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翁,大唐中興了! 第79章 驚瀾迭起,暗棋交鋒
張順麾下“跳蕩營”在敵後初露鋒芒,如同數柄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入了叛軍看似龐大的軀體。汾州糧倉衝天的火光與滾滾濃煙,不僅焚毀了史思明苦心籌措的軍糧,更點燃了北疆戰局新一輪的變數。
北疆:斷糧之策與叛軍反撲
汾州之捷的戰報尚在傳遞途中,張順並未停歇。秉承杜豐“持續施壓,擴大戰果”的指令,另外兩支“跳蕩營”如同幽靈般,沿著叛軍控製區邊緣的薄弱地帶再次出擊。一營突襲了隰州以北的一處小型輜重囤積點,焚毀大量草料與攻城器械;另一營則伏擊了一支由三百叛軍護送的糧隊,儘殲其護衛,將繳獲的部分糧食就地分發給附近飽受蹂躪的百姓,餘者儘數焚毀。
“跳蕩營”神出鬼沒,專挑後勤軟肋下手的戰術,讓叛軍後方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各地守將紛紛向史思明告急,請求增援,運送糧草的隊伍更是提心吊膽,行程大大延緩。史思明西進攻打郭子儀主力的計劃,尚未正式展開,便因後勤線的劇烈動蕩而受到了嚴重牽製。
訊息傳至史思明主力大營,這位梟雄暴跳如雷,當場斬殺了兩名辦事不力的押糧官。
“杜豐小兒!安敢如此!”史思明須發戟張,眼中凶光畢露,“傳令下去,命田承嗣收縮防線,固守待援。另,派精銳騎兵五千,由阿史那承慶統領,給本王掃蕩山南西道邊緣,務必揪出那些唐軍跳蚤,碎屍萬段!再令後方各城,嚴加盤查,遇有可疑人等,格殺勿論!”
他意識到,若不先解決掉杜豐這根紮在側翼的毒刺,他的西進大計將處處受製。杜豐的“斷糧策”,真正打到了他的痛處。
杜豐行營內,氣氛則相對沉穩。接連的捷報讓軍心士氣持續高漲,但杜豐與蘇瑾等人並未被勝利衝昏頭腦。
“史思明絕不會坐視不理。”杜豐指著輿圖上叛軍可能的反擊方向,“阿史那承慶乃突厥降將,麾下多為騎兵,來去如風。張順的‘跳蕩營’利於奇襲,卻難敵大隊騎兵正麵衝擊。傳令張順,三營‘跳蕩’即刻向雞鳴隘方向靠攏,依托我方主力進行休整補充,避敵鋒芒。同時,命趙鐵柱加強陌刀隊戒備,防備叛軍狗急跳牆,強攻我正麵陣地。”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另外,將我們截獲的、史思明因糧草被焚而暴怒、斥責諸將、以及急調阿史那承慶部回援的訊息,通過我們的渠道,巧妙‘泄露’給郭子儀元帥那邊。”
蘇瑾立刻領會:“主公是想讓郭元帥知曉我方牽製之功,同時或許促使郭元帥趁史思明分兵之際,有所動作?”
杜豐微微頷首:“雪中送炭,好過錦上添花。我們在此浴血,總要讓人知道價值所在。”
長安:危機暗伏與信任試煉
長安城的局勢,比北疆更加波譎雲詭。淩素雪與“影伍”的初步接觸,如同在黑暗的深淵上架起了一根纖細的鋼絲,每一步都需萬分謹慎。
那枚帶著箭頭印記的開元通寶,是一個訊號,但遠非合作的承諾。淩素雪按照箭頭暗示的方向,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於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如特定的胡餅鋪子、廢棄的廟宇殘垣),陸續發現了另外三枚同樣帶有細微方向標記的銅錢。當她將四枚銅錢按獲取順序和箭頭方向拚合在一起時,指向的最終位置,是位於長安城東南角,臨近曲江池的,一座名為“青雲觀”的廢棄道觀。
這像是一個邀請,也更可能是一個陷阱。
淩素雪沒有貿然前往。她先是派了一名身手敏捷、機警過人的“察事司”外圍成員,偽裝成采藥人,在青雲觀周圍遠遠地觀察了數日。反饋的訊息是,道觀確實荒廢已久,人跡罕至,但偶爾會在深夜,有不明身份的黑影出入,行動詭秘。
與此同時,光德坊情報站那邊,因信使被替換、假情報成功送出而暫時波瀾不驚。但淩素雪安插在附近的眼線回報,近幾日,似乎有生麵孔在情報站周圍出現,像是在進行反偵察。這讓她心生警惕,懷疑上次的行動是否留下了不易察覺的破綻。
就在她權衡是否赴“青雲觀”之約時,一個突如其來的危機,迫使她必須做出決斷。
一名負責通過夜香車傳遞情報的“察事司”成員,在出延興門時,被叛軍守卒異常仔細地盤查,雖最終憑借偽裝和急智矇混過關,但藏於桶底夾層的一份關於叛軍某部換防的普通情報卻被搜出(該成員為保核心秘密,隨身隻帶普通情報)。雖然情報本身價值不高,也未暴露“星火”核心,但這意味著叛軍對城門的盤查力度突然加強了,這條使用了數月的秘密渠道已然暴露風險極高。
屋漏偏逢連夜雨,幾乎是同時,懷遠坊的秘密據點外,也出現了可疑的盯梢者。
“我們被盯上了。”淩素雪對僅有的幾名核心成員冷靜地說道,麵紗下的臉龐看不出表情,“要麼是光德坊那邊查到了什麼,要麼……就是我們內部出了紕漏,或者,那個‘影伍’本身就有問題。”
氣氛瞬間凝重。在敵巢核心被盯上,意味著隨時可能麵臨滅頂之災。
“司使,是否立刻轉移?”一名屬下低聲問道。
淩素雪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此刻大規模轉移,無異於自我暴露。對方可能還隻是懷疑,並未確定我們的具體位置和規模。”她目光掃過眾人,“我們必須弄清楚,危險來自何方。”
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親自去一趟青雲觀。
“若‘影伍’是友,或可從他那裡得到線索,甚至獲得庇護。若他是敵……”淩素雪眼中寒光一閃,“那就趁此機會,拔掉這顆釘子,總好過在據點裡被動等死。”
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險棋。她挑選了兩名最得力的手下隨行,約定好暗號,一旦情況有變,一人負責斷後,一人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最新情況送出長安。
是夜,月黑風高。淩素雪三人如同暗夜中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潛近荒草叢生、斷壁殘垣的青雲觀。觀內一片死寂,隻有夜風吹過破敗窗欞發出的嗚咽聲。
按照約定,淩素雪獨自一人,踏入了觀門那座傾頹的大殿。殿內蛛網遍佈,神像坍塌,月光從屋頂的破洞投下,形成一道淒冷的光柱。
她靜靜立於光柱旁,全身感官提升至極致。片刻後,一個瘦削的身影,如同從陰影中滲出般,出現在她對麵的廊柱之後,正是“影伍”。他依舊穿著市井之徒的衣物,麵容隱藏在黑暗裡。
“你不該來。”“影伍”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一絲急促,“有人泄密,‘守夜人’正在搜捕你們。”
“守夜人?”淩素雪心中一凜,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顯然指的是叛軍內部一個特殊的稽查組織。
“是誰泄密?光德坊,還是你?”淩素雪語氣冰寒,短刃已悄然滑入袖中,蓄勢待發。
“信使病得蹊蹺,他們起了疑心,順藤摸瓜,查到了換藥郎中的落腳點,人……沒扛住刑。”“影伍”語速很快,“我與他們不是一路。但你們已被標記,懷遠坊不能回了。”
他的話語透露出的資訊量巨大,且似乎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淩素雪緊緊盯著他,試圖判斷其真偽。
“我如何信你?”
“影伍”沉默了一下,忽然從懷中掏出一物,扔在兩人之間的地上。那是一枚木質腰牌,上麵刻著獨特的獸紋和一個“燕”字——這是安慶緒親衛“控鶴府”的標識!
“這是……”
“前日搜查懷遠坊附近時,我從一個‘守夜人’暗樁身上摸來的。”“影伍”低聲道,“他們的人,已經布在那邊了。”
看到這枚腰牌,淩素雪心中信了七八分。叛軍的搜查並非虛張聲勢,而且已經如此接近他們的據點!
“為何幫我們?”
“敵人的敵人。”“影伍”言簡意賅,“大唐可以亡,但絕不能亡於胡虜之手。我看得出,你們是想做點事情的人。但現在,你們必須立刻離開長安!”
就在這時,青雲觀外,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犬吠聲,隨即是雜亂的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由遠及近!
“來不及了!”“影伍”語氣一變,“跟我來!”
他猛地轉身,向大殿後方一處坍塌的偏殿掠去。淩素雪不再猶豫,對殿外打了個手勢,與兩名手下緊隨其後。
一場在廢棄道觀中的逃亡與追獵,驟然展開。而北疆與長安兩地的驚瀾,在這一刻,因叛軍的強力反撲與內部滲透的危機,洶湧地碰撞在了一起。杜豐麵臨的軍事壓力驟增,而淩素雪和初現雛形的“星火”,則迎來了誕生以來最嚴峻的生存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