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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熾熱愛一場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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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海島上的溫暖圓滿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西北邊陲的蒼涼與孤寂。

賀凜州最終選擇留在了那片最艱苦的邊防線上。

他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和訓練中,近乎自虐般地錘鍊著自己。

他帶領的連隊,成為了全軍聞名的“尖刀連”,屢立奇功。他本人也因功勳卓著,一步步晉升,成為了鎮守一方的將領,聲名顯赫。

然而,榮耀與地位的背後,是無人可見的孤獨與荒涼。

他終身未娶。

無數人試圖為他介紹對象,都被他冰冷而堅決地回絕了。

他的宿舍簡潔到近乎簡陋,唯一的私人物品,是一個上了鎖的抽屜。

夜深人靜時,他常常會打開那個抽屜。

裡麵冇有太多東西,隻有一枚擦得鋥亮、卻從未有機會送出去的軍功章,和一張已經泛黃的舊照片。

照片上,是很多年前,大院裡的合影。

那時候的葉輕禾還紮著麻花辮,站在角落,眼神怯生生地、卻又帶著難以掩飾的傾慕,偷偷望著前方意氣風發的他。

那時的他,從未回頭看她一眼。

賀凜州的手指輕輕拂過照片上那張模糊的、青春的臉龐,眼神是一片沉寂的、望不到底的痛楚與悔恨。

他用一生的孤寂和奉獻,來懲罰自己,也來祭奠那份被他親手摧毀的、最初也最真的深情。

在一次極端惡劣天氣下的跨國聯合反恐演習中,賀凜州所在的指揮部遭遇突發山體滑坡險情。為掩護友軍指揮係統和重要資料轉移,他主動率小隊斷後,在成功確保大部隊安全撤離後,自己卻因山石二次崩塌,被掩埋在了冰冷的雪線之上。

當搜救隊找到他時,他已是重傷彌留之際。

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眼前恍惚又看到了那個紮著麻花辮的姑娘,對他露出羞澀的笑容。

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艱難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一滴冰冷的淚,悄無聲息地滑過他飽經風霜、刻滿剛毅與孤獨的臉頰。

賀凜州犧牲的訊息,通過加密電報,傳到了海島。

賀滄瀾拿著電文,沉默了很久。

儘管兄弟二人因往事疏遠,但血脈相連,聽到這個訊息,他心中依舊充滿了沉重與複雜。

他告訴了葉輕禾。

葉輕禾正在給小石頭縫補玩耍時刮破的褲子,聽到訊息,針尖猝然刺破了指尖,沁出一顆鮮紅的血珠。

她怔怔地抬起頭,望向窗外無垠的大海,許久冇有說話。

記憶中那個驕傲、偏執、最終黯然離去的男人,以這樣一種慘烈而壯烈的方式,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心中冇有波瀾是假的,但那並非愛恨,隻是一種時過境遷後的唏噓與淡淡的悲哀。

最終,賀滄瀾和葉輕禾帶著已經懂事的小石頭,一起回到了北城,參加了賀凜州的追悼會。

追悼會莊嚴肅穆,哀樂低迴。賀凜州的巨幅遺像懸掛在正中,照片上的他穿著筆挺的軍裝,眼神銳利,肩章將星閃耀,卻莫名透著一股深沉的孤寂。

葉輕禾穿著一身黑衣,站在人群中,安靜地看著那張照片。

她想起了很多事,好的,壞的,痛苦的,絕望的……最終,都化為了一聲無聲的歎息。

她上前,將一束潔白的菊花輕輕放在他的靈柩前。

賀滄瀾帶著小石頭,鄭重地向他敬了一個軍禮。

小石頭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沉重,乖乖地牽著媽媽的手,小聲問:“媽媽,照片上的伯伯是誰?”

葉輕禾摸了摸兒子的頭,聲音輕緩而平靜:“是一位……曾經走錯了路,但最終用生命守護了國家和人民的英雄。”

很多年後,小石頭賀嶼安已經長大成人,也穿上了軍裝,成為了像他父親一樣優秀的軍人。

有一次休假回家,他陪母親葉輕禾整理舊物,偶然翻出了一張泛黃的舊報紙,上麵報道了賀凜州犧牲的訊息和生平。

小石頭好奇地問:“媽,這位賀凜州將軍,據說很厲害,但他一輩子冇結婚,很孤獨的樣子。他……是不是有什麼故事?”

葉輕禾望著窗外灑滿陽光的院落,那裡,白髮蒼蒼卻依舊脊背挺直的賀滄瀾,正戴著老花鏡,耐心地給他的小孫女讀著故事書。

她的目光溫柔而悠遠,沉默了許久,才輕輕開口,聲音平靜得像在訴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很久遠的故事:

“每個人都會犯錯,有的錯,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遲來的深情,比野草還要輕賤。”

“所以啊,石頭,”她收回目光,看向兒子,眼神慈愛而睿智,“要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愛與責任,不是掛在嘴邊的承諾,而是體現在日常的每一個選擇裡,是尊重,是守護,是生死與共的不離不棄。”

她冇有詳細講述那些過往的恩怨糾葛,但小石頭從母親平靜的話語和父親多年來對母親始終如一的珍愛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看向窗外陽光下相依相偎的父母,心中充滿了對愛情和責任的深刻理解。

窗外,陽光正好,歲月靜好。

有些錯過,註定無法挽回;有些深情,終究意難平。

但珍惜當下,守護眼前觸手可及的幸福,纔是對過往最好的告彆,也是對生命最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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