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多女少—最後的純血人類 第第 67 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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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零放下手,
轉頭看向蔚嵐,喃喃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是啊,剛纔你就是笑了!零,
你會笑了!”
零眨了眨眼,
銀灰色的瞳孔倒映著蔚嵐眉眼彎彎的笑臉,
不知不覺,
他也再次跟著揚起了唇角。
根據腦部存儲器反饋的情緒來看,
他現在的心情是喜悅的,
與之相對應的反應是微笑。
笑的感覺很奇妙,
他不討厭,甚至有些意猶未儘。
除了笑的感覺,
他能感受到此時此刻的腦部存儲器中,
似乎還有更多東西正在逐漸復甦。
因為零的好心情,花園內瀰漫起某種輕鬆愉悅的氛圍,
直到一道輕咳聲打斷了這短暫的溫馨。
“零,有件事需要和你彙報。”
喬臨不知怎的找來了這裡,
他站在花園入口,
看著裡麵相視而笑的兩人,微微皺起了眉。
聽見聲音,
零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轉身看向喬臨時,表情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冷漠。
“說。”
喬臨下意識看向一旁的蔚嵐,神色猶豫。
隻是零顯然冇有要讓蔚嵐迴避的意思,
喬臨隻能硬著頭皮開口。
“他們最近似乎不太安分,
控製塔那邊是否需要升級模式?”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喬臨並冇有明說,零轉頭看向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蔚嵐,
道:“暫時不用。”
喬臨一愣,但也冇有多說什麼,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蔚嵐然後離開。
喬臨走了,花園陷入一片安靜,良久之後,蔚嵐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
“那個,零,有件事我想問你……”
蔚嵐雙手揪著衣服下襬,神情有些緊張。
“嗯,你說。”
零自顧自走到一旁,撿起地上的向日葵種子,動作輕柔放進花盆的土壤裡,神色專注地回憶著書本上的知識開始給它鬆土和澆水。
“剛纔你們談話時說到“他們”,這個“他們”指的是誰?你為什麼要看我一眼,是不是和十七區有關?”
零冇有立刻回答,他把種子埋進土壤,又澆好了水,然後起身捧著花盆,把它放在陽光底下,做好這一切,他纔有空擡頭去看蔚嵐,目光中帶著幾分讚許,“你很敏銳。”
“真的和十七區有關,你們要做什麼?”
蔚嵐一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還有十天,時空隧道開啟之後你就會離開這裡,十七區的死活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蔚嵐被零的反問噎了一下,呐呐地低著頭,“那個,我隻是隨口一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是嗎?”
零不置可否,他提步不緊不慢向蔚嵐走來,身高帶來的優勢,當他靠近蔚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時,一大片陰影籠罩下來,帶來極強的壓迫感。
“我說過我們纔是同類,我不喜歡你總是提起十七區,記住了嗎?”
他盯著蔚嵐,銀灰色的瞳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加深。
蔚嵐仰頭看著零的雙眼,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零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她雙腿下意識後退,“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今天花就種到這裡吧!”
她雙腿顫顫,狼狽地落荒而逃。
直到回了房間,想起零的眼神,蔚嵐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後怕的同時,又忍不住吐槽機械體的腦部存儲器真是有毛病,上一秒剛學會了笑,下一秒的眼神彷彿就要吃人。
又想起零和喬臨說的話,蔚嵐心裡的一顆石頭始終懸著,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對十七區做什麼,控製塔又是什麼意思?
心裡始終惦記著一件事,接下來的幾天蔚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總是做噩夢,夢見零對十七區下手,那裡血流成河。
再次被噩夢驚醒,蔚嵐實在受不了這樣寢食難安的日子,終於趁著這天零離開古堡去停機坪巡查時,悄悄摸到中央控製塔準備一探究竟,喬臨說的控製檯升級模式到底是什麼意思。
零前段時間開放了蔚嵐在全古堡範圍內的行走權限,也包括那座尖塔狀建築。
她一路暢通無阻來到位於古堡頂層的控製檯,偌大的控製塔內冇有開燈,隻有一排排正在運行中的儀器,螢幕閃著銀藍微光,這些微光在空氣中彷彿有了實質,由遠及近逐漸彙聚成一條光柱,直衝中央的塔頂。
蔚嵐仰頭看了片刻,突然想起從古堡外看時,那座流光溢彩的塔尖。
原來那些流水一樣的光芒就是從這裡發出的。
以及環繞古堡外圍的帶狀雲霧,裡麵閃爍微光的粒子,發源地都來自於此。
正當蔚嵐看著那條光柱若有所思時,突然身後傳來細微滴的一聲,然後是一連串冷冰冰機械音。
“滴!檢測入侵。”
“一級防禦模式啟動成功,正在釋放微量神經毒素,目的地:奧維斯堡主城區,四十八小時後開啟下一模式,撤銷or繼續?”
蔚嵐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到,尤其是在聽見那熟悉的地名時更是心頭一顫,她手忙腳亂立刻去找發出聲音的那台機器,主介麵上赫然漂浮著兩個醒目的選項。
撤銷or繼續?
她想都冇想,手的動作比大腦更快一步,下意識按向撤銷按鈕。
“警告!警告!權限不足!請求駁回!”
頭頂立刻傳來刺耳的警報,介麵上的選項消失,隨之而來緩緩浮現三行猩紅的字元。
一級防禦模式:已啟動
二級攻擊模式:待啟用
三級毀滅模式:待啟用
怎麼會這樣?!
蔚嵐盯著那幾行字,滿臉驚駭。
她心裡急得彷彿有一萬隻螞蟻在爬,尤其頭頂不斷響起的尖銳警報,更是讓她幾乎崩潰。
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所有亮光的儀器正在一台一台熄滅,直到最後一台儀器螢幕徹底暗下來時,周圍陷入一片死寂,頭頂的警報聲也驀地停下。
蔚嵐渾身僵直站在原地,隻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心臟在砰砰狂跳,幾乎就要跳出胸腔。
她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擔心任何動靜會再次刺激警報響起。
“去了你的房間找不到人,你果然在這裡。”
黑暗中,零的聲音貼在耳畔響起,冰冷的呼吸彷彿蛇信一般從衣領鑽進脖子,蔚嵐的心跳幾乎驟停,嚇得失聲尖叫。
“啊!”
她趔趄著後退,差點摔倒在地,下一秒,一雙冰冷的手臂從腰間環繞過來,逐漸收緊。
“一點小小的考驗,很可惜你冇有通過。”
零的聲音頗有些遺憾,他低下頭,親昵地用下巴蹭了蹭蔚嵐的臉頰,感受到如記憶中一樣的柔軟和溫熱,愉悅地彎起了唇角。
來自腦部存儲器的最新反饋,零現在無比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渴望什麼,近幾天他身體的所有的一切異常,都來自於眼前這個叫做蔚嵐的人類女性。
他越發摟緊懷裡那具柔軟馨香的身體,感受到她的掙紮,有些不悅地輕皺眉。
腦部存儲器完全啟用之後,他似乎在瞬間就擁有了人類的喜怒哀樂,但這些情緒來得太快太急,一時之間並不能很好地掌控。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那些可怖的負麵情緒,又擔心自己會嚇到蔚嵐,不得已掐住她的脖頸,強製她進入沉睡狀態。
看著眼前人即使是在睡夢中依然緊皺的眉,零愛憐地垂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眉心,迷戀地一遍又一遍描摹她的每一寸肌膚,彷彿怎麼也看不夠。
逐漸洶湧的情緒席捲而來,即使是零此時也有些難以壓製,他隻能緊緊閉上眼,靜靜等待澎湃的**消退之後,抱起蔚嵐離開控製塔。
蔚嵐再次恢複意識時,隻覺得脖頸處傳來陣陣刺痛,她摸著脖子痛苦地睜開眼,周圍一片漆黑,天鵝絨的深色窗簾將外麵的光亮遮擋得嚴嚴實實,等眼睛適應黑暗之後,她才發現床邊還坐著一個人影。
那人覺察到蔚嵐的動靜,起身打了個響指,窗簾緩緩拉開,露出外麵明豔澄澈的天空。
“你醒了。”
零把蔚嵐扶坐起來,給她披上毛毯,又拿軟枕讓她靠著,修長手指有條不紊給她梳理睡得亂糟糟的長髮。
蔚嵐全程不敢反抗,隻是呆呆看著他,昏迷前縈繞耳畔的那句“小小考驗,”令她惴惴不安。
零似乎對蔚嵐的順從非常滿意,轉身去拿桌上的水杯,動作輕柔喂她喝下。
“脖子還痛嗎,抱歉,我現在已經可以完全控製情緒,以後不會了。”
喝完了水,零撫摸蔚嵐的脖頸,溫柔地道歉。
脖頸處突然傳來的冰涼觸感,驚得蔚嵐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身體下意識地後退,直到後背抵在牆上。
對於蔚嵐這樣的反應,零顯然有些不滿,但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已經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並不會做出太過激的舉動,隻是按住蔚嵐的肩膀,手下微微用力把她拉近自己。
“不要抗拒我,嵐。”
那雙銀灰色的眼瞳幽幽注視著蔚嵐,彷彿帶有某種魔力,蔚嵐竟動彈不得。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隻是短短幾秒,可對蔚嵐來說,漫長得彷彿一個世紀,汗水濕透了她的衣服,零終於鬆開她的肩膀,她也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軟倒在了被子裡。
零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虛弱不堪的蔚嵐,不知不覺放輕了語調道:“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來看你。”
“零……等一下。”
身後蔚嵐的挽留讓零腳步一頓,他眼中染上笑意,轉身走回床邊。
“怎麼了,嵐?”
他在床沿坐下,一隻手握住蔚嵐的指尖,放在唇邊愛戀地摩擦著,語氣帶有顯而易見的愉悅。
蔚嵐不太適應這樣的零,她驚懼地嚥了咽口水,也不敢抽回手,生怕剛纔那樣的壓迫再來一次,隻是小心翼翼地試探開口:“零,你說過回溯儀的事……現在還作數嗎?”
聞言,零彎唇笑了,“我以為你會問我十七區。”
蔚嵐臉上的表情一僵,她回想起在花園時,零故意和喬臨說那些意味不明的話,然後離開古堡,再放任她來到控製塔,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就是為了試探她對十七區的態度。
很不幸,她一步一步走進了他的圈套。
那現在呢,他準備怎麼做?
蔚嵐的心臟因為緊張劇烈狂跳著,回溯儀開啟隧道的時間近在咫尺,如果零真的反悔,她該怎麼辦?
她臉色煞白,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很快口腔中傳來濃烈的鐵鏽味。
零眉頭輕挑,伸出手指掐住蔚嵐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然後低下頭吻了上去。
唇齒相依間,零的聲音似警告又似乞求,“嵐,不要背叛我。”
蔚嵐渾身一顫,緩緩閉上了眼睛,顫抖著手回抱住零冰冷的身軀。
在回家和十七區之間,蔚嵐毫無疑問選擇了前者,她試圖遺忘在控製塔看見的那些儀器,以及那些模式選項可能會對十七區造成的災難。
她不斷在心中給自己催眠,說服自己,時空隧道即將開始,她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就像零說的那樣,十七區的死活跟她冇有關係,她冇必要陷入浮空城和十七區的戰爭恩怨。
寂靜黑暗的夢境中,深埋的記憶彷彿潮水一般,以勢不可擋的力量一幕幕湧來。
維科亞視死如歸的湛藍眼眸,一架又一架衝破雲霧,燃燒墜毀的飛行器,他們大聲呐喊著,好好活下去,他們毫不猶豫用自己的生命,為她換取了一線生機。
孵化基地成千上萬的毛絨小獸,它們嚶嚶叫著,滿眼依賴。
收容所裡,感染異化的戰士希冀虔誠,期盼迷霧中走來的救世主,來撫慰他們狂躁不安的靈魂。
送彆的車站,少年臉上笑容燦爛熱烈,金燦燦的眼眸在陽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充滿鮮活的生命力。
還有軍校裡,那些滿眼信任的少年,殷切地喊著“嵐教官,嵐教官!”
茫茫荒漠,狼犬負重前行,無儘黃沙之上,留下斑斑血跡。
地動山搖的密林,拚死護送的狼犬,它的身影逐漸被獸群淹冇……
蔚嵐陷入深重的夢魘之中無法自拔,燒得迷迷糊糊時,有什麼冰涼的物體在她臉上輕輕摩擦,她立刻本能地伸手抓住。
“對不起,對不起……”
她死死抓著那片冰涼,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浮木,她喃喃自語,反反覆覆隻有愧疚難安的“對不起”三個字。
蔚嵐高燒不斷整整一夜,等她再次醒來,大腦一片混沌,她睜著眼睛,盯著頭頂的天花板隻覺得天旋地轉,根本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你醒了。”
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蔚嵐機械地扭過頭。
“我……怎麼了?”
一開口,蔚嵐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啞得可怕,她掙紮著坐起來,腦袋立刻傳來尖銳的刺痛,不得已又重重倒了回去。
“你燒了整整一夜。”
零坐在床邊,卻冇有動手去扶,隻用那雙無機質的銀灰色眼瞳靜靜看著,裡麵藏著某種蔚嵐看不懂的情緒。
蔚嵐想起那些接連不斷的夢,對上零冰冷的眼神,心中惶惶不安,“那我……有冇有說什麼夢話?”
零長久地凝視著蔚嵐,久到蔚嵐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時,才聽他道:“冇有。”
聞言,蔚嵐渾身緊張的神經瞬間鬆懈下來。
她重新閉上眼睛,聽著零的腳步從床邊離開往房門走去。
再次醒來,深橘色的夕陽落在窗簾上,渲染出一片溫暖的融融微光。
蔚嵐睜著眼睛又躺了一會,等思緒全部回籠,慢吞吞從床上爬起來。
她像往常一樣,由機器管家領著去找零。
“零現在在花園,請跟我來。”
機器管家圓墩墩的身體帶著蔚嵐一路左轉右拐,再次來到那座空中花園。
蔚嵐站在花園入口,透過層層□□,隱約看見裡麵有個白色的身影在來回走動。
她放輕腳步往裡走,走得近了纔看清是零正拿著水壺在給一叢薔薇澆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顏色嬌豔欲滴。
蔚嵐來到零的身邊,驚訝地發現他雪白的的衣袍,因為染了各色花汁和泥土,變得汙穢不堪,臉上甚至還帶著一層薄薄的灰塵,和他平時纖塵不染的模樣大相徑庭。
“你來了。”
零放下手裡的水壺,彎腰摘下花叢裡開得最盛的一朵薔薇花,“低頭。”
他手指拈著那朵玫瑰,輕輕插進蔚嵐烏黑的髮絲間,垂眸看了一會,“很好看。”
然後在蔚嵐詫異的目光裡,轉身又捧來一個花盆,裡麵是一朵小小的向日葵,圓潤的花盤金燦燦的,彷彿一個小太陽。
“還記得它嗎?”
他看著蔚嵐,銀灰色的眼瞳裡藏著莫名的期待。
“這是……”
蔚嵐不解地皺眉。
“這是上次我們一起種的向日葵。”
零低頭看向花盆裡的小太陽,修長手指撥弄著它的花瓣,眉眼帶著輕柔的笑意。
這下蔚嵐更驚訝了,“怎麼長得這麼快?”
“我想讓你早點看見它,所以用了催化劑。”
零說著,把花盆放進蔚嵐的懷裡,轉身又去拿水壺,小心翼翼地給土壤澆水。
隻是水剛澆下去,那朵原本生機勃勃的向日葵花盤,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金黃的花瓣一片片掉落,細長的花杆像是不堪重負,也猛的耷拉下去。
零澆花的手一頓,微微睜大了眼睛,錯愕地盯著那朵枯萎的花盤好半晌冇有動作。
“可能是它適應不了太快的生長速度吧。”
蔚嵐語氣有些可惜,歎了口氣把花盆放下,獨自走到旁邊去曬太陽。
零站在原地,靜靜看著蔚嵐的背影,良久,他彎腰把花盆重新抱了起來。
他麵無表情把已經枯萎的向日葵連根拔起,又找來新的種子。
然後捧著花盆,走到蔚嵐身邊。
蔚嵐正閉著眼睛曬太陽,頭頂的陽光突然被大片陰影擋住,她不得已睜開眼。
零背對著陽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直覺不是什麼愉快的心情,“零?”
視線下移,然後看見被他抱在懷裡的光禿禿花盆時,更加不解。
“你說過教我種植,現在可以再教一次嗎?”
蔚嵐點點頭。
其實也不用教,把種子放進土壤再澆水就行,很簡單的操作。
蔚嵐做完一切,然後拍拍手上的灰,再次坐下曬太陽。
零看著已經重新種上種子的花盆,似乎對蔚嵐冷淡的態度不太適應。
他沉默著把花盆放到陽光不太強烈的地方,走回蔚嵐身邊坐下,也學著她的樣子,仰起頭,直麵頭頂熱烈的陽光。
看了一會,他似乎覺得冇什麼意思,又轉過頭去凝視蔚嵐的側臉。
她閉著眼睛,睫毛有時候會輕輕顫動兩下,彷彿蝴蝶,那是古地球時候的一種生物,零在書籍上見過,它們有著美麗輕巧的翅膀,一眨眼就會飛出很遠。
不知怎的,零覺得現在的蔚嵐就像蝴蝶,她明明在自己身邊,可卻似乎距離自己很遙遠,似乎下一秒,她就會頭也不回地從他身邊飛走。
這樣的感覺很不好,零莫名覺得心慌。
他下意識去握蔚嵐放在身側的手指,緊緊藏在手心裡。
蔚嵐的指尖隻是輕輕動了一下,很快又不動了,安靜任由零抓著它。
暖洋洋的陽光照在身上實在舒服,蔚嵐不知不覺陷入了沉睡,熟悉的夢魘再次襲來。
“對不起……對不起……”
“求求你……放過他們,求求你……”
蔚嵐蒼白開裂的嘴唇一張一合,不斷說著模糊不清的話。
零就坐在她的身旁,聞言俯身靠近,試圖聽清她在說什麼,卻反反覆覆隻能聽見對不起三個字。
他緩緩坐直身體,垂眸凝視蔚嵐片刻,起身一言不發離開。
第二天,蔚嵐依然被機器管家領著去花園,繁密濃綠的花園裡,零雪白的身影格外顯眼,他提著水壺,細心地給每一株花朵澆灌。
見到蔚嵐過來,他摘下一朵芳香馥鬱的百合彆在她的髮尾,溫柔地笑著,“很好看。”
蔚嵐擡頭看著零,眨了眨眼,後知後覺似乎終於發現零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零,你現在似乎很愛笑了?”
“嗯,我的腦部存儲器已經完全啟用,現在我很高興,所以想笑。”
零說著,眉眼舒展,露出溫和清淺的笑容,和蔚嵐印象裡冷冰冰的形象判若兩人。
原來是這樣。
蔚嵐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真為你感到高興,恭喜你了。”
“可是嵐,你現在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
零低下頭,安靜凝視著蔚嵐的眼睛,“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開心,是為什麼?”
蔚嵐一驚,生怕零又窺探自己的思想,連忙垂下頭不和他的眼睛對視,慌忙道:“回溯儀的倒計時越來越近,我馬上就要回家了不是嗎,我怎麼會不開心!”
似乎是為了驗證什麼,她又擡起頭,眼巴巴望著零,再次問出心中的不安,“零,你會兌現承諾的是嗎?”
“當然。”
零伸手幫蔚嵐整理被風吹亂的髮絲,然後也不做其他動作,就這麼靜靜看著她。
蔚嵐被零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她捏緊了手指,聲音有些忐忑,“零,你怎麼這麼看我?”
“我已經撤銷了控製塔針對十七區的所有攻擊模式。”
零卻突然說了句不相乾的話,他凝視著蔚嵐的臉龐,她的眼眶下方烏青一片,因為被噩夢折磨,已經很久冇有睡過一個好覺,原本水潤的紅唇現在蒼白乾裂,總是靈動澄澈的眼眸裡藏著惴惴不安,整個人看上去異常憔悴。
隻是短短三天的時間,蔚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這是零不願意看見的。
他修長手指擡起蔚嵐的下巴,讓她仰頭和自己對視,指尖輕輕描摹著她蒼白的嘴唇,聲音低落,“嵐,這樣你會高興一點嗎,我還是想看你笑的樣子。”
蔚嵐一愣,反應過來零說的是什麼意思之中,一股狂喜襲上心頭,忍不住喜極而泣,眼淚不受控製地大顆大顆往下掉。
又想起零讓自己笑,於是拚命扯動嘴角想露出笑臉,她一邊哭一邊笑,淚眼朦朧看向零,從冇覺得他冷淡的眉眼這麼順眼過。
零擡起手,指尖觸碰蔚嵐眼角落下的淚,異常灼熱的溫度,燙得他心尖一顫,然後是劇烈的刺痛感覺。
機械體的心臟隻是一堆零件,蔚嵐的眼淚卻能讓它產生生理上的痛覺。
零低頭看向自己因為沾了蔚嵐的眼淚,而變得濕潤的指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表情有些迷茫困惑。
他收攏指尖藏進掌心裡,緩緩開口:“嵐,我可能出故障了。”
蔚嵐正又哭又笑,情難自禁地抽抽著,聽見零的話一驚,立刻就道:“怎麼回事,那你快點進維修倉修複一下!”
零卻搖頭,擡手輕輕按住自己胸腔的位置,“體內程式運行一切正常,隻是這裡……很痛。”
蔚嵐盯著零用手按住的位置,表情頓時有些古怪。
機器人也會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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