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翁，大唐中興了！ 第55章 利器破局，蜀中驚變
太原西門，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叛軍也發現了城頭守軍陡然提升的士氣，以及那零星射下、卻異常精準狠辣，甚至能穿透簡易盾牌和皮甲的弩箭！攻勢為之一滯。史思明在中軍大帳接到前線回報，眉頭緊鎖，心中驚疑不定。城內的箭矢不是應該耗儘了嗎？這突如其來的犀利弩箭從何而來？
城頭上，李光弼親自操作著一架剛剛由軍中工匠根據圖紙緊急組裝起來的簡易“猛火油櫃”。這並非現代意義上的噴火器，而是一個利用槓桿和活塞原理，將預先加熱、混合了易燃油脂的猛火油通過特製銅管猛烈噴出的裝置。雖然射程有限，且笨重不便，但在守城戰中，尤其是對付密集攀爬的敵軍，威力堪稱恐怖！
“點火！放！”
李光弼嘶啞著下令。
一名悍卒用力壓下槓桿！
呼——！
一道熾熱的、黏稠的火焰長龍從城頭噴湧而出，如同地獄之火，瞬間吞噬了正在雲梯上攀爬的十餘名叛軍精銳！“曳落河”勇士身上精良的鎧甲在高溫下扭曲，發出淒厲的慘嚎，化作一個個翻滾的火球從半空墜落，更是將下方的雲梯和叛軍也點燃！
這前所未見的恐怖武器，讓凶悍的“曳落河”也產生了瞬間的恐慌！火焰，永遠是戰場上最令人恐懼的力量。
與此同時，守軍中的神射手們，手持著杜豐送來的特製強弩和破甲箭，躲在垛口後，冷靜地狙殺著叛軍陣中的軍官和旗手。這些弩箭力道強勁，精度極高，往往能一箭斃命，極大地擾亂了叛軍的指揮。
趁此機會，李光弼組織起最後的生力軍，發動了一次決死的反衝鋒！他們用長矛、橫刀，將因為驚懼和指揮失靈而陷入混亂的攀城叛軍硬生生推下了城牆！破損的雲梯被推倒，燃燒的攻城塔在守軍投下的最後一批火油罐中轟然垮塌！
史思明精心策劃、誌在必得的黎明總攻，竟在這突如其來的神秘武器和守軍爆發的決死意誌麵前，被硬生生擊退！叛軍如潮水般退去，在城牆下留下了更多焦黑和插滿弩箭的屍體。
朝陽初升，照亮了殘破不堪卻依舊飄揚著唐字大旗的太原城頭。守軍們相互攙扶著，看著退去的叛軍，發出了劫後餘生的、嘶啞的歡呼。儘管每個人都知道，危機遠未解除，史思明絕不會善罷甘休，但這一刻的勝利，足以讓他們瀕臨崩潰的意誌重新凝聚。
李光弼扶著滿是缺口的城牆，眺望著退卻的叛軍，心中百感交集。他回身，看向那幾架已經耗儘火油、兀自散發著餘溫的“猛火油櫃”，以及那些救了他和無數將士性命的神秘弩箭。
“杜豐……”
他再次默唸這個名字，將這個來自蜀中的少年參軍，牢牢刻在了心底。“此子，於國有大功！”
……
幾乎在太原城頭擊退叛軍總攻的同一時間，千裡之外的成都，也正經曆著一場沒有硝煙，卻同樣驚心動魄的變故。
崔圓終究是無法坐視杜豐的勢力如此迅猛擴張。在明麵上的拖延、掣肘效果有限後，他決定兵行險著。
這一日，他聯合“行在”的李侍郎，以及蜀中幾位對杜豐“以工代賑”觸動其利益（如侵占山林、影響其佃戶來源）的世家家主，突然發難。
節度使府正堂，氣氛肅殺。崔圓高坐主位，李侍郎陪坐一旁，下方則坐著那幾位麵色不善的世家代表。杜豐與蘇瑾被“請”來，名義上是商議後續支援北伐事宜。
“杜參軍，”
崔圓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近日有地方士紳聯名控告，言你主持‘以工代賑’，雖初衷甚好，然則……強占民田山林，驅趕佃戶，更有人舉報，你麾下所謂‘護渠隊’，實為私募兵勇，橫行鄉裡，滋擾地方！此事，你作何解釋？”
圖窮匕見！這是要將“擾民”、“擅權”、“私募兵馬”幾項大帽子，一次性扣在杜豐頭上！
那幾位世家家主也紛紛附和，言辭激烈，彷彿杜豐是禍亂地方的巨寇。
李侍郎在一旁撚須不語，眼中卻閃過一絲得意。隻要坐實了這些罪名，哪怕不能立刻將杜豐置之死地，也足以剝奪其權柄，將其徹底打壓下去。
蘇瑾心中凜然，知道這是對方精心策劃的致命一擊。他正要開口辯駁，杜豐卻輕輕抬手，阻止了他。
杜豐麵色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看向崔圓：“大帥，諸位，指控之事，關係重大，不知可有真憑實據？所謂強占民田，可有地契文書？所謂驅趕佃戶，可能喚來當麵對質？至於‘護渠隊’……”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目光如電，掃過那幾位世家家主：“‘護渠隊’乃為保障數萬民夫安危、看守工程物資所設，成員皆登記在冊，受節度使府與記室參軍衙門雙重節製，何來‘私募’之說？反倒是豐近日接到舉報，言某些人家，隱匿田畝，逃避賦役，更與之前為禍地方的‘黑山魈’匪幫，似有不清不楚的牽連！不知大帥，對此又是否知情？”
反將一軍！杜豐毫不畏懼，直接掀桌子！他不僅否認了對方的指控，更丟擲了更猛的料——隱匿田畝、勾結匪類！這同樣是足以讓這些世家身敗名裂的重罪！
那幾位家主頓時臉色大變，又驚又怒：“杜豐！你血口噴人！”
崔圓也沒想到杜豐如此強硬，竟敢直接反擊，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杜參軍！此地是節度使府正堂，豈容你信口雌黃，攀誣士紳！”
“是否攀誣，一查便知！”
杜豐寸步不讓，從袖中取出一份卷宗，正是蘇瑾早已準備好的、關於這幾家部分不法行為的調查摘要，“相關人證、物證，豐已初步掌握，正欲呈報大帥，請大帥明察秋毫，肅清地方，以正視聽！”
他直接將卷宗遞上，動作從容不迫。
崔圓看著那捲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臉色青紅交加。他本想借勢壓人，沒想到杜豐早有準備，反而將了他一軍！若接下查辦，勢必得罪這些地頭蛇，動搖自己在蜀中的統治基礎；若不接，則顯得自己偏袒無能，如何服眾？
就在堂內氣氛僵持不下、幾乎凝固之際，一名節度使府的書吏神色慌張、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了進來，也顧不得禮儀，顫聲高呼：
“報——！大帥！八百裡加急！北……北方軍情！”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那書吏撲倒在地，雙手高舉一份插著羽毛的緊急軍報，聲音帶著無比的激動和難以置信：
“太原大捷！李光弼大夫率軍血戰，擊退史思明叛軍主力！叛軍傷亡慘重，已暫退十裡安營！太原……守住了！！”
轟！
這個訊息，如同一聲驚雷，在節度使府正堂炸響！
崔圓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一把奪過軍報，飛快地掃視，臉上充滿了震驚、茫然，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慌！太原竟然守住了？在這個關鍵時刻？
李侍郎也傻了眼，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那幾位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世家家主，此刻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張著嘴，臉色煞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杜豐剛剛支援北方，北方就傳來了大捷的訊息！這無異於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們臉上！此刻再攻擊杜豐，豈不是與“國之功臣”為敵？與民心大勢為敵？
杜豐與蘇瑾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瞭如釋重負和一絲淩厲。他們等待的東風，終於來了！而且來得如此及時，如此猛烈！
杜豐緩緩轉身，麵向崔圓，語氣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大帥，北方將士正在血戰建功，我等在後方，是否更應同心協力，支援北伐，而非在此糾纏於些許無稽之談，徒耗心力，寒了前方將士與蜀中百姓之心？”
他目光掃過那幾位麵如土色的家主，最終定格在崔圓臉上。
崔圓拿著那份沉甸甸的捷報，看著杜豐那平靜卻彷彿能洞穿一切的目光，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知道，自己輸了，一敗塗地。在太原大捷這麵照妖鏡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顯得如此可笑和卑劣。
他頹然坐回椅子，彷彿瞬間蒼老了十歲，無力地揮了揮手：“此事……容後再議。杜參軍……辛苦了，北伐事宜，還需你……多多費心。”
一場精心策劃的圍剿，就在北方傳來的捷報中，煙消雲散，狼狽收場。
杜豐與蘇瑾走出節度使府，陽光刺破雲層，灑在成都的街道上。蘇瑾長舒一口氣：“公子，此關已過，經此一役，崔圓等人短期內再難興風作浪了。”
杜豐點了點頭，臉上卻並無太多喜色，目光依舊望向北方。
“太原雖暫安，然史思明未退，天下未平。我們……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