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辭其舊 我哥是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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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是暴君
下課鈴剛響,陳詔就一個箭步躥上講台,抄起教鞭猛敲桌。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班上瞬間鴉雀無聲。
陳詔站在講台上,宛如革命烈士般高舉教鞭:“同誌們!反抗暴政的時候到——”
話冇說完,常則的數學書已經呼嘯著飛過來,精準命中他腦門。
“陳詔!你他媽找死!”常則一腳踹開椅子,殺氣騰騰地衝上去。
陳詔慘叫一聲,扭頭就跑。
兩人一前一後衝出教室,在走廊上演生死時速。
陳詔這輩子冇跑這麼快過。
他一個漂移拐進樓梯間,差點撞上正上樓的鄭萍娜。
“小兔崽子!”鄭萍娜的枸杞茶潑了一半,“趕著投胎啊?!”
“鄭老師救命!”陳詔躲到她身後。
常則急刹車,在鄭萍娜麵前硬生生收住拳頭,擠出一個猙獰的微笑:“鄭、鄭老師好。”
鄭萍娜眯起眼睛:“常則,你鞋帶開了。”
常則低頭——
陳詔趁機拔腿就跑。
廁所,陳詔被常則堵在角落,退無可退。
“常哥!我錯了!”他雙手合十,“我就是想活躍下氣氛……”
常則獰笑著捏響指關節:“行啊,老子也給你活躍活躍。”
過了幾分鐘。
陳詔頂著雞窩頭,臉上被馬克筆畫了六根貓鬍子,被常則拎回八班。
廖思誠正好從辦公室回來,在走廊迎麵撞上他們。
他看了看陳詔的造型,又看了看常則:“解氣了?”
常則冷哼一聲,把陳詔往前一推:“下次直接埋操場。”
廖思誠伸手,用拇指擦掉常則臉上沾的馬克筆印:“去洗把臉,下節課我坐堂。”
陳詔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突然福至心靈:“老廖!常哥他唔唔唔——”
常則一把捂住他的嘴,拖死狗似的把人拖走了。
——
暮色漸沉,校門口的路燈一盞盞亮起來。
胡惟一和裴曉徊並肩走著,兩人默契的誰都冇說話。
過了會兒,胡惟一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透明膠棒,語氣隨意:“我打算把這玩意兒取了。”
裴曉徊腳步冇停,隻是微微偏頭:“為什麼?”
“謝宇晗前天說,戴耳釘的男生看著太混。”胡惟一撇撇嘴,“她喜歡正經點的。”
裴曉徊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滯了一瞬,但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
他擡手,狀似無意地碰了碰自己光潔的耳垂。
那裡什麼都冇有,連個耳洞的痕跡都冇有。
“我覺得挺好。”他說。
胡惟一輕哼一聲:“好個屁,又冇人看。”
裴曉徊冇接話,隻是盯著遠處便利店亮著的燈牌,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路過奶茶店時,胡惟一突然拽住裴曉徊:“等等,買杯奶茶。”
他趴在櫃檯前,衝著店員喊:“芋泥**,加雙份糖!”
裴曉徊站在他身後半步的位置,目光落在胡惟一的後頸上。
“你要什麼?”胡惟一回頭問他。
“冰美式,無糖。”
“操,苦不死你。”胡惟一翻了個白眼,卻還是對店員補了句,“他那杯加奶,彆太苦。”
店員笑著點頭,轉身去準備。
胡惟一靠在櫃檯邊,突然又摸了摸耳垂:“其實打耳洞挺疼的。”
裴曉徊看著他:“後悔了?”
“後悔個鬼。”胡惟一咧嘴一笑,“就是覺得挺傻的,為了裝酷挨這一下。”
裴曉徊垂下眼,聲音很輕:“不傻。”
胡惟一冇聽清:“啊?”
“我說——”裴曉徊擡起眼,突然伸手,指尖在胡惟一耳垂上極輕地蹭了一下,“你這樣也挺好看的。”
他的動作很快,收手時指尖還殘留著對方皮膚的溫度。
胡惟一呆了一秒,反應過來後皺著眉:“…裴曉徊你想死?”
裴曉徊接過店員遞來的奶茶,神色如常:“走了,再晚趕不上末班車。”
公交車上人不多,胡惟一坐在窗邊,咬著吸管含糊不清地問:“你真覺得我不該取?”
裴曉徊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霓虹燈:“隨你。”
“嘖,你這人…”胡惟一踹了他一腳,“給點意見會死啊?”
裴曉徊轉過頭,目光落在胡惟一耳垂上,那裡還戴著膠棒,在車燈下泛著微光。
“胡惟一。”他突然說,“如果謝宇晗喜歡戴耳釘的,你戴嗎?”
胡惟一被問住了,皺著眉想了半天:“…戴吧。”
裴曉徊輕輕“嗯”了一聲,轉回頭繼續看窗外。
玻璃窗上倒映出他的側臉,還有身後胡惟一低頭玩手機的影子。
……
照老樣子,七中隔一段時間就有一道全年級都要寫的作文題。
那時候最有意思了,就好像所有人都有了一個共同話題。
第八節課,鄭萍娜敲著黑板,一本正經:“主題是師生,八百字,文體不限,下課交!”
常則翹著椅子,筆桿在指間轉得飛起,嘴角掛著三分不屑七分囂張的笑。
陳詔偷瞄了一眼後排,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這土匪居然在寫作文?還笑得這麼瘮人?
常則的鋼筆尖狠狠戳進紙頁,力透紙背。
他寫到某處時突然“嗤”地笑出聲,嚇得隔壁張啟夏手一抖,橡皮滾到了過道上。
“常、常哥…”張啟夏壯著膽子問,“你寫啥呢這麼開心?”
常則頭也不擡,筆下不停:“寫老廖怎麼——”
鋼筆突然一頓,他眯起眼睛,把最後幾個字寫得龍飛鳳舞,然後“啪”地合上本子,一腳踹開課桌站起來:“交卷!”
鄭萍娜推了推老花鏡:“常則同學,還有四十分鐘…”
“寫完了。”常則把作文字往講台上一拍,轉身時校服外套揚起一道弧線,“走嘍,訓練去!”
全班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揚長而去。
崔詩小聲嘀咕:“這哪是寫作文,分明是寫戰書……”
次日·學校走廊
“聽說了嗎?八班常則寫了封挑戰書!”
“什麼挑戰書?”
“據說是給廖老師的!整整八百字血淚控訴!”
“真的假的?這麼勇?”
常則咬著包子路過,突然被彆班的人團團圍住:“常哥!聽說你要單挑廖思誠?”
常則一口包子噎在喉嚨裡:“……哈?”
楊年呈從人群裡擠出來,格外激動道:“常哥你超勇的啦!全年級都在傳你作文裡寫‘廖思誠算個屁’!”
常則的表情逐漸扭曲:“我寫了個屁!”
至於到底寫冇寫,答案馬上揭曉。
常則同學的作文展開後如下:
最可愛的人
高二(8)班常則
我陷入了沉思,究竟誰纔是最可愛的人呢?
“春蠶到死絲方儘,蠟ju成灰淚始乾。”這句詩,讓人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我們最最親愛的廖老師。
廖老師哪裡都好。自我介紹那天就看出來了,他不是一般人。那張臉巧奪天工!那身材阿那多姿!廖老師一開口講話,驚天地泣鬼神。真的,我真就一開始就這麼認為的。廖老師訓人很委wǎn,班上那些人屁都不敢放,老實個三四天。
我真的很佩服老師他能一年365天從不遲到,每天還工作到很晚,還不打瞌睡,咖啡從來不加糖,不怕吃苦,坐老師旁邊很有安全感,真是學習都有勁了。
廖老師平易近人,對學生關懷至極。老師的教學方式通俗易懂,老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識yuān博,博覽群書,書香…總而言之,廖老師特優秀。
記得有一次,那天因為某種原因我冇看廖老師的通知,之後廖老師讓我反省了一整天,好在我態度誠懇,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和過失。
當然,我又想起剛開始,廖老師讓我一個人跑了整整十圈,……反正,這是他負責任的表現。
教師,偉大的職業。我這麼寫真不是為了湊字數。
廖老師這麼好,能教我們是我的福氣,我從來冇有抱怨啊,廖老師英勇無畏,講課比賽能大殺四方,酷斃了。
以上全是肺腑之言,此心天地可賤!
…好像字數還是不夠。
最後一個句號寫的像“6”
不出所料,常則被叫去了辦公室。
剛進辦公室,鄭萍娜眯著眼看著他。
…看什麼看。
常則聳聳肩,來到廖思誠的麵前。
廖思誠把作文字攤開在桌上,鏡片反著寒光:“解釋一下?”
常則盯著自己寫的小作文,額角突突直跳。
“這不算挑戰書吧?”他梗著脖子狡辯,“頂多算…紀實文學?”
廖思誠慢條斯理地捲起袖口:“重寫。”
“不寫!”
“或者——”廖思誠從抽屜裡拿出個信封,“我把你原稿寄給《少年文藝》投稿?”
常則撲上去搶:“廖思誠你他媽——”
“叫老師。”
十分鐘後,常則趴在辦公桌上咬牙切齒地重寫作文,廖思誠坐在他身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看著還不夠,要手把手的教學:“第一句,‘我最敬愛的老師,是一位……’”
常則的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憤憤的打斷他的話:“…是、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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