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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登天 第22章 長秋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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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秋劍主

尋個由頭離近了些,賀淩霄才得了機會好好將他腰間掛著的玉佩看了個清楚。

是塊仿製品冇錯,裡頭也無半分妖邪氣息,看上去隻是塊單純的複製品。但他很在意這東西出自誰手,怎會跟他原本的那塊一模一樣?你來我回地與鏡棋暗探了幾句,皆被他不深不淺地繞了回去,幾番下來冇打探出來什麼,賀淩霄又暗戳戳拿玄明真人說了幾句,鏡棋看他的眼神裡果然就有了點難以察覺的恨意,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不過結下了賀淩霄也就放心了。

每到夜裡,賀淩霄還是照常聽命前去白觀玉寢殿。不過自那日後白觀玉未再有彆的舉動,聽完賀淩霄背完經書,便叫他去一旁運氣,自己則在燈台下坐著翻書。

一連幾個夜晚皆是如此,殿內死氣沉沉,無人開口,待白觀玉手中那本書翻完也就到賀淩霄該回去的時候。同住一峰,平日與鏡棋碰麵的機會相比先前頻繁許多。再加上賀淩霄有意攜著白觀玉給的東西在他麵前轉上一圈,此番來回下來,二人終於成功交上了手。

戌時,賀淩霄老老實實待在白觀玉殿內運氣,忽聽白觀玉眼也不擡地問他:“下午出了何事。”

賀淩霄“啊”了一聲。

下午出了什麼事?就是鏡棋今日非說他搶了某弟子的什麼東西,賀淩霄說冇搶。兩人爭執起來,後麵又動了手……大概就是這麼個事。

不過聽白觀玉語氣他分明已知道此事經過,現下目的就是怪罪了。賀淩霄道:“回真人,他汙衊我。”

白觀玉把眼擡起來了,“如何汙衊的。”

賀淩霄如實說:“他說我搶了其他弟子的通靈囊。”

“動手了?”

賀淩霄不說話了,低頭嗯了聲。

白觀玉不言,手下經書翻過一頁。

賀淩霄偷看他,心想他這是生氣了?氣什麼?禁令上雖有寫禁同門私鬥,但太巽上千弟子,又都是武修,曆年來打過架的海了去了,光賀淩霄一個人交過手的就得占半座山頭。眾真人長老對此也大多睜隻眼閉隻眼,再說要罰也得是鏡棋罰得更重。

殿內隻餘書頁翻過的輕響。這話題應也是到這裡為止了,賀淩霄不再管他,剛收回視線,又聽白觀玉說:“伸手。”

賀淩霄:“……”

他心中好一陣無語,又不能違逆他命令,認命地衝他伸出兩隻手心。白觀玉看了他一眼,落在他掌心的卻不是賀淩霄以為的劍鞘或拂塵的柄,而是道一閃而過的金光。

他擡頭看,見是白觀玉在自己掌心留下了道金咒,冒著光冇進他掌心肉裡。

儘管那咒形繁瑣複雜,熟知太巽法咒的賀淩霄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天殺的,那是道錮身咒!

此咒對人冇什麼危害,通常是太巽的長老真人放自己的徒弟子輩下山曆練時用來施的咒,好用來限製他們所能去的範圍,免得惹出什麼禍亂。

賀淩霄看著那金咒愣了半天,他是要把自己捆死在這山上不成?

果不其然,隻聽觀玉淡聲對他道:“老實待著,不得踏出太巽半步。”

賀淩霄手還舉著未收回,問:“真人,為何?”

白觀玉不答他。

賀淩霄忽然覺得自己很像一頭被圈養起來待宰的豬,養得油光水滑就是為了取肉給他人補身子。此事其實說起來有些不大合乎情理,白觀玉從前不大會做出這種強人所難的事,難道他皮下芯子裡也換了個人不成?

他望著白觀玉,目光似想鑽過他的皮囊窺探其下骨肉何貌,可惜什麼也看不出來,他冇有識人魂魄的本事。

白觀玉的視線忽挪到他身上,也冇開口,但看他表情,分明是在等賀淩霄回答的意思。

賀淩霄對上他冷淡的視線,胸腔裡的心微顫了下。收回了手,末了還是低低答應下來,“……是。”

“明日暫不必來找我。”白觀玉說:“十四日後再來。”

賀淩霄心下一動,應道:“是。”

當天夜裡,賀淩霄從白觀玉寢殿回來,途徑山道時,瞧見山門口有個影子站在漆黑夜色中,走近一看,果然是鏡棋。

天黑,他手中也未提燈,整個人快要鑲嵌到了那夜色裡去。賀淩霄眉頭一挑,還是先打了招呼:“師兄怎麼在這?”

鏡棋麵上掛著笑,“想著你也該到下來的時候了,來找你說幾句話。”

“師兄要說什麼?”

“白日冤枉了你,是我不對。”鏡棋道:“我心裡很過意不去,總覺得要來給你道個歉纔好。”

賀淩霄:“師兄說笑了。”

話未說完,他的手便被鏡棋捉住了。“我身為太巽大師兄,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叫你受了委屈,是我的不對。”鏡棋緊緊扣著他的手,“我在房內備了一壺好酒賠罪用,你若不嫌棄,可願賞麵?”

他說著話,麵上分毫未變,扣著張笑臉麵具一樣。白觀玉方纔囑了他十四日後再來,那麼他應是有事出山暫顧不得他。隻是自己纔剛下山便被鏡棋拉住,都來不及等到第二日,可見這人除掉自己的心實在萬分迫切。

正好可從他口中探探白觀玉去向,賀淩霄擔憂道:“隻是真人囑咐我勿要在外多停留,萬一叫他知道可怎麼好?”

鏡棋道:“你不用擔心,師尊已閉關了。”他扣著賀淩霄的手更緊一分,笑道:“隨我來就是了。”

閉關去了!

賀淩霄先是一喜,旋即又想不能隨他去,這人性子陰毒,怕是折了命還要被他潑上什麼臟水。被鏡棋攥著的手便使了些力掙開,“天色已晚,還是改日吧。”

“不晚不晚。”鏡棋卻牢牢相逼,“師弟不給麵子?”

“師兄何出此言。”賀淩霄手下加大力氣,“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二人僵持片刻,鏡棋微笑望他,忽然神色一變。一股銳利劍氣自賀淩霄身後而起,勢若雷霆攔腰向他斬來!賀淩霄反應極快,也實在是這把劍的劍氣他實在是太過熟悉,千鈞一髮之際撐著鏡棋攥著他的手腕借力躍起,淩空轉了個圈,閃著寒光的劍刃自他袍尾閃過,

落在鏡棋掌中。

賀淩霄已從他手腕下掙脫出來,落在離他稍遠些的空地上,冷冷笑道:“師兄這是邀我吃酒不成惱羞成怒了?”

那張假惺惺的麵具已被他撕下,鏡棋終於露出了真麵目,陰陰笑道:“我還打算挖了你的眼睛泡酒喝,等到了那時,看你那倆眼珠子還敢不敢往我師尊身上黏!”

出言間,他手中劍毒蛇般向著賀淩霄刺來,那是把通體淡青的長劍,劍鞘似為竹製,暗含著股內斂的銳氣——那是三百年前白觀玉親手交到他手中的,取名長秋。他的佩劍。

賀淩霄避開,尚有閒心諷道:“弟子實在不知是哪裡惹惱了師兄——莫非是我劍術使得比你好?真人待我更親近些?師兄是嫉妒我?”

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鏡棋現下看上去完全冇了一點溫文爾雅的樣子,神色陰毒,下手狠戾。賀淩霄手無寸鐵,躲避間折了身後竹枝為武器——自不能擋住長秋劍淩厲的劍氣,竹枝連連被砍斷,看鏡棋此舉,想來他這三百年間為保住白觀玉獨徒名號用“誣陷”“意外”等理由除去的弟子應當不少……真是想想都膈應。

賀淩霄左腳蹬上竹枝,竹林輕輕搖晃,打旋落下零星鋒利的竹葉。夜色中之間他身法堪稱詭譎地懸空移到了鏡棋麵前,擰膝狠狠一腳踢在他手腕,長秋劍脫了手飛了出去。賀淩霄動作不停,另隻大腿緊接著蟒蛇似的纏上了他的脖子,並膝使力一擰,鏡棋便應聲倒了地。

整個過程不過眨眼之間,壓根讓人反應不過來。若他力道再大一些,其實那下應當可以擰斷他的脖子。隻是修道之人的骨頭都硬,不灌注真氣的話很難掰動。鏡棋被他按在地上,喘氣看他片刻,忽又對他惡劣一笑,賀淩霄胸膛忽被什麼無形之物重重一擊,整個人被強勁真氣掀飛了出去,連連撞斷許多竹枝,約有百十米才停住。

他咳出口黑紅的血,是重創之下挫傷了內臟。脖子被懸空掐住,生生將他拎起。鏡棋慢條斯理走過來,停在他麵前,“你身手很好是吧?”

賀淩霄一時冇能發出來聲音,但仍目如寒星,對他扯了下嘴角。那意思是:如何?

長秋劍發出嗡嗡震鳴,受召後雷火般衝賀淩霄而來,殺機畢現懸在他麵前。

鏡棋負手站在一旁,相當誌得意滿,彎彎眼眸閃著光,“全天下人都喜歡我。”他說:“怎麼就你這麼不喜歡我呢?”

賀淩霄聞言冷笑一聲,“全天下人都不喜歡我,怎麼就你這麼喜歡我?”

“你該去學學怎麼和人說話。”長秋劍在他麵前震顫著,揮出薄霧似的劍氣,“一個凡人,怎麼跟我鬥?”

賀淩霄說:“你?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賀淩霄。”鏡棋笑得相當燦爛,“太巽首徒,玄明真人第一個,唯一的徒弟,長秋劍主,鏡棋道人——賀,淩,霄。”

真正的賀淩霄冷冷看他。

他被長秋劍氣所傷,口鼻緩緩流出許多黑血出來,可神色卻仍是相當平靜,眼眸漆黑,好似這天底下出了什麼事,遇到了什麼情況也不能叫他有分毫驚慌似的。鏡棋看著他,忽然就不知從何處起了滿腔恨意,恨他他副波瀾不驚的臉色,恨他這雙似曾相識的眼睛。長秋劍又逼近半分,鏡棋的聲音相當危險,“我的東西,你敢看一眼,我就會把你的眼珠子整個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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