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箋 chapter29:掙脫枷鎖
chapter29:掙脫枷鎖
壁爐裡的篝火在燃燒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在靜謐的屋內回蕩。
牆壁上倒映著對立的身影,火光在跳躍,將二人的映照著。
莫然有一種中歐世紀推理電影的意味。
可生活不是電影,他們也會生老病死。
對麵男人的嘴唇相碰,一上一下的說著話。
繞北看著他的神色恍然,他還在說,可是他卻已經聽不進去了。
從“彌南”活不了多久開始。
陽光明媚說話帶刺凶起來像小貓一樣形象的樣子不斷的在繞北腦海中浮現。
真皮沙發因為少年指尖的力氣,下陷,刻下了深色的印子,久久無法回彈。
彌笙雙腿疊交手指在睡袍上輕輕的敲動著,目光深邃的看著對麵發愣的少年。
“繞北…,故事我講完了,現在呢?什麼心境。”他再次開口道。
大抵是被火爐烤熱的,繞北眼眶微紅“蹭”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他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喉結滾動了幾下。
他啞聲道:“我…我可以上去看看她嗎?”
彌笙臉頰微仰看了過去,隨後擺了擺手。
現在是美國淩晨兩點。
少見踩踏著地板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緩緩擡步走向二樓。
二樓錯落了三間屋,彌笙跟他說彌南在最裡麵一間。
他擡步緩慢的走了過去,儘量讓自己不發出走動的聲音。
走廊上昏黃的燈光照映著紅棕色地板上的水漬,在燈光下泛著光芒。
水漬一路延伸到不遠處的房門口,少年的腳步停頓了下來。
他站在潔白的屋門前,門的上方還懸掛著紫色的風鈴。
繞北目光愣愣的看著,像通往天堂的門,彷彿推開了這扇門他就通往了幸福的道路。
繞北長舒一口氣,身上因為緊張,寒風凜冽的天氣身上竟滲出了一層薄汗。
他緩緩擡起手,白皙修長的手指,掌心帶著一層薄汗,顫抖著放在了冰冷泛著銀光的門把手上。
隻要手指微微用力,就能開啟麵前的門。
“啪嗒—啪嗒”。
不遠處牆壁上掛著的英式鐘在靜謐的走廊上回蕩著,他擡眸看去。
鐘擺走的每一下聲響彷彿都顫進了繞北的心裡。
彌笙坐在爐火前,電腦發出的光亮映照在他的臉頰上。
螢幕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報表他眼神有些迷離的看著。
下一秒,旁邊的通往二樓的樓梯發出響聲,他扭頭看去。
少年吹著頭,雙手揣在黑色的羽絨口袋裡,緩緩朝下走去。
“已經這麼晚了,我不打擾了,定好飛機票了,我要走了。”繞北下樓站在樓梯口朝外麵門看著說道。
彌笙微微一愣,嘴唇動了動,許久道:“好,我給你打車。”
計程車的玻璃窗上布滿了白色的霧氣,窗外的景色是朦朧不堪的,昏黃明亮的燈光映照著通往飛機場的路。
雪還在下。
繞北緩緩擡手,指尖落在了冰涼的玻璃窗上。
過了一會兒,他將凍的通紅的手指收回。
一個小時之後。
繞北推開計程車,車門下了車。
冷意迎麵襲來,他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關上車門的那一刻,車子緩緩駛離。
當昏黃的燈光再次照向計程車的時候,彌南兩個中文字在布滿白色霧氣的車窗上顯現。
隨後,越跑越遠。
繞北僅在身上留了回去的機票錢,他靠在大廳裡等待著飛機起飛,整個人困的不行。
不知道中國現在幾點了,反正除夕夜是錯過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勾唇笑了笑,算了,來美國一趟也值了。
從美國飛往江城的飛機穿梭在雲層中,他靠在窗前,看著離地麵越來越遠,漸漸的合上了眼睛。
睡著前,心中默唸:“新年願望:希望彌南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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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南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屋內暖氣很足,手背傳來一陣涼意,她扭頭看去。
白色的液體順著輸液管緩緩流向自己手臂上的針管。涼涼的。
彌南歎了一口氣,她用另外一隻手撐著坐起了身,手指觸碰到了旁邊一個硬硬的東西。
她靠在床頭,扭頭看去。
一個醒目的紅包赫然印入她的眼簾,彌南一臉不解拿了起來。
觸感摸起來很厚。
這是……小叔給自己準備的???
嘶~也不對啊,小叔會給自己轉電子紅包,而且昨天轉過了啊。
難道是林姨?自己家的保姆???
她單手將紅包拆開,印入眼簾的是一片紅,她將東西拿出,卻帶出了一個東西,從床榻上滾落在了地板上發出脆響,沒等細看,隨後滾入床底。
彌南掀開被子翻身下了床,爬跪在地板上,朝床下看去。
她伸手去夠,由於距離太遠,不小心扯到了另外一隻手的針頭,針頭掉落,她發出一陣痛呼。
鮮血順著針眼流出,她也拿到了床下之物。
下一秒,房門被推開,彌笙看到了屋內的這一幕。
彌南再次躺上了床榻,醫生將輸液管紮在了她另外的一隻手臂。
“彌南小姐,藥沒輸完不要再亂動了,不然吃苦的還是你。”
醫生站在旁邊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彌南另外一隻手在被褥下,緊緊的攥著手中硌手的東西,垂著頭微微了點了點頭。
彌笙沉著臉站在旁邊,沒有說話轉身朝外走去,醫生緊跟其後。
房門被關上,彌南探頭朝門口看了一眼,兩個人都走了,她長舒一口氣,將手中的東西拿出。
一個手工雕刻的小娃娃赫然呈現在她的麵前。
娃娃顏色鮮明,八字劉海後麵盤了一個古裝的發髻,亮晶晶的眼睛,高挺的小鼻子紅潤上小嘴,臉上團著兩團腮紅,氣呼呼的掐著腰,穿著一身漢服,歪著頭直勾勾的看著她。
細看,這模樣倒是跟自己有幾分相似,彌南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她反複打量著手中的玩偶,這是誰送的。
下一秒,指尖不知道按在了哪裡,小木偶的發髻後麵突然開啟,掉出了一張字條。
彌南眼底閃過一絲錯愕,滿臉不解的看著床上的小字條,伸手拿了過來。
她緩緩撐開字條,上麵赫然寫到:“歲歲平安,所念皆所願。”
鏗鏘有力的字型應刻在上麵。
彌南拿著字條的手頓了頓,腦子裡不停的對照著認識人的字型。
最終,腦海漸漸浮現出繞北的模樣。
啪嗒一聲,手中的木偶再次滾落在地板上,這次沒有再滾進床底,它靜靜地躺在不遠處地板上。
彌南目光死死的盯著地板上的木偶,嘴唇輕顫,身子在微微發抖,眼眶一陣酸澀感襲來。
手指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字條,微微滲出薄汗,將手中的字條打濕,乾的墨水黑乎乎的暈染在掌心中。
滿腦子都是不可置信:“繞北他來美國了!!!”。
“小叔!小叔!彌笙!”她聲線止不住的顫抖對門外大喊道。
門外跟醫生談話的彌笙聽到屋內的響動,開門走了進去。
床榻上的少女因為情緒激動,再次把另外一隻手的輸液管扯掉了下來,殷紅的鮮血順著白皙纖弱的手腕滴落在被單上。
像一朵朵凜冬的寒梅綻放開來。
“醫生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彌南你真的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作死吧。”彌笙皺著眉頭沉聲道。
屋門沒有完全被關上,露出一條縫隙,站在門口的醫生目光朝縫隙內掃了一眼,轉身收回了目光。
“小叔,繞北是不是來過,這個紅包是怎麼回事。”
她哆嗦著泛白的嘴唇,淩亂的發絲貼在臉上,寬大的居家服套在她羸弱的身軀上,像一朵脆弱的乾枯的花朵失去了水分,彷彿下一秒就會被折斷隨風消散。
彌笙深邃的目光盯著她,眉頭微皺,沒有出聲。
靜謐的屋內,隻有彌南急促的呼吸聲在四週迴蕩。
許久,他緩緩開口,沉聲道:“是,他已經走了。”
彌南腳步踉蹌身形不穩搖晃了一下,她撲向了彌笙,伸手拍打著他。
整個人泣不成聲,哽咽道:“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叫醒我!為什麼!我討厭你,我討厭這裡,我討厭你安排的一切,我討厭這樣的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
堅強,忍耐,樂觀,這些詞彙像是一把又一把的枷鎖牢牢的束縛在彌南的身上,現在終於崩盤了,一把一把的枷鎖掉落,她解脫了自由,不斷的麵前的男人宣泄著自己情緒。
彌笙任由她拍打著,低著頭看著麵前的少女,不吭聲。
身上的力道漸漸的減弱了下來,她喘著粗氣,小臉漲紅,呼吸不上來。
彌笙擡手輕輕的在她頭頂拍了拍。
彌南低著頭抽噎著,哭喊了太久了,她聲音有些許的嘶啞:“我不要治療了,我要回家。”
“彌南,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任性,這件事情不可以,好好治療,我答應過你媽媽要好好照顧你。”
彌南伸手用力的推開了麵前的男人,:“我不要!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們!”
說完,她掠過彌笙就要朝外跑去。
彆墅的屋門被人拉開,刺眼的光亮照射進來,彷彿是自由的曙光。
冷冽的寒風襲來,雪已經停了,地上落滿了積雪。
彌南赤著腳,穿著單薄的居家服朝外跑去。
她彷彿不怕冷一般,奔向自由的遠方,下一秒胳膊被男人拉住。
“彌南!你鬨夠了嗎!”男人厲聲道。
彌南知道,這是小叔已經生氣的態度,她掙脫不開男人拉著她的禁錮。
她扭頭看著麵前的男人,微微仰起小臉,眼眸帶著淚花,聲音帶著些許的平靜:“放我回去,不然我死給你看。”
話落,“啪”的一聲發出脆響的聲音,在四周散開。
彌南隻覺得自己臉部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