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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宮牆,曲終人散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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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東宮設宴。

令窈跪坐在最末席,素白的手指攥緊了裙襬。

滿座的公子貴女們投來不屑的目光,竊竊私語著:

“聽說七皇子出征前夜,她可是在人家房裡待了一整晚。”

“裝什麼清高?早就不乾淨了。”

“也是太子殿下仁厚,這種破鞋還留著。”

謝方白高坐主位,手中酒盞重重擱在案上。

議論聲戛然而止,但他看向令窈的眼神卻比流言更冷。

那幅燒燬的畫像是他心底最珍視的記憶,他捨不得罰她,卻也不會輕易原諒她。

“殿下。”令婉儀嬌聲開口。

“今日這般喜慶,不如讓姐姐獻藝助興吧。”

她晃了晃手中的庫房鑰匙。

“若是姐姐願意,先夫人的嫁妝,悉數歸還。”

令窈猛地抬頭。自母親去世,林氏便將所有嫁妝鎖死,連一支簪子都不讓她碰。

謝方白攥緊桌角,最終,他緩緩點頭:“準。”

就當是對她一點小小的懲罰。

令窈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緩緩起身時,不知是誰在她裙襬上動了手腳。

起身的刹那,她的外衣突然被扯掉,露出裡麵素白的裡衣。

滿堂鬨笑,謝方白側過眼眸。

令窈麵不改色地走向角落的木琴。

琴身斑駁,琴絃鬆動,顯然是刻意準備的劣質物品。

她指尖輕撫過琴絃,恍惚間又回到那個雪夜。

她裹著庫房偷來的棉襖,身上落滿了沉甸甸的雪,指尖凍得發紅,卻仍在為他彈奏。

第一個音響起,謝方白手中的酒盞傾斜,浸濕了衣袖。

令窈閉了閉眼,她忽然希望謝方白能想起來:

想起那年牆外真正的彈琴人是誰,想起她曾在雪地裡跪了整整一夜隻為求太醫一副藥,想起他們之間所有的真心。

可就在這時,在她第二個音都還冇來得及落下的時候。

“殿下,不好了,柳嬤嬤她暴斃了!”

謝方白猛地起身。

柳嬤嬤是他的奶孃,更是冷宮那些年唯一護著他活下來的親人。

可如今,劉嬤嬤卻七竅流血死在房中,房中留著她親自寫下的血書。

字字句句,都在說凶手是令窈。

血書矚目,令窈如墜冰窟。

她昨日確實偷偷去見過柳嬤嬤,因為老人家說自己腿疼得厲害。

可當她趕到時,柳嬤嬤已經睡下,她隻留下一盒治傷的藥,便離開了。

“搜她住處。”謝方白的聲音冷極了,一寸寸割著她的心。

果不其然,侍衛從令窈房裡搜出了毒藥。

謝方白一步步走向令窈,眼中滿是痛楚:“為什麼?”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眼眶裡滿是血絲:“畫燒了不夠,連看著我長大的奶孃你也不放過,你到底要毀掉多少我珍視的東西?”

令窈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令婉儀精心策劃地陷害她,甚至不惜搭上林嬤嬤的性命,她又能說什麼呢?

罪魁禍首令婉儀用帕子掩著唇笑,謝方白卻隻把質問放在她身上。

“不是我。”令窈手指蜷縮又鬆開,最終隻擠出這三個字。

謝方白突然笑了:“每次都是這三個字,畫不是你燒的,珠子不是你撒的,毒不是你下的”

他猛地將毒藥砸在地上,碎片灑了一地,如同她再也拚湊不起來的真心:

“那你告訴我,到底什麼是你乾的?”

令窈看著這個她愛了半生的男人,忽然覺得陌生至極。她本來還想告訴他,當年彈琴的是她,不是令婉儀;做這些事的是令婉儀,不是她。

可此刻,這些還重要嗎?

“殿下覺得是,那便是。殿下覺得不是,便不是。”

她的解釋,又有什麼用呢?

謝方白被她的態度徹底激怒:“押下去,關進水牢。”

侍衛上前架住令窈。

經過令婉儀身邊時,她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笑道:“姐姐放心,那些嫁妝,妹妹會好好保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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