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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處遁形（1）
結束通話簡局長的電話，蕭逸辰跟陸子月匆匆離開了禦景花園。
蕭逸辰隨即在微信群裡發起群通話，告知大家除紫嫣辦公室留守待命外，劉亦然負責通知痕檢科，其他人迅速趕往案發地。
藍灣豪庭在京州屬中高檔住宅小區，11層的小高層設計，交付沒幾年，小區綠化配套設施還算完善。
蕭逸辰跟陸子月最先到達，隨後劉亦然，趙非凡，李明宇，伊寧還有痕檢科的同事陸續到達。
一行人先來到報案的3棟202瞭解情況，3棟是隻有一個單元的獨棟樓，一梯兩戶的設計。
202的房門大開著，物業上知道出了事，來了好幾個人。
蕭逸辰在入戶門處亮出證件，物業上剛剛還在掏馬桶的師傅，率先迎上來，把蕭逸辰等人帶到洗手間的位置說道：“警察同誌，你們看。”
蕭逸辰順著師傅手指的地方看去，隻見在一堆剛掏出來的汙穢上有個類似人類手指的東西，還有一坨坨肉乎乎的東西，陸子月俯下身子，用鑷子夾起來，看了看，朝蕭逸辰點了點頭。
馬桶已經被物業的師傅撬開，蹲在一邊，呈現在眼前的是黑漆漆的下水管道口。
“沒辦法，堵得死死的，要不把馬桶移開，把這些東西掏出來，樓上再往下衝水的話，這個汙水可就蔓延到地上了。”物業上的師傅擦著汗津津的臉說道。
蕭逸辰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情況，走出洗手間，來到客廳，問道：“誰是這家的主人？”
一個中年男人跟女人舉了手。
蕭逸辰問道：“下水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堵的？”
“這幾天一直不怎麼順暢，我還納悶，這房子也沒住幾年，住戶都沒有幾家，怎麼就堵馬桶呢？起初，我就用搋子搋，剛開始還起一些作用，但是，仍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今天更好了，直接堵死了。
“我就在小區群裡知會我們這棟樓的住戶暫時先不要衝水，要不然，我家可就真的遭殃了。我用工具疏通了一會，不怎麼見成效。於是，就電話通知了物業，物業上門來看，一看情況很嚴重，征求我的意見後，就把馬桶撬開了，在下水管道中掏出很多肉乎乎的東西。
“剛開始我還以為是誰家的爛肉倒在下水道裡了，結果最後，物業的師傅竟然掏出幾塊類似人骨頭的東西，我們這才報了警。”中年男人說道。
蕭逸辰頷首吩咐道：“亦然，非凡，會同物業，調出這棟樓上的住戶資訊，迅速聯係二樓以上的住戶，我們需要入戶檢查。”
劉亦然，趙非凡接到命令，走出了二樓。
小高層住宅，一樓的下水都是單獨設計的，有單獨的下水。二樓往上的住戶共用同一根下水，所以下水管道堵的話，肯定是先堵二樓。
“明宇，伊寧，你二人先去樓上的住戶敲門，對現有住戶進行排查。”二人也走了出去。
隨即蕭逸辰拿出電話給紫嫣撥了過去，說道：“紫嫣，查詢一下，近期有沒有報案的失蹤人口？”
掛了電話，蕭逸辰轉身繼續問道：“藍灣豪庭交付沒有幾年，這棟樓上的入住率高嗎？”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說道：“我們這裡的房子是11層的小高層設計，樓上的話除了六樓跟十樓閒置，其他樓層目前都有人住，十樓跟十一樓是複式樓，是一家。
“最近，有沒有聽到過下水管道連續的衝水聲？”中年男人的眼睛向上瞟了瞟，說道：“我們平時都上班，隻有晚上或是節假日纔在家，沒有聽到過連續的衝水聲。”
蕭逸辰心想，殺人碎屍，再把屍體衝入下水道的話，必然會用到大量的水，如果查一下誰家的用水量大，是不是就能鎖定殺人碎屍案的現場。
想到這裡，蕭逸辰當即給劉亦然撥去了電話，“亦然，順便查詢一下物業，這幾天3棟哪一戶的用水量最大。”
劉亦然麻利地回複了一聲收到，掛了電話。
凶手把屍塊衝入下水道，必然會多次衝水。二樓白天上班，隻有晚上或是非工作日的時候在家，二樓沒有聽到多次衝水的聲音。那麼就是說凶手在碎屍的時候，選擇的時間應該是在工作日的白天，那其他住戶有聽到衝水的聲音嗎？
問題的關鍵首先還是先界定碎屍案發生的地點，如果碎屍案是發生在三樓，那三樓以上的住戶恐怕也沒有機會聽到衝水的聲音。
此時，劉亦然跟趙非凡從物業上回來了，“蕭隊，資料都拿回來的，這棟樓西戶一共10戶，除了六樓跟十樓閒置，其他樓層都有人居住。
“剛剛物業人員從水井檢視了這棟樓上的用水情況，水錶顯示502是用水量最大的。””
蕭逸辰杵著下巴說道：“走，先去五樓。”
伊寧跟李明宇這會兒已經走訪了其他樓層，除了閒置的六樓跟十樓，隻有四樓跟五樓沒有敲開門。
一行人在五樓彙合。
“亦然，聯係一下住戶。”
劉亦然翻開從物業調出來的資料，找到502，登記的名字是李秀霞。他掏出手機，撥出去，電話一直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
劉亦然搖頭說道：“蕭隊，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蕭逸辰沉聲道：“嘗試用其他方法，看看能不能聯係到死者或是她的緊急聯係人。”
劉亦然想起了在辦公室裡留守的紫嫣。
此時，蕭逸辰的眼神落在對麵的501，他移步走過去，輕敲房門。
好一會兒，門開了，一位帶著黑邊眼鏡的男人開了門，他刹有戒備的倚在門口，問道：“請問你找誰？”
蕭逸辰掏出證件表明身份，說道：“你好，我是市刑偵支隊蕭逸辰，請問，您的對門住著什麼人？您跟您的鄰居熟悉嗎？”
男人扶了扶鏡框，說道：“我剛搬來不久，不怎麼熟悉。”
蕭逸辰點頭笑笑，繼續問道：“您這幾天見過您的鄰居嗎？”
男人倚在門框上，說道：“沒見過，現在是十一小長假，出去旅遊了也說不定。”
“也是。這棟樓有可能發生了兇殺案，您最近有沒有發現陌生人出入或是發生什麼可疑的事情？”
男人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詫，依舊搖頭道：“沒有。”
蕭逸辰看著這個文縐縐書生模樣的人，點頭說道：“好的，那不打擾您了。”
501關上了房門。
“蕭隊，四樓聯係上了，是一對小年輕，這幾天一直在父母那邊，沒過來住。”趙非凡說道。
蕭逸辰點點頭，問道：“明宇，其他樓層什麼情況？”
“蕭隊，三樓是一家三口，這邊的房子並不常住，隻有節假日的時候才會過來；七樓住著一對中年夫婦，他們還有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女兒，兩人都是朝九晚五的工作；八樓是租的房子，住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九樓是一對退休的老年夫婦，每天晨練晚練，多數時間是待在家裡的。這幾家都已經詢問過了，沒有發現可疑情況。”
蕭逸辰蹙著眉，既然屍塊是在二樓的下水道發現的，很顯然凶手是在樓上的某個住戶實施了殺人碎屍，其他住戶都已排查過，隻有五樓無法聯係上，看來五樓極有可能就是殺人碎屍案的現場。
這時候，劉亦然的手機響了，是紫嫣打過來的，“亦然，住址登記在藍灣豪庭3棟502的李秀霞是正道文學的編輯，公司說這幾天也沒聯係上她。我這邊從戶籍資訊上查到他老公曾毅然的電話，但是他老公說他們兩個人現在是分居的狀態，互不打擾，李秀霞目前獨居。”
蕭逸辰此刻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他立刻申請了搜查令，準備破鎖而入。
第
142章
無處遁形(2)
拿到搜查令，蕭逸辰第一時間聯係物業破鎖開門而入。
原本以為房間內會是一種恐怖的血腥場麵。
沒想到，房門開啟的時候，房間內除了有一股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外，整個房間佈置得溫馨安逸，任誰都不會想到這樣的房間會與案發現場有關。
地麵上鋪著紅棕色的木地板，透著亮，發著光，一塵不染，蕭逸辰他們都不捨得踩上去。
室內設施擺放整齊有序，沒有被翻動的痕跡。
在入戶門的位置短暫駐足後，一行人戴好手套，腳套，帶好專業工具進到房間內。
劉士亮第一時間鑽進洗手間，蕭逸辰緊隨其後。洗手間裡同樣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除了更大濃度的消毒水味道外，從表麵上看，肉眼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蕭逸辰一度認為是自己的判斷失誤，誤闖到人家家裡去了。
但是轉念一想，房間裡沒有人，整個房間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這本身就不正常。
“蕭隊，有發現。”劉士亮喊道。
蕭逸辰走過去，劉士亮說道：“蕭隊，你看。”
蕭逸辰順著劉士亮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地麵上在下水道的周圍出現一大片藍白色。
劉士亮在洗手間的地麵上噴灑了魯米諾試劑，這是一種能夠讓肉眼看不見的血跡顯現的東西，有血跡反應的地方，地麵就會呈現藍白色。當然，如果地麵上撒上漂白劑，同樣也會出現藍白色，這是經驗豐富的凶手乾擾警察辦案的慣用伎倆。
“蕭隊，凶手應該清理過地麵上的血跡，血液說到底也是一種液體，再多的水衝洗也隻能起到稀釋作用，不能完全衝刷乾淨，凶手能做到的是讓人看不見的血跡。這個凶手在地麵上噴灑了大量的漂白劑，試圖乾擾血跡反應，但是，你看這裡。”
劉士亮指著馬桶的蓋圈，“這裡有血跡的點狀反映，凶手已經很小心了，但是他還是遺漏了馬桶蓋圈上的這滴血跡。”
蕭逸辰點點頭。
結合衛生間的血跡反應，還有用水量，以及二樓出現的類似人體的組織，蕭逸辰猜測，五樓的這個李秀霞大概率是遇害了。
“蕭隊，房間被清理得很乾淨，地麵上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甚至連李秀霞自己的痕跡都沒有。這個凶手真怪，殺完人不僅清理了洗手間，就連整個房間也都打掃了一遍。”痕檢科的另一名同事說道。
蕭逸辰環顧整個房間，如果不是房間內刺鼻的消毒水味，如果不是劉士亮噴灑魯米諾試劑才顯現出的血跡，這個案發現場簡直無懈可擊。凶手不僅經驗老道，而且儲備犯罪知識，麵對這樣的凶手，蕭逸辰心中倍感壓力。
正想著，他的手機響了，是紫嫣。
“蕭隊，李秀霞是近兩年來炙手可熱的懸疑小說作家，筆名‘笑看紅塵’，35歲，出版過幾本比較暢銷的小說。老公曾毅然40歲，攝影師，兩人現在是分居的狀態，曾毅然登記的居住住址是康悅清風。”
‘笑看紅塵’這個名字，蕭逸辰並不陌生，他讀過她的書。《浮出水麵》那本書，他讀了可不止一遍，那本書推理細致，環環相扣，懸疑反轉不斷，讓人稱讚不已。
“紫嫣，李秀霞除了曾毅然，還有沒有其他聯係人？”蕭逸辰問道。
紫嫣回複道：“蕭隊，目前找到的就隻有曾毅然的資訊，還有她就職的正道文學。”
“紫嫣，聯係曾毅然，我們需要從曾毅然那裡瞭解李秀霞的更多資訊。”
還有，聯係通訊部門，鎖定李秀霞使用的手機號碼失去訊號的最後時間，我們隻能從這一點上粗略估計李秀霞的死亡時間。”
小區的用水量隻能顯示整個九月份的用水量，具體是哪一天用水量暴增是沒法查詢的，這也就沒法界定死者的死亡時間了。
凶手在這間房子裡完成殺人碎屍，然後又清理了現場，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二樓在工作日時間沒有聽到過下水道連續衝水的聲音，那就說明凶手是選在人們上班的時間完成一係列殺人碎屍的。
一行人在各個房間提取痕跡。
蕭逸辰注意到，鞋櫃裡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死者的鞋子。他隨便拿起一雙打量，鞋子很乾淨，就連鞋底都沒有灰塵，看得出李秀霞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而凶手在殺完人之後，同樣把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難道凶手瞭解李秀霞，知道她愛乾淨，這是留給她最後的體麵？還是為自己企圖逃避法律的追究而做的鋪墊？
蕭逸辰踱步走進北邊的書房。書房裡一把書椅，一張書桌，書桌上有一台膝上型電腦，三麵牆上擺滿了各種題材的書籍。
蕭逸辰的指尖在那一排書中緩緩劃過，眼神落在一本沒有包裝的白色封皮書上，他下意識地停住了手。他從書架上取下書，原來還不能稱之為書，應該是李秀霞的手稿，這個年代還用筆寫手稿的可真不多見，這源於個人的寫作習慣。裡麵還有一張書簽，書簽的位置在整本書的末尾，看來，這本書正在反複雕琢階段，雖然是白色的封麵，但是，扉頁因為經常拿取的緣故，泛著陳舊。
手稿應該是李秀霞的另一本新作，還沒有寫出結尾，不過已經有了標題--我的鄰居是惡魔。蕭逸辰大體翻了翻，也是懸疑小說，他把書放回原位。
來到主臥的房間，劉士亮正在這個房間裡采集痕跡。
“房間裡太乾淨了，就連李秀霞自己的痕跡也被清理了，凶手可真夠怪的。”
正說著話，劉士亮就在床頭與床墊的夾縫中提取到一根長頭發。
劉士亮嘿嘿笑了兩聲，“大概沒什麼意義，應該是李秀霞的。”
劉士亮把長頭發裝進證物袋。
蕭逸辰開啟死者的衣櫃，衣櫃裡的衣服掛放得錯落有致，整整齊齊。
蕭逸辰不禁在想：死者臨死前穿的衣服難道也被凶手扔進了下水道？那死者的鞋子呢？死者遇害時腳上肯定是穿著鞋子的，不論是什麼鞋。
該不會是凶手殺完人之後，脫下了死者的衣服，鞋子，再整齊的放進衣櫃，鞋櫃裡，有這麼內心強大的凶手嗎？
此時，陸子月從二樓提取完人體組織，來到五樓。
蕭逸辰問道：“有沒有什麼發現？”
陸子月搖頭道：“隻是人體很少一部分腐肉跟碎骨，那麼大一個成年人不可能就是這些東西，人體的頭骨跟腿骨，算是體量比較大的了，我覺得不大可能全都通過下水道衝走，房間內如果沒有發現死者頭骨之類的東西，我相信凶手一定是轉移了死者的其他組織。”
“蕭隊，3棟電梯轎廂裡的時間顯示9月25日晚上9：00，有一個手拉旅行箱的人從五樓坐電梯離開，監控畫麵中捕捉到這人的臉。”從物業回來的劉亦然說道。
“發給紫嫣，讓紫嫣從人口資料庫中比對，看看能不能調出此人的資訊。”
很快，紫嫣那邊傳來訊息，從五樓離開的人正是李秀霞的老公曾毅然。還有，李秀霞手機訊號消失的時間是9月25日晚上10：00，曾毅然有重大作案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