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公主他非要和親 第第 21 章 至死不渝？若是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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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若是死了呢？……
楚桃砍完槐樹後，覺得心裡暢快了不少，至少晚上不會再陷入光怪陸離的夢境裡，睡眠質量好了不少，不過楚桃想睡得好的原因也可能是這幾天趙觀南與他同吃同住，東西吃著不開心可以再要一桌，住所哪裡不順心就叫內務府隨時來修，他也是頭一回知道，原來亂髮脾氣也是可以的。
其實多數時候是趙觀南在挑剔、發脾氣，楚桃看著越來越覺得奇怪，趙觀南私下裡根本不是這樣的性格，可在曉青齋對著旁人的時候卻表現的格外蠻纏，倒像是故意做給他看的，楚桃當天晚膳，退了一道雜菇汆丸子，轉頭看向趙觀南的時候，果然對上了她含著激動與鼓勵的眼神，楚桃心底被燙了一下，原來真是表演給他看的。
趙觀南是希望他可以獨立一點，不好相與一點？楚桃想不明白，打算一點點試探，對來請罪的夏公公道：“退菜不是公公的問題，雜菇裡有味蘑菇是乾菇泡水發來的，我不喜吃乾菜，公公此番記下就好了。”
打發走了夏公公，趙觀南給了楚桃一個大大的讚賞的眼神：“小桃就該像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喜歡的就直接說出來，怎麼能為了他人想法委屈自己呢！”摸了摸小公主的發頂，趙觀南太心疼楚桃被養成這樣戰戰兢兢了，她溫言道，“想做什麼做就是了，現在有我呢！”
得到了趙觀南的承諾，楚桃做了件相當大膽的事，他不僅向景帝請旨去了長樂宮，還帶上了李和全送來的綠萼梅。
“既然是母妃喜歡的，就把它種在長樂宮裡，母妃若是在天有靈，看見這棵梅樹，應該會開心的吧？”
“一定會的。”
趙觀南心頭酸澀，小桃不敢暴露自己，不願主動爭取，他像是被逼入牆角的綿羊，寧願低著頭多忍一點，卻不願意擡頭給陰著的天捅一個大窟窿，但不妨礙他是個好孩子，一個內心純良的孩子，孩子能做錯什麼呢？
趙觀南給楚桃糊上了厚厚的濾鏡，孩子膽小都怪南楚不會養，楚桃小小年紀冇了母親，又被流放到皇陵長大，好不容易回到了皇宮，卻舉目無親，早就該讓她養的！還好現在也不算遲，趙觀南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小桃做整個南楚，乃至西金、北狄中最肆意、最無畏的公主！
挖坑、測寬、放樹、培土，趙觀南陪著楚桃一點點將綠萼梅種在了長樂宮裡，種在了一架小小的鞦韆旁。
這架小鞦韆用的是上好的杉木，輕便堅固，防腐耐磨，儘管已經曆了十多年的風吹雨打，小鞦韆依舊矗立在長樂宮，靜靜地等待著它的主人。
鞦韆還冇有楚桃高，上麵用來測量孩童身高的刻度不過隻到了他的胸口，或許建造它的人猜想自己的孩子長到這麼高時，早就不喜歡這個小小的鞦韆了，武將家的孩子總是格外頑皮一些，那時候長樂宮的小主人自然有小馬駒、金軟鞭……數都數不清的新玩具。
楚桃站在鞦韆前，看了好久才上手摸了摸，鞦韆太小，他已經坐不了了，楚桃貪婪地看著，試圖把每一個細節都印在腦中，杉木曾經被漆上好看的紅色，現在已經有點斑駁了，連接用的麻繩摻的紅色宮絛也變得陳舊不再嶄新了，木座上縫製的軟墊和填充物也隻剩下了殘骸，但是不妨礙楚桃通過它們感受到了一份跨越了時光的母愛，這是他的小鞦韆，這是母妃對他的愛，他纔不是個被棄逐出宮的可憐公主，他有母妃愛他！
楚桃本不想在趙觀南麵前露怯，可是討厭淚失禁的體質又讓他紅了眼眶，他彆開臉裝作不經意地抹掉了眼淚，回頭卻發現旁邊的趙觀南不知何時悄悄轉過了身子，正背對著自己，楚桃摸出手帕狠狠擦掉了新攢落的淚珠，趙觀南傻不傻啊！這迴避得也太明顯了吧，他也是要麵子的嘛！
本來隻有一點點傷感的楚桃不知怎麼回事，眼淚止不住地掉，他又委屈又難過，太討厭了，這下形象麵子都冇了！
小公主剛摸上鞦韆，趙觀南就知道有人又要哭鼻子了，這些天她也算摸清了一點楚桃的習性，小公主眼淚窩子淺極了，稍稍一激動就會忍不住掉金豆豆，偏偏還極好麵子，被人看見了就要默默發脾氣，趙觀南頭一回見到有人退個菜說自己不喜歡發物的時候，會一邊壓抑哭腔一邊努力擺出自己很不好惹的架勢，像隻炸了毛的小奶貓。
反正放眼整個南楚、西金，她就見過楚桃一個，好在宮裡的奴才都有規矩，不會隨意擡著頭看主子，楚桃紅著眼睛的模樣也就趙觀南一人看見了，乖乖，這是西金太子頭一回知道什麼叫帶雨梨花，雖然楚桃平時就已經很好看了，但她覺得紅眼睛的小公主怎麼好像更漂亮了？
當然被小公主發現趙觀南看自己看得傻了眼，當即氣得扔了筷子，嚇得下麵回話的太監虎軀一震，小公主又羞又氣還要安撫太監，這下不僅眼睛紅了，連小臉也紅了，引得趙觀南乾脆目不轉睛地欣賞起這幅《公主粉頰圖》，然後就被趕出了正殿，晚膳時才被允許重新入殿。
不過，這國書造得還真不虧！趙觀南美滋滋地想，以後把楚桃拐回自己府裡去，天天和這麼漂亮一個小公主吃飯聽曲，那日子該多美啊！
趙觀南正幻想呢，後背突然多了一個溫熱的軀體——是小公主從後麵環住了她，明白現在狀況的趙觀南悄悄歎了口氣，這是小公主又委屈了，楚桃這樣小一個孩子，再氣再惱還是想要一個親人的懷抱的，感覺到後背的衣料有兩塊濕濡，她向後遞上一方錦帕，珍惜地拍了小公主伸來的手。
姐姐以後就是你的倚靠，小桃以後什麼都不用怕了，趙觀南在心底暗暗發誓，感覺到背後的人越哭越厲害，趕緊開口轉移起了楚桃的注意力：“小桃你瞧，長樂宮裡好多梅花，不過咱們種下的這株最靈動好看！”
楚桃順著趙觀南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了許多梅花，窗框上的冰梅紋格、“喜上眉梢”的梅花喜鵲磚雕、立柱端麵的梅紋萬福……就他這棵綠萼一個活梅，可不就數它最靈動漂亮？
趙觀南的笑話雖冷，但還是成功地讓楚桃破涕為笑了：“也不看看是誰種的！”
“我當是誰，原來是小桃公主！”趙觀南配合著作了個揖，“失敬失敬，小桃之梅冠絕後宮，豈是尋常梅花可以比擬的？”
兩人打鬨了一會，拿著鑰匙去到了長樂宮的主殿，因為多年無人居住，殿內顯得有些破敗，但不難看出賢妃生前相當得寵，床、櫃、桌、凳無一不精美雅緻，楚桃看著看著激動的心情變得落寞，他恨自己，就是因為他的出生才致使母妃難產，他也恨景帝，要是真愛母妃的話，為何不派人好好守著母妃？為什麼要讓她聽到季家謀逆的訊息……
撫摸著八仙桌上的梅花雕紋，楚桃突然愣了一下，父皇……當真愛過母妃嗎？如果是的話，那他為何不知道，母妃最喜愛的是梅花而非桃花？那麼，父皇又真心為他打算過嗎？
楚桃從長樂宮回來又進了小佛堂，他拒絕了趙觀南的陪同，把自己關在了獨屬於他的煉獄，楚桃跪在蒲團上，死死盯著慈眉善目的佛像，直至盯到眼淚奪眶而出，他狼狽低頭時不由輕笑了一聲，騙人！什麼殘缺，什麼為他著想，根本都是騙人，父皇知道他是男子卻想一直瞞著他，甚至要用公主身份把他困死在宮中……
楚桃，楚桃？這個名字就該被厭棄！楚桃討厭“楚”字，因為它代表自己身體流著南楚皇室的血，每每想到他都忍不住乾嘔，他更討厭“桃”字，因為它代表著他可歎可憐可笑的命運。
“小桃！我聽說禦花園裡的玉蘭開了，咱們去瞧瞧？”
漆黑的佛堂因為趙觀南的到來，有了一絲躍動著的陽光，暫時將差點溺死在自我厭惡裡的楚桃救了出來：“姐姐怎麼來了？”
“我來抱抱小桃，”趙觀南學著楚桃坐在了旁邊的蒲團上，把還在愣神的楚桃一把摟進了懷裡，“小桃怎麼不開心呢？是不喜歡和姐姐一起玩嗎？”
當然不是，趙觀南身上的草木暖香替代佛堂裡沉重的檀香，將楚桃擁入懷抱，聞著這暖香就好像可以暫且忘記一切的悲楚與憤悶，他怎麼會不喜歡姐姐呢？
搖搖頭甩掉了眼淚，楚桃不知道怎樣去說，半晌，隻能哽咽道：“姐姐，我隻是不喜歡這裡，我不喜歡這個皇宮，我不喜歡，不喜歡……”
“好，姐姐知道了，”趙觀南一點點擦乾楚桃的淚珠，“小桃不喜歡，我們就逃出這裡好不好？”
楚桃渙散的眼神逐漸堅定，他的桃也可以是逃離的逃，他前一世逃出了皇陵，這一世就逃出皇宮，實在不行還有下一世，總有一天，他可以逃開自己所謂的命運！
“我要逃！我該怎麼做呢？”
怎麼做？太簡單了，趙觀南當即拉著楚桃去賞了玉蘭，接下來一連好幾日，她都帶著楚桃在宮裡亂跑，去禦花園的錦鯉池比賽釣魚，到內務府視察各地新進貢的珍品，在禦膳房裡偷吃，在曉青齋小佛堂的屋頂看星星……
這天下午，趙觀南和楚桃從內務府翻出了一盒雨花奇石，兩人拿奇石在禦花園裡打水漂，嘻嘻哈哈的聲音老遠就被景帝聽見了：“是誰在那邊胡鬨？”
這囂張的聲音除了趙觀南，滿皇宮李和全想不到第二人：“奴才聽著像是趙殿下和公主在湖邊嬉戲呢，趙殿下本就出身於西金，好動一點也是正常的，公主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玩伴……”
“荒唐，再這樣下去南楚皇宮豈有半點規矩可言？”自打趙觀南拿著國書進宮以來，景帝的耳根子冇用半刻清閒，下有太監時不時稟告趙殿下又去哪裡鬨事，上有貴妃動不動勸誡宮闈之中不可久留外男，想起趙觀南要楚桃和親時說的什麼至死不渝，景帝一甩袖子，“擺駕回宮，去宣王院使。”
王院使就是楚桃的專職太醫，看著老太醫抖抖嗖嗖進殿的身影，李和全心中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
“朕命你準備的東西，可準備好了？”
景帝撫摸著沙海戍的城池圖，心中隻有冷漠，至死不渝？若是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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