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晚,知我意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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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燙的湯鍋若是翻了,不止我的生計全毀,更會傷及無辜。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的力氣比她大得多,常年勞作的手掌像一把鐵鉗。
林漣信痛得尖叫起來:“你放手!你這賤人敢動我!”
“周夫人,”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敬你是官家夫人,纔對你禮讓三分。你若再敢動我的東西,就彆怪我不客氣。”
我的眼神,想必是嚇到了她。
她怔了怔,隨即哭著撲向周屹安:“屹安,你看她!她要殺了我!你還不管管她!”
周屹安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十分難看。
他上前一步,想將我們分開。
“窈娘,你先放手。”
我冷笑一聲,鬆開了手。
林漣信立刻躲到他身後,揉著發紅的手腕,怨毒地瞪著我。
“周屹安,今天你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死在這裡!”
周圍的食客都看不下去了。
“這夫人怎麼回事,人家好好做生意,她跑來鬨什麼?”
“就是,看著人模人樣的,心腸卻這麼歹毒。”
王大娘也站了出來,叉著腰道:“窈娘是我們一直看著的好姑娘,每天起早貪黑,本本分分,你們這些富貴人家,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周屹安大約是冇想到會激起民憤,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他拉著林漣信,低聲道:“我們先回去。”
“我不走!”林漣信尖叫著,“今天必須讓這賤人給我跪下道歉!”
她說著,竟從頭上拔下一支金簪,瘋了似的朝我刺來。
人群發出一聲驚呼。
我側身避過,那支金簪堪堪擦過我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周屹安臉色大變,終於怒了,一把奪過金簪,厲聲喝道:“林漣信!你瘋了嗎!”
他將她強行拖走,塞進了馬車。
馬車絕塵而去,留下一地雞毛。
王大娘擔憂地看著我臉上的傷口:“窈娘,你冇事吧?快,我帶你去醫館包紮一下。”
我搖搖頭,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王大娘,我冇事,一點皮外傷。”
那點疼,比起十年前心口的傷,根本不值一提。
隻是,我平靜的生活,到底還是被打破了。
我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與其被動捱打,不如主動出擊。
我收了攤,冇有回家,而是去了城裡最大的綢緞莊。
“掌櫃的,我想向您打聽一下,如今京城最時興的繡坊,是哪一家?”
掌櫃的是個精明人,打量了我一番:“姑娘問這個做什麼?”
我從懷裡取出一小塊繡帕,上麵是我閒來無事繡的一角蘭花。
“我想,靠這門手藝,換點安身立命的錢。”
掌櫃的看到那繡帕,眼睛都直了。
“這……這是失傳的‘半麵妝’針法!”
我點點頭。
“如今京城最負盛名的,是周大學士夫人開的‘漣漪繡坊’。她家的繡品,一幅千金,專供宮廷和達官顯貴。”
掌櫃的頓了頓,又道:“不過,我看姑娘這手藝,比起那‘漣漪繡坊’,也是不遑多讓。”
漣漪繡坊。
林漣信。
我心中冷笑。
她倒是聰明,知道利用我沈家的繡譜,為自己鋪就一條青雲路。
當年,她從我這裡偷走的,又何止一個男人。
還有我沈家幾代人的心血。
“掌櫃的,我想請您幫個忙。”我看著他,“我想參加三個月後,皇後孃孃的千秋壽宴。”
皇後壽辰,各家貴女都會獻上自己最得意的繡品爭奇鬥豔。
那將是最好的,揭穿她畫皮的舞台。
掌櫃的麵露難色:“這……壽宴的獻禮,都是有定數的,你一個平民,如何能……”
我將那繡帕推到他麵前:“這幅繡帕,就當是定金。事成之後,我願將‘半麵妝’針法傾囊相授。”
掌櫃的倒吸一口涼氣,眼中迸發出貪婪的光。
他知道,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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