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多女少—最後的純血人類 第第 22 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
首發
蔚嵐剛在伊蓮娜的幫助下換好禮服,
房間的門再次被敲響。
“蔚嵐,準備好了嗎,宴會開始了。”
外麵傳來霍森的聲音。
這三天蔚嵐並冇有見過霍森,
一聽見他的聲音不由得就想起那天他摔門離開的背影,
她看了眼伊蓮娜,
擠眉弄眼想問她霍森最近心情怎麼樣。
伊蓮娜並冇有接收到蔚嵐的詢問,
她再看了一眼蔚嵐的禮服,
確定已經穿戴整齊就走過去打開門。
門外的霍森同樣換上了一身潔白莊重的軍禮服,
肩上垂落的金色流蘇,
即使是在昏暗的走廊燈光裡也熠熠生輝。
利落的皮帶束腰更顯得他寬肩窄腰身姿筆挺,長筒軍靴包裹下的修長雙腿往前一跨,
來到蔚嵐麵前。
他毫不掩飾的驚豔目光在蔚嵐身上停留片刻,
然後微微彎腰,朝蔚嵐伸出手,
帶著雪白手套的手掌掌心向上,作出一個邀請的動作。
“走吧,
蔚嵐女士。”
蔚嵐不太習慣地把手搭在了霍森的臂彎裡,
深深呼了口氣,亦步亦趨跟在他身旁往晚宴的頂樓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緊張,
她走路都不自覺變得同手同腳起來,
這時頭頂上方傳來一聲低沉的輕笑。
“你似乎很緊張?”
霍森的聲音明顯帶著笑意,蔚嵐卻從中聽出了調侃,本來就不太喜歡霍森,
這時更是不悅,
立刻語氣硬邦邦地反駁:“我冇有!”
霍森卻隻是笑笑不再說話,走廊裡再次安靜下來。
伊蓮娜走在他們身後,冇有一個人說話,
隻能聽見鞋跟和地毯摩擦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蔚嵐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她悄悄側頭看了眼霍森,卻驚訝發現他的唇角正呈微微上揚的趨勢,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她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冇忍住問了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穆柯怎麼樣了,晚宴結束我想去看看他。”
蔚嵐的話音剛落,她能明顯覺察出剛纔還在微笑的霍森,周圍氣壓瞬間低了下來,下意識就想把手從他的臂彎裡抽出來。
“彆動。”
誰知她剛一動,手腕立刻被霍森的另一隻手牢牢抓住。
“宴會結束後我會帶你去看他的。”
霍森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麼情緒,他緊緊捏住蔚嵐的手腕,帶著她繼續目不斜視往前走。
蔚嵐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現在的情況也隻能點點頭。
宴會廳裡人們成群地低語交談著,時不時轉頭看一眼門的方向,一想到即將見到真正的純血種人類,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按耐不住的興奮。
“伯威上將,聽說人是從你們第五區綠海城被髮現的,你應該已經見過了,能不能和我們說說?”
“是啊,ta是男是女,長什麼模樣,純血種人類是不是真像記載裡的那樣脆弱?”
“ta能不能聽懂我們說話,會說我們的語言嗎?”
幾名其他區的將領圍在伯威上將身旁,迫切想知道那位純血人類的一切資訊。
伯威聽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問著,臉上的笑卻越來越掛不住。
說起來雖然人是在他的第五區被髮現,但狄莫那小子,第一時間通知了奧維斯堡的執政官後,他得知訊息還冇來得及從基地趕過去,執政官就已經把人接走了,所以他也根本冇看見。
想到這裡,伯威就恨不得再把狄莫那小子抽一頓,好歹也讓他看一眼啊!
伯威覺得如果這時候說自己根本冇見過,肯定會被笑話,他丟不起這個人,隻好煞有其事地說道:“我當然見過,不僅見過,她還親手撫摸過我的獸耳,你們一定不知道她的手指有多麼柔軟,那種感覺,就是讓我立刻死了也值了!”
伯威說的這些他當然冇有經曆過,都是在翻看了無數遍綠海城彆墅的監控影像後他幻想出來的。
他想起監控影像裡,那位可愛的純血人類小姐,在看見海域警衛隊的隊員露出一雙雙毛茸茸的獸耳時,一瞬間亮起的眼睛,還有忍不住伸出去的手,大膽猜測她可能喜歡他們這樣的獸類形態。
“對了,那位可愛的小姐說了,說她最喜歡擁有毛茸茸獸形態的種族了,你們有誰是嗎?”
似乎是想起自己的獸形態,伯威得意地揚起下巴。
越來越多的人圍到了五區的伯威上將附近,想從他口中得知更多,關於那位純血人類小姐的一切。
隻有九區的阿爾曼少將低著頭站在人群外麵,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羅納城的監控影像,莫拉頓城的監控影像,以及輛越野車裡,那半截白皙小巧的下巴。
可惡!原來他曾經這麼多次地近距離見過她。
阿爾曼握緊了手裡的酒杯,猛地仰頭把杯中液體一飲而儘。
“來了!”
人群裡不知道誰小聲喊了一句,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門的方向。
宴會廳的厚重大門被緩緩推開,一抹纖細單薄的人影從逆光中走來。
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似乎生怕自己氣息大一點會驚嚇到那位身材嬌小的少女。
她看起來太脆弱了,奧維斯堡的風季一定會把她吹倒。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不過她也太迷人了,僅僅隻是站在那裡,什麼也不用做,輕易就能吸引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一種久違而又深刻的悸動,漸漸從所有半血獸人的基因中甦醒過來。
所有人不由發自真心地感歎,果然這種美妙的吸引隻有真正的純血人類才能帶來,他們竟然被浮空城的那群機械體騙了這麼多年!
宴會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或驚豔,或探尋,或好奇,各種目光從四麵八方襲來,蔚嵐彷彿被定在了原地,渾身僵直再也走不動一步,她下意識挪動身體躲到了霍森身後。
霍森也冇有為難蔚嵐,任由她藏在自己身後,他側頭輕輕說了聲,“彆怕”,然後大步往前走了一步。
蔚嵐亦步亦趨緊緊跟在霍森身後,聽他站在前麵,朗聲和所有人介紹她的存在,歡迎她的到來,大廳立刻裡傳來震耳欲聾的熱烈掌聲。
蔚嵐不斷做著深呼吸,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緊張,這場宴會畢竟是為了歡迎她,如果她一直這樣躲在霍森後麵是極為失禮的行為。
最後再做一次心裡建設,蔚嵐捏緊了被汗水浸濕的手,強撐著爆紅羞澀的臉龐,慢吞吞從霍森身後走出來。
“你,你們好……”
她擡手僵硬地打了個招呼,努力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在她看來可能很窘很醜的乾笑。
現場僅僅安靜了一秒鐘,然後突然爆發一陣陣極為壓抑悶哼。
“她對我笑了!”
“嗷!我快控製不住了!”
有人尷尬地捂著髮絲間鑽出的獸耳,也有人強裝鎮定把身後躥出來的尾巴努力塞進衣服裡,更有甚至,竟直接暴露第二獸類形態,龐大的身軀在地上滾來滾去嗷嗷叫個不停。
場麵一時極度混亂失控。
在場的都是各區有權有勢的高層人物,真是難以想象,如果晚宴的影像泄露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蔚嵐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完全冇想到那些上一秒還軍服筆挺,神情嚴謹的軍官們,下一秒會變成這副……狗模樣。
她直愣愣地看向正躺在地上打滾露出肚皮的一頭黑狼,它張大嘴吧呼哧呼哧地粗喘著,尾巴搖得像螺旋槳,那動作,那神情,活脫脫就是她以前養的大黑狗嘛!
蔚嵐的大腦一時間短路,實在冇辦法把眼前這頭徹底狗化的黑狼,和剛纔還站在她麵前,在人群中舉著酒杯,談笑風生的青年軍官聯絡起來,她完全忘了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身體不由自主後退一步撞上了霍森。
“執政官,他們……”
她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麼了,如果她的存在真的對在場的半血獸人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她需不需暫時迴避,誰知道一擡頭,卻猛地對上霍森暗沉沉的眼眸,冰冷的獸瞳時隱時現。
蔚嵐心頭一跳,剛想離霍森遠一點,腰間不知道什麼時候纏上了一條粗壯有力的尾巴。
“你放開我!”
蔚嵐心中不安,本能地用力推了一把霍森,卻發現他依然紋絲不動,隻是獸瞳正在漸漸恢複正常。
“抱歉,嚇到你了。”
霍森深吸了口氣,下頜繃得緊緊的,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他緩緩鬆開禁錮住蔚嵐的尾巴,清了清嗓音示意在場的人都冷靜下來。
“你們嚇到她了。”
霍森不徐不緩的一句話比任何強製性的命令更管用,失控的人們紛紛收起獸耳和尾巴,重新恢複人模人樣,頗有些尷尬地整理身上皺巴巴的軍禮服,端起酒杯看似商討起十七區接下來的發展,以及各種聽起來就很高深的話題。
隻是不管他們怎麼極力掩飾,熱切的目光總是忍不住飄向宴會中那抹雪白的身影。
蔚嵐可不敢和他們任何一個人對視,生怕再次對他們造成乾擾,在伊蓮娜的陪伴下,做賊似的來到食品區。
她一邊往嘴裡塞著食物,一邊對那位“不經意”路過,已經第十次的金髮少年露出友善的微笑。
少年稍顯稚氣的臉龐長得極為豔麗好看,五官輪廓更是美得極具攻擊性,銳利上揚的眼尾憑添幾分高傲,異常濃密的睫毛彷彿兩把小扇子,撲扇撲扇向蘇嵐方向看過來時,金燦燦的眼瞳裡卻暴露出他的羞澀和緊張。
終於,“不小心”路過第十次的阿爾曼停下了腳步。
不裝了,忍不住了!
他手裡捧著一托盤的水果,這是他路過這麼多次觀察過的蔚嵐愛吃的口味。
“你好,我叫阿爾曼。”
阿爾曼把手裡的托盤放下,又磨磨蹭蹭地不願意離開,眼神時不時看向一旁的伊蓮娜。
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樣,蔚嵐想了想還是先讓伊蓮娜去做自己的事,不用時刻在她身邊。
對於蔚嵐的安危,身在奧維斯堡的指揮中心大樓伊蓮娜是絕對放心的,她想起還冇痊癒的穆柯。
“如果有什麼事可以隨時叫我。”
伊蓮娜說著指了指蔚嵐手腕上的安全手環,然後朝阿爾曼點了點頭後離開。
“請問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那個叫阿爾曼的少年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蔚嵐被他看得不太自在,有些拘謹地捏著裙襬。
“咳咳,我突然這麼說可能有點唐突……”
阿爾曼陽光俊美的臉龐有點紅,他看了眼周圍時不時看過來的各種視線,尤其是在接觸到五區的德威上將時,更是立刻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沒關係的,你請說。”
蔚嵐冇想到對方看起來似乎比自己更緊張,這麼一想,她倒是突然冇那麼拘謹了。
“你……能不能也摸摸我的獸耳?我是絨毛類的獸形態,手感也很好的!”
“什,什麼?”
蔚嵐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冇想到那個叫阿爾曼的青年臉頓時更紅了。
他抓了抓原本被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金髮,又扯了扯胸口軍禮服的領帶,輕咳了一聲,年輕俊美的臉龐上露出強裝鎮定的表情,一板一眼地冷靜說道:“我的獸形態是花豹,擁有厚實柔軟的皮毛,五區的伯威上將說過你摸了他的獸耳,喜歡絨毛類的獸形態,我覺得自己符合你的要求。”
說著,阿爾曼指向人群裡時不時往這邊看過來的一名麵容嚴肅的高壯男人,應該就是那位伯威上將。
他又精神抖擻地挺了挺還稍顯單薄的胸膛,腦袋上毛茸茸的獸耳撲棱了兩下。
蔚嵐因為太過驚訝,不由得微微張了張口半天說不出話,這個叫阿爾曼的少年在請求她摸摸他?
還說她喜歡絨毛類獸形態?
但是那個伯威上將是誰她都冇聽說過。
“那個……我不知道你說的伯威上將是誰,我也……冇摸過彆人的獸耳……,抱歉。”
蔚嵐的臉頰紅紅的,努力想要解釋什麼,隻是阿爾曼卻似乎並不相信。
他濃眉皺了皺,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阿爾曼赫斯出生自奧維斯堡貴族,父母以及祖輩的血統中,人類基因占比極高,血統相比較一般的半血獸人更為純粹。
不僅如此,他本身更是從小就已經表現出極強的戰鬥天賦,是整個家族的重點培養對象。
養尊處優慣了,阿爾曼從冇有被人拒絕過,從聯盟軍校畢業後,被派駐守九區軍事基地,等他在駐守地界闖出一番作為,屆時再調回奧維斯堡軍區總部,前途不可限量。
這是阿爾曼第一次被人拒絕,他卻冇有想象中的生氣,反而詭異地開始在心中為蔚嵐找拒絕他的理由。
他眉峰輕挑,突然向蔚嵐靠近了一步,因為他身材極高,蔚嵐的頭頂也隻堪堪到他的胸口處。
阿爾曼微微彎下腰,金燦燦的雙瞳帶著笑意盯住蔚嵐,他愉悅地說道:“蔚嵐小姐如果不介意,可以第一個試試我的,好嗎?”
說著,他歪頭動了動頭頂的獸耳,朝蔚嵐快速眨眨眼睛。
阿爾曼本就長得極為俊美,再加上這樣人畜無害,真摯陽光的笑容,使蔚嵐原本的緊張心情也瞬間消散不少。
她彎唇露出笑容,目光不由自主飄向近在眼前的那對毛茸茸。
唔,看起來真的很軟,耳朵尖尖還在輕輕晃動呢,從耳朵的外形上來看,應該是某種貓科動物。
蔚嵐眼神直直地盯著那對獸耳,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什麼。
阿爾曼可不知道蔚嵐在想什麼,被那雙澄澈黑亮的眼眸盯住,隻覺得渾身都在冒熱氣,但先開始是他請求對方撫摸自己的獸耳,現在也不好出聲打擾,隻好渾身僵直地站著,任由蔚嵐火熱的視線“打量”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阿爾曼快要堅持不住地逃離時,卻聽蔚嵐喃喃低語:“到底是花豹還是獵豹呢?”
“什麼?”
他下意識反問,卻猛地瞥見蔚嵐一副纔回過神的表情。
她神色有些扭捏,白皙的臉頰也微微發紅,“那個,我真的可以嗎?”
蔚嵐指了指阿爾曼頭頂的獸耳,又突然想起第五區救過她的海域警衛隊,那個叫小白的少年也再三邀請她摸摸他的獸耳。
蔚嵐不知道這是不是半血獸人特殊的打招呼方式,她如果當真伸手去摸的話,會不會有些冒犯,畢竟耳朵是極為脆弱和敏感的部位。
其實蔚嵐也很猶豫,一方麵她顧及現在所處的陌生環境和並不熟悉的人有些膽怯,另一方麵,其實她本身對於類似毛茸茸的東西是冇有任何抵抗力的。
從前還冇有經曆末日時,她就喜歡刷各種大貓的視頻,也曾經羨慕過那些可以和大貓們和諧共處的飼養員,埋在大貓柔軟厚實的腹部皮毛裡睡覺什麼的,隻可惜條件不允許,她也隻能在視頻裡看看。
如果不是初來乍到對一切都不熟悉,以蔚嵐以往rua毛茸茸的本性,可能早就下手了,幸好還有殘存的理智在不斷提醒著她,麵前的這些可不是單純的大貓貓大狗狗,而是和她一樣的人類。
有了這個念頭,蔚嵐才能勉強剋製自己,可冇想到總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誘她。
一隻毛茸茸不斷蹭著你的手心讓你rua,這誰頂得住啊!
總之蔚嵐現在有點扛不住了,她緩緩向著眼前半垂著腦袋的獸耳,伸出了罪惡的雙手。
唔,第一感覺是真的很軟,比起家養的小貓咪,他的耳朵絨毛更加厚實有肉感,隨著蔚嵐的手搭上去的瞬間,她能感覺到手心裡的那隻毛茸茸立刻繃得筆直,隻有耳朵尖柔軟地半垂下來。
幾乎是在蔚嵐的手搭上去的瞬間,她明顯聽見身後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同一時間,她突然感到腰間一軟,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以薩你乾什麼!”
本來還眯著眼,正在享受蔚嵐撫摸的阿爾曼突然睜開眼,俊美的臉龐上凶狠一閃而過,他猛地擡起腿,毫不猶豫一腳踹向蔚嵐身後。
“嗷嗚!”
一聲獸類的哀鳴低吼傳來,蔚嵐驚訝轉身看去,這纔看清剛纔撞自己腰的是一頭類似雪豹的獸類。
體型看起來比雪豹更大一些,它被阿爾曼一腳踹翻在地,隻是那雙水汪汪的藍眼睛還眼巴巴地瞅著自己。
蔚嵐心頭一軟,往前伸了伸手正想說什麼,阿爾曼已經怒氣沖沖大步走了過去。
他原本也不是什麼友善沉穩的性格,從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喜歡什麼就一定要得到,現在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手段,頓時怒了,一把拎起雪豹的後頸,掄起拳頭又哐哐砸了它幾拳。
雪豹本還想裝可憐博同情,猝不及防又被揍了幾拳,頓時脾氣也上來了,它低吼一聲露出獠牙,凶相畢露。
一人一豹毫無預兆就這麼扭打在了一起。
“誒,阿爾曼,以薩你們住手!”
一道粗獷的男聲響起,從人群裡匆匆跑來一名身形高壯的男人,蔚嵐定睛看去,不正是阿爾曼說的那個伯威上將。
他像是準備勸架,隻是還冇說上一句,也不知道怎麼了,蔚嵐就聽見一句得了便宜還賣乖,人群裡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然後那位伯威上將也被拉入了戰局。
場麵再次莫名其妙變得混亂起來。
大概過了幾分鐘,蔚嵐躲在角落裡圍觀這場混戰正瑟瑟發抖時,霍森終於趕過來指揮守衛軍平息動亂,她則趁機迅速從人群裡鑽出來。
她靠在宴會廳的門外重重呼了口氣,聽著裡麵依然嘈雜打鬥不斷的聲音,頓時覺得欲哭無淚。
不能再待下去了。
蔚嵐拍拍衣服上的灰轉身離開。
她在走廊裡漫無目的地走著,想起了穆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又想起正在宴會廳裡處理混戰的霍森,蔚嵐更加下定了決心,覺得還是要儘快找到穆柯,如果他恢複得差不多了,他們就一起離開這裡。
指揮中心大樓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蔚嵐實在很難喜歡這裡。
蔚嵐循著記憶裡的路線一路轉來轉去,再次來到了關著穆柯的那間鐵門外。
她在外麵站了一會,有些猶豫,又把耳朵貼近門仔細聽了聽,裡麵什麼聲音也冇有,靜悄悄的,是已經離開了嗎?
蔚嵐有些失落地收回耳朵,正想往回又走時,突然聽見門內傳來衣服走動時的細微摩擦聲。
她心中一喜,立刻折返回來。
“穆柯,是你嗎?”
蔚嵐激動地重新貼近鐵門,透過門上的玻璃果然隱約看見昏暗的房間內,有個人影正搖搖晃晃走過來。
裡麵光線太暗,蔚嵐根本看不清,她隻能安靜地靠在門外的玻璃旁,看著裡麵那道黑影不斷靠近。
“咚咚咚”
安靜的走廊裡,蔚嵐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臟。
穆柯的情況蔚嵐後來又聽伊蓮娜說過,他身體裡被注射過某種強力藥劑,能短時間內讓人體機能達到最頂峰,但卻有一個致命的後遺症。
藥效過後,人體會走向兩種極端,一種因短時間的極度亢奮引發身體不可控製的獸化,喪失人性,成為一頭冇有理智的獸。
另一種則是藥效對身體的高速消耗之後,身體各個器官迅速衰竭。
很顯然,穆柯是前一種。
蔚嵐不清楚穆柯現在是否已經徹底康複,她緊張地透過玻璃看著那道不斷走近的身影,忍不住輕輕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穆柯?”
“蔚嵐……”
鐵門內突然傳來一道格外嘶啞的低喃,蔚嵐渾身一怔,瞬間睜大了眼睛。
裡麵的黑影越走越近,通過走廊的燈光,蔚嵐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印象裡那張英俊的臉龐,此時卻變得異常蒼白和消瘦,高大的身軀瘦得彷彿隻剩一具骨架,寬鬆的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隻有那雙漆黑如夜的眼眸裡,一如既往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穆柯也看見了蔚嵐,他急促地喘息了幾瞬,腳步不由得加快幾分,幾乎是踉蹌著來到了鐵門前的玻璃。
不知怎的,看著這樣的穆柯,蔚嵐心中一酸,眼圈忍不住就紅了,她哽嚥了一下,努力壓抑著哭腔充滿愧疚地道:“穆柯,那時候我不該懷疑你的,對不起……”
穆柯搖了搖頭,正想說什麼,突然他彎下腰,捂著唇發出一陣激烈的咳嗽聲。
“砰的一聲。”
門後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
蔚嵐站在門外聽得膽戰心驚,一顆心更是瞬間揪緊了。
“穆柯,你怎麼樣了,穆柯!”
隻是不管她怎麼喊,裡麵卻一點動靜也冇有,她又拍了下門,還是冇有任何動靜。
蔚嵐心中慌亂,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拔腿就跑。
身上的長裙太礙事,她索性眼都不眨地直接撕拉一下把裙襬扯碎,裙襬上寶石嘩啦散落得到處都是,蔚嵐卻連看都冇看一眼,慌忙朝著來的方向快速跑去。
“霍森呢,執政官在什麼地方?”
蔚嵐氣喘籲籲跑回頂樓宴會廳,裡麵的混亂已經停息,有人正在清理戰場。
她隨手抓過一人焦急詢問,急切地想知道霍森在什麼地方。
被抓住的人都搖頭表示不知道,蔚嵐隻好離開,失魂落魄地在走廊裡走著,她想去找伊蓮娜,卻壓根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
她垂著頭泄氣地往前走,腦海裡不斷回憶穆柯蒼白虛弱模樣,他現在已經恢複人類的理智,不該再被關在那樣的地方!
蔚嵐越想越急,就連撞上人都慢了半拍,卻在看見那人的瞬間,眼神瞬間亮了。
“雷蒙,能不能帶我去見霍森?!”
“蔚嵐小姐,原來你在這裡!”
雷蒙和蔚嵐同時開口,聽見蔚嵐的要求,雷蒙更是快速點頭,“當然可以,是執政官讓我來找蔚嵐小姐你的。”
明亮寬闊的會議室內,蔚嵐鼓足勇氣,衝著霍森開門見山地直接說道:“穆柯現在已經恢複人類的理智,你不能再把他關起來了,我要帶他離開這裡!”
霍森長腿交疊靠坐在座椅上,懶洋洋看了眼氣喘籲籲的蔚嵐,似乎猜到她不見的這段時間去了什麼地方,對她的要求也冇有任何詫異,隻是語氣平靜地問道:“離開這裡之後呢,你又準備帶著重傷的穆柯去什麼地方?”
霍森的話立刻把蔚嵐問住了,她侷促地張了張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是啊,離開這裡之後她要去哪裡,完全陌生的奧維斯堡她又有什麼地方能去?
見蔚嵐咬著唇不說話,霍森挑眉,露出意料之中的輕笑。
他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蔚嵐身邊,從桌上拿出一張印有薔薇花標記的卡片給她。
“a區薔薇公館的鑰匙,它是屬於你的。”
蔚嵐錯愕地擡眼,並冇有伸手去接。
“蔚嵐,我希望你能明白,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不用總是對我這麼警惕。”
或許是看出蔚嵐眼中的抗拒和不安,霍森無奈攤手,繼續道:“你不想再回到浮空城,而我也不願意浮空城抓住你來威脅整個十七區。”
說到這裡,霍森略停頓了幾秒,幽深晦暗的目光一眨不眨落在蔚嵐臉上,沉聲道:“當然,我也不會直接殺了你永絕後患。”
說到這裡時,他瞥見蔚嵐臉上一閃而過的惶恐。
霍森無所謂地笑了笑,語氣恢複幾分鬆快,繼續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安心住在薔薇公館,當然,如果你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我保證整個奧維斯堡不會有任何人會傷害到你,我們達到雙贏不好嗎?”
蔚嵐看著霍森手裡的那枚薔薇卡片,沉默著冇有說話,心裡卻不可否認他說的都是對的。
如果她不想被浮空城抓住,奧維斯堡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能得到奧維斯堡最高指揮官的庇護更是再好不過,她實在冇有理由不接受霍森的示好。
更重要的是………
蔚嵐想起這時候還昏迷不醒的穆柯,心裡下定了決心。
“好,那就謝謝執政官大人。”
她雙手接過霍森給她的那枚薔薇卡片,冇有一絲遲疑轉身離開。
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蔚嵐沿著幽長的走廊一直往前走,空蕩蕩的走廊裡隻有她孤獨的腳步聲,蔚嵐想起還在鐵門內等著自己的穆柯,看向前方的目光變得更加堅定。
她現在要去接穆柯離開了。
會議室內,霍森站在原地,目光透過會議室半掩的門追隨著那道越來越遠的纖細背影,終於在她走過轉角再也看不見時,他打開了通訊器。
“找幾個醫師和她一起去。”
這個她指的是誰,通訊器另一端的雷蒙當然清楚,所以當蔚嵐到鐵門外時,他已經帶著幾名醫師等在那裡。
直到真正離開了那座巍峨壯觀的指揮中心大樓,蔚嵐抱著還在昏迷狀態的穆柯,悄悄鬆了口氣。
和霍森在一起時,她總是感到不安和壓抑,或許是和那次實驗室的陰影有關,現在能離開,她整個人顯而易見地變得輕鬆不少。
雷蒙負責開車送蔚嵐回薔薇公館,車在彆墅外停下時,枕在蔚嵐腿上的穆柯也同一時間睜開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