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訴不儘的怨與愁 001
葉微霜的人生,從被父親當作晉身籌碼送進三皇子府起,就分裂成了兩半。
白日裡,她為三皇子蕭雲紀擘畫奪嫡大計、肅清異己,是他最倚重的“葉先生”。
可到了夜晚,她便成了他隨叫隨到的工具。
肅靜的書房裡、顛簸的馬車內,她身著男兒幕僚服,卻一次次被他撕碎,索取無度。
在彆院與蕭雲紀私會的第一千個夜晚。
葉微霜的腰肢被他狠狠掐著,撞擊的力度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裡,徹夜糾纏到耗儘了她最後一絲氣力。
“桑寧回京城了,你我之事,絕不能鬨到她麵前。”
饜足後的聲音帶著慵懶的涼薄,蕭雲紀的手指漫不經心滑過葉微霜香汗淋漓的後背。
“十日後,本王會向桑寧提親。”
葉微霜夠衣物的手一頓。
她知道,蘇桑寧是蕭雲紀藏在心底五年的白月光。
是丞相府嬌養的千金,也是他口中“美好純潔、不染半分俗塵”的女子。
從他懷中退出,葉微霜將額頭磕在地板上,聲音平靜:
“屬下恭喜王爺如願以償,屬下這就搬離彆院,日後隻做王爺的幕僚。”
儘管早就在心裡預演了無數次這一天的到來,酸澀卻還是紮入葉微霜的心。
她清楚地知道,五年的隱忍與沉淪,本就是一場註定要散場的荒唐。
如今,也是時候該徹底離開京城,離開他了。
蕭雲紀低笑一聲,指腹摩挲著她尚帶潮紅的臉頰,語氣帶著嘉獎:
“你床上那股勾人的媚態,還有這般知情識趣的模樣,本王是真的愛不釋手。”
“作為補償,讓你父親擢升尚書,如何?”
她低下頭,掩去眸底翻湧的苦澀:“多謝王爺。”
蕭雲紀心情大好地擁住她:“這幾年你做得很好,本王會庇護葉家一輩子。”
葉微霜唇角顫了顫,低聲道:“不用了,屬下已決定離開……”
“王爺!蘇小姐派人來請,說在彙珍閣等您!”
窗外侍衛的稟報驟然打斷她的話。
蕭雲紀眉頭一蹙,方纔的溫存瞬間消散,起身穿衣的動作利落得不帶一絲留戀。
臨出門時,他回頭看了眼地上的葉微霜,眉頭緊鎖:
“趕緊換回男裝,彆被桑寧撞見,過幾日,本王再去幕僚府尋你。”
她抿唇“嗯”了一聲。
門關上瞬間,她看著榻上殘留著的曖昧痕跡,嘴唇扯出一抹極淡的苦笑,隨後動作麻利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這裡本就是他專門與她雲雨的彆院,他從不許她留宿,所以東西並不多。
回到葉府,剛跨進院門,就被父親滿麵紅光地拽住:
“看來你昨夜伺候三皇子十分到位,聖上已經擬旨,讓我當尚書了!”
葉父拉著她往裡走,激動地教她如何繼續討好蕭雲紀,全然不顧她蒼白的臉色。
“以後,三殿下不會再幫助葉家了。”葉微霜語氣冰涼。
葉父的笑容瞬間僵住,怒火衝霄。
“你說什麼?!是不是你惹殿下生氣了?”
說著,就粗暴拽著她往外走:“快,隨我去向殿下道歉!”
葉微霜用力揮開他的手:“蘇桑寧回來了,我打算離開了!”
葉父暴怒:“蘇桑寧算什麼東西?全京城誰不知三殿下離不開你!”
“你要是敢忤逆我得罪三殿下,我就把你弟……”
“靈願早就被我接走了!”
葉微霜冷嘲一笑,聲音裡滿是悲涼。
“靈願生來體弱多病,你們避如蛇蠍,送來的那些藥不過是為了掌控我的籌碼!”
“如今,我找到了救他的藥,你再也奈何不了我!”
說完,她在滿府下人驚愕的神色中拂袖離開。
來到城郊那處悄悄置辦的小院子。
葉微霜推開門,就看著床上即使睡著了,依舊承受著病痛的折磨,眉頭緊皺的靈願。
她坐在床邊,指尖輕輕撫平他眉間,心疼得幾乎喘不過氣。
恍惚間,十年前的畫麵再次浮現她腦海。
父親拿著靈願的藥碗走向她,眼神陰鷙:“想讓你弟弟活下去,就去伺候三皇子。”
“你生來聰敏,朝中無數重臣的頭腦都不及你,他要奪太子之位,正需要你這樣的人。”
此後,葉微霜在蕭雲紀的眾幕僚愁眉不展時,總是胸有成竹地站出來,將籌謀已久的計策娓娓道來。
一次次精準預判,一次次力挽狂瀾,她終於成了他身邊最不可或缺的人。
那時,他總對她:“像微霜這般聰慧的女子,世間僅你一人,答應本王,永遠陪著本王可好?”
可這份短暫的暖意,在他遇見蘇桑寧的那夜,徹底化為烏有。
那場宮宴後,一向風流不羈的三皇子,竟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拉著她的衣袖,眼底是藏不住的驚豔。
“微霜,你說本王若是現在就去提親,會不會嚇到桑寧?”
葉微霜的心,在那一刻寸寸冰封。
她知道,他是真的愛上了蘇桑寧。
愛到患得患失,愛到甘願等她去江南養病,為她空懸三皇妃之位五年。
蘇桑寧離開那天,葉微霜扶著醉醺醺的他回府,他忽然扣住她的後腦,惡狠狠地吻了下來。帶著酒氣的唇齒蠻橫地侵占著她的呼吸,將她拖入徹夜的荒唐。
翌日清晨,他緊緊抱著她,聲音溫柔。
“桑寧離開的這些日子,你來陪著本王。”
葉微霜身形一僵,還未及開口,就聽見他補了一句。
“你與桑寧身材無二,正好與你練習房中之術。她身子嬌弱,等她回來,本王便知道該用多大力道,纔不會弄疼她。”
她閉上眼睛,將自己剛剛生出的不自量力的幻想掐滅,聲音顫抖。
“屬下遵命。”
那夜之後,蕭雲紀像是著了魔,夜夜召她入府。
甚至全京城的人都在揣測,三皇子有斷袖之癖,與葉微霜這個男幕僚日夜不離。
可沒有人知道,葉微霜在他身邊每一天都煎熬不已。
如今,蘇桑寧回來了,她也找到了能治療弟弟的藥物。
身上的枷鎖,終於鬆了。
第二日,她照舊去了幕僚院,向管家表達了來意。
管家震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你要離開?殿下那般離不得你,竟準了嗎?”
她笑了笑:“如何離不得?我不過是他的幕僚罷了。”
說著,葉微霜遞上一份文書:“這是殿下昨夜按過私印的辭呈。”
昨夜,她第一次主動討好他,在他意亂情迷、神誌不清之際,誘騙他按下了那枚助她離開的印章。
管家看著辭呈上鮮紅的私印,蹙了蹙眉,忽然道:
“要不我還是再去問問王爺,確認一下你離開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