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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翁,大唐中興了! 第41章 蜀中夜宴 暗藏鋒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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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的冬夜,濕冷刺骨。相較於北方凜冽的乾寒,此地的寒意更顯纏綿陰詭,絲絲縷縷地沁入骨髓,便如這“行在”與崔圓聯手施加的壓力,無孔不入,黏滯難纏。

杜豐暫居的院落書房內,炭盆燒得正旺,卻驅不散幾人眉宇間的凝重。

新來的謀士蘇瑾,年約三旬,麵容清臒,一雙眼眸卻亮得驚人,彷彿能洞穿一切迷霧。他正指著鋪在案幾上的蜀中及周邊形勢圖,聲音平穩而清晰:

“公子,崔圓以‘協防地方,統一排程’為名,欲收編‘礪鋒營’,此乃陽謀。‘行在’那些官員,則彈劾公子‘私募兵勇,圖謀不軌’,此為陰招。眼下嚴中丞遠在河東,柳娘子亦未歸來,他們便是看準了我們勢單力孤,欲行釜底抽薪之計。”

杜豐一身青色棉袍,負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數月來的磨礪,讓他眉宇間少了幾分少年的跳脫,多了幾分沉靜與堅毅。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穩定:“蘇先生所言極是。‘礪鋒營’是我們立足蜀中,未來或可馳援北方的根本,絕不可交出去。柳娘子遣二位前來,實乃雪中送炭。淩姑娘那邊,可有訊息?”

他話音剛落,書房角落的陰影處,彷彿憑空多了一道身影。淩素雪依舊是一身利落的黑衣,麵容清冷如雪,聲音也帶著幾分寒意:“查清了。三日後,崔圓將在節度使府邸設宴,名義上是為‘行在’的幾位貴人接風,實則是要當著成都上下官員的麵,逼迫公子就範。屆時,他們會安排一場‘助興’的軍中比武,若我們的人輸了,他們便有藉口強行接管‘礪鋒營’。”

杜豐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冷芒:“果然還是這一套,以勢壓人,以力迫人。他們料定我們不敢公然反抗,更料定我們無人可用。”

他看向蘇瑾,“先生,此局何解?”

蘇瑾撚著頷下短須,微微一笑,笑容裡卻毫無暖意:“公子,避而不戰,示弱於人,則氣勢儘失,日後在蜀中將寸步難行。硬碰硬,正中其下懷,他們巴不得我們公然抗命,好有藉口動用大軍圍剿。故此局,需‘以正合,以奇勝’。”

“哦?詳細道來。”

“首先,‘正’在名分。公子身為嚴中丞親命的記室參軍,執掌機宜,訓練‘礪鋒營’乃分內之事,旨在護衛行在、穩定地方,應對叛軍細作,此乃大義名分。屆時宴上,公子須當眾闡明此點,占據道義高地,讓崔圓不敢以‘私募’之罪強壓。”

“其次,‘合’在實力。軍中比武,我們必須參加,而且要贏。不僅要贏,還要贏得漂亮,贏得讓在場所有武官都說不出話來。如此,方能打破他們‘礪鋒營不堪大用,需由節度使府整訓’的謊言。”

杜豐點頭:“此節我亦思忖過。‘礪鋒營’中,南八(南霽雲)已被我派往河北,雷萬春將軍坐鎮營中,不宜輕動。營內雖多悍勇之士,但崔圓麾下亦不乏百戰老卒,且他們既出此計,必有倚仗之人。”

淩素雪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昨夜潛入節度使府,探得他們此次倚仗的,是一名號為‘巴山虎’的力士,據傳能力扛千斤,生裂虎豹,乃崔圓親軍中的第一猛士。此人性情暴躁,嗜酒如命,常在城西‘醉仙樓’飲酒至深夜。”

蘇瑾眼中精光一閃:“‘奇’便在此處。力士雖勇,然過剛易折。公子,我們或可在此人赴宴之前,稍作‘安排’。”

杜豐瞬間明瞭蘇瑾之意,他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下毒、暗傷之類,痕跡太過明顯,易授人以柄。況且,我要的是‘礪鋒營’堂堂正正立威,而非依靠盤外招取勝。”

他看向淩素雪,“淩姑娘,可否在不傷其根本的前提下,令其明日狀態稍遜?比如,讓他醉得更沉一些,或者……受些不大不小的風寒?”

淩素雪冰雪聰明的眸子閃動了一下,立刻領會:“可。讓他多喝幾壇烈酒,再於歸途‘不小心’跌入冰冷的浣花溪中泡上片刻,風寒入體,明日縱能上場,氣力、反應也必打折扣,且查無實據。”

“善!”

蘇瑾撫掌,“此乃‘削其鋒銳,而非斷其筋骨’,妙極!屆時,‘礪鋒營’派出好手,戰而勝之,便更顯我方實力。外人隻道‘巴山虎’或因宿醉失手,或因輕敵落敗,卻難指摘我們做了手腳。”

計議已定,淩素雪身影一晃,便再次融入陰影之中,悄無聲息地離去,執行她那“不經意”的安排。

杜豐與蘇瑾又細細推敲了宴上可能發生的各種情況以及應對之策,直到深夜。

……

三日時光,倏忽而過。

節度使府邸,今夜張燈結彩,賓客雲集。蜀中文武官員,“行在”的幾位重臣,以及成都本地的世家豪族代表,皆應邀前來。絲竹管絃之聲靡靡,觥籌交錯之間,一派歌舞昇平,彷彿北方的血火烽煙與這裡隔著一個世界。

杜豐帶著蘇瑾,以及兩名精心挑選的“礪鋒營”隊正——沉穩如山的趙大勇,敏捷如猿的孫小乙,準時赴宴。他今日換上了一身合體的淺緋色官服,雖年紀尚輕,但步履沉穩,氣度從容,在一群或大腹便便、或老態龍鐘的官員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崔圓高坐主位,年約五旬,麵色紅潤,一雙眼睛開合之間精光四射,他笑著向眾人介紹杜豐,言語間頗為客氣,但那份客氣之下,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行在”的代表,一位姓李的侍郎,則麵帶矜持的微笑,目光偶爾掃過杜豐,帶著審視與不易察覺的輕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正酣時,崔圓麾下的一名心腹將領起身,笑著向崔圓拱手:“大帥,今日高朋滿座,光是飲酒聽曲,未免有些乏味。末將聽聞杜參軍麾下有一支‘礪鋒營’,皆是百中選一的健兒,何不請出來展示一番軍威,也讓我等蜀中兒郎開開眼界?”

此話一出,席間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杜豐身上。

那李侍郎也撚須笑道:“是啊,早就聽聞杜參軍少年英傑,練出的兵勇非同一般。今日若能一睹風采,實乃幸事。”

崔圓哈哈一笑,看向杜豐:“杜參軍,意下如何啊?也讓本帥看看,嚴中丞看重的人才,究竟練出了怎樣的精兵。”

壓力如同實質,瞬間籠罩在杜豐這一席。

杜豐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杯,站起身,先對崔圓和李侍郎各行一禮,聲音清朗,傳遍整個宴會廳:“大帥,李侍郎,諸位大人。‘礪鋒營’乃奉嚴中丞之命組建,旨在稽查奸宄,護衛行在安全,並協助地方維持秩序,以備不時之需。營中將士,日夜操練,不敢有絲毫懈怠。今日承蒙大帥看重,命其獻藝,自當從命。隻是……”

他話鋒一轉,目光掃過剛才發言的那名將領:“軍中操演,非為戲耍。若隻是尋常角抵、射箭,恐難儘顯我大唐府兵之精要。不如,便依軍中舊例,進行一場小規模的真實對抗演練,點到為止,既可見血性,亦可觀謀略,不知大帥與諸位大人以為如何?”

他這番話,先點明“礪鋒營”的合法性與正當職責,堵住“私募”之口,再將“表演”提升到“實戰演練”的層麵,不僅接下了挑戰,更隱隱將了對方一軍。

崔圓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沒想到杜豐如此鎮定,且應對得體。他大手一揮:“好!就依杜參軍所言!真實對抗,方顯男兒本色!不知杜參軍欲如何比試?”

杜豐從容道:“既是小規模演練,雙方各出五人,於校場之中,模擬巷戰奪旗。一炷香內,奪下對方旗幡者為勝。規則隻有一條,不可故意傷人性命。”

“好!”

崔圓點頭,隨即對身後那名心腹將領道,“王都尉,便由你挑選麾下最得力的五位壯士,陪杜參軍的‘礪鋒營’健兒們玩玩。”

“末將領命!”

王都尉抱拳,臉上露出一絲獰笑,目光掃過杜豐身後的趙大勇和孫小乙,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視。他心中篤定,有“巴山虎”壓陣,此戰必勝無疑。

然而,當雙方人員在校場中央列隊時,王都尉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寄予厚望的“巴山虎”,雖然依舊雄壯如山,但臉色似乎有些異樣的潮紅,眼神也不似平日那般凶悍逼人,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萎靡,甚至還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

“巴山虎,沒事吧?”

王都尉低聲問。

“沒……沒事!都尉放心,收拾幾個娃娃兵,手到擒來!”

巴山虎甕聲甕氣地回答,努力挺直了腰板,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昨夜落水後染上的風寒,讓他此刻頭重腳輕,一身力氣彷彿泄了三成。

校場四周火把通明,將所有賓客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崔圓、李侍郎等人移步至校場旁的高台觀看。

隨著令旗揮下,比試開始!

王都尉派出的五人,皆是軍中好手,經驗老辣,一上來便呈扇形展開,由狀態稍遜但依舊威猛的“巴山虎”居中正麵強攻,另外四人側翼包抄,戰術簡單而有效。

然而,“礪鋒營”這邊,趙大勇、孫小乙等五人,卻並未硬撼其鋒。隻見他們步伐靈動,三人一組,兩人策應,竟以一種在場眾人從未見過的默契配合,如同水銀瀉地般,與對方纏鬥起來。他們並不與“巴山虎”正麵角力,而是利用校場上的障礙物,不斷迂迴、騷擾,孫小乙更是憑借驚人的敏捷,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開“巴山虎”的重擊,還趁機用未開刃的短刀在其臂甲上留下幾道白痕。

“咦?這陣勢……”

席間有懂行的武將發出驚疑之聲。杜豐將現代特種作戰小組的配合理念,與唐代戰陣之法結合,訓練出的“礪鋒營”,其戰鬥方式迥異於此時唐軍常見的套路。

巴山虎越打越急躁,風寒帶來的不適讓他動作比平時慢了一拍,力量也無法完全發揮,空有蠻力卻屢屢打空,氣得他怒吼連連。而王都尉這邊的側翼四人,也被趙大勇帶領的三人小組以精妙的合擊之術死死纏住,無法有效支援中路。

時間一點點過去,香已燃燒過半。

高台上,崔圓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李侍郎也收起了矜持的笑容,目光凝重地看著場中那支配合無間、韌性十足的“礪鋒營”小隊。

就在這時,杜豐對身邊的蘇瑾微微頷首。蘇瑾會意,輕輕做了一個手勢。

場中,“礪鋒營”五人陣勢陡然一變!一直遊鬥的孫小乙如同鬼魅般,不再躲避,反而主動迎向狂躁的“巴山虎”,在即將接觸的瞬間,一個靈巧的滑鏟從其胯下穿過,同時手中一枚包著石灰的軟木小球彈出,正中“巴山虎”膝窩!

“巴山虎”本就下盤虛浮,遭此一擊,加之風寒體弱,一個踉蹌,龐大的身軀竟然向前撲倒!

與此同時,趙大勇怒吼一聲,如同蠻牛衝撞,硬生生將麵前兩名對手撞開,帶領小組直撲對方旗幡所在!

王都尉這邊的陣型瞬間大亂!

“好!”

“漂亮!”

席間不少年輕氣盛的官員和世家子弟忍不住喝彩出聲。杜豐這邊的應對,實在是太過於精彩和出乎意料!

最終,在香即將燃儘的那一刻,孫小乙如同靈猿般攀上旗杆,一把將對方的旗幡摘了下來!

“礪鋒營,勝!”

裁判的高聲宣佈,響徹校場。

滿場寂靜片刻,隨即爆發出熱烈的議論聲。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杜豐身上,這一次,目光中的意味已然不同。輕視、懷疑儘去,取而代之的是驚訝、審視,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忌憚。

王都尉臉色鐵青,看著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羞愧難當的“巴山虎”,又驚又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崔圓沉默良久,方纔哈哈一笑,隻是那笑聲略顯乾澀:“杜參軍果然練兵有方!‘礪鋒營’名不虛傳!來,杜參軍,本帥敬你一杯!”

杜豐端起酒杯,麵色平靜如常,躬身行禮:“大帥謬讚,皆是將士用命,豐不敢居功。”

他仰頭飲儘杯中酒,辛辣的液體滑入喉中,帶來一絲暖意。他知道,今夜這場“夜宴”,他暫時贏了。不僅保住了“礪鋒營”,更在蜀中文武麵前,立下了威信。

然而,他也清楚,經此一事,他與崔圓及“行在”之間的矛盾,已然擺上了明麵。未來的蜀中,風雨隻會更加急驟。

他目光掠過喧囂的宴會,望向北方漆黑的夜空。那裡,纔是他最終要去征戰和拯救的方向。蜀中,不過是他積蓄力量、砥礪鋒芒的磨刀石罷了。

宴席散後,杜豐與蘇瑾並肩走在清冷的街道上。

“公子,今日一役,‘礪鋒’揚名,短期內,崔圓應不敢再明著逼迫。”

蘇瑾低聲道。

杜豐點了點頭,眼神深邃:“還不夠。蘇先生,我們需要更快的積累力量。柳娘子籌措的物資何時能到?‘隱刃’在河北、中原的情網,必須儘快鋪開。我有預感,北方的局勢,很快會有大變。”

“公子放心,一切已在佈置之中。”

夜色中,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融入成都深沉的黑暗裡,彷彿兩柄即將出鞘的利刃,寒光隱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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