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箋 chapter25:重色輕友
chapter25:重色輕友
以謙壓著門把手的,手指微微一頓
扭頭對著身後的三位道:“病房一次性不能進去太多人,怕細菌進去,對病人身體也不好,我先進去看看彌南怎麼樣了,好嗎?”
話是對眾人說的,但目光是放在繞北的身上。
阿虎張了張嘴剛要說點什麼
小木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遞給了他一個眼神
意有所指。
下一秒兩個齊刷刷的點了點頭
繞北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但這個地方好歹也是人家帶你進來的,算了能見到就行。
他隨即也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以謙見狀率先推開門,走了進去。
繞北目光不停朝裡麵看去,發現隻是個類似於玄關的地方,再裡麵還有一道門。
玻璃窗上照射著明黃色的光暈。
“我先消毒了。”說完,以謙反手關上房門。
“啪嗒”一聲,房門自動落鎖。
下一秒一道白霧從頭頂噴射而出,頭皮一陣涼意。
彌南主病房的門緩緩開啟。
彌南滿手是血,扭頭看了過去。
二人四目相對。
彌南手裡拿著一條白細的鏈子,殷紅的血滴順著白細的鏈子緩緩朝下滑動。
最終掛在了鏈子下麵的吊墜上,微微搖曳,沒有墜落。
“彌南!你發什麼瘋!”
以謙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她幾步上前,將彌南從床榻邊拉起,一個公主抱將她抱了起來。
動作暴力但還算輕柔。
以謙腳下踩過碎玻璃,將她放在了病床上,沉著臉皺著眉頭看她。
彌南看到她這個樣子,緊張的吞嚥了一下口水,:“我…我不是,撿個項鏈而已,不小心劃傷了。”
話落,以謙沒在管她,按響了床邊的緊急的呼叫器。
刺耳的尖叫聲在屋內喧囂,叫的她頭疼。
房門裡是有一個直通急診室的暗門。隻有突發意外情況才能從這扇門進出。
很快暗門被開啟,傳來一陣腳步聲,護士和醫生神色慌忙的推著醫務車從暗門趕了過來。
門口的三個人聽到屋內的響動,幾個人瞬間站起了身來。
繞北率先衝到門口。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壓門把手,想要拉開麵前的房門,麵前的門把手無動於衷。
阿虎和小木站在他身後對視一眼,雖然他們也很擔憂裡麵的情況。
但是繞北此刻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眸子猩紅,不斷的用身體去撞擊著屋門。
有一種鵝卵擊石的無用感。
門還是在那裡,屹立不倒。
阿虎將繞北拉開,壓製著他想要衝破禁錮的力氣。
“繞北!冷靜”。小木在旁邊嗬斥道。
下一秒,他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來。
小木看著螢幕上的來電顯示人,單手接聽了電話。
擴音開啟的一瞬間,以謙的聲音從裡麵傳出:“裡麵沒有事情,醫生說讓你們不要再鬨了,他再給彌南檢查身體,外麵有點吵,會影響檢查結果。”
彌南這兩個字彷彿有什麼魔力一般。
以謙話音剛落,躁動的少年瞬間安定了下來。
小木見狀將手中的手機遞了過去,繞北紅著眼眶沒有接過電話。
許久。
他啞聲道:“好。”他頓了頓繼續道:“輕點,彆弄疼她。”
電話結束通話,阿虎看著他,慢慢鬆開了牽製他的手臂。
兩個將繞北拉到旁邊的沙發上。
淚水眼眶裡打轉,但是沒有落下來。
繞北垂著頭,十指緊扣合成一個拳,聲音帶著些許哽咽:“彌南,生了什麼病?”
小木和阿虎對視一眼,眼神裡充滿了猶豫。
薄唇輕啟又閉上。
良久。
小木道:“你等她自己告訴你。”
病房內。
醫生用鑷子挑揀著彌南白皙纖長手指上的玻璃碎片。
一塊塊碎片被夾在了盛器中。
剛才的那通電話,病房裡所有人都聽到了。
也許是醫生取治療太用力,帶的疼痛感,彌南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奪眶而出。
她微微仰著小臉,以謙抽了兩張紙巾遞給了她。
“很疼是嗎?”以謙道。
彌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目光看向旁邊帶血的項鏈,哆嗦著腫脹的嘴唇:“幫我把那個清洗一下,謝謝。”
以謙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抽了幾張紙巾包裹著帶血的項鏈朝旁邊的浴室走去。
流水“嘩啦啦”的衝刷著以謙手裡的項鏈,血漬和些許的玻璃碎渣被衝刷殆儘。
項鏈完整原樣出現在她的手中。
明亮的光暈照射在項鏈上麵,銀白色的鏈子在燈光下閃出細光,閃閃發光。
目光下移,煙花形的墜子發出七彩的光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以謙左右看了看,滿意的點了點頭。
臭小子,眼光還挺不錯,適合小彌南。
彌南平時是不喜愛佩戴這些小飾品的。
這些年生日自己大大小小給她送過不少的配飾,什麼牌子的都有,也沒見她戴過。
唯獨這條項鏈可真是寶貝的不行。
猜都不用猜,肯定是外麵那個臭小子送的。
以謙拿著清洗好的項鏈從浴室走出,醫生已經將彌南的手包紮好了。
“好了,彌小姐,這兩天不要碰到水,以免傷口感染,有任何不舒服,請及時呼叫我們救援中心。”
醫生說著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旁邊推車上。
彌南宿點了點頭。
隨後醫護大部隊從暗門撤離,門緩緩關上變成一堵牆。
誰都沒料到,屋內的牆壁是個暗門。
緊急醫療救助啟動的時候,除了這扇暗門可以開啟行走之外,外麵的門是打不開的,直接被強製鎖死。
隻有這一個通道可以走。
彌南靠在病床上,眼睛哭的紅腫,嘴角腫脹,額頭被繃帶纏繞,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滑稽的不行。
她擡起自己好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脖頸。
“幫我帶上。”
以謙輕嗤一笑,拿著項鏈走上前,嘴裡嘟囔著。
“現在開始使喚我了,我送你的項鏈你不帶,非要帶這條,重色輕友的家夥。”
以謙的抱怨一字不啦被彌南聽了過去。
彌南抖著肩膀在發笑,脖頸處傳來一陣涼意。
她低頭看去,項鏈戴在了她的脖頸上。
彌南愣了愣,緩緩起手,擡手輕輕撫摸煙花吊墜。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剛才繞北說的話:“輕點,彆弄疼她”。
彌南笑出了聲。
以謙看著她這個模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我讓他們進來好嗎?大家都在外麵等著呢。”
聽到這裡,彌南輕撫項鏈的手微微一頓。
沉思許久緩緩搖了搖頭:“不要了吧,我這個樣子一點都不好看,等我傷好了出院了,必親自登門道謝!”
她額頭,唇上,現在又加了手上,都被繃帶包裹著,肯定很醜。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彌南不想這副樣子狼狽的被繞北看去,肯定很醜。
她自己也覺得很糟糕,從出事情到現在,彌南從未照顧鏡子。
萬一……他不喜歡怎麼辦?
想到這裡彌南的心口悶悶的,酸澀感的異樣湧上心頭。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麻煩,跟繞北講一下,我沒有因為半個月前的事情生氣,我過幾天就回學校了,讓他不要擔心”。
以謙雙手環抱在胸前,眉頭輕挑,拉長聲線:“哦~,隻帶給繞北嗎?阿虎和小木也在外麵呢,大家都很擔心你,你這樣重色輕友可不行。”
彌南聽到這話微微一頓。
她垂著頭,小臉染上紅暈,小聲嘟囔道:“才沒有呢,不要亂開玩笑,我跟他沒有什麼。”
說著彌南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以謙。
“非常感謝各位來看我!小女子無以為報!我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以謙站在門口看著她,有些無奈:“你啊!就會嘴貧!”
彌南眨巴眨巴眼睛吐了吐舌頭。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以謙壓著病房門手微微一頓,囑咐道。
彌南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恐怕不行,手機被我小叔收走了。”
以謙微微一愣,露出一抹無奈的笑,轉身出了病房門。
出來的一瞬間,外麵的三個人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繞北率先走了上來,著急詢問道:“她怎麼樣了,沒事吧,我現在能進去嗎?”
以謙看著他,微微搖了搖頭:“醫生說她現在需要靜養,她讓我帶話給你,她現在很好,過幾天出院就回學校了,不要擔心她。”
繞北腳步有些踉蹌,朝後倒退了一步。
緩緩開口道:“她現在一定很痛苦對不對,我有個不情之請,我能不能不走,我在這裡陪著她,我不會打擾她,我可以睡在走廊上,或者醫院外麵。”
他言語有些激動,以謙和其他兩位對視一眼。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其實也可以有陪護,也沒什麼,醫院允許的。
三個人眼神交流半天,最終以謙將手裡的看護卡給了繞北。
“不要弄丟了哦,我去跟服務台說說,你如果吃飯上廁所的話,都在一樓。”
繞北攥緊手裡的看護卡,用力的點了點頭。
繞北將幾人送下樓,他拿著看護卡站在彌南的病房門前。
有無數次可以開啟房門的機會。他停頓了一下又一下,最終緩緩放下了手。
透過雙重玻璃朝裡麵看去,隻有一絲微弱的光亮。
那是神明光,寄予希望的。
累了半個月了,繞北倚靠在病房門的走廊處,閤眼睡了過去。
手中緊緊的攥著看護卡,彷彿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彷彿二人有心靈感應一般,彌南今天突然想看電視了。
她拿起床頭邊的遙控器,開啟了電視。
電視機緩緩啟動。
下一秒跳入眼簾的病房門外的四周的監控。
她看到了病房門的少年。
彌南呼吸一滯。
一臉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隔了兩道房門的走廊。
監控上,少年呼吸平穩,睡的很安穩,隻是看著睡覺的姿勢很不舒服。
彌南看著監控,看的眼睛發酸。
她掀開被褥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取出櫃子裡的一套被褥。
將屋內的總閘關掉,四周瞬間漆黑一片,隻有牆壁的感應燈在發著弱弱的光亮。
彌南緩緩擡手開啟了第一扇門。
“啪嗒”一聲,門被開啟了。
她朝前走去。
第二扇門,她屏住呼吸,一點一點慢慢的朝下壓去。
走廊的光亮從門縫透出,微微照亮著消毒區域。
門開了。
彌南抱著被子,扶著旁邊的牆壁一點一點蹲下身子。
少年的側臉映入她的眼簾,看起來滄桑極了。
眼下濃重的烏青覆蓋在上麵,唇周也長了些許的鬍渣。
這半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彌南不敢去想,她眼眶微紅極力的壓製著自己的情緒。
她單手顫抖著將被褥輕輕的抖開生怕驚醒了睡夢中的少年。
軟和的被褥蓋在了少年的身上。
彌南再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站起身來猛的站起身來。
膝蓋傳來一陣痛感,但壓抑不住心裡的痛。
她將屋門輕輕關上,整個人控製不住的依靠著門嗚咽的哭了出來。
身體緩緩滑落,整個人坐在了門框邊,肩膀抖個不停。
四週一片靜謐黑暗。
門外。
睡著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後又合上了眼睛。
他手指緊緊的攥著被褥,身體也在輕微的抖動,臉頰輕柔的拱了拱身上的被褥。
很舒服。
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滑落,一滴兩滴。。
像斷了線的風箏,浸濕了被褥。
一道門,兩個隔斷空間。
她在哭,他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