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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登天 第15章 白觀玉怎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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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觀玉怎麼在這

幽靜樹林間,隻見一股極淡的黑氣忽然從上一閃而過,快得隻讓人以為是道幻覺。但賀淩霄清楚那不是,片刻間篤定那道黑氣不同尋常,轉眼一扯東真,卻扯了個空——那狡詐的老頭已不知什麼時候跑了。

賀淩霄罵了句,也來不及尋他躲在了哪,沉氣急急朝著那黑氣追過去。他現下毫無真氣,無法聚力至足下,隻能硬靠著兩條腿生倒騰。那股黑氣不大對勁,濃黑中隱有一點猩紅,是大煞的象征,若落在哪家普通人頭上定是一場大災禍。

好在煞氣所過之處留有一股腥臭之氣,賀淩霄鼻子靈,雖追不上它,但循著氣息也不至於跟丟。四麵景物慢慢熟悉起來,賀淩霄跑得飛快,嗅到氣息隱在前路某轉角不見了,拐過去一瞧——濟慈堂!

殘院內,有三四個弟子正簇團聚在牆角,對著某物研究什麼。賀淩霄急急刹住一看,院內腥臭味沖天,身後那二十七具焦屍忽詭異扭曲地站了起來,一動身上便簌簌掉下許多皮屑爛肉,形容可怖,不由分說便衝著那三四個弟子而去。

“娘了個……”賀淩霄氣喘籲籲罵了句,氣沉丹田,衝他們吼道:“還不快跑!”

那幾個弟子被他喊得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身後發生了什麼事,當下嚇得哇哇大叫起來。隻是卻有一名弟子“唰”一下拔出長劍,向前一步,凝神道:“大家彆怕!雖然這些妖物不明來曆,但我們手裡拿著劍!隻要我們幾個團結起來定能將它們降伏!”正是那位腦回落清奇的奇葩兄!

賀淩霄一看他手裡的那把太巽訓誡用的鐵劍腦門青筋便突突直跳,有心想一腳將這小崽子踢回孃胎裡去。這些焦屍不知被什麼所控,但看那煞氣如此凶惡,哪裡是這群奶娃娃能對付的了的?他當下怒道:“團你個頭!不知深淺的羊羔崽子彆給我添亂!都看什麼看!還不快些跑!”

其餘弟子已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院,唯有奇葩兄還緊攥著劍猶猶豫豫不走。賀淩霄冇功夫再和他嘮叨,抓著他的後領一提再一扔,奇葩兄便被整個丟出了濟慈堂,緊接著“砰”地一聲巨響,那扇破門便抵著他的鼻尖合上了——竟是賀淩霄將自己與那二十七具焦屍一同關在了裡麵。

門一關地一顫,院中隻餘賀淩霄與焦屍麵麵相覷,他這才覺得自己是有些大意了。把那群崽子趕走隻是本能,將自己與這些被煞氣操縱的屍體關在一處純純條件反射,當下之急隻能將它們困在此處,若是放出去後果不堪設想。賀淩霄眉頭緊蹙,朝外大喊了一聲:“去叫人!”腳尖輕巧將地上遺落的鐵劍踢起,穩穩落在掌心。

死馬當活馬醫,隻有能拖一時是一時。二十七具焦屍將他團團圍住,麵目全非的焦黑口中一張一合,嗚嗚怪叫不斷靠近他。好在這些屍體被烈火焚燒,軀乾早已萎縮粘連,移動速度不算太快。賀淩霄翻劍做了個起勢,左腳往出一邁,靜心凝神,落腕出劍!

焦黑的軀乾伸到他的麵前,似乎要取他麵門,賀淩霄百忙之中竟還有心思遊神想到了風乾雞爪。揮劍砍下,隻是焦屍數量太多,砍去一個,立馬又伸來另一個,以此兜轉來回間,那煞氣好似被激怒,濃濃黑氣地獄冥火般從它口中眼中噴出,被它所燎之處當即翻起灼灼刺痛,竟似被真火捲過一般。

幾個來回下,眼見防不住,賀淩霄提劍退後幾步,心想隻拿刀劍果然不敵,怎麼辦?身旁也無水源可用,自己的妖力也派不上用場,還有冇有其他辦法?

——倒還真有一個辦法。

賀淩霄緊盯焦屍,慢慢將劍提起,立於麵前,兩指抵在劍鋒上,卻未即刻劃下去。

此為邪術,以施法者鮮血為召,配以符文,能短暫借天地法力於手中兵器。隻是這邪術用過留痕,隻要術起,當下十裡之內修真人士便都可知此地有人用過邪術。且此術反噬頗大,非修邪術者用之大傷五臟六腑,至於傷至什麼程度,全是一個賭字——用不用?

煞氣滿從它們口鼻中溢位,經此一戰,反而還叫它愈燒愈烈了些!焦屍被這暴動的煞氣催動,猝然狂躁起來,痙攣的喉頭嗚嗚狂叫,發出的聲音令人聞之牙酸,忽然加速衝著賀淩霄追來。

賀淩霄心下一狠,利刃刺破指腹,一線猩紅鮮血順著劍刃滑下來,賀淩霄卻未停,直至劃到劍尾,他粘著滿手鮮血,於劍身上畫出一筆。

一筆落下,四麵猛地陷入死寂,緊接著,無端翻出陣陣厲風來。賀淩霄麵沉如水,黑且深邃的眸似含戾氣,啟唇低念。

猩紅血跡下筆如飛般在劍身上凝成一道符紋,走勢形樣詭譎淩亂,似有萬鬼麵孔正哭笑著愈破符而出。隨著符紋成型,腳下厲風陡然愈加狂亂,以賀淩霄為中心猛獸般向周邊蔓延,瘋狂地捲起他的衣袍髮絲,兩袖吹得獵獵作響。

最末一筆落完,術法眼看即成,卻在這時,身後忽然憑空伸出一隻有力的手,不容置喙地扼住了他的動作。

厲風猛然被中斷,戛然而止的消弭。賀淩霄心頭一驚,急急折頭望去,卻看到了白觀玉那雙淡無人味,冷若冰霜的眼。

殘留的一絲厲風將去不去,依依不捨地撩動了白觀玉頸邊長髮。賀淩霄見了鬼般瞪著他,一時竟忘了反應,白觀玉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白觀玉手下猛地使勁,毫不留情地將他拉得退後兩步,出手輕輕一揮,那些煞氣便哀嚎著聚成了一團,收在他隨手撚來的花葉中,二十七具屍體乖順地往後一退,自發又躺回了原來的位置。

“師尊!”

門外,鏡棋帶著眾弟子這才匆匆趕來,一進門便跪道:“師尊恕罪!”

白觀玉未應他,雪白的衣袖一揚,花葉便自他手中消失了。

隻聽他說:“此事與你們無關了,速回太巽去吧。”

隊伍中有弟子一驚,竟顧不得白觀玉威壓,初生牛犢不怕虎般急急道:“可是真人!我們試選才隻到一半!隔壁鎮上的貨郎已將其中隱情告知,這些孩子是被鎮上居民采生折割拿來做乞,我們就要將這些屍首死因查出……”

白觀玉淡淡掃視了他一眼,那弟子脊背一涼,當即噤聲埋下了頭。

“試選地點另選。鏡棋,帶他們回去。”

能讓白觀玉出麵,又這麼著急地趕他們回去,此地情況一定比他想象的要危險得多。賀淩霄心下腹誹,趁無人注意,悄悄挪到了人群後方,正欲趁亂而逃,卻看白觀玉的視線精準地落在他身上,輕而淡,卻又好似含著兩座冰山,“你留下。”

要完。

賀淩霄仿若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渾身汗毛儘數炸起,身後白觀玉仍在看他。賀淩霄僵硬地轉身,落膝跪道:“……是。”

已帶著眾弟子退至門外的鏡棋一頓,複又回身道:“師尊……”

白觀玉頭也不回,擡袖輕甩,院門便在他麵前結結實實地關上了。

院內,賀淩霄跪在地上,低著腦袋,視線中隻能看見白觀玉雪白的道袍,衣襬處有一點不引人注目的紅,應當是方纔扯賀淩霄時染上的。

賀淩霄一愣,竟然下意識伸手要去將那滴血抹淨。隻是他的手還未觸到那道袍,兩隻手腕上便忽得一痛,當下便不能再亂動了,像什麼繩子纏繞其上還在不斷收緊,勒得他腕骨隱隱作痛,側頭一看,卻是什麼也冇有。

緊接著,像被什麼東西勒著一般,賀淩霄猛然被一股大力釘在了身後牆上,雙手吊起,是個被嚴刑逼供的姿勢。賀淩霄這纔回了神,身上冷汗浸透了又出,擡眼一看白觀玉的神色,隻覺自己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裡,唇抖了半天,叫了聲:“……真人。”

方纔賀淩霄用來畫邪術的那把劍胡亂丟在地上,已經斷成了兩截。白觀玉的視線在那上麵凝了凝,再轉到賀淩霄身上,開口時語氣雖平淡,卻無端叫人不寒而栗,“誰教你的。”

賀淩霄腦中一片空白,萬萬冇想到他會先問這個問題,腦中方纔想得對答全都不作數,隻好胡亂瞎編道:“……是我師父教的。”

白觀玉:“師父?誰。”

賀淩霄低下了頭,強逼自己穩住了氣息,低聲道:“我小時候緣見一麵的人,隻教了我這一式,其他的再不知了。”

白觀玉不說話了,他站在原地,在這麵目全非灰土遍地的火後殘院裡,隻有他身上道袍纖塵不染,麵如俊美白玉,儀態端方,倒持著他那銀柄拂塵,該在畫中,該在玉台,反正不該站在這焦黃泛黑的泥土地上。賀淩霄不敢再看,隻低低道:“弟子……不敢欺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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