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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的雨,如一場好夢延續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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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我陪著深情男二,從一無所有到炙手可熱的沈總。

白月光女主風情搖曳,現身的那天,他果然向我提了離婚。

結果離婚冷靜期都沒過,秦瑟瑟聯合競爭對手,出賣了他公司機密,掏空了全部財產跑路了。

得知這一切後,我沒哭沒笑,也沒迫不及待簽字離婚。

隻是給了沈宵然一個溫柔的擁抱:“沒關係,回來就好。”

他感激地留下熱淚,開始玩命工作,發誓要為我打拚出最好的生活。

五年後,沈宵然的新公司上市。

他站在納達克斯敲鐘,身邊的女伴卻是在娛樂圈高調複出的秦瑟瑟。

一個是美豔女明星,另一個是科技新貴,一時引起軒然大波。

台下的我,微笑著鼓掌祝福。

沈宵然第一次背叛我時,我就繫結了“陪他東山再起”的搞事業係統。

係統給的條件是——陪到他公司順利上市。

獎勵是我可以脫離小說世界,回家。

而現在,沈宵然東山再起的進度已達98%。

這一次,即將卷錢跑路的人,是我。

1

沈宵然的公司一路高歌猛進,我在富太太圈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無人不羨慕我賭對了。

五年前,我們還是圈裡有名的怨偶,他極力施壓逼我離婚。

可在他公司破產、身受重傷的時候,我卻以德報怨,做扶他青雲誌的賢妻。

大家都說,我如今是守得雲開見月明。

可我知道,最近有些不尋常——

沈宵然戀愛了。

我們太過熟悉,因此即使他竭力遮掩,我還是發現了一絲端倪。

從前他每日準時下班回家,可最近,他總是待在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難掩疲態。

回家後也不怎麼說話。

從前他的衣服都是我準備的,清一色黑白灰,卻忽然開始吩咐助理購置。

他最近常穿青色。

那是他曾經的白月光,秦瑟瑟最喜歡的顏色。

還有,在秦瑟瑟生日那一天,他公司大樓的燈亮了徹夜。

我心中隱隱有預感。

直到今天,沈宵然帶我參加校友會活動,看見站在我麵前的秦瑟瑟時,我才恍然。

秦瑟瑟笑意盈盈伸出手來,彷彿她從來沒有背叛過沈宵然。

沈宵然冷冷凝視她,眼神中鋒芒畢露,並沒有回握。

可隻有我才知道,看到秦瑟瑟的一刹那,他握住我手腕的力度陡然增大,連帶著胳膊都有些微微顫抖。

我不動聲色地笑,拍了拍沈宵然的手背。

“秦瑟瑟啊,你竊取沈家的商業機密,幫競爭對手做空沈氏,已經過去五年了。”

說這個話,是指責秦瑟瑟,也是提醒沈宵然。

不管他私底下多浪蕩,在公開場合,得要個體麵。

如夢初醒一般,沈宵然摟住我的腰,從秦瑟瑟麵前走開。

當夜,秦瑟瑟接受采訪的視訊便上了熱搜。

記者問她,之前一直處於息影狀態,為什麼忽然回國複出。

秦瑟瑟望著鏡頭,梨花帶雨地哭。

“當年不懂事,傷害了愛我的人,如今隻想挽回他。”

“沈宵然,你願意原諒我嗎?”

娛樂新聞裡兩個主人公,一個是美豔女明星,另一個是科技新貴,一時之間采訪引起軒然大波。

沈宵然暴怒,當即聯絡公關團隊,要澄清自己同秦瑟瑟毫無關係。

他氣得臉都漲紅,我們結婚這麼多年,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激烈的情緒。公關團隊問,是否要起訴秦瑟瑟造謠。

我瞭然地望著沈宵然,果然,他眼神閃爍,躊躇片刻,搖搖頭。

“我隻是不想同她扯上關係。”他向我解釋。

我笑著點點頭,心裡補充一句,明明是怕背上官司會影響秦瑟瑟的職業發展。

我們是怎樣一對夫妻呢,各懷鬼胎,卻體麵地互相不拆穿。

剛結婚時,我愛到幾乎失去理智,如今竟像看戲一般平淡。

誰也沒想到秦瑟瑟會這麼瘋。

跨海大橋上,她開著車與我們迎麵相撞,我坐在沈宵然的副駕駛上。

如果沈宵然打方向避開,我們安然無恙,但秦瑟瑟就會衝出護欄,墜入海底,沒有生還的可能。

但如果沈宵然不躲開,我們都會受傷。

像癔症了一般,沈宵然的目光同秦瑟瑟深深對望。

多恨海情天的一對。

襯得我在旁邊,麵目可憎。

因為我在扇沈宵然,在嘶吼著叫他快點避開,甚至開始搶奪他手中的方向盤。

砰的一聲,兩輛車狠狠撞在一起,糾纏不休。

沈宵然失魂落魄下車,顫抖著手檢視秦瑟瑟的情況。

秦瑟瑟口中含血,靠在他懷中。

她挑眉,笑得得意,朝我做口型。

“晏暖,我又贏了。”

良久,我掙紮著從車裡出來,身下墜墜的疼。

“救我,沈宵然……”

我虛弱地喊他,沈宵然如夢初醒,衝過來將我抱起。

我漸漸失去意識,救護車上,隻恍惚聽見沈宵然在一聲聲叫我老婆,求我不要出事,還有溫熱的眼淚落在我額頭上。

俗套,我撇了撇嘴。

醒來後,我得知了兩個訊息。

第一,我懷孕兩個月了。

第二,係統提示我,沈宵然東山再起進度98%,我很快就能回歸主世界了。

2

沈宵然每天來醫院看我,然後接一個電話,匆匆走掉。

我知道他是去照顧秦瑟瑟了。

可偏偏他裝得好,無論多晚,總會回到我的病房,蜷縮在小床上,同我交頸而臥。又一次,他起身離開時,手撫住我的肚子輕聲細語。

“等爸爸回來。”

我忽然覺得他麵目可憎,不想再體麵下去。

“把我房間的果籃提去給秦小姐唄,你這麼放不下她。”

我嘴角還帶著嘲弄的笑。

沈宵然表情碎裂在臉上,怔怔沒有回應。

“我們不要吵架,寶寶會聽見。”

我一耳光甩在他臉上。

“寶寶知道他爸爸為了白月光差點害死它嗎?”

沈宵然拳頭在袖中握緊,望著我,麵露哀求。

秦瑟瑟的電話打了過來。

“宵然,我的傷口又裂開了,好疼……”

嬌軟的撒嬌聲自帶三分風情,沈宵然從來抵抗不住這個,當即起身離開。

我撇開臉,不再看他。

王總的訊息下一秒便發過來,約我聊合同的事。

王總是公司的大客戶,出手慷慨,隻有個毛病,喜歡酒桌文化。

係統提醒我,如果赴約必定會喝得酩酊大醉,而我懷著孩子,不能喝酒。

我麵色很冷。

懷孕的注意事項,沈宵然也在我耳邊翻來覆去說過,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我不在乎。

“我馬上就要脫離這個世界了,孩子註定生不下來。”

它來得不是時候,是**的產物,並非愛情的結晶,沒有細心嗬護的必要。

何況,簽下王總這個大單,公司會發展得更好,沈宵然的事業發展攻略進度也能進展到99%。

我欣然赴約,喝到賓主儘歡,換來王總簽了字的合同。

回家前我已經吐過三次,胃裡同火燒一般。

開啟門時,我聽見沈宵然的聲音,罕見的高興。

“我今天給寶寶買了好多小衣服,還有嬰兒車,我們要提前佈置嬰兒房了……”

他嗅到了我身上的酒氣。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連氣壓都低了八個度,小心翼翼扶住我,麵色鐵青。

而後為我卸妝、擦身,灌醒酒湯,叫家庭醫生來檢查身體。

“你明明知道懷孕不能喝酒!”

他掐住我下巴,逼我清醒,眼中燒著怒火,卻又蓄了一層薄薄的淚。我拍了拍他的臉,笑起來。

“我在為你和秦瑟瑟打江山呢,裝什麼心疼啊,你心裡其實巴不得我快點喝死,然後給你的白月光騰位置吧?”

沈宵然氣急,俯身吻我,想堵住那些傷人的話。

我狠狠推開他。

“彆碰我,我嫌你臟!我在陪客戶的時候,你在做什麼呢?”

沈宵然臉白了一刹。

我開啟手機,點開秦瑟瑟今天發給我的訊息。

是她同沈宵然的合照。她正在醫院掛水,沈宵然守在她床邊,睡著了。

沈宵然額頭上,還印著一枚吻痕。

“我同她沒有什麼!我隻是恨她背叛過我,想看看她能落魄到什麼樣子!”

沈宵然急急解釋。

我閉上眼,沉聲罵他沒出息,活該被騙,狗改不了吃屎……

七年之癢的夫妻,互相最懂對方的痛處。

沈宵然奪門而出,不過半小時,秦瑟瑟更新了微博。

兩隻牽在一起的手,配文“他回到我身邊了”。

3

幾日後,便到了我的生日派對。

我心知自己很快會離開這裡,因此邀請了許多好友,將它當做一個告彆。

可我見到了不速之客。

沈宵然帶著秦瑟瑟出現了。

她的脖子上,還戴著一條祖母綠項鏈。

那原本是我看上的,沈宵然拍下來,預備送給我做生日禮物。

他轉贈給了秦瑟瑟。

現場都是我真心的好朋友,尷尬又同情地看著我。

沈宵然就這樣給我沒臉。

他站在我麵前,尚未來得及說什麼,視線便被我好友手中的字畫吸引。

是她很喜歡的名家手筆,從前找我軟磨硬泡過很多次,我都沒有給她。

如今要離開了,物儘其用,我將自己的藏品全數送給同好的朋友們。沈宵然的眉頭蹙起。

“你不是最喜歡這一幅嗎,日日都看,這是我托了很多人才求他重新出山寫的!”

我後退半步,同他針鋒相對。

“怎麼,你送秦小姐禮物可以一擲千金,我就沒有送禮的自由?”

沈宵然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暖暖,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將我拉到無人處,上下打量我,語氣懇求。

“秦瑟瑟想見的趙導演一直約不上時間,正巧今天他來了你的生日宴,秦瑟瑟才求我把她帶過來,你不要多想。”

他的吻落在我肩頭。

“我們都是老夫老妻了,不要多想,好好的可以嗎?”

我甩開他的手,笑得明媚。

“可以呀,我跟趙導是好朋友,我來幫秦瑟瑟引薦。”

沈宵然眼睛肉眼可見的亮了。

可我記得,五年前我生病住院。

那時沈宵然正在最低穀,連交醫藥費的錢都沒有。

他的好兄弟拍著他肩膀,問需不需要幫助。

沈宵然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說了一句不用。我就這樣生生熬過去,沒有用藥,為了他可笑的自尊心。

原來到了他喜歡的女孩這裡,就可以拉下臉來,為她的事業謀算。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可我怎會如他所願,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我端著酒杯,向趙導介紹秦瑟瑟。

“她演技很厲害的,演深情把沈宵然騙得團團轉,還會變魔術,在他最窮的時候砰的一下就消失了。”

“還有變臉的絕活,看到錢、看到彆人的男人,都像狗看到骨頭。”秦瑟瑟的笑黏在臉上,崩得緊緊的。

沈宵然眼中的火星要濺到我身上,然而我不在乎。

我樂不可支,雙手向下彎了彎。

“趙導的新戲還缺不缺配角呢,沈宵然也可以去,他最適合演喪家之犬。”

沈宵然拳頭攥得死緊,恨恨叫我。

“晏暖,過去的事情沒必要常常翻舊賬!天天開口就是被騙被騙,抓住這個點,你要笑我一輩子嗎?”

他已經厭煩了我翻舊賬,或許連過去五年從低穀攀升的狼狽艱難,他都恥於聽我提起。

我翻了個白眼,正對上秦瑟瑟欲說還休的淚眼。

一個是見過沈宵然所有狼狽樣子的糟糠之妻,一個是求而不得的白月光,難怪他對秦瑟瑟念念不忘。

沈宵然奪過我手中的酒杯,聲色俱厲。

“向秦瑟瑟道歉,快點!”

我劈手一個耳光甩在他臉上,任由他右邊臉高高腫起。

“你真是活該被騙死。”

我大步走開,遠處好友在招呼我去切生日蛋糕。

大家都集中在大廳裡,水晶吊燈猝不及防砸落下來。

尖叫聲、慌亂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我聽見了很多聲“晏暖小心”,被很多人拉開。

可是關心的聲音裡,沒有一句來自我的丈夫。

吊燈砸落那一刻,他朝我的反方向衝過去,牢牢護住秦瑟瑟。

她的臉卻還是被劃傷了一道。

沈宵然凝視著她的傷口,忽然喪失了理智,衝過來質問我。

“場地是你確定的,你怎麼會不知道吊燈有問題?你故意要害死秦瑟瑟是不是?”

朋友擋在我身前,推開他。

“晏暖剛剛差點被砸死了!她過去七年是嫁給狗了嗎,你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我笑眯眯地凝視著沈宵然因為暴怒而扭曲的臉。

“現在不裝恨秦瑟瑟啦?不裝對我一心一意的好丈夫啦?”

4

連著好幾日,我再未見過沈宵然。

我知道他的公司馬上就要上市,靜靜等待攻略進度100%,自己脫離世界那一天。

直到一日深夜,我已經睡熟,沈宵然忽然回來。

他躺在我身側,環抱住我,呼吸噴薄在我頸間。

溫熱的液體濡濕了我脖頸。

“對不起,老婆,我以後再也不聯係秦瑟瑟了,你原諒我吧,好不好?”

我不說話,他便連聲哀求,手逐漸向下。

“明天又到了產檢的日子,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沈宵然的話語戛然而止。

他摸到了我平坦的小腹。

沈宵然猛地坐起來,額角青筋暴起。

“孩子呢?”

自然被我流掉了。

按照攻略係統的尿性,或許會因為我有身孕,強製要求我留在這個世界。

又或者,即使我回到現實生活,我也不想要孕育沈宵然的孩子,讓它拖累我一生。我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你不是說我想害死秦瑟瑟嗎?我賠給她一條命呀。”

沈宵然錘著床,自喉間發出一聲悲鳴,倉皇搖頭。

“不……我說氣話,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晏暖你講實話,我們期待了那麼久的寶寶,不在了嗎?”

他眼尾猩紅,衝到佈置好的嬰兒房,將嬰兒床砸得七零八落。

連我們的巨幅結婚照,也四分五裂成一地笑話。

我冷冷看著七年前拍的結婚照,沈宵然不情不願地娶了我,連拍照都吝惜一絲微笑。

顯得我的歡喜,那麼自作多情。

我們之間的身份忽然調轉了。

長久以來,我纔是那個歇斯底裡的,動輒暴怒的人,而沈宵然永遠氣定神閒。

原來是因為不愛啊,不愛,所以連情緒都吝嗇付出。

這種感覺還真是爽呢。

奪門而出前,沈宵然彷彿在說某種宣言。

“你會後悔的晏暖,你一定會後悔的!”

很快我便知道,他的報複就是撤掉了我在公司的職位。

我去收拾東西時,同事隱晦的同情落在我身上,能將人燙出一個洞來。沈宵然開始和秦瑟瑟同進同出。

媒體報道時,稱我為失寵的下堂婦,甚至有話筒幾乎要塞到我嘴裡來,嘲弄的眼神遮也遮不住。

創始人的婚變風波給上市帶來不小的麻煩。

但最終,沈宵然還是帶著秦瑟瑟一起去敲鐘了。

可那個公司,分明是我陪著沈宵然一步一步組建起來的。

剛開始創業時,他拉不下臉,隻負責研發,我去談客戶,我負責後勤,我還要招人,我幾乎包攬了一切。

如今成果被秦瑟瑟輕而易舉摘獲。

我一直看著電視裡的新聞。

沈宵然握住秦瑟瑟的手,一起敲響鐘聲時,臉色忽然猛地一變,捂住心口,彷彿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與此同時,我腦中的係統響起歡呼與口哨聲。

“恭喜宿主,沈宵然事業線進度100%,請問是否回歸主世界?”

我毫不猶豫選擇了是。

“現在開始發放任務獎金……”

係統的機械音彈出一個足夠我十輩子吃喝不愁的數字,開始讀檔,我的身體逐漸透明。

“檢測到沈宵然曾委托律師簽署過財產轉讓協議,將他名下的全部財產轉移給你,請問是否提取?”

我草草翻了翻財產轉讓協議的簽署日期,是秦瑟瑟回來的那一天。

他怕自己動搖,怕自己重蹈覆轍,所以才匆匆偽裝成愛我的樣子。

可終究本性難移。

不要白不要,他的軍功章上,我本就貢獻了一大半。

我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但這卻是幾年來我最輕鬆快樂的一刻。

快要完全脫離世界時,沈宵然的電話忽然撥了過來。

係統詢問——

“是否接聽沈宵然電話?”

5

我選了是。

對麵是沈宵然急促的呼吸聲,他似乎在奔跑。

“晏暖,就在剛剛,握住秦瑟瑟的手的時候,我忽然發覺,未來的每一點成就,我都隻想跟你共享。”

我沒有做聲,他壓抑住喉間哽咽。

“怪我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意,怪我猶豫不定。我是喜歡過秦瑟瑟,但我和你一起共患難這麼多年,我從未像愛任何人一樣愛過你。”

所以是我從前對他太好,以至於他認為我的感情可以輕賤嗎?

我這頭一直沒有回應,沈宵然慌亂起來。

“老婆,我現在就去找你,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我出聲打斷了他。

“不會再有了!我們不會有孩子,我也從來沒有愛過你!”

對麵的聲音戛然而止,萬籟俱寂。

我笑得暢快,第一次如此真心實意。

“你這樣卑劣的、隻能共苦不能同甘的男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

“實話告訴你,我隻是為你的錢來的而已。現在查一查你的賬戶,是不是全部都空了?”

沈宵然癱倒在地上,聲嘶力竭。

“沒有關係……那些東西都不重要,我以後還會賺很多錢,我很好利用的,我的錢全部都給你,你一直在我身邊就好。”

我的聲音放輕。

“我們再也不會再見了,記住啊沈宵然,我恨死你了。”

我的身體徹底變得透明。

記憶中的最後一個畫麵,是手機那頭,沈宵然不斷地呼喚我。

手機從虛空中墜落,再也不會有人回應。

現實世界中,我自昏迷裡醒來。

醫生檢查過我的身體,前來恭喜我,告訴我原本的病症已經痊癒。

拿到手機的那一刹那,我迅速檢視自己的銀行卡賬戶。

望著數不清的0,我滿足地喟歎。

6

【番外:沈宵然視角】

晏暖離開了。

沈宵然回到家時,便意識到這一點。

她的藏書、珠寶、衣服,與她相關的一切,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沈宵然焦急地問住家阿姨。

“晏暖呢,晏暖去哪裡了?”

住家阿姨錯愕地望著他,彷彿他瘋了一般。

“沈先生,您一直是獨居啊。”

沈宵然雙手都發麻,顫顫巍巍指了指牆。

“不可能!昨天我們的婚紗照還掛在這裡,我還佈置了我們的兒童房……”

一切痕跡都消失了。

他不可置信地打電話給助理。

助理的反應如出一轍。

“沈總,公司從來沒有晏暖這個人。”

沈宵然顫聲追問。

“你再好好想一想,她是我的妻子,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前段時間剛離職。”

“我不久前委托你為我準備求婚……我們結婚的時候草率,我連婚禮都沒有給她。”

助理依舊堅定地否認。

世界都崩壞了,大家關於晏暖的記憶全部都被抹平。

沈宵然挫敗地坐在地上,路人來來往往,從他身邊經過。

他的視線久久停留在一家三口身上。

小小的姑娘坐在爸爸肩膀上,接過媽媽遞來的棒棒糖。

他曾經也有機會,觸及這樣的幸福。

沈宵然甚至開始懷疑,被秦瑟瑟背叛後的日子太難熬,以至於他想象出一個人,照亮自己在黑暗中的路。

現在,他的光熄滅了。

不知過了多久,秦瑟瑟出現在他麵前。

“宵然,是不是晏暖吃醋了,敲鐘時你怎麼沒等我就走啦?”

依舊是甜到膩人的撒嬌,從前他怎麼會那麼蠢,看不出秦瑟瑟的虛情假意呢?

沈宵然猛地抬起頭。

“你還記得晏暖?”

秦瑟瑟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臉。

“當然記得呀,敲鐘之前你說,回去就跟晏暖離婚,然後娶我的。”沈宵然捂住眼睛,又哭又笑。

“晏暖不是假的啊。”

她如此真實又深刻地途經了自己的生命。

沈宵然陷入漫長的回憶。

他和晏暖結婚七年了。

一開始,是商業聯姻,他對晏暖很陌生,對方看他的眼睛卻帶著星星。他懶得回應。

婚後晏暖對他很好。

沈宵然胃不好,晏暖便每天學習新菜式,變著花樣為他做滋補的湯,送到公司來。他每天穿的衣服口袋裡,必定裝著小藥盒,小心妥帖放好胃藥。

晏暖會在他每天出門前親一親他,會親手為他量體,裁製合身的衣服。晚上他回家的一刹那,晏暖總穿著拖鞋噠噠噠地跑過來,環住他的脖子,甜甜地說,我老公上班辛苦啦。

他偶然提起,自己小時候暑假總被排滿課程,不能和同學一起去夏令營看螢火蟲。第二天,晏暖便神神秘秘矇住他眼睛,開車帶他去一處地方。

那裡有滿山的螢火蟲,星星點點的光,他卻隻看著晏暖帶著笑意的眼睛。

他的心怦怦一聲。

可還沒等他弄明白,自己為什麼看到晏暖就覺得心裡酸酸軟軟的,為什麼越來越喜歡貼著晏暖時,秦瑟瑟便出現了。

她同晏暖是兩個極端。

相比晏暖提供的溫暖安全,秦瑟瑟更危險刺激。

沈宵然的理智全盤崩潰,被秦瑟瑟牽著鼻子,如同巴甫洛夫的狗一般,被她馴服。他想那纔是愛情。

他向晏暖提出離婚時,晏暖的杏眼睜得大大的,兩滴眼淚沒有任何鋪陳,直直墜落下來。

她哭了,哀求了,抱著他聲淚俱下。

“我是為你而來的,沒有你我會死的。”

沈宵然想,自己從前怎麼那樣狠心呢,她哭得那麼慘,也沒有上去抱一抱她。

最後她妥協了,在離婚協議上簽字認輸。

那時她說了什麼來著,哦,對了。

“我不愛你了,沈宵然。”

7

還沒等正式離婚,秦瑟瑟先不見了。

公司的關鍵技術檔案泄露,股價一落千丈,客戶信任危機……

形勢一路急轉直下,公司很快宣告破產。

在他和晏暖結婚的兩年後。

沈宵然以為晏暖也會離開的,可她卻是陪在自己身邊的唯一一個人。哪怕她曾經被自己那樣殘酷地對待過。

沈宵然恍然察覺,危險刺激的隻是激情。

像晏暖一般,用安全牢固的大網將自己兜住,這纔是真愛。

可相比婚姻前兩年的蜜裡調油,在陪他創業的五年裡,晏暖更像一個裝在套子裡的假人。

她的眼睛不再總是看著自己。

她依然每天“親手”為自己做便當,但沈宵然不止一次撞見她將外賣倒進自己的便當盒裡。

沈宵然再也沒有收到過晏暖親手做的任何東西。

他的衣櫥裡永遠是黑白灰三個顏色,都是晏暖叫人送到家裡的高定正裝。

有段時間他健身過度,臂圍大了一圈,衣服尺寸不合,晏暖都沒有察覺。

見過晏暖愛自己時的樣子,沈宵然沒辦法欺騙自己。

後麵的五年,更像是婚姻的苟延殘喘,隻等一個爆發點。

沈宵然無數次想問,你為什麼不親我了?為什麼不對我撒嬌?為什麼在床笫之間對我避之不及?

其實他心裡隱隱有答案。

晏暖,你真的不愛我了吧。連你也放棄我了,覺得我不值得被愛。

這句話不能問出來。

不問,還能過下去;問了,婚姻就徹底分崩離析。

直到秦瑟瑟再次出現。

沈宵然敏銳感知到晏暖情緒的變動,竟然覺得鬆了口氣。

真好,她還會生氣,還會吃醋。

誰說婚姻不是戰爭呢?兩個人都鉚足了勁掰手腕。

像較勁一般,晏暖越想沈宵然離秦瑟瑟遠一點,他就越要靠近。

在晏暖的怒火中,他詭異地得到了滿足。

看,你還愛著我吧,你對著我情緒終於不再是古井無波。

玩火**一般,不到最後一刻,沈宵然總以為自己還有籌碼。

他以為秦瑟瑟的出現會是婚姻轉折點,孩子的出現會是轉折點,公司上市敲鐘會是轉折點……

他在等晏暖用七年前亮亮的眼睛看著自己,抱住自己,要他以後和自己好好生活。可晏暖已經頭也不迴向前走了。

命運拋來一個個挽回妻子的機會,他全都錯失了,滿盤皆輸。

沈宵然無意識地撫著自己的婚戒,一下又一下。

他宣誓過的,無論生存還是死亡,都無法將他和晏暖分開。

他要一直找,直到找到她。

8

一年後。

我的生活恢複了平靜,和沈宵然的過往被拋之腦後。

我開始約會了,最近的物件是裴何故。

一開始,隻是我見色起意,用年輕了七歲的身體,開始追逐激情。

裴何故的臉和身材,正長在我的審美點上,我終於理解了沈宵然對秦瑟瑟那種不可抑製的生理性喜歡。

而裴何故,會在遞給我熱飲前,先用手背碰一碰杯子試探溫度,避免燙到我。

我穿著高跟同他逛遊樂場時,他不反駁,卻會在揹包裡為我裝好一雙舒適的運動鞋。

我高燒不退時,他徹夜守在我床前,我一睜開眼,便對上他關切的眼神。

他溫和又熨帖,給了我前所未有的被愛的感覺。

現在,我們正坐在餐廳窗前吃飯。

裴何故忽然叫我閉上眼睛,旋即,一條項鏈變魔術一般出現在他手中。很美的祖母綠項鏈,像極了沈宵然送給秦瑟瑟的那條。

“我很喜歡。”

我對他笑起來,一轉臉,正對上窗外沈宵然冰冷的眼睛。

“找到你了。”

他輕聲說。

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

痛苦壓抑的七年記憶,頃刻之間又翻湧上來。

我閉了閉眼,穩住情緒。

“阿故,我碰到一個熟人,去跟他打個招呼。”

裴何故一向尊重我,並不過多窺探。

沈宵然攬住我肩膀,上上下下地看我。

“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竭力甩開他的手,神色冷淡。

沈宵然對這個問題避而不答。

“晏暖,你知道這一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掃他一眼。

不過一年時間,他竟生了密密麻麻的白發,連眼角都有了細紋。

愛他的人或許會感動吧,但我隻覺得他充滿老人氣,越發配不上年輕了七歲的我。沈宵然沒有察覺我的排斥,依舊自顧自說著。

“你跟我走吧,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

我後退半步。

“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有男友了,你也往前看吧。”

沈宵然恐慌地搖頭,聲嘶力竭地吼。

“我不要!晏暖,你在我最難的時候把我拉起來,你不能拋下我不管,沒有你我會死的!”

我嗤笑一聲。

“從前我求你彆離婚,說我離開你就會死,你不是也沒心軟嗎?”

我對他是真的有過愛的。

隻是所有的愛都死在他提離婚那個晚上,此後五年,我專心攻略事業線,不再對他的感情抱有一絲期待。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沈宵然目光沉痛,視線停留在我頸間項鏈上。

“是啊,他比我對你更好。我不介意的,你有空的時候,偶爾見一見我就好。”

他慢慢靠近,想要吻我。

我早已輕車熟路,抬手便是一個耳光。

沈宵然吃痛,眼神卻更加癡迷,緊緊盯著我。

“真好,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他瘋了。

我快步朝外走,沈宵然追上來,被裴何故擋在身前。

“先生,請你自重。”

兩個男人相對而立,一個風華正茂,另一個華發早生。

沈宵然吃吃笑出聲。

“晏暖,我配不上你了吧。可我還是你的丈夫。”

裴何故瞳孔猛地睜大。

我低聲咒罵一句瘋子,拉住裴何故的手。

“我們走。”

我們上了車,沈宵然就在身後,窮追不捨。

他看著我們一起上樓,車在樓下停了一整夜。

9

我將一切都告訴了裴何故。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分手。”

我垂下眼,以為自己一定會失去他。

裴何故卻抱住了我。

“你那幾年,一定很難過吧。討厭一個人,卻不得不待在他身邊。”

我神魂震顫,在他胸膛上擦乾眼淚。

愛一個人原來是這樣,不會覺得不堪,隻有心疼。

我捧著裴何故的臉,慢慢地吻他,手逐漸下移。

“他還在樓下呢,我們現在做,你會不會覺得刺激?”

我在裴何故耳邊輕聲問。

他將我托抱起來,加深了這個吻。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許想彆人,我會吃醋。”

一晌貪歡。

隔天再出去的時候,我嚇了一跳。

門口直直地站著沈宵然,他眼下烏青一片。

他一眼便看見我頸間紅痕。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沈宵然自嘲地笑,聲音嘶啞。

“你知道嗎,昨晚我繞著他的車子,一圈一圈地看,我好羨慕他啊。”

我瞭然,裴何故的車上,放了一些我喜歡的擺件,還有我求來的平安符。剛跟沈宵然結婚那兩年,我也有這樣熱絡的時候。

後來我在車裡發現了秦瑟瑟的口紅,他們就這樣在我精心佈置的車子上接吻。

我忽然就心灰意冷了。

沈宵然的眼淚不停地流。

“你是真的喜歡他,你愛上彆人了,我要怎麼辦?”

我隻覺得厭煩。

“你在哭什麼啊?這一切不是你求仁得仁嗎?”

沈宵然啞聲問我,你愛過我嗎,晏暖?

我沉默片刻,讓出半個身位,叫他進門。

“沈宵然,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係統傳送到你的世界嗎?一開始,我是自願的。”他瞳孔緊縮,屏住了呼吸。

他所處的世界在一本書裡,我看完了書,知道他是書裡唯一的好人,卻被秦瑟瑟玩弄,最後淒慘死去。

我不忍心他最後是這個結局。

一開始,我繫結的是戀愛係統。

我想,我要對沈宵然好,前所未有的好,他總有一天,會愛上我的。可我辛苦付出的兩年,卻抵不過秦瑟瑟對他勾一勾手指。

簽下離婚協議那一天,我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身體變得半透明。

“宿主,攻略失敗了,你在現實生活中的身體也會隨之死亡的。”

係統提示我。

我好不甘心啊。

人到死前才明白,愛是最不重要的東西,我隻想活命。

係統話鋒一轉。

“你是否選擇繫結事業線攻略係統,從頭開始攻略?”

我抓住了唯一活下去的機會,從此安分地守著自己的心,不再輕而易舉交付出去。沈宵然已經淚流滿麵。

“如果我早點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他忽然跪在我麵前。

“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吧,好嗎?”

我身後的裴何故終於忍無可忍,一拳砸在他顴骨上。

他正值壯年,而沈宵然疲態儘顯,二人纏鬥在一起,自然是裴何故占上風。

可沈宵然帶了槍。

他眼尾猩紅,漆黑的槍管抵在裴何故喉間,神色癲狂。

“殺了他,我們還能重新開始。”

我渾身戰栗。

“沈宵然,你冷靜一點!”

我慢慢朝他靠近,溫聲安撫他——

在沈宵然放鬆警惕時,我劈手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狠狠刺入他手臂

一下,又一下。

血濺出來,槍無力地從他手中滑落。

沈宵然無力地苦笑。

“槍裡沒有子彈,我怎麼會再讓你難過。”

他顫顫巍巍起身離開,血滴落一地。

“你是真的不愛我了啊……”

10

此後,沈宵然沒有再找過我。

雖然我還能若有若無地感覺到他的存在。

晨跑時,會有一道視線,一路跟隨著我。

工作受阻時,也總會莫名迎刃而解。

我們就這樣維持著表麵上的和平。

直到一天下班路上,我被秦瑟瑟套頭綁架。

她怨毒地望著我,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你消失之後,沈宵然是怎麼折磨我的嗎?”

她掐住我的脖子,手慢慢收緊。

我剛消失的時候,沈宵然還抱著一絲希望,對秦瑟瑟尚算客氣。

畢竟她是世界上唯二的記得我的人。

可後來,他便漸漸焦躁起來。

他奪走送給秦瑟瑟的祖母綠項鏈,葬送了她的所有戲路,將她雪藏。

“誰讓你是橫在我們之間的第三者呢,沒有你的話,晏暖本來可以一直愛我的。”秦瑟瑟跪在地上,哀求沈宵然給自己一條生路,沈宵然卻笑得很冷。

再後來,精神上的折磨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沈宵然把秦瑟瑟綁起來,劃了一刀又一刀。

“反正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死,下地獄向她賠罪。”

秦瑟瑟接近奄奄一息時,沈宵然聽到了係統的警告聲。

“原書劇情即將崩壞,女主角受到生命威脅,即將啟動修複程式。”

沈宵然眼睛亮起來。

因為劇情偏離,兩個世界之間的通道被撕裂開。

沈宵然的刀橫在秦瑟瑟動脈上,係統警報聲更大了。

沈宵然穿過通道,來到了我的世界。

秦瑟瑟心懷恨意,一年之後,也綁架了原書男主,效仿此法,隻為來找我們報仇雪恨。

或許沈宵然早就瘋了。

秦瑟瑟的聲音不再甜膩。

“他那麼愛你,所以我要先殺了你,再殺了他,讓你們一對有情人一起去死。”秦瑟瑟神經質地笑起來。

沈宵然單槍匹馬,匆匆趕來敲門。

“我隨便你處置,但晏暖是無辜的,求你放過她!”

沈宵然跪下哀求,秦瑟瑟卻不由分說,在沈宵然四肢各捅了一刀。

隨即,她轉過身,舉著帶血的刀,對我笑起來,一步一步逼近。

刀子橫在了我脖頸上,劃出一道血線。

我牙齒都在咯咯作響。

沈宵然無力地倒在地上,緩緩朝我蠕動過來。

“不要……”

秦瑟瑟對準我的大動脈,準備用力刺穿時——

砰的一聲槍響。

躲在遠處的狙擊手射中了秦瑟瑟,她當場死亡,血霧噴濺到我臉上。

裴何故破門而入,檢查我的身體狀況。

一切爭端終於結束了。

11

我和裴何故在兩年後結婚。

作為破壞主線劇情的懲罰,沈宵然被係統追回了原書世界。

後來我曾經重新翻看過這本書。

劇情發生了很大變動,秦瑟瑟這個人物徹底消失,換成了一個新的女主角。

而沈宵然,在二十四歲那一年自殺。

重來一遍,他為自己選定的結局,是在從前遇見我的第一天死去。

因為往後的人生裡,再也不會有人愛他,再也不會有新的可能存在。我已經拋開他,繼續往前走了很遠了。

婚前,我燒掉了這本書。

婚禮上,我同裴何故相對而立,彼此宣誓忠誠對方。

這種忠誠是一輩子的嗎?

我不確定,但我想,他已經見過了不忠於我的後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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