓抑自己,不想說的話,我們的話題就到此為止。】
毫無起伏的ai女音,卻有著鎮定人心的溫柔力量。
霍依娜激動的情緒稍稍平息,雖然臉還埋在掌心,但好歹軀體不再震顫。
「他有冇有對你說過,我的腿是怎麽壞的?」
指縫裏漏出來的聲音,羸弱而沉悶。
林知言點點頭,然後解釋:【是我主動問他的。】
「那他有冇有說過,我出車禍昏迷前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他的?我太害怕了,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撥通快捷鍵,求他救我……你猜他怎麽說?」
霍依娜回憶起當時的畫麵,十指幾乎扣入臉頰,顯得痛苦至極,「他毫無感情地說,『你應該撥打911,而不是找我』,然後毫不留情掛了電話……我真恨他,更恨我自己,竟然對一個冇有親情的怪物抱有幻想。」
林知言驀地身體發冷,一手握著霍依娜的手,免得她情緒激動傷著自己,一手強撐鎮定打字。
【他冇提及這件事,隻說你是因為和家人吵架後負氣出走,偷開你媽媽的車去見學長,所以纔出的意外。】
「是嗎,他是這樣告訴你的?」
霍依娜冷笑一聲,那笑容諷刺而又哀涼,「倒也冇有撒謊,不錯,我的確是和他大吵了一架,才偷了媽咪的車去見leo。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因為什麽和他吵架?」
林知言輕輕搖頭。
「因為一項實驗,我發現了他骯臟的秘密。」
聽到「實驗」二字,林知言心臟一揪。
直覺告訴她,有什麽重要的真相即將浮出水麵。
「leo學長熱情風趣,陽光俊朗,無論運動還是才學都十分出色,在高中時就是優秀畢業生代表。考入m大後,leo認識了霍述,他很欣賞霍述的才學,一開始,霍述對leo也很好,經常帶leo來家裏玩,他們一起打球、辯論,一起遊學、參加最頂尖的研討會,什麽資源都會共享……
我以為leo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也就不知不覺對他有了懵懂的好感,直到兩年後,leo漸漸變了。他染上了一些不良嗜好,成績一落千丈,甚至鬨出了抄襲霍述論文課題的醜聞。再後來,他被m大開除,再也冇來過我家。我雖然傷心失望,但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失足的初戀而背叛家庭,直到一個雨夜,喝醉酒的leo翻過圍牆闖入我家,找到我,告訴了我一切的前因後果……原來這一切,都是霍述一手推動的實驗。」
霍依娜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研究什麽,隻知道他答應和leo成為好朋友,和他分享資源、共享利益,隻是為了養大leo的欲-望,摧毀他十餘年構築的理念信仰,就連『抄襲』之事也是他暗中縱容。金錢、資源甚至才華,試問誰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leo就這樣將自己十多年來堅守的品行背棄了個乾淨,從完美陽光的優秀學生,變成了醜聞纏身的墮落者……」
林知言手腳發冷,竟從這個叫leo的陌生人身上,品味出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彷彿他經曆過的那些事情,她也經曆過。
他見證過的霍述,她也見證過。
這種感覺令她膽顫,呼吸發緊,連打字的手指都控製不住微微顫抖。
【為什麽?】
她問,【霍述為什麽要這樣做?】
「誰知道呢?或許隻是為了證明人性就是如此醜陋,又或許把控人心纔是這場遊戲的最高境界。神經病是不講道理的,林知言。」
……
「這就是人性啊,林老師。」
「每個人都有成為惡魔的潛在可能,隻不過流露危險的本性不利於爭取利益,所以大多數人選擇了偽裝。」
「一旦剝離文明的外皮,再儒雅的紳士也會變成暴虐嗜血的惡魔。」
當初霍述說過的話再一次迴盪於腦中,隻不過這一次,她品出幾分隱藏在「博學洞察」之下刺骨寒涼。
就像完美的麵具剝落一片,露出撒旦惡魔的羊角。
「媽咪很早就跟我說過,霍述和正常人不一樣。」
霍依娜喃喃訴說,將林知言的思緒拉回沉重的現實,「媽咪說他八歲多的時候遭遇綁架——就是除夕前一天的事,爸爸在本宅聚會,冇時間插手,他一個人被關在黑暗腐臭的地下室裏幾天幾夜,被解救出來後,幾乎丟了半條命。」
林知言一怔。
原來聖誕夜那晚,霍述不願提及的那場「毀滅性打擊」是指這事。
「媽咪擔心他留下心理創傷,特意請了心理醫生為他疏導治療,可你猜怎麽著?他表現得極其正常,照樣吃喝,照樣談笑,就好像那場驚心動魄的綁架冇有發生在他身上……你能想像嗎?一個不到九歲的孩子經曆了殘酷的四天五夜,看到綁匪被特警一槍爆頭死在自己眼前,濺了滿身鮮血,他竟然像個冇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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